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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嫁給我吧 文 / 漫空

    陽光溫暖了被褥,我把曬得暖和和的被子從院子裡抱進屋子裡,修理工半跪在落地玻璃窗前,只見他十指似乎帶有某種特殊的韻律地夾著七八種形狀各異的修理工具,眨一眼的功夫又放回打開的工具箱裡。

    玻璃也換好了,房子損壞修理工只用三天功夫就修回來。一想到修理工看到地板上明顯的人為大面積損壞時的表情,我就很不好意思,因為修理工冷著臉對我說:「如果那個傢伙還沒走,我一定去揍他。」

    呵呵,修理工真的很討厭有人故意破壞東西。

    將被子收到二樓的櫃子裡後我跑下樓,修理工正提著工具箱走出門,我忙喊了一聲,「修理工,要不要喝杯茶再走。」

    修理工遲疑地停步,他半回頭側著臉淡淡地說:「米露,你會好起來的。」

    我站在樓梯口,看著他那頭我很喜歡的乾淨淡藍色的頭髮,彷彿也有五月陽光的溫度,看久了心情會很好。我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謝謝。」謝謝你的關心,修理工。

    修理工走後我挽起袖子開始為屋子大掃除,剛修好的地板平整光潔,不見一絲被損壞過的瑕疵,我跪著擦地板擦累時很想躺到地板上滾一圈。

    今天早上綠化協會送過來一封領獎通知書,花祭節時花藝大賽雖然被突如其來的襲擊中止,但當時音樂館內聚集了許多綠協的大師級花匠師傅。師傅們有超強的畫面記憶力,一目就把場館內所有已經完成的插花作品記到腦子裡,連作者跟名字都一絲不漏地在再次仿做出作品時記錄上。這次評獎的延遲,也是因為大師們要重新將好幾百件損壞的花藝作品再造出來得花時間。

    我的《七願》三等獎,拿到名次名單時一個人對著院子裡的花傻笑了半天,沒想到我這種業餘水平也能得到前三名。當然可能是因為很多人沒來得及完成作品的關係,不過我還是傻笑,這可是綠協的正規獎項。

    我邊擦地板邊哼著,「一願遠方的家人朋友,事事順利,無病無災。二願世界和平國家富強,三願……」

    ……七願幸運之神眷顧你,一生平安。

    珵亮的地板上反印著模糊的影子,我呆呆地看了好久,接著將手中的布扔到一旁,雙手攤開地躺上地板長歎,「果然啊,少了一個人總是會有些寂寞,做飯已經習慣做兩人份,改都改不了。」害我最近幾天都在吃剩菜剩飯,因為一頓吃不完。

    不知道,那小子有沒有好好吃飯,八成過的是日夜顛倒的不良人士的日子,沒人管的話最多一兩個月就能把自己弄成街頭流浪漢。他的腦子的確很聰明,但他的自我照顧能力差到一個七歲的正常兒童都比他強,加上又懶又任性,我都懷疑如果還有機會見面,等到我見到他時他已經淪落成街頭乞丐了吧,當然前提是……他不是幻影旅團的團長。

    「要不要在他開始殺人放火前報警將這個不良分子抓起來,關個一兩百年的,我也可以去給他送牢飯。」兩眼發直地望著天花板自言自語,「如果我能活那麼久的話,我會一直給你送飯的,蘭斯。」把你關進去後我再也不會弄你不喜歡吃的食物,牛奶跟花椰菜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每次探監還給你帶一堆書,告訴獄卒你是我可憐的弟弟,希望他們多多關照你。

    「不過要抓你去關,就得順便將你身後那一大窩也全抓進去才行,不然天天都會發生劫獄事件。而且還得保證籠子夠結實,你一腳就可以踹碎一面牆,還得保證獄卒個個比你更福爾摩斯,更柯南道爾,不然以你這種個性才進去三分鐘就可以把鑰匙騙到手悠哉走人。突然想到乘你不注意用花瓶砸你的頭,你會不會智商下降一點?長得那麼無辜腦子那麼好還是一暴力主義者,你遲早會被雷劈的。」

    我輕輕扁著嘴,有些委屈地等著天花板,「而且你還叫庫洛洛-魯西魯,看過獵人的都知道這個名字就是一個跟主角作對的反派角色,富堅太會拖稿,我也就看到遊戲篇,不知道後來怎麼樣。可眾所周知只要是反派角色就會不得好死,蘭斯,你的下場一定會成為主角的墊腳石的。好人打敗壞人皆大歡喜,你怎麼偏偏是壞人呢?而且你還聚眾成團,浩浩蕩蕩地做壞人,最後你被抓去關個幾百年還算好的,要是被槍斃或絞刑,或被主角們掐死了可怎麼辦?」

