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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流星街人三部曲 文 / 漫空

    京肯定不知道,隱藏的墓室沒被拆出來,一處地底的活泉卻被震出來,水裡破開千瘡百孔的地基,蔓延成水坑,足以淹死不會游泳,身高也沒超過一米六的可憐人。

    「咳咳……咳,梅雅,你功力退步了。」我抓住一塊石頭角沿從深水坑裡爬出來,嗆死我,感謝天,在我掉到水裡時從天而降的大石頭沒往我頭上砸來。

    「米露,是水耶。」梅雅渾身濕漉漉地蹲在一塊大石頭的邊沿,笑的跟個大傻個似的。

    我頭痛地望著他那一張在這處光線幽暗下,卻仍然遮不住滿臉傻笑的臉。

    「你怎麼往下跳?」明明在撈到我時可以很輕易地踏著碎石往上竄,藐視地球引力一直是你們這群人的強項,結果撈完人後直直跟著石頭往下跳,而且都已經踩到石塊墊底的實地,這傢伙看到地底湧起的水時卻興奮得一腳踹開那些石頭,兩個人就撲通一聲全成落湯雞。

    「我當然要往下跳,如果我抱著你往上的話了,你家那隻大野狼就站在那裡虎視眈眈等著吃人,我打從一開始就不信任他,怎麼可能在他面前露出一點空隙,我可不要當我往上跑時他一腳踹過來,那太沒面子。」梅雅翻白眼,冷笑著抬頭看,「而且,當我跟著你跳下來時織櫻也想跟著下來,可是那個小子擋著她,擺明就不想你身邊再多個礙他事的人。流星街人啊,自私自利是他們的血液,殘忍無情是他們的心臟,就算神來了,也只能選擇毀滅這裡,這片土地沒救了,一開始就是。」

    我有些恍惚,一塊石頭砸到水裡讓我清醒過來,從來沒想過梅雅對於流星街會是這麼決絕的態度。

    站起身時水順著衣褶往下淌,冰冷的水氣重的我喘不過氣,眼眶濕潤,我笑得相當無力,「你幹嘛故意往水裡跳?」故意到我說他是不小心的都不行。

    「因為這是水啊。」梅雅笑嘻嘻地說著這個不是理由的理由,亂糟糟的頭髮跟笑得露出的健康大白牙讓他像個大孩子。

    我愣了愣,然後雙掌一拍驚訝地說:「對啊,是水,這水是活的,也就是說流星街人又多了一處取水的地方。」從一些斷斷續續的資料中我知道,流星街這個地方嚴重缺少乾淨的水源。

    「是的,多一處水源就多一個自相殘殺的理由,我相信,這裡很快就會成為很多流星街人的——墓地。」梅雅笑得很開心,開心得很無情。

    「可是也能救活很多人,可以暫時沒有食物,但不可以沒有水。」我默默地擰乾衣角的水珠,聽著水滴落回腳下已經浸上來的地下水,思緒有那麼一刻是模糊的。

    「算了,這個鬼地方的人死光光了才好,無藥可救就是無藥可救。」梅雅伸手將頸後的草帽拉起,蓋住他一頭被水流往下淌的卷髮,也順帶讓帽子下的陰影遮去了他那一雙陰灰色,不知藏著什麼的眼睛。

    我扯扯嘴角,發現自己笑不出來,無藥可救嗎?誰也沒有這種立場來說這麼篤定的話,這種話比事實本身還殘忍。

    我低頭暗咳兩聲,摸摸一直別在腰間的防水小包,拿出一些藥丸賽到嘴裡,來到流星街後我基本上一直在吃藥,防病的。全都是哈里斯開的藥,這麼些年來除了小妖就他對我的身體狀況最清楚。流星街的環境會讓一個普通人的身體輕易崩潰,哪怕只呆在一個地方沒有受到任何物理性的攻擊,可是那些病菌要奪走只有普通程度的免疫系統的人的命,太容易。

    我覺得呼吸有些不暢,濕漉的衣服貼著肌膚實在舒服不到哪裡去。

    梅雅不知在想什麼,他沉默一下,然後歎了一口氣,沒有故作憂鬱的搞怪,只有不知該怎麼處理的無奈表情。

    他從石頭跳下來,濺起滿身水花,然後走到我面前手一伸就將我按到他懷裡,我的頭剛好夠到他心臟處。

    梅雅將頭偏到一旁的黑暗角落,恢復他本就帶著沙冷的聲音,「如果想哭就快哭,在這裡完全塌陷前哭完。」

    我心頭一澀,眼眶的濕潤不退,梅雅的手按在我頭髮上,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滿是水漬的衣服下的心跳聲。

    「米露其實傻得可以,為什麼要甩開他的手呢,大不了大家一起掉下來,也省得你一個人這麼難過。你不用擔心他會親自將你推下來,哈里斯跟他簽訂誓約時你就是其中的一個約定,他不能傷害你,他傷害誰都不可以傷害你。笨蛋啊你,不然我們怎麼可能讓你呆在大野狼身邊,除非那隻大野狼只吃草。米露不是一早就看得到這個混蛋自私自利到人神共憤的一面嗎,這種傢伙才不值得你難過。」梅雅沉下臉色,沒有冷笑也沒有用嘲諷的語氣,只是就事論事,那麼冷漠地說。

    大野狼,你們當我小紅帽嗎?

