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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345章 家事山村 文 / 彈指

    父親跟鄭紫河談了些什麼,我並不知情,父親也沒有對我再提這件事情。只是告訴我,事情他都知道了,既然在這邊沒有什麼事情,那就盡快啟程回長安,不要繼續留在滎陽了。

    滎陽十七房這個老祖宗的喪事我沒有參與,但我第二天啟程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已經有很些家族的重量級人物來了這裡,這喪事辦得場面恢弘,但我能隱約感覺到,在這樣恢弘的場景下,肯定掩藏著不知道多少波濤洶湧。

    這些都跟我無關了,十七房會怎麼樣,這些東西不是我一個小輩能影響到的,就像是十七房那個老人說鄭屏的,也許他將來會有很大的成就可以撐起來十七房,但也僅僅只是將來而已,是一個潛力股或者說是一個新秀。

    從這些地方來看,我大概能夠猜到鄭屏應該是十七房嫡傳血脈,但僅僅只是大概而已,我根本沒有辦法說清楚這其中具體的關係,一是我不知道,二是就算知道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太複雜。這樣一個家族不斷傳承下來,也許上上一輩的嫡親血脈在這一輩就有可能變成其他的庶出血親慢慢遠離一個家族的權力中心點,這大概就是家族,就像當年的一個鄭氏,最後分化成鄭氏十八房一樣,也許其實就像十七房這樣的,再這樣下去一段時間可能也會再次往出分化。

    有能力的人不甘心屈居於人下又不想奪嫡的時候,那唯一的選擇就是利用自己能支配的有效資源去重新開闢出來一個以自己為尊的家族,這樣的家族跟原本的宗家應該是相互依存相互照應的關心,但隨著一代代的發展最後會演變成的樣子,只有可能是越行越遠,然後再具體的呢?同樣可以參考原本的鄭氏,現在的鄭氏十八房。

    我想,或許在其他那些房的眼睛裡,現在跟大房的關係,也只是限於在幾千年前起源於同一個祖先吧。想讓那些人承認大房的地位並且以大房為尊,我現在想想都會覺得何其難也,就像有人告訴你我們都是炎黃的子孫,而他的炎黃的嫡系血親,現在讓你凡事以他為尊你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我感覺走來這一趟,自己心裡的想法驟然間變化了許多,這世界上哪裡有什麼天經地義的事情,說到底強者為尊罷了,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那麼多傳統跟人情好講,努力捕食讓自己變成一個誰都不敢侵犯的王者才是正道。

    好吧,別問我什麼叫炎黃的嫡系血親,更別問我兩個男人是怎麼出現嫡系血親的,這種太過於神奇的事情別說是我,就算是華夏幾年前以來的大賢大德坐都坐在一起討論探尋,也永遠都不會有人能把這種事情研究清楚,我覺得或許世間最深奧的哲理就在於此。

    我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那所謂的白玉京,究竟是一處怎樣的地方?趙七九家的那位老爺子,在臨死的時候沒有魂歸地府而是被接引去了那樣一個地方,現在十七房的這位老祖宗,離世的時候竟然也是去了那個地方,再想想父親所知道的,想想我手裡的那個言辭霸道,甚至不能算是請柬只能算是一份通知的請柬,我發現自己的將來充滿了一種叫做變數的東西。

    我是誰,從哪兒來,要到哪兒去?如果現在有個和尚坐在我的面前,告訴我從來出來往去處去,我一定不會覺得這是在瞎扯淡,經歷的越多,約會發現這世間種種充滿的玄妙的東西,根本就沒法用語言來解釋,一句話出口,怎樣理解能不能理解便是看你的悟性如何。

    我現在就像是悟透了一些東西,但隱隱約約的,不知道該怎麼去把這種東西表達出來,涉及到了人性,涉及到了種種複雜的關係。再回頭看著所謂的鄭氏十八房,也許父親早就已經施恩豁達的看開了這些,所以他從來都不想去做什麼讓鄭氏重新凝合在一起的無用功。

