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33章 天大諷刺 文 / 何俊樺
此刻的清瑤，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再加上她的事奶奶既然都已經知道了，她也一時半會想不出個好的借口去解釋，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沉默，快速的泡完澡後穿好衣服，清瑤連眼皮都快要睜不開了，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了過去。
周氏失魂落魄的衝回屋子，本相對老頭子傾訴一番，把看到的統統都告訴老爺子，也能多一個人拿主意，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周氏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剛才老爺子告訴他有急事和兒子要去裡正家一趟的事，周氏在屋子裡心煩意亂的不住來回踱步，看著兒媳婦那亮著的屋子，猶豫了再三後，最終還是沒有走過去。
拿著清瑤帶血的褲子，周氏眼淚啪嗒直往下落。心裡一個勁的想著為什麼她孫女就這麼苦命，這一個黃花大閨女失蹤了這麼久，本來就有夠惹來村子裡眾人的閒言碎語，這次回來，沒想到卻失了身，將來清瑤的婚事可怎麼辦？怎麼能找的到一個好人家給嫁過去？
雖然家裡遭難了後，孫女的以前被她教養成的大家閨秀氣質全都沒有了，這突然轉變的性格也不得她喜歡，可看到孫女一個人努力的賺錢養家，好說歹說，這也是被她捧在手心疼愛了十六年的第一個大孫女，她的心有不是鐵打的，怎麼會不為之動容呢！怎麼會不替孫女的將來感到憂心呢！
周氏坐在火炕上，看著手中的血褲呆愣的出神了許久許久……
一個時辰後，天色已經大亮了，此刻的夏老爺子爺倆，這才滿臉凝重表情的走了回來，夏子安剛扶著父親一踏進老爺子的臥室，便看到最喜歡裹著被子睡在火炕上取暖的娘，親宛如失了魂一般的木然坐在炕邊上。
「娘，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今天這麼早就起床了？」
老爺子也很是感到意外，不過由於此刻他內心實在是擠壓了太多的東西，也就沒有過多心情去在乎老妻的異常之處，整個腦子裡，都是在不斷的推測著這個家，若是在面臨真的發生戰亂之時會即將發生的各種可能。
神遊中的周氏一聽到兒子這話，頓時就一個激靈，好似靈魂附體，又好似沒了主心骨的菟絲花找到了可依靠攀附的大樹一般，嘴裡發出一聲源自靈魂般的悲愴哀嚎聲，猛的就一頭扎進了兒子的懷抱裡：
「兒啦……這可怎麼辦啊！清瑤這孩子……這一輩子就這麼徹底的完了…。」
「大清早的你鬼嚎個什麼勁？清瑤好不容易回來剛才睡上一會，你就不能消停點，你說說你都多大的人了，遇到點事就驚慌失措的亂了陣腳，有什麼事靜下心來慢慢說不成嗎？」老爺子聽到老妻猛不冷丁的做派，以及沒頭沒腦的話語，頓時就橫眉倒豎，滿臉凶相的呵斥責備了起來。
不得不說，老爺子這雖然低沉可卻威嚴十足的話語，頃刻間就讓周氏緊閉了嘴唇，如同前一刻還在播放的超高海豚音碟片，瞬間就停電故障了一般。
周氏紅著眼，嘴唇哆嗦得很是厲害，老爺子見此心裡頓時就猛的一沉，不要的預感頓然而生，多年的戰爭生涯，淬煉了他喜怒不形於色的內斂沉穩性格，只有從那一雙緊緊盯著周氏嘴唇的視線上可以判斷出，此刻洩露了他內心的暗藏著的焦急與擔憂。
「老頭子，我剛才從清瑤的衣褲上看到，看到清瑤她……她有被那些壞人給糟蹋的東西……」周氏懷裡緊緊抱住清瑤換下來的衣褲，泣不成聲的哆嗦著嘴唇緩緩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周氏這一句話，無異於給了剛剛歸來父子兩個一個晴天霹靂，炸得兩人腦子瞬間一片空白，情不自禁的倒退了好幾步。
「娘，你……你確定沒有看錯？」夏子安失控的緊緊抓住母親的雙臂，劇烈的搖晃了起來，一再的確認著。
「兒啦！娘怎麼可能會那大孫女的清白來開玩笑，你看……你看……」周氏哆嗦著攤開手中帶血的褲子示意兒子看。
夏子安不敢去相信這個事實，即便是這個念頭曾經在清瑤被擄走之後，數次浮現過在他的腦海裡，然而當真正聽到這個事實之際，他還是不敢去面對。
