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6章 妾作蒲葦 文 / 蕭蕭清歌
女子的臉並不像她，確切的說，並不像她如今這張臉，像的……卻是當年的月瀾。
還是繡妖師時的她。
心，莫名被觸動了一下，她想起來書房裡那個面容模糊的畫像，紫玉山上，她和鳳淵在一起時的畫像，可這女子是誰？為何此刻卻在和墨凌站在一起，她頭痛發麻，身體晃了晃，被身後趕來的蕭逸扶住了。
蕭逸眉頭緊皺著，面容沉沉地看著蕭澈。
後者看到她如此，微微愣神，卻又很快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笙兒，你怎麼了？看到我成婚，你不高興嗎？」
她能高興才怪！
月瀾推開了蕭逸，勉強站穩，她朝著蕭澈走去，仰著頭，眼底隱隱浮現著難以置信和傷痛：「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蕭澈，婚姻怎麼能如此兒戲？」
為什麼這一世的他變了這麼多，他以為他對她即使陌生，可也不至於沒有感覺。
可他為什麼僅僅因為她去救人就另娶他人？
而且時間僅僅隔了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
月瀾臉色突然一變，眸仁縮了起來：「你早就算準了這一切，今日從頭到尾都是你在試探我？你根本就沒有打算跟我成婚是不是？……蕭澈，你說啊。」
蕭澈的目光幽幽的，分辨不出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麼。
半晌，他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婚姻是不能兒戲，可我當初要娶的，本來就不是你，而是她。」
說完，他把身旁的女子攬入了懷裡，女子嬌柔一笑，倚入他的懷中，刺痛了月瀾的眼。
他繼續道：「你見到我的第一面喚的不是我的名諱，而是『墨凌』，『墨凌』又是誰？你隨後千方百計的接近我，你的動機本來就很讓我懷疑，我順著你的話來娶你，本來就是要看看你到底要做什麼。是，我昨夜就收到了消息，也派人在客棧保護蕭逸，今日的婚禮，如果你能夠和我拜堂，我就當你是真的對我動了真情，可你自己問問你自己的心，你是真的沒有目的的接近我嗎？」
「……」月瀾愣住了，她完全沒想到這些時日，他的所想，所做根本和表現出來的不一樣。
她是有目的，可……可她的目的只是為了和他在一起。
「墨凌，墨凌他……」
她原本是想告訴他的，可如今，那些早已在腦海裡轉了千百回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口，就算她想說，恐怕他也不會相信，他一開始就認定了自己接近他是有目的的，如今又怎麼會輕易地相信她那些更加匪夷所思的話。
她找了他二十三年，她以為他們的重逢是一場奢侈的夢。
夢想成真了，卻依然只是癡望。
她怔怔看著面前的男女，心裡像是被一隻小手抓著，很難過，可那種傷心退去，剩下的只是茫然與空洞。
蕭澈看著她如此，攬在女子肩膀上的手一沉。
有些話他還沒有說完，就是這些日子他是想找出她的目的，可到了最後，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她的不妥，不僅如此，卻發現自己的心越來越沉淪，這是不允許的。他的夢裡，那個夢裡等著他的女子他終於看清楚了面容，越來越清晰，可不是她，他寧願找一個面容相似的女子把皇子妃的位置留出來，也不願意自己的心被別的女子霸佔。
「你走吧。」他背過身，面無表情。
「……不要。」
冷靜下來，月瀾直接拒絕。
「怎麼，你還想讓我趕你走？」
「……」
月瀾垂著眼，她怎麼能走，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
「你已經下了聘，我不走。」
「……」
蕭澈皺著眉頭看她，突然譏諷的一笑：「你想留在這裡，好啊，那就給我當妾啊，反正也是下過聘的，就像你說的如此。」
他的這一句，把所有人都驚呆了。
蕭逸臉色一沉，握住了月瀾的手臂，擋在了她面前：「阿澈，你不要太過分。」
讓阿笙給他做妾，他到底怎麼想的？
心像是被扯開了一個洞，他想要一生一世捧在掌心的女子，他怎麼如此糟蹋？
蕭逸嘴角譏諷的笑意更濃了：「六皇兄，你是喜歡她的吧？如果喜歡，你不如娶了她，我不介意把她讓給你。」
「蕭澈！」
蕭逸是真的怒了，眸仁裡攢聚著驚濤的怒意，手裡的斬妖劍「嗡嗡嗡」作響，震得整個大堂都在顫動，蕭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並沒有什麼情緒的波動，他只會娶一個人為妻，那就是他夢中一直存在的女子，就算他對面前的女子有所動心，那也絕不能動搖夢裡的人對他的重要性。她在夢裡的一顰一笑，甚至落淚都讓他心痛，他想撫平她的眼淚，她的傷痛……
「吧嗒。」
清晰的聲音，像是敲在耳膜裡。
蕭澈被震住了，他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女子。
她仰著頭，眼睛睜得大大的，可依然掩藏不住眼底閃過的淚意與震驚，她就那樣看著他，含著淚笑道：「好啊……我給你當妾。」
「……」
蕭逸手裡的斬妖劍光噹一聲墜落在地上，他回頭，每一下呼吸都在痛。
他緊緊皺著眉峰，心痛得難以言喻。
「為什麼……」
為什麼她寧願給阿澈當妾也不願意嫁給他？
「對不起。」
月瀾垂下眼，墨凌忘了她，可她記得，她會陪在他身邊，無論……以什麼樣的身份。
她慢慢抬眼，越過蕭逸看向身後同樣震驚的蕭澈，慢慢轉身，背對著他們的時候，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一步步朝前走，雖然說不在乎，可看著他娶別人，看著他對別人露出溫柔的笑，看著他……心早已痛得難以言喻。
到了門外，終於忍不住，歪過頭吐出了一口血。
蕭逸和蕭澈的臉同時變了。
蕭澈向前走了一步，卻還是冷著心收了回來，站在原地，看著她慢慢遠離。
蕭逸握緊了手，回頭瞇著眼，冷然的目光帶著一種幽冷，看得蕭澈心莫名一驚，隨即就看到他掌心一動，地上的斬妖劍蹙然落入他的掌心，廣袖一揚，袍裾蹁躚，蹙然轉身，跟了出去，頎長的身影，風姿卓絕，讓他覺得有什麼地方……似乎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