    父親是有大智慧的,而我之前的某些思想始終都有些小,有些過於的想當然了。在知道所謂鄭氏十八房之後,在看到從老宅裡翻出來的哪本書上寫著的東西之後,那一瞬間開始乃至於想當然的以後直到來十七房之前,我都固執的認為鄭氏十八房始終都應該是唯大房尊,在我的眼裡他們就理所當然的變成了一個背叛者。

    何必呢?用一些長者喜歡的強調來說,何苦而來哉?沒有誰是天生就欠著誰的,只是看能不能得到一種所需求的東西而已,對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句話,我更有了一種深層裡的認知。

    「我能感覺到我那一部分的存在,就在十七房裡,為什麼不想辦法討要出來?」小黑布已經跟我念叨了一路,它很幽怨,不斷的在挖苦埋怨我,我都是以一句不是時候回答它。

    這事情電話裡沒法說,我得回去當面跟父親談談,類似於這種事情必然牽扯到了利益上的交換,而現在,十七房尋求家裡的幫助也許便是一個契機。

    長安一切安好,我馬不停蹄的趕回了家裡,立刻就跟父親在書房就這件事情做了一番詳談。

    「要了也沒什麼,那份東西本來就應該是家裡的,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父親最後落錘定音,話說的很絕對,顯示了父親那種絕對的信心。

    「爸,家裡真的有辦法去幫十七房麼?」前些天,從桃花婆婆的話裡話外都透露著家裡人手嚴重不足的情況,甚至連梁州白家的那事情都沒有辦法去解決,而現在要幫助的,卻是那偌大的一個十七房,他家的規模要是我家裡的十幾倍,乃至於幾十倍。

    「你徐爺爺說的對,有些事情也該讓你知道了,這是家裡一直都傳承下來的,我想了很久,不該逃避,其實也根本就逃不過去。」父親提到了那個開活紙店賣壽衣的老徐,他把手在桌上頓了頓,然後慢慢沉思著給我說了一個在我看來平日裡根本就不敢去想的東西。

    這世界上,有許許多多的地方是從來不被人知道的,那些地方,根本就沒有跟我們平日裡所生存的這個世界在同一個空間維度上,那種地方對絕大多數的活人來說是一種死地,只有為數不多的那些深居奇特能力的人才能在那種地方活著走出來,比如九屍迎賓背後的死人國便算是一個,而類似於像這樣的地方還有很多,父親說家裡就負責著四個類似的地方,保證那些地方的東西不會衝出來造成太大的威海。這樣的守護已經持續了很多年,無數的先輩都折損在了那樣的地方,包括一路走來跟著家裡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已經把自己埋葬在了那些絕地裡面,但就算是這樣,依然會有一代又一代的人挺著自己的性命往裡面填。

    有了相應的能力,就會知道那些地方的存在,向我這樣到了這種程度,卻仍然對那種地方一無所知的人絕對都是鳳毛麟角,父親把我保護的太好,按照他的本意,其實根本就不打算讓我接觸這些東西,可總得是有能夠負責的人。

    死人國裡面爆發的那一片屍潮,讓我現在想起來都彷彿能看到那樣的場景是歷歷在目。一大片的死人上躥下跳,所過之處生機毀盡會連大地都變得死寂,說是寸草不生,絕對是一點點都不過分。而家裡,便是負責著四個類似於這種東西的地方,保證它們永遠都不會跟人類的世界有所交集有所接觸,不然一定會在短短的時間帶來給這個活人的世界帶來巨大的災難。

    父親說該讓我接觸那樣的地方了,只有進去好好看看,才會明白自己身上背著的擔子究竟是沉到了怎樣的程度,那不光只是一個兩個人的生死,而是一大群人,甚至是很大很大一群人的。

