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破局 文 / 榕之子

    秦然的博士畢業論文就是詳細梳理總結了中國的房地產發展過程，因而他對中國的地產業可以說有著領先十多年的預見優勢。

    1997年香港順利回歸，在生活中碰到的東西和狀況也和他在原時空經歷的一致。儘管他可能會帶來一些蝴蝶效應，但他堅信，只要順勢而為，自己一定能夠幹出一番事業。既然上天給了他第二次機會，那他這一次人生就要好好活。

    操著賣白菜的心，掙著賣白－粉的錢，這就是接下來中國地產開發商的真實寫照。現在上天已經為他準備好了門檻，那麼他不踏入地產界成就一番事業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儘管胸有宏圖大志，但飯還是得一口一口吃，秦然可不願落得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下場。

    所以秦然現在就坐在一處露天大排檔，匆匆扒了一口飯下肚。

    玉蘭縣位於江浙省東北，靠近海邊，所以海鮮產品豐富。

    一盤滾燙的烤生蠔端上了桌面，高溫的刺激下蠔肉還不斷張合，上面撒著蒜味溢滿飄香。

    「來，陳叔，試一試。據說這對男人來說可是好東西。」秦然用筷子把一塊生蠔夾給陳浩。

    「謝謝啊，這東西可是大補，你年輕人血氣旺少吃點。」傍晚秦然拉著陳浩說要請客，盛情難卻下他也猜到秦然有事要和他談。

    再讓老闆上了四瓶西湖冰啤，秦然拉開了架勢和陳浩一人一瓶直接對吹起來。

    「陳叔，我爸在世時就說過您是他的好兄弟。現在他去了，老實說，我在公司裡就只有您一個可以信賴的人。下午，您對我說的話，是不是因為我二叔去找過你了。」

    喝了大半瓶下肚，氣氛熱絡，秦然決定單刀直入。

    正喝著啤酒就聽到秦然如此直接問話，陳浩一愣，然後稍微點了點頭。

    「陳叔，您放心，我人不傻，二叔的伎倆我看得清清楚楚。現在儘管外界壓力大，但只要我們工程能夠順利完工，拿到施工款，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陳浩只是下意識點點頭，秦然知道他心底對自己未有足夠的信心。畢竟你一個初中畢業生，啥都不懂，不添亂就已經不錯。

    「今天上午保險公司的人來，說我們家車輛損失險有五萬六的賠款，估計至多半個月就會到賬。所以這個月的工資肯定會有保障。現在工程正在收尾，你估計還需要投入多少錢進去？」

    「至多還需要五萬塊吧！」陳浩依據多年經驗給出了答案。

    秦然盯著陳浩眼睛道：「我準備把我們家小樓抵押到銀行貸一些款出來，我估計至少五萬塊能貸得到。有了這筆錢，您應該放心了吧，這個工程絕對能夠按時完工。」

    心裡盤算了一下，陳浩點頭同意了秦然看法。

    「我覺得你和以前大為不同，以前你看人總是躲躲閃閃不愛說話。現在發覺不看你年齡，總以為是一個老江湖在講話，你身上有你爸的影子咯。」陳浩仰頭灌了一口啤酒感慨。

    「哈哈，人總是會變的，時勢造人，我近期經歷了那麼多困難，總要成長嘛。陳叔，你信命嗎？如果我說你若跟著我，以後不僅能到首都天京蓋樓，還能成為千萬富翁，信不信？」秦然說這話時一臉輕鬆，就像這個誘惑觸手可及一般。

    一個小年輕對你說，跟著我有肉吃，還能成為千萬富翁，你會不會罵他神經病？

    「呵呵，我就是一個大老粗，看問題哪能看那麼遠。不過我天生就是打工的命，跟哪個老闆還不是一樣。但我保證，教育局大樓工程結束前我絕不會考慮離開，而且我肯定會像以往一樣努力幹。」

    陳浩不是毛頭小子，被人忽悠熱血一湧就跪拜稱服。他考慮的是今後要如何走，畢竟教育局大樓工程完工後，這個施工隊何去何從還有待考慮。

    秦然知道不可能光憑口舌就能收服陳浩，現在他肯開口應承做好教育局大樓項目已經算不錯結果。換位思考，秦然知道沒有過硬資本，陳浩這種有一技之長的人不會死心塌地跟著你，估計已有其他老闆許好條件讓他跳槽。

    「行，有陳叔您這話我就已經很滿足了。來，碰一個，合作愉快！」

    既然定下了要用房屋抵押貸款，第二天秦然就帶上房產證和陳浩來到縣農行開始辦理抵押貸款。

    一到農行，秦然就碰到了難題，房產證上寫的是秦光宗名字。秦然只好又花了三天時間跑派出所和房產局，把房產證換成自己的名字，還順便辦理了個人身份證。

    幸好陳浩人臉熟，辦理貸款還算順利，但評估房子只值八萬塊，銀行定額放貸四萬塊，不過放款至少需要15天時間。

    四萬就四萬，總比沒有強，只要堅持到竣工驗收合格放款，一切都好辦。

    這些天，二叔秦耀祖來找過秦然一次，結果又碰軟釘子，只好灰溜溜走了。

    不過他卻想出了一個釜底抽薪的狠計。

    通過關係，他聯絡上了縣教育局的辦公室主任。秦然的希望是工程款順利到手，秦耀祖決定在工程款發放上下手，準備拖死秦然，逼其走投無路下就範。因為8月15日那筆十五萬私人借貸就到期，只要到時秦然拿不出錢就行。