    唉,我是越想越心酸。你要是叫小傑-富力士多好,最不濟叫雷歐力也行,人家有主角光環籠罩總能活得長長久久吧。最好叫路人甲,不跟書裡扯上一丁點關係,你這個混蛋為什麼偏偏要叫庫洛洛,一想到這個名字我就想撲過去咬你,哪個喪門星給你弄這麼不吉利的名字,改名會死嗎你。

    相處久了,一點都沒有因為他是紙上跑出來而產生的隔閡感覺,他是多麼真實的一個人,溫暖而有生命力。我伸出手指輕輕在空氣中畫圈圈,「小子,祝你好運,我管你是誰。」呵,管你是誰,只要你曾經叫蘭斯就足夠了,足夠我把自己的思念分給你。

    從地板上爬起來繼續擦地板,我邊擦邊哼歌,今天天氣真好。

    生活狀態回歸正常,我自己吃飯自己看書,自己洗碗自己種花,自己發呆自己望天空。有時間就到綠葉醫院當義工順便檢查身體的衰敗程度,經常吃藥止咳曬太陽看風鈴。

    學校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才開學,反正學生不急老師們也不急,艾斯米人的生活節奏很悠閒緩慢,從不怕耽擱時間。所以負責砌磚塊的工人師傅們個個像建築大師一樣追求細部完美,每一塊磚都會花很長時間去刷水泥。

    梅雅院子裡的鴨子花長得那就是一個驚人,我透過籬笆牆可以看到他院子的奼紫嫣紅都快溢到路邊。不過梅雅還被小妖綁在醫院裡,有一次我偷偷去看他,結果看到那加固的病房,看到門口那幾個執法隊隊員嚴肅的表情,聽到門後梅雅抓狂的聲音,「小妖,你給我老子記住,你哪門子醫生,有醫生會用鐵鏈綁著病人的嗎?當我是熊還是河裡爬出來的鱷魚,你這個庸醫。」

    我淡定地站在上鎖的病房門口一會,才轉身就走,聽著聲音就知道病人的狀態健康到不用我擔心。

    不知不覺曬太陽曬到六月初,似乎為了要迎接即將到來的淺夏而下起了雨,雨一下就是三天,時小時大,時晴時陰。

    我將茶具搬到門口的短廊簷下,用紅泥小爐子煮泉水,這裡的能買到的茶葉都不能算是上品,所以我只能在茶具、時間,茶溫等細節上下功夫,盡量保持茶葉裡最清美的部分。

    雨水薄涼,在半空中隨著雨風飄轉,砸碎在屋簷上又順著簷上的傾斜落回大地。

    在煮好一杯茶時,我透過裊裊輕煙看著雨下的花有燃燒的熱烈,整個院子裡的花都被雨水沖洗去了灰塵而嬌嫩光鮮。

    將茶杯擱到茶盤上,我跑進屋子裡拖出來十幾個空瓶子,一隻手上還拿了兩個鐵盤子。對著淅淅瀝瀝一直停不了的雨水笑了笑,然後將一個個瓶子倒擱到屋簷下,那些傾斜匯成水溪的雨水都打到瓶子底部,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簷下的風鈴聲空靈,瓶子的響聲清脆。

    我坐迴廊下將茶端起,十指的冰涼被茶杯暖回了些許溫度,可惜一直不見該有的血色。

    茶水與雨下的音樂,悠閒的一個早上。

    我斷續地咳起嗽,不太在意將捂著嘴的手攤開,一片血紅,有些自嘲地笑著說:「都快成林黛玉了,找個時間我也想挖次土葬次花。」

    把手伸到簷外,血被雨水沖過沿著指縫很快一乾二淨沒有任何痕跡。我喝了一口茶,甘味的茶水將口腔裡的血腥全部壓抑下去。

    能撐下去就努力撐下去,撐不下去就等到撐不下去那天再哭鼻子好了。

    雨漸漸稀疏起來,我將茶杯放回去,撐了把傘拿著花籃與剪子,踩著石頭小道走到籬笆門前,美麗的籐玫瑰怒放了整道交織的木頭架子,深紅粉紅都可愛,大朵小朵都盛放。乘著雨水這種時候摘的玫瑰做糕點味道最好。

    剪到半籃子花時,寂靜的街口緩緩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沒有戴著品味怪異的農民草帽,滿頭張揚的草青色卷髮被雨水壓拖成柔順的姿態垂下來,鬍渣刮乾淨後的臉很清俊,略顯狹長的眼睛因暗灰的眸色給人一種精緻卻又痞氣的感覺。