    這樣的世家,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其實每家在享受相應榮光的同時,還在背負著一些旁人根本就想像不到的東西。這些人,都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保護著一片生存的樂土。

    「爸,我沒有聽錯吧?你是說現在一旦地方的東西跑了出來,首當其中會遭殃的一定是我們家?」我第父親說的話有些不敢置信,這聽起來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然而事實便是這樣,不是我不想承認不願意相信就能改變的了的。

    「那我們家哪裡來的那麼多人啊?」如果真的像是父親所說的的那麼危險,那麼究竟是得有多少人才能保證按個地方永遠的安穩下去?我有些想像不來了,怎麼看怎麼想都覺得事情透著一種詭異的東西。

    「有這種能力的人一般都會自己找上來。」父親再次解開了我的一個謎團。他看著我不解的眼神,告訴了我一個根本無法想像的事實。

    但凡是人,都會很惜命,而但凡是有能力的人,可能最希望的就是長生,他們會對能夠延年益壽的東西趨之若鶩,根本沒有任何一點點的抵抗力。而家裡,便能讓那些人的壽命延長,雖然是一種很不好的方法,但是對於不在乎來生怎樣的人來說,用來生的東西換取今生的長壽跟一份於家族同進退的承諾,這簡直是一種有著致命吸引力的交換方式。

    其實每個世家大閥,都有一些能吸引別人的東西,能夠讓一群不平凡的人為了那種東西不顧一切,甚至拼上所有也在所不惜。有可能是一種能力,有可能是很很多多別的東西。

    我們家的那個地方,就是我上次去的那個活紙店,看上去普普通通一個賣壽衣賣活紙的地方,隱藏了不少的玄妙。而我們有這種能力的人,便是父親,我對這種東西十分好奇,但父親說不到四十歲,不能接觸到這些。就是因為爺爺在晚年時候變成了那種模樣,所以才讓家裡在這種對於有特殊能力之人的招攬上出現了很大的問題,導致家族在那段時間裡被別的家族甩開了很遠。其中的損失根本就不敢去算,算了自己都會不敢相信。

    這代表了什麼?代表了在當自己家族原地踏步了幾十年,而別的家族在這幾十年裡一直都在往前發展,於是,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只是所幸的是,根基還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其實這樣一想,我忽然覺得原來我們家還是挺偉大的,竟然一直都在悶不吭聲的守護著這麼多的東西,相比於那些被人口口相誦的聖賢,其實我們做的事情才更加像是聖賢吧。

    「我想去那些地方看看。」我對父親說,父親也答應了,不過是得等我處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後,因為一旦進去了那種地方,沒有一年半載的時間是沒有辦法真的從裡面出來。

    接下來,我想我大概是得去英國一趟了,父親讓我去那裡走走看看,但是卻並沒有告訴我應該去哪裡,只是說等我去了,自然會知道我現在想要知道的一切。

    月中,華夏歷的四月十五,我去陰坡上挖出了那個被我密封好之後埋下去的浸泡在血液之中的紅繩子。果然是如同小黑布所說的,這根有九條線擰成一股的繩子,竟然已經完全吸收了浸泡著它的所有鮮血,整條繩子變得血色濃重,好像隨時都會有血液從繩子裡面滴出來一樣。

    但就是這樣的繩子,拿在手中卻不會在身體上留下任何一點點血色的痕跡,就好像它本身就該是這樣的顏色。我不信邪的甚至在上面搓揉了幾下,但事實證明的確不會這樣。

    盯著天上那清淡月華,我站在紫桐別苑的天台上,讓這樣的月華投在鳳翠的身上,他變得十分漂亮,在整個天台上都倒影出來了一個虛幻的影子。那是一隻鳳,它抖動著翅膀將自己懸浮在空中,尖銳的嘴喙開闔之間,我能聽到一聲接著一聲的鳳鳴。那高亢的聲響彷彿是在訴說著自己內心的激動。只是偶爾間,這鳳的眼睛中會有紅光閃爍,那是一種凶茫,好像是要毀滅掉它眼睛中看到的一切。

