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3章 極為受用 文 / 蕭蕭清歌
她說的淡漠，兩個聽入心底的男子卻是遽然一驚，一直安靜地跟在月瀾身後的雋秀男子抬起頭，目光裡沉澱著一種深邃的複雜。
認錯人？
這是什麼意思？
月瀾並未多做解釋，「許將軍，我現在無處安身，不介意借助幾日吧？」
「笙姑娘說哪裡話，只管把這裡當做自己家。」
月瀾噙著笑，回頭看蕭逸。
後者眉梢微挑，從剛剛的驚訝過後，他臉上又恢復了沉靜，靜立在那裡，像是一道墨染的黑蓮，卻能讓人感覺到絲絲入心的雋秀與沉穩，她的心莫名安定了下來。隨即，就聽他說：「我和你一起。」
這意思已經不言而喻，月瀾眼底流光瀲灩，輕輕頜首。
心裡像是被一塊石子驚起漣漪，看著如今的蕭逸，她心裡其實早已有了答案。
……
隨後的幾日，月瀾和蕭逸用了隱身術隱了身形觀察黎瑜兒和許少卿。黎瑜兒的身體在藥物的調理下漸漸紅潤起來，氣色好了很多之後，終於在一日午後，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目光落在許少卿的身上，溫柔而深情，絮絮訴說著思念與情愫。
月瀾看著，卻是不解。
她不解的有兩點，一則，此刻在黎瑜兒身體裡的魂魄，知曉所有有關黎瑜兒和許少卿的過往，滴水不漏，彷彿她就是黎瑜兒，黎瑜兒就是她；二則，她眼底的情，太過濃烈，太過綿延，她對許少卿，是真的有情。
從眉眼到神態，即使一個人再能偽裝，可眼神裡傳達出來的感情卻是最真摯的。
也最不容易弄虛作假。
而最熟悉黎瑜兒的，是許少卿，他絲毫沒有察覺到任何的不妥。
月瀾迷惑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怎麼走。
黎瑜兒似乎是知道他們就站在不遠處，偶爾看過來的目光帶著懇求，盈盈一弱的眸仁裡攢動著晶瑩，月瀾不知為何，總覺得這樣的目光讓心口一痛。
月瀾的身側，蕭逸沉默不語，目光落在黎瑜兒身上，久久凝視。
月瀾回頭，不經意地看到這一幕，愣了一下。
察覺到她的視線，蕭逸回神，直覺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低聲輕喃：「笙兒乖，我們出去說。」他的動作太過熟稔，彷彿做了數遍，這種感覺早已刻入了骨頭裡，他冰涼的指腹還放在她的額頭上，指下的觸感柔順絲滑，像是上好的綢緞一般。可他怔愣的卻不是這些，而是心裡湧上的熟悉，以及阿笙此刻看著他，怔愣卻滿眼晃動著一片瑩亮的水眸，彷彿凝聚了千言萬語，欲語還休。
許久，久到月瀾的身體都僵硬了，她才恢復冷靜，垂著眼眸，道：「……好，我們出去說。」
蕭逸這才驚醒過來，像是觸了電一般，把手收了回來。
可清俊的眉眼卻是越來越複雜。
從他恢復神智開始，他一直覺得有什麼地方不一樣，可真的等他細細去想時，卻又找不到到底是那裡不對。
到了房間外，兩人現了身影。
蕭逸定下心神，才把那日就想告訴月瀾的話說出口，只是，稍微有些……「阿笙，有一件事，我想說出來，可能會有用。」
「嗯？」
月瀾抬頭，神情還有些恍惚，直勾勾地拿眼看他。
蕭逸心裡像是被貓撓了一下，勉強才讓自己靜下心，「那日你來客棧找我時，我其實是喝醉了……」
月瀾想了想，就想到那日他嘴角的……眉頭皺了起來，心情莫名壞了下來。
蕭逸看她這情緒，只覺得心口一揪，連忙解釋：「那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話一出口，他墨瞳深深淺淺的，流光滑過，移開了視線，露出的俊臉上染上一層緋色，日光緩緩打在他的臉上，如玉般白皙，月瀾剛剛心口堵著的抑鬱一掃而空，偏偏看著他這模樣，興起了戲謔之意，把嘴角已經揚起的笑意硬是扯平了，眸仁暗黑暗黑的，聲音虛無縹緲的，意興闌珊：「哦？我也沒說什麼，發生什麼不發生什麼，關我什麼事？」
蕭逸身體蹙然一僵，眸仁裡的光深深淺淺，臉上的血色頓時褪的一乾二淨，白得有些驚人。
他回過頭，怔怔看著她，筆直地站立在原地，在她面前遮下一道暗影。
眸光攢動，最終化為一道黯淡的流光。
是了，阿笙喜歡的是別人，他如何……在她心裡根本……
想到那日她來找他時眼底的淡漠，心徹底揪成了一團，呼吸都不穩了。
月瀾一看，急了，她原本只是想開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可看到蕭逸黯淡的神情，她就知道自己玩笑開過火了，「我……我……」她想說自己是開玩笑的，卻發現那幾個字竟然根本說不出來。
心裡越急，聲音越像是卡在了喉嚨裡，只能仰著頭怔怔看著他。
她急促的呼吸響徹在耳邊，蕭逸抬起頭，就看到她眼底攢動的不安與焦急，裡面還參雜了些別的情緒，深深淺淺的，沉澱著他看不懂的情愫。濃墨一般，在他心口落下重重的一道劃痕，再也試不去，瞬間，他懂了所有。
——我認錯了人。
她不久前的聲音像是一抹流光照亮了他黯淡下去的心，他再次醒來之後，她眼底的情緒與週身的氣息已然完全不同，他能感覺得到，而此刻……他已經不想知道，她那句話裡的意思是什麼，只要她心裡有他，這些，就足夠了。
他的墨瞳慢慢亮了起來，薄唇微揚，勾起溫柔的笑，瞬間在月瀾的眼底綻放。
他的手緩緩抬起，指腹撫上她的眉眼，俯身，低沉悅耳的聲音拂在唇角，酥酥麻麻的，「阿笙，真的不在意？」
「你……我……」
戲謔反被調戲，月瀾覺得現在這樣被他看著，渾身都酥酥麻麻的，可在看清楚他眼底流淌的光華，噙著笑意的唇角，瞬間反應過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喂，長能耐了是吧？」
含嗔帶怨的一瞥，對於蕭逸來說，卻是極為受用。
指腹滑過她的唇角，輕聲低喃：「……不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月瀾總覺得他這兩個字裡隱含的深意——婦唱夫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