    我悶悶地笑一聲,聲音有些啞,才開口說:「他只是腦子有點空罷了,難不成我還要跟個未成年人計較?」一開始就說了,對他太較真絕對會吃虧的,對一個感情白癡你還能要求他什麼?

    「你也未成年。」梅雅正經的語氣因這句話直接破功,他說得不屑又齜牙咧嘴。

    「梅雅,我心疼了。」溫暖而滿是水氣的懷抱,我依舊有些冷,不是心痛,而是心疼,這次真的很心疼。

    我心疼他一無所有的不懂,除了生存本能外的自私自利,對於人性沒有一丁點的信任感,就算有機會,也絕對不會走到陽光下來,他這樣的道路,走下去都可以預知會是多麼無趣,很沒有滋味。我其實已經很盡力,盡力地想塞給他某一些做一個人該有的東西。

    「心疼那種傢伙幹嘛?他根本不是想試探你,而是想讓你死。米露,剛才那小子的眼神告訴我,如果他解開束縛想殺人,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真是恭喜,可以把一個自私到沒有人性,不信任任何感情的典型流星街人逼到這個地步,我該佩服你嗎?你已經成為那個小子迫不及待想抹殺的弱點了。」

    梅雅揉揉我的頭髮,只差沒冷笑幾聲來表達自己異常鬱悶的心情。

    我苦笑地說:「他沒你說得那麼誇張,而且除了殺人就沒別的方法嗎?流星街的人也未免太沒創意了,而且我什麼時候成為他的弱點?他成為我的弱點還差不多,以他那種得罪人的性子,搞不好以後會被人蒙布袋毆打或者被綁票什麼的,那時我還得為了贖金頭痛。」對於那小子的未來我一直就沒看好過,那種詭異的性格擺明了是塊得罪人的料。

    「還有哪門子的以後,事了後一腳將他踹出去得了,如果你真養這隻大野狼一輩子,他的仇人綁的絕不是他,而是來綁票你。對了,米露,你到底什麼時候哭啊,我難得想要安慰人,你快哭。」梅雅一抬手,一塊掉下來的大石塊被他輕飄飄揮開,石頭像羽毛改變方向朝別的地方滾去。

    ……我醞釀了一會,最後苦著一張臉那麼無奈地說:「我是很想哭,可是只要一想到是在你懷裡,我就就……就哭不出來。」

    草帽偽大叔的臉瞬間憔悴,他扁了扁嘴巴,那麼委屈地說:「你說這種話來打擊我,就不怕我哭嗎?而且哭不出來早說,這裡已經塌了!」

    梅雅最後幾個字直接提高聲音用吼,然後他將我攔腰一扛,跳躍起來比羚羊還流暢快速,身後轟隆隆石塊碎裂,不要錢地亂灑。

    「梅雅,方向錯了,我們該原路返回才對。」順著剛才下來的那個坑跳上去,以梅雅的腳力根本沒問題,現在往地底的縫隙裡鑽,困死在這裡就玩完了。

    「原路返回個鬼,那小子還在上面好不好,老子一看到他就頭痛胃痛腳痛全身骨頭都痛,如果真要豁出命去打,我打得過那個渾身上下都是陰謀詭計的混蛋才怪,他的跟班我打起來倒是沒問題。」

    「跟班?他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麼看不上眼?」一顆小石塊掉到頭上,我在滿是的灰塵的塌陷大坑裡咳嗽,邊咳邊用手擋著頭,被石頭砸到腦震盪一定很難看。