    我知道這是還殘留在鳳翠之中的那些最後的紅,這樣的煞氣我再也熟悉不過了。不過這些紅褪不掉,這最後的殘紅之中包含了鳳翠一種生存的執念,是的,是一種執念,就跟我心中的那一份執念一樣,無法消解,除非能把這一份執念修得圓滿才能釋然。

    發現這種東西,發現這樣的紅,我並沒有感覺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彆扭,不但如此還有一種隱隱約約的親近,就好像是忽然發現了一個能交心的知己一樣。我把鳳翠拿在手中,慢慢感受著它那種不安的悸動,不斷的摩挲,它的光華便好像是越發的璀璨。

    小心翼翼的拿著鳳翠,生怕手上一滑讓它掉在地上碎成兩半,若真是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想我很有可能會起剁手的心思。當然,我肯定是不會真的剁自己的手了,只是很單純的會有那種想法那種心思而已。

    紅繩子的一段,透過鳳翠那並不算很大的小孔穿梭了過去,我捏著線頭的兩端,又十分貪戀的看著這樣漂亮的鳳翠很長時間。越看,越覺得這個東西是如此的吸引我,甚至這麼些年以來,從來都沒有任何東西能遮掩讓我產生一種迷戀的情緒。

    以往的,就算是那件讓我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的迷幻鏤空,也只是讓我在看著它的時候不斷驚歎而已,至於貪戀,從來都沒有哪怕一丁點的。也許這個東西,真的應該是隨著我家的血脈一起傳承的東西,這樣的親近,讓人覺得很美。

    看了許久,我把鳳翠慢慢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也同樣是這麼多年以來,我的脖子上第一次出現了這樣的一個飾品。在以前從來沒有,除了鳳翠,任何飾品都不能掛在我的脖子上。

    所以店裡存了不少的珍貴掛飾,但卻從來沒有一件出現在在我的身上。每次看著那些精美珍貴,讓我覺得挺不錯的飾品,我都會忍不住在心下歎息一番。

    感覺有點異樣,當吧這枚鳳翠掛在脖子上的時候,我便感覺到了一種十分奇怪的東西籠罩在我的身上,雖然看不到,雖然不甚瞭解,但我卻很明確的知道,那是一種獨屬於鳳翠的氣運守護,在我用這種方式把它掛在我身上的一瞬間開始,它好像就跟我契合在了一起。

    「你發光了!」小黑布出現在我的面前,它那一章少年的稚嫩面孔對著我,緊緊盯著。「你真的發光了,我的天,怎麼這個小東西跟你的契合度這麼高的?太誇張了吧!」

    我沒有去注意我有沒有發光的問題,小黑布不知道是從哪裡學來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詞語,我看著它,問道:「什麼叫跟我的契合度這麼高的?」在這之前,我還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關於鳳翠契合度的任何一點事情。

    「就是契合度很高啊!」小黑布說道:「而契合度越高,它所能帶給你的氣運就越大,你們家的血脈跟它的契合度本身就已經很高了,沒想到你竟然能變得這麼高,你真的發光了。」

    「是麼?」我又在鳳翠上摩挲了一下,忽然意識到也許小黑布說的發光,並不是為了搞怪那麼簡單,也許,我是真的發光了?我問道:「你說的發光是什麼意思?」

    「就是發光了,那東西在守著你,所以你在發光。」小黑布用了一個抽像到極點的解釋,反正我是沒有聽出來我發光跟鳳翠在守著我有什麼直接的關聯。但是看著小黑布那種不似撒謊的表情,再聯想到剛剛鳳翠在這清淡月華下出現的那種異象,我將襯衫領口處的紐扣扣了起來,把鳳翠遮蓋在裡面。