老爺子一張老臉上的神情也是難堪至極，那一雙被歲月洗禮的睿智眼眸裡，好似閃過道道明悟，老爺子仰頭視線緊緊的注視著屋頂房梁了許久，沉痛的閉上眼，這才沒有讓淚水流下來。
當眼眸再次睜開之際，已然是滿眼的狠厲。
老爺子看著夏子安一副典型窩囊廢做派的自責痛苦抱頭，並蹲在牆角嚶嚶失聲痛哭之時，頓時就滿腹怒火的走到兒子的身邊，一把擰起兒子的衣服個提了起來，啪一耳光的扇了過去。
「老頭子，你這是幹什麼呀……。怎麼好好的就打起兒子來了，清瑤發生這事，再說也不是子安的錯啊！」周氏看著老爺子三十多年來，居然破天荒的第一次對兒子動手，頓時就被這一幕嚇得差點失了魂，趕緊衝過去掙扎著把兒子護在身後。
「娘，你讓爹打吧！都是兒子沒用，都是我這個當爹的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女兒，我該打啊！」
老爺子見兒子依舊一副豬大腸般，拎起來一串，放下來一灘的無骨模樣，內心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燒了起來，不過他也清楚，此刻不易把事情鬧到，免得驚醒了清瑤，壓低了聲音，老爺子紅著眼。
「你們都給老子閉嘴別哭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哭也沒有用，如今清瑤既然已經平平安安的回來了，這比什麼都強，這事今後誰也不准再提起……子安，你知道爹為什麼要打你嗎？那是因為你作為男人，身上卻始終沒有男兒氣概，清瑤一介弱女子，都能在短短的兩個月時間內，快速的成長起來，可是你看看，你如今這又是什麼樣子，於是就一副窩囊廢模樣，自怨自憐這能幫你改變事實，幫你反擊到敵人嗎？爹告訴你，這不能，你需要的是下定決心，讓自己成為一個強者，一個在最短時間內，想盡一切辦法站在強者的位子上，這樣，你，你的家人，才不會被他人肆意欺凌，你要記住，弱者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只有被宰割的份，若是你和清遠不盡快成長起來撐起這個家，將來這個家，就還會有更多的悲劇接連發生，只有等到我們足夠強大了，才能有勢力去同那些惡勢力抗衡，為父的話，希望你能真的聽進去，並牢牢的記在心上，然後付諸行動，這才是我們夏家男人應該的做派……」
說道這裡，老爺子頓了頓，隨即目光看到一旁滿眼心痛望著夏子安的老妻。
「周氏，家裡發生了這麼多事，你難道還看不清事實嗎？你的兒子如今已經不是個三五歲的小孩子了，他有妻子，有兒女要保護，再等七八年，你我老得動不了的時候，他就應該是撐起這個家的男人，可你把他活生生的寵溺成什麼樣子了，文不成武不就，我知道這裡面，我這個當爹的也有大部分的責任，過去的我們就別提了，但是現在，你若是還把他當成長不大的孩童來寵溺對待，將來等你我老死了，他又將如何生存下去，難不成他一個堂堂七尺男兒，這前半輩子先是被父母當米蟲養，後半輩子又來拖累兒女讓兒女來奉養嗎？你認為，你的無盡寵溺，就真是對他好嗎？」
老爺子的話一說完，周氏臉色難看的好似白紙一般。
曾經小時候那身體健壯，長得虎頭虎腦，身子靈活且調皮得上樹下塘，喜歡武藝的兒子，是什麼時候，被她給強制性的逼迫讓兒子放棄了習武，然後被迫成日的坐在書房裡習字看書，一點點的把一個有著主見的兒子給養成了她身邊的一個應聲蟲？
她以為，讓兒子遠離沙場，遠離危險，成為一個儒雅的文人，便是對出生貧寒被人看輕的武夫丈夫最好的報答，也是對兒子最好的人生規劃，可自從夏家被貶落敗之後，雖然她嘴上不說，可是每每到了夜深人靜之時，內心已經不知道自我反問了多少次，此時此刻，當丈夫當面如此直白的錯破她內心最為迴避的那個認知後，周氏腦海裡一貫自認為準確的信念，瞬間崩塌了。
如同三魂七竅被勾走了周氏，目光呆滯，好似沒有焦距的注視了夏子安好一陣後，最後在夏子安和老爺子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之時，突然間暈厥了過去。
「娘……」
「老婆子……子安，快掐你娘的人中。」
在屋子裡混亂之際，大門外，夏清遠扶著趙氏，母子兩個皆是滿臉的淚光，很顯然，剛才屋子裡的對話，相比母子兩個全都已經聽到了。
周氏在兒子被掐了人中後，很快就甦醒了過來，抱住夏子安的手臂，嘴裡一個勁的說著對不起，是她害了兒子的話。
