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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8章 遊園驚夢醒驚人 文 / 秦珞

    雲若見到自己處在一個血泊之中,漫山遍野的都是屍體,那些屍體不停的伸出血淋淋的手,哀求的看著她,好像在說,都是你害的,一切都是你害的。

    雲若一驚,猛地睜開眼,卻看到自己正倒在沈奕的懷裡,他將自己的腦袋放到膝蓋上,抿了口碗裡苦澀的藥汁,對著雲若的唇,熟練地遞過去,見雲若突然醒來,他似乎有一瞬間的怔忪,隨即神色如常的將藥吞了下去,將手中裝著藥汁的碗遞到雲若面前,「吃藥。」,隨即讓雲若的身子稍微直起來。

    雲若還沉寂的剛剛的夢境中,此刻見到熟悉的面孔時,鼻尖有先泛酸,怔怔的看著他,原本白皙俊美的臉上布著血絲,眼睛微微泛紅,看上去異常的疲憊和憔悴,卻在對上她時,彷彿一切的憔悴和疲憊都不存在了,眼裡說不出的柔和。

    雲若未發一言,一貫聽話的她,下意識的張了嘴,苦澀的藥汁讓她微微的皺了皺眉,卻毫無抱怨,神情像個木偶一般呆滯,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是一口氣不順,雲若一口藥汁未嚥下,猛地咳嗽起來,沈奕輕柔的拍著她的背,替她順著氣。

    慢慢緩過來的她,卻是突然猛地撲到他懷裡,低聲哭泣起來。

    沈奕端著藥碗的手將在半空,許久在回過神,輕輕的將藥碗放到一旁的托盤中,抬手輕輕的拂著她的髮絲,輕柔好聽的聲音緩緩的從薄唇中溢出。

    「你莫要太過擔心,救治的及時,蔣夫人性命保住了,只是她身子本就不是太好。目前還處於昏迷當中,你爹還有你大哥二哥輪流守著,相信過不了多久便會醒,白芷半夏受了點輕傷,不算太嚴重,如今在房裡歇著。」

    似乎知道她心裡想什麼,沈奕率先的將這幾日發生的事說了出來。即便他明白,她知道後會不好受,但……他不想瞞著她,亦瞞不住。

    雲若沒有說話,哭聲卻是稍微小了些,只是將他抱得更緊。

    「你昏迷了三日,受了點風寒,身子一直發熱,餵你吃藥也不見好。這幾日,國公府上下都沒怎麼休息,不是守著你便是守著蔣夫人,今日見你退了燒,才敢離開。」

    沈奕低頭打量了一下撲到他懷裡哭泣的人兒,心中升起一抹心疼。

    「蔣夫人為了你受傷。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也別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她醒來若看到你這樣。相信也不會好過的吧。若兒,逃避是沒有用的,我知你不是喜歡逃避現實的人,蔣夫人還在等你著你照顧……他們……都很關心你。」

    最後那句話,沈奕說得有些慢,似乎在猶豫,又似乎下了什麼決心一般。

    懷中的雲若已沒了哭聲,只是靜靜的抱著他,好像抱著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

    他說得她又何嘗不知道,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怎麼做又是一回事。

    蔣夫人全心全意的待她,讓她半分自責也無,那是不可能的。

    進來國公府的時候。她曾告誡自己,這些都是與她無關的人,不能投入太多的感情,但到底是心存感激的,但也僅僅是感激,她曾想,如果日後國公府的人有難,她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還了他們的人情,然後就這麼的離開。

    可是現在,她突然覺得,自己不再是那個能夠置身事外的人,不再是將國公府的人當成的墊腳石,而是真真切切的把自己當做了他們的家人。

    當蔣夫人撲上來為她擋箭的剎那,她心臟頓時停止了跳動,她從未想過有這麼一刻,有人站在她的面前替她擋去風雨。

    她開始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跟她相處的時間太短,大多數時候都是蔣夫人在一旁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雲若淺淺的笑著,她從來沒有主動的握著她的手,跟普通人家的女兒一樣,窩在她懷裡撒嬌,做一個女兒該做的事。

    俗話都活,人總是喜歡犯賤,她想,她也是這樣的,總是等到快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原來,說的永遠都沒有事情真正發生的那一刻來的兇猛。

    只要真正發生了,你才會去後悔,可是,能來得及嗎?