    「現在還發光麼?」我帶著些戲謔的問面前站著的小黑布,小黑布愣了愣,又扭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訕訕的說道:「不發光了,可是剛剛真的在發光。」

    對於小黑布這有時候會變得很讓人想要發笑的表現,我也委實無奈。再有的時候它會表現的很老成,可是在有的時候,它又真的像是一個孩子那樣帶著些小迷糊。這可能就是之前菩薩所說的,小黑布本應該是遵循天理的,可現在它卻在跨入人理的範疇,有了自己的情緒而陷入了一種大理相爭極度糾結的狀態之中。

    ……

    要去英國,需要準備的東西其實並不多,但就是手續上的準備有些麻煩。簽證這種東西,我實在是有些受夠了,這注定了我在英國的事情必須得快刀斬亂麻的解決掉,可是到現在,除了一個英國之外,我甚至不知道在那個國度自己應該去哪裡。

    只是,去英國的話,現在也只有一趟從京城裡直飛倫敦的一趟航班,這似乎在冥冥之中,老天就已經幫我做了抉擇?那就倫敦吧,只能是在倫敦了,父親說到了英國該做什麼我自然就會知道,那麼就先過去,試試那座在世界上都鼎鼎大名的霧都之城。

    范存龍現在在長安城裡,變得越發的如魚得水。黑暗的世界真的很適合他,他的那一張弓已經變成了不少人心中的夢靨。關於這些,周老二在跟我聯繫的時候不止一次的豎著大拇指讚歎,說這小子做事夠狠,心夠細,天生就是混黑色世界的了料子。

    聽著這樣的評價,我覺得我除了苦笑之外,已經沒有任何別的表情可以去做。不知道,在范家莊子那位老村長知道范存虎現在的樣子之後,會不會要生生杖殺了我?這些我心裡沒有一個底,但是我知道,如果是在山外面的父母知道自家的孩子竟然成了這副模樣,指不定心中會有多麼失望。望子成龍,望女成鳳,這可是華夏父母自古以來從來都不曾改變的一種心思。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望女成鳳,也許是生了閨女的人家,打心底裡希望自家生的是一個男孩子?至於龍鳳呈祥什麼的,別問我為什麼圖畫裡總是龍跟鳳勾搭在一起,我怎麼知道啊,也許人是想表達兄弟情深的意思吧。

    范存龍的身上,越來越有一種威嚴感了,這種東西不是一個人想有就能有的,也不是誰能裝出來或者刻意表現出來的,這種威嚴跟氣場會不自覺的表現在一些小的生活習慣上,有時候說到某些事情的一個眼神,或者一個字的運用,都會將這種威嚴跟氣場之類的東西,不經意的表現出來。

    其實不管別人怎麼想,我看著范存虎,是有些欣慰的。這現在再也不是剛剛出山時候,跟在我身邊那個顯得有些憨厚的孩子了,短短的一年時間,他現在已經蛻變成了一個能獨當一面的人物。是的,是一個人物,最起碼在長城這個地方,范存虎現在絕對算是一個號人物。

    我始終都認為,一個人喜歡什麼樣的生活,那麼那樣的生活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最美的,而不是人們說什麼生活好,什麼生活就是好的。看得出來,范存虎喜歡現在這樣,這是一條山裡走出來的蛟龍,從大山那種充滿危險的地方磨練出來的蛟龍,安逸的生活不適合他,他也不喜歡太過於安逸的生活方式。

    至於范存虎,他的性情也一如他的名字,安逸對他來說是一種很美的享受,但一旦碰到危險,他便會露出自己鋒利的虎牙,用最無情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將對手徹底撲殺。范家莊子出來的孩子都了不得啊,除了當時給我印象很深的那個老村長的孫子是個草包之外,范家莊子的男人各個都是真漢子。也著實,能在大山深處那種嚴酷的地方生存下來的人群,是極少的會出現懦弱者的,也只有山外這種相對安逸的地方,才會讓很多人變得沒有血性。