就在這是，聽力過人的清瑤，在睡了一個時辰後，不得不說，在經過無歸崖谷底的那些莫名物質給改變了體質後，即便是她只睡了短短一個時辰，精神也快速的恢復到了七八成，被家人的哭泣聲給吵醒後，清瑤眼眶紅紅的一直都呆在她自己的屋子裡，沒有出去，因為她覺得，她此刻若是出去面對他們，她真的不好去解釋這些，更加不想再次引得家人更加傷心。
看著外面基本上天色已經大亮了，於是便穿好衣服，走出了屋子。
「爺爺奶奶，爹爹娘親，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出去探聽一下外面的情況，很快就會回來的……」清瑤飛快的說完後，還不等屋子裡的人反應過來，便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
不到一個半時辰，清瑤便來到了蘭臨縣，也就是廬峰縣的臨縣，昨晚她聽到馬蹄聲的方向，躲藏在蘭臨縣郊外的一出小樹林裡，看著城門上那些穿著皮毛身材健碩氣質彪悍的士兵，清瑤頓時就已經明白，蘭臨縣，在昨晚距離今天早上這麼短的時間，便依然攻破了這個有著高牆防禦的縣城。
地上現在沒有一具守城遇難士兵的遺體，只有少許的血跡，表明這裡曾經發生過小規模的戰鬥。
再看看幾乎沒有絲毫戰鬥過的城牆以及城門，清瑤內心頓時既一顫，難不成，蘭臨縣城裡面有南漪國的奸細，在敵軍來襲之時主動打開了城門？
就在這時，清瑤看到令她很是疑惑不解的一幕，只見一大批好似拉著糧食的牛車，井然有序的停靠在打開的城門處，一些衣衫破爛的一看就是災民的老百姓，真在領取著一小袋一小袋的糧食，靜下心來一聽，清瑤這才知道，原來這些難過的士兵正在給東乾國的災民發放救災糧食。
好幾名士兵正分批給災民發放糧食，而高台上，一名嘴快得好似熟練的說書先生一般，正在對著下面的老百姓侃侃而談：
「老鄉，別緊張，我們南漪國太子這次之所以攻打東乾國，其實並不是來傷害你們這些普通老百姓的，戰事的起因，皆是，起源於東乾國國君昏庸，寵幸妖妃不說，更是在這大災之年的寒冬光顧他自己酒池肉林的享受，還順帶讓他妖妃的弟弟秘密前往南漪國來搶掠美貌的良家女子，更是大膽的居然強搶到了我們未來太子妃的身上，你看看，這都十多年沒有下過如此大雪的惡劣天氣，必定是這昏君惹怒了上蒼，這才降罪於東乾國的百姓們，這樣的昏君，人人得而誅之，我們太子殿下是來解救你們的，你放心，我們南漪國的太子已經發話了，攻打東乾國期間，南漪國的大軍是不會拿東乾國百姓一針一線的，違者人頭落地，還希望老鄉你們多多監督，舉報還能有獎賞二十斤白米……」
「還有啊！你們知道為什麼東乾國大名鼎鼎的夏老將軍會被奪了兵權嗎？告訴你們，那是因為，東乾國的老皇帝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謠言，說大將軍兩個月前攻破了我們南漪國皇宮，得到了一本可以修煉長生不死的仙書，居然真的昏庸至極的相信了，不僅奪了夏將軍的兵權，更是把夏將軍打入監牢多番折磨，最後還在夏將軍返鄉回了廬峰縣後，派人多方暗中迫害要挾他的家人讓夏老將軍交出東西，雖然夏將軍成攻打過我們南漪，是我們的敵人，但是，我們同樣也敬重英雄……」
「太子殿下有令，東乾國皇帝能對忠臣不仁不義，但是我們南漪卻不能，太子殿下說了，此次大軍攻打過來，廬峰縣夏老將軍的家鄉，我們的大軍，是絕對不會去打擾到夏老英雄的晚年寧靜生活的……」
「老鄉，你放心，只要你們誠心歸順，我們是不會動你們一根手指頭的，但若是你們暗中私藏，包庇那些反抗頑固分子，那麼，這麼可是會連坐你們整個家族的大禍事，明白了嗎？」
清瑤聽著遠處那士兵侃侃而談的話語，不知道怎麼的，心裡總覺得，這裡面隱藏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可一時半會，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只知道，這個那南漪太子，這一套行軍作戰，以及蠱惑威逼利誘的話語，還真是能夠很好的收買並駕馭這些老百姓的，讓她不僅有種很是熟悉的感覺。
不過，這也真夠諷刺的，她的爺爺，能被給效勞了三十多年的本國老皇帝給害成這樣，卻居然會被爺爺的敵人如此敬重。
見打探的消息也差不多了，清瑤這才轉身，消失在小樹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