    在秦然開出保單數量和時間成反比的條件下，李德盛使出渾身解數在第七天順利替秦然拿到了賠付款。

    五萬六到賬，秦然當然不食言，當場花費兩千五購買了七份人身意外保險。不過鑒於一個受益人最多只能對應一份的限制，秦然把剩下的六份交給陳浩處理，讓他在公司中挑選合適的中層贈送。

    不過陳浩和王長春是秦然指定贈送，剩下的就讓陳浩自由發揮。王長春這人不可靠，秦然心知肚明，但現在還不是時機除去他，暫時讓他繼續發揮作用。

    拿到了錢，秦然叫來了二叔秦耀祖，把三萬七千塊給他，多出的一千元算是銀行利息。還錢時，秦然特地讓陳浩在一旁作證，並讓秦耀祖寫了收據。

    「唉呀，秦然，我們是一家人，本來不該談錢的事。不過現在我生意也急著等資金周轉，這錢我就先拿走。你要需要用錢，隨時跟我說一聲就好。」秦耀祖真正目的沒有得手，所以並未和秦然撕破臉皮，依舊假惺惺地裝模做樣。現在他恨不得秦然手中資金越少越好，現在侄兒主動還錢，他哪能不收下。

    「二叔，有您這話我就放心了。作為我在世上的唯一親人，今後不依靠您還能指望誰呢？」

    秦然兩世為人，又胸懷大志，開始磨練出一定城府，他努力配合了秦耀祖出演了一場叔侄情深的話劇。

    讓對兩人底細心知肚明在一旁的陳浩，看著兩人皮笑肉不笑表演感到一陣恍惚，同時他對秦然在心中有了更深認識。

    教育局大樓工程進入收尾階段，秦然為確保萬無一失，趁假期每天都坐鎮在現場辦公室。

    五萬六賠償款，買了兩千五的保險，還了二叔三萬七，發工資又用去一萬五，只剩下一千來塊。

    幸好這時銀行貸款批了下來，秦然貸的是一年期利率8.64%，不過四萬塊他拿到手只有三萬六千五，按潛規則這筆錢的利息三千五百塊銀行自動先扣。

    有這筆錢注入，在7月25日教育局新大樓順利竣工了。一個星期後，教育局聘請的監理公司驗收完畢新大樓通過，秦然代表乙方在交接合同上簽字。

    在秦然滿懷希望等待縣教育局撥付工程款時，卻一次又一次遇到軟釘子。

    他拿著合同來教育局討錢，財務說要領導批准，讓他找辦公室主任。而頭髮剩不了幾根的辦公室趙主任卻說局裡主管領導不批，讓他找分管的副局長。分管的黃副局長卻說局領導還沒有集體研究這個事項，等研究好了就一定通知他前來領錢。想找正職盧局長，卻又趕上國家「普及九年義務教育」大檢查，盧局長一直在各鄉鎮間調研，秦然見不到人。偶爾一次碰見，只匆匆說了兩句話還沒聊到正題，局長又被人叫到縣裡開會。

    欠錢的是大爺，討賬的是孫子。

    白忙了一個星期的秦然算是明白了這一句話的深刻含義。

    「哈哈，多謝兩位領導幫忙。其實我大哥大嫂在世時就有意把生意交給我打理，你想想一個初中畢業的毛頭小子怎麼能應付得來呢！年輕人就是讓他吃吃苦頭，到社會上碰碰壁，讓他知道社會不是書本上想像的樣子。其實也是在幫他轉變觀念，利於成長嘛。我侄兒認死理，內心一時轉不過彎，希望領導們多多包涵。」在縣城一間酒樓的包廂裡，喝得滿臉通紅的秦耀祖舉著酒杯對教育局的兩位來客道。

    拿起酒杯和秦耀祖碰了一下，趙主任站起來道：「好說好說，其實這些都是黃局長的照顧，你要謝等會就多敬黃局長幾杯。」

    「老趙，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們都是按規章辦事，確實現在局裡沒空理會這事嘛。『普九』工作是縣裡第一號工程，我們都要全力投入其中。」教育局的黃副局長擺擺手，舉著酒杯回答。

    「兩位領導深意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夠理解，我領會領導思想錯誤，先自罰三杯。」秦耀祖通過關係搭上了教育局的兩位領導，暗地裡為秦然下絆。

    看到秦耀祖自乾了三杯，趙主任略帶嚴肅道：「秦老闆，這事拖得了一時拖不了一世，畢竟我們是簽了合同的。」

    「放心，我明白的，只要領導們幫忙讓他在8月15日前拿不到錢就行。哦，我收到消息據說我侄兒有可能去法院起訴。」

    「哈哈，起訴，你讓他去呀，誰怕誰。敢去法院他就更別想拿到錢！」黃副局長鼻子一哼，陰森森地回答。

    「起訴，行不通，又立案又審查的，時間早過去了。現在我們最拖不起的就是時間，八月中旬前要還十五萬。而且到時如果還不了，討賬的人一起上門，正中了我二叔下懷。」在工地辦公室的秦然搖頭斷然拒絕了陳浩提議。

    其實陳浩也不想把這事鬧上公堂，他只是無奈下隨口一說而已。

    時間還剩不足8天就到15日，從目前情況分析，看不到秦然能及時拿到錢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