    今天范存龍過來是有事兒,他早早過來,我們便回了華州接了小丫頭,帶著她一起去范家莊子裡走走。本來之前是打算讓范存虎或者范存龍一個人呆著小丫頭進山的,但是想想,我又改變了主意,我也該去范家莊子一趟,去看看老村長,看看那個村莊。沒有什麼別的太複雜的心思,我想我大概是懷著一種感恩的態度,要不是這個村莊裡走出來的這一條龍跟一隻虎跟隨在我的身邊,很多的事情處理起來都會變得麻煩許多,現在這個世界固然不是一個能隨意以武犯禁的世界,但是方方面面的,卻又很多的時候必須得借助這樣的武力。

    世界從來都不是那麼單純,我也從來都不相信世界會太過單純。也許,別的職業的人都允許單純的存在,卻唯獨我在做的這個行當,單純的人會面對的唯一結果便是被人吞得連骨頭都剩不下,其實,若說謊言,也許這個行當的存在,本身就是生活跟人所說的一個最大的謊話。

    進山應該帶什麼東西?這是很讓人為難的事情,我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出一個所以然出來。要是范家莊的交通足夠方便的話,那麼我完全可以買很多的東西開車帶進山裡,問題就是只能到渭城,從渭城去山腳下的那段路顛簸的程度車都沒法走,只能如同當時我跟趙七九進山時候一樣,乘坐著農用拖拉機過去,然後到了山下便得帶著東西步行進山裡去。

    范存虎說其實莊子裡什麼都不缺,但也許那種空這手太難看的心思在作怪,我還是執意要買一些東西,否則這心裡,總會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畢竟上次進山是幫著趙七九解決事情,而這次進山則是要去看看,看看范家莊子裡的那些人,看看那位跟趙家老爺子還有我爺爺都很有淵源的老村長,看看那個神奇的范家莊。

    其實從十七房回來的時候,我心裡邊一直都在念叨著一些事情。一個是關於鄭屏馬上要結婚的事情,他當時逮著我又狠狠的吐了一肚子的苦水,還說在他的婚期我一定得去。也許是一起經歷了有洞天之中的那些事情,所以連帶著我跟鄭屏的關係都彷彿親近了不少。

    而另外一件事情,便是當時十七房的兩位老人說過的那話。一位老人當時看著范存虎的黑色朴刀,說那把刀給人留下的印象很深刻,另一位老人則說還有一把弓,一個副虎指。刀,說的是范存的黑色朴刀,而那一把弓,如果我所料不錯,應該便說的是范存龍出山時候帶著的這張同樣是黑色的弓。據說這弓弦是用龍筋做的,連弓用的箭矢都完全是鋼質,可想而知這弓在把箭射出去的情況下,威力是有多麼的巨大。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在范存龍那一張蛟弓的的有效射程範圍內,所涉出去的箭尾破壞力要比一把重型狙擊槍還要大。就算是一范存龍現在的臂力,每天也僅僅只是能將這張弓拉開四次而已,而且第四次會對他的胳膊造成很大的傷害,不修養幾天都沒有辦法再繼續使用。

    該買什麼?猶豫了很久之後,范存虎倒是靈光乍現的,跟我說可以帶一些藥材跟成品的藥進山,大山裡面的范家莊子是真的不太缺什麼,但惟獨藥品是一個例外。

    這倒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中藥西藥,各種經常會用到的藥物買了很大一包,然後再買了一大包給小孩子吃的小零食,我們便用最快的速度進山了。

    小丫頭雖然是在山裡長到現在的,對這樣的山路走起來並不會感覺為難,但說到底,也畢竟只是一個九歲不到十歲的小女孩而已。看著她小臉紅撲撲,咬著牙不喊累的樣子,我笑著把她背在了我的背上。范存虎跟范存龍都背著大包,沒辦法帶丫頭,也只能我來。