    我將雨傘擱在肩頭上,把手放在玫瑰門沿邊故作驚訝地地對他大聲說:「哇,這是哪來的小帥哥,給個簽名吧,我會珍藏一百年的,梅雅。」

    梅雅走到我面前,用手擰著衣服上的雨水,雨一直還在下,不過他一點都不在意,一看就是無遮無攔從醫院走過來的。

    「你在說笑呢,米露,如果你能活一百年我就不用操心了?」梅雅毫無顧忌地說。

    「也是,一百年蠻長的,不過我可以當遺物把你的簽名照世世代代傳承下去,呵呵,我說梅雅你現在到大廣場轉一圈說你要徵婚,一定立刻有女人撲過來嫁個你,明明長得讓嫉妒死地帥嘛,滿臉鬍渣誰看得見?」如果不是上趟醫院,被醫生為了衛生強制性刮掉,誰知道邋遢的草帽大叔長得這麼可人。

    「為了這不值錢的外皮撲上來的女人我才不要,我的夢中情人一定要美麗可愛,端莊含蓄,即天真又懂人情,即溫柔又有堅強的心,而且一定要有超級性感的一面,會做飯洗衣家務一手包,會打架會賺錢還會保護老公等美好的品德。」梅雅沉溺在自我想像中呵呵直笑,這種猥瑣的笑容告訴我,就算他變帥了他還是那個不切實際沒人要的傢伙。

    「如果這女人這麼完美,她還要男人幹嘛?」我歎氣低頭順手剪下一朵籐玫瑰,「你其實很想打一輩子光棍吧,這種女人就算你能活三百年也找不到,就算給你找到了人家也不會要你。」

    「呵,把標準減低點也可以啊。」梅雅也把手擱到門沿上,然後帥帥地對我露出一個壞痞子的笑容,「米露,要不你可憐可憐我,嫁給我吧。」

    我望著他,他笑容不變地望著我,我們久久沉默,然後清晰「啪」的一聲響起,梅雅立刻捂著鼻頭哀嚎,「米露,你怎麼可以拿籃子打我的臉,毀容了怎麼辦?」

    「哦,毀容啊,你不是本來就長著一張面目可憎的臉麼?我說大叔,小女我未成年,隔壁就是警衛所小心我以騷擾少女罪抓你去關。」我陰狠地對他笑著,越來越不靠譜了,你活該沒人要啊。

    「有事就立刻變未成年,有沒有搞錯啊。」

    梅雅哼了一聲後轉身靠著籬笆門,壓扁了好幾朵花。他抬頭望著稀稀疏疏的雨絲,語氣淡淡的,沒什麼情緒起伏地說:「米露,這個世界有一個叫貪婪之島的地方,那是一個用嚴格的誓約嚴格構制起來的世界,貝貝街曾經參與這個世界框架的初始設計。那裡擁有大天使的氣息這類治癒系的念能力,但就算是設計者也無法任意拿出來,因為我們得遵守一開始就定下的約定才能得到那些力量。哈里斯說,就算是大天使的氣息也無法阻止你身體潰敗下去,因為治癒系念能力只能只能治好活人。而你一開始就是小迦力從冥間拉回來的死人,你的生機已經斷掉,僅剩下的生命力都是別人的,所以大天使的氣息能延長你的時間卻不能治癒你。」

    貪婪之島,真是熟悉的名字,我慢慢將一朵花放回籃子裡,「是啊,我是死人。」貝貝街的傢伙,要不就會死死什麼都不對你說,可是一攤開就坦白得要人命。

    「我們已經拜託遊戲的設計者,他們會通關拿出大天使的氣息,哪怕能延長你的時間也好,米露,別怕,在你真正死去前我們會找出將你留下來的方法的。貝貝街別的沒有,就是亂七八糟的關係特別多。」梅雅笑得很溫柔,第一次在他臉上見到這類接近柔軟的微笑。

    我笑著說:「好,我不怕。」我真的不怕,有你們在真是太好了,不是嗎?

    「對了,米露要開始送玫瑰糕了吧,多送我幾盒吧,有一個叫哎呀呀的傢伙也很想吃呢。」梅雅邊說邊推開隔壁的門走進去,不到三秒又走出來。

    我疑惑地看著他一臉莫名的怪異,像是踩到便便。

    「米露,隔壁誰在住?怎麼都是花。」梅雅苦衰著一張臉,只差沒哭出來。「我只不過出去幾天,你們不用這麼狠就把屋子讓給別的傢伙住吧,我的狗尾巴草都死了。」

    我無奈地看著這個耍寶的傢伙,最後忍不住一笑,真是的,搞笑真沒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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