    沈奕將她從懷里拉起來,兩手認真的扶著她的臉,認真的道:「蔣夫人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雲若淚眼朦朧,卻是帶著希望的望了他,「真的?」

    沈奕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眼裡閃過堅定的色彩,「真的,難道你信不過我的醫術?」

    他的醫術是絕好的,無論任何時候,雲若總是對他的話深信不疑,他說不會有事,就一定不會有事。

    「你三日不曾用膳,起來吃點東西可好?」說著正要起身出去端食物,手腕卻被一隻小手拉住了。

    「別走,陪陪我。」她臉色帶著幾分蒼白,說話的時候帶著幾分沙啞,十分像是一隻受傷的小兔子。

    沈奕重新坐了回去,大腿上立刻多了一隻小腦袋,雲若眼神望著上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奕,你說,我是不是很壞,不斷欺騙了他們的感情,還讓他們為了我這個不相干的人受傷?」

    沈奕就像小時候她淘氣時那樣,抬手輕輕的刮了刮她的鼻子,輕聲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謊言也有善惡之分,你欺騙他們是有不對,但你可曾想過,若是你沒回來,蔣夫人會如何?」

    雲若閉著眼,壓下心中泛起的酸澀,思索。

    會怎麼樣呢,她自失去了女兒,整個人都不太好,性情大變,身子也垮了,日不食,夜不能眠,自從她回來以後,她至少會開心的笑了,雖然帶著幾分苦澀,但心底到底是開心的吧,可這真的是她的功勞麼,她不過是借了別人的身份罷了,她害她受傷是事實。

    雲若輕輕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沒有我,她雖然會朝思暮想的想女兒,但至少不會受傷,不會為了我受傷。」

    「你錯了,如果沒有你,她會日不能食,夜不能眠,整日活在自責之中,悶悶不樂,身體會漸漸的垮下去,最後的結果不見得比這好,她為了救你,雖然是受了傷,可她心裡仍是開心的,她心裡一定在想,這一次,她沒有讓自己的女兒就此消失,為了在乎的人受傷,她心裡一定覺得值得。」

    是這樣嗎,為了在乎的人受傷,那你以前為了救我受了傷,也是因為在乎我嗎?

    雲若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那裡去,不敢睜開眼,生怕在他面前暴露了她不安的情緒。

    但他的下一句話,卻讓她如同陷入冰窖。

    「你以為安國公為何會認不出自己的女兒?」

    雲若渾身的細胞頓時被激了起來,猛地睜開眼睛,看著他,「你說什麼?」

    這太過震驚了些,請恕她還接受不了,他這話明明是說,安國公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女兒,這是真的嗎?

    雲若回想起安國公對自己的態度,不算親近,也不算不親近,但比起失而復得,視雲若為寶的蔣夫人和對她寵愛有加的大哥和二哥來說,他的情感沒表露的那麼明顯,但他對她的關愛,絕對不比其他人少。

    所以雲若一直認為,他是真的將自己當做了親身女兒對待的,可沈奕卻說,他是知道的,為什麼?

    沈奕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卻是又拋了一顆炸彈出來。

    他說,「還記得你離開的時候我給你的那封信嗎?」

    雲若當然記得,她就是因為送了一封信去安國公府,第二天就被人當做了蔣雲,接到了安國公府,她一直說自己並非是蔣雲,但安國公和蔣夫人硬是說她是,然後將她帶了回去。

    雲若當時只以為,定是沈奕的信中說了什麼證明她是蔣雲的事,自己也一直沒敢問起那封信的事,可現在他是什麼意思。

    「信裡寫了什麼?」雲若迫切的想知道那封信裡到底寫的是什麼,為何她一夜之間會被人當做蔣雲,毋庸置疑的帶回了國公府。

    沈奕輕輕的歎了口氣,臉上閃過一抹不知名的情愫,似乎有些隱忍的悲痛。

    「你可知道你帶的面具是怎麼來的?」

    雲若搖頭,確實不知道,她其實也猜測過,這定是他照著某個人的面貌繪製出來的,畢竟要做一張人皮面具容易,但要做的如此精緻,如此的美貌,並不是只靠想像就能做出來的。

    「可還記得我不眠不休的研製丹藥的那段時間?」

    雲若點了點頭,那時候的雲若,剛剛到天機谷,哪裡都不熟悉,就連沈奕,臉上總是一副淡然自若,冷峻飄逸的性子,而她留下來的原因又有些牽強,對他不免有幾分防備,亦不敢靠近他。

    那時候,她由於身上有傷整日都在榻上躺著,醒了也不大敢出去走動,後來身上的傷被他醫治的差不多了,也確定眼前的人對她沒有惡意,便漸漸放開了自己,整日開始粘著他。

    有一段時間,他白天窩在自己的房間裡不知道搗鼓什麼,搗鼓完了就會出谷,到很晚才回來,雲若也曾追問過他,他當時只是淡淡的說,有人受了傷,言下之意就是他是去行醫了,卻沒有說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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