    不過說道負擔,其實倒也沒什麼。長生勁變得越來越生猛無比了,源源不斷的氣流循環在我的週身百骸中,讓我再也沒有去年跟趙七九進山時候那種疲累感。就算是背著小丫頭,也依然能步伐輕快的跟范存虎范存龍保持在同一速度上。

    大山裡是沒有什麼變化的,如果非要說有,也不過是比我去年進山時候更冷一些罷了。去年進山是政治炎炎夏季,外面是三伏天的時候進山的,而此次進來,不過是剛剛過了孟夏,距離那季夏的三伏天還有很長的日子。

    當范家莊子遙遙在望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它那一種靜謐的模樣。跟上次我過來那種熱鬧的氣氛天差地別。其實,這才是一個山莊應該有的樣子,上次不過是因為有親事,所以才會有那樣一副熱鬧的景象。待走進了,才能發現村頭的大樹下,有幾個男人圍在那裡下棋,跟山外的男人一樣,范家莊子的男人可不會在乎什麼觀棋者不語,兩個在下棋的男人背後各有幾個,在不斷說著該怎麼走該怎麼走,聽我的肯定沒錯之類的話。

    再靠近一些,那些實現一直都停留在棋盤上的男人們才發現了我們的到來,期盼被快速打亂,一群人就熱情的贏了過來。大家都認識我,讓我汗顏的是我看著這些男人都覺得眼生,所以只是跟大火打個招呼嘻嘻哈哈的應付過去,倒也沒有人在意這些細節,反而是有人發現棋盤對打亂之後,很惱怒的對另一個男人說道下不過了就耍賴。

    「叔,我們先去見見二大爺,很久都沒有回來了。」范存龍給年歲最長的那個男人說了一聲。一群男人便吵吵著說快去快去,你再不去你二大爺都準備出山去敲斷你們兩臭小子的狗腿了。說老人家總在念叨這兩孩子不回來,該不會是在山外頭出了什麼事情了吧。又有人說這個小丫頭長得可真親,可愛的就跟個瓷娃娃一樣,熱情洋溢的不得了。

    看著這些男人的態度,再聽到這話我更加汗顏,說起來這全都是我的問題,其實在長安城裡沒事兒的時候就應該讓范存虎范存龍多回山裡看看的,是我疏忽了這方面的事情。

    老村長的家門是開著的,話說回來,其實范家莊子每戶人的家門一般都是開著的,要不是山裡有些忌諱,看著模樣甚至就算是到晚上他們也不會關門。要是有人走家串戶的,連門都不用敲,直接抬腳進去喊一聲就好,山裡人來的畢竟樸實,不會有山外面人那種太多的烏七八糟的心思。我喜歡這樣的寧靜,會讓我想起來老子推崇的那種自在無為的大清靜來。

    「二大爺!」牽著小丫頭,跨過老村長家裡的高門檻我們進了屋子,范存虎剛剛進了院門就很高興的大喊了一聲,然後看著面前的一幕讓人有些尷尬。

    老村長正在教訓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孫子,他的孫子也是三十的人了,卻站在那裡跟個小孩子一樣一動都不敢動,只是低著頭,那一副神態跟模樣,要多乖又多乖。

    「知道回來了?啊?我還以為你們兩兄弟死在山外頭了!」老村長本身好像就是在氣頭上,看到范存龍跟范存虎兩兄弟,那怒火便一股腦的全部撒到了這兩兄弟的身上,兩人也跟老村長那個孫子一樣,立馬乖乖的低下頭聆聽長者訓,不敢有絲毫的違拗之處。

    「哼!」老村長冷哼了一聲,老人家的火器的確是大的有些過分了,他逮著范存龍跟范存虎狠狠的一頓臭罵,然後便看到了小丫頭,聲音才是頓了下來。

    「這是……誰家的閨女?」老村長一句話就問到了點子上,他好像認定了這個小丫頭身上流淌著一部分范家莊子的血脈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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