    「基本上他除了沒把你吃了該做的都做了,啊,米露你又打我的臉,毀容了怎麼辦?」梅雅大叫一聲,腳一滑差點又進水坑,隨著跳躍的方向越來越縱深,水位也越來越高。

    我惡狠狠地說:「你早該毀容,因為不會有人要你這個滿腹猥瑣壞水的傢伙,難道你還想用你這張滿臉鬍渣的怪叔叔臉去騙善良的女孩子嗎?」

    「誰是怪叔叔,我還很年輕好不好,而且米露為什麼那麼偏心,那個黑髮黑眼黑心腸的小子哪一點比我好,你就只偏向他,嗚嗚嗚,我不玩了。」

    「廢話,他幾歲你幾歲,你都這麼大了就成熟點,都是吃泡麵吃成這副智商低下的樣子,讓你別吃你就不聽。」

    「不吃泡麵我就餓死了,又沒有人幫我做飯。」梅雅說起這件事就委屈得不行,「米露也不幫我做。」

    我被他的話噎一下,猶豫了會才用無比悲痛的語氣說:「我只會做正常的飯菜。」

    梅雅扭頭不解地說:「我的口味很正常啊。」

    抽抽嘴角,最後我終於忍不住揪著他的耳朵狂吼,「你哪裡正常了?泡麵攪拌醬油很正常?對,還算是人吃的。柿子混螃蟹煮你是什麼消化系統?甜栗子湯你非加一斤鹽巴才吃的下去你是多缺碘?還有七色沙拉混著蟑螂在高壓鍋熬七個小時你才覺得好吃,你的味蕾被雷劈過嗎?我上次幫你煮的什錦飯你竟然還偷偷放了兩隻從臭襪子裡捉到的壁虎下去當拌菜,你怎麼還沒食物中毒啊?你死心,再給你糟蹋我做的飯的機會,我就是豬。」

    「我覺得很好吃……啊,米露你又打我的臉,你怎麼不去打那小子的臉,你偏心啊!」

    「因為他的臉比你好看。」我實話實說,那麼精緻乾淨的少年臉孔,平日掐時都要留著力氣。

    「我長得也不差好不好,我英俊瀟灑,成熟又有男人魅力,那個陰沉的小鬼哪一點比得上我?哼哈。」梅雅鼻孔驕傲地朝天。

    我面無表情兩耳不聞某人的自吹自擂,只是很冷靜地指著前方說:「路沒了。」再不到地面上,不是被水淹死就是被石頭壓死。

    梅雅嬉皮笑臉一斂,淡淡地說:「哦,沒了就開出一條路來,這也只不過是一抬腳的事。」

    他重重踩上一塊石頭頂角,然後躍到半空中,腳一抬將上方那一大塊堵住上面的路的大石塊踢碎。乾淨利落的狠勁,沒有一絲猶豫的躍跳,石子漫天撒開,在那塊消失在梅雅腳下的石頭後面是遺跡外的天空,冷冷的灰黃色在卷層雲中流轉,真是夕陽西下,人在天涯。

    我們終於從陰暗的遺跡地底爬出來,梅雅站在地面上時笑了,笑得冷冷的。我捂著臉,有些回不過神,流星街這個地方還是讓人搞不懂。

    「米露,你知道流星街人三部曲嗎?」梅雅將我放到一塊突出的石頭上,草帽一摘,微彎下身,像是對心愛的女子說話的紳士,禮貌又親密。

    我望著天空,沒什麼表情地說:「沒聽過。」

    「第一部曲,發現自己感興趣的獵物時會用一種審視的態度去觀察,觀察完畢,感興趣就捉住,失去興趣就走開或者宰掉。」他邊說邊將還滴著水的頭髮一邊抓開,那種狂態盡顯。

    「第二部曲,發現很對胃口,就把獵物死死抓在手裡,不准他人覬覦,你是我的,誰碰你老子就砍誰。」梅雅頭往上仰了些,囂張地攤著八字腳,將草帽往我頭上一按繼續說,「米露不准回頭哦。」

    草帽遮住我的視線,天空變狹窄了,我輕輕地點頭,不回頭。

    「所謂第三部曲,當流星街人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掌控對於獵物的感情,而且已經嚴重到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情緒心情都會隨著手裡的獵物起伏不聽主人的話時,那麼通常不是想辦法變成同伴就是一次性的抹殺。因為這片土地的人都沒有那個閒情去保護自己會致命的弱點,自私慣了,極端慣了,也就不允許自己真正的柔軟處攤開。米露,你家那小子,哈哈哈,已經被你逼到沒路退了,第三部曲就是流星街人的絕路,他想殺了你是理所當然的。」

    梅雅笑得肆無忌憚,空氣有什麼東西凝固著,我聽到風的聲音,一種撕裂的聲音。

    我伸手按住頭上的草帽,仰頭一望,天空的顏色深朦,「梅雅,你還有空說笑啊。」

    「切,那小子到底是怎麼算出久石那個人精製定的全線撤退的時間的,什麼怪物都有,花了這麼大的力氣,米露你搞不好是那小子的初戀。」

    我終於無力低下頭,連初戀都跑出來,我服了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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