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雙雄會 文 / 榕之子

    經過多方引見，孫金貴終於預約到那一家以閃電方式豪奪st天鼎20%股權的公司代表。正好對方也想見他，所以一拍即合，雙方在寧都市一處商務會議廳見面。

    「孫總，您好。您可一直是我們投資界的前輩，今天相會，實乃榮幸。」

    對方公司代表是一名不到三十的年輕人，身後還跟了兩名助理。

    「您好，幸會幸會。」

    孫金貴在投資界具有一定江湖地位，所以別人認識他，他不認識別人很正常。今天，孫金貴也帶了自己團隊的兩個人出席會見。

    簡單寒暄後，孫金貴知道對方也是台前操作者，背後還站著大人物。

    既然各有所求，那麼雙方很快進入正題。

    「20%的股權，坦率來說，我們很感興趣。既然都是同行，我來的目標相信你也清楚。開個價吧，只要不離譜，我們決不還價。」

    孫金貴開口說道，為了達成借殼上市目標估計這一次要被人趁火打劫割肉。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也打聽到你們手上有st天鼎大量的股權，所以我們老闆也說了讓你們隨便開價，不過分我們都會吃下。」

    對方氣定神閒地回話，讓孫金貴臉色變得很難看，最不想發生的事情偏偏都發生了。看來st天鼎這個優質的殼資源，除了自己，還有別人同時看上。

    「看來我們好像都為了同一個目標，問題我們手上的籌碼好像比你們桌上的要多吧？」

    意思是自己手上握有38%的股權，超過了對方持有的20%，孫金貴想了一下後問道。

    「世間萬物，此消彼長，一切皆有可能。聽說你曾經找過騰達公司，想要購買他們手中持有的st天鼎8%的股權，結果被一口拒絕並聲稱是非賣品。我剛在來這裡的路上，接到電話他們已經同意把手頭8%的股權轉讓給我們公司。因此，我們之間籌碼的差距並未有你想像般大。」

    對方年輕的公司代表拋出了一個重量級炸彈，一時把孫金貴弄得回不過神。

    騰達公司曾稱無論出多少錢8%股權都不賣，但現在居然換了手轉給別人。再一想對方居然能從蘇南省經貿委虎口奪食，孫金貴覺得這其中的水非常深。作為投資界專家，孫金貴知道在國內，資本間的碰撞勝負結果往往不在於其本身，而在於資本背後的人。

    「如果不介意，我建議中途休息下。」

    面談不久，對方拋出的底牌就把自己談判的節奏完全打亂，孫金貴穩住陣腳，決定以退為進，暫時中斷談判。

    「行，我也正有此意讓您核實一下消息。」

    為確保消息正確，孫金貴親自打電話到騰達公司，證實了轉讓8%股權的消息。這下，形勢開始超出自己的掌控，孫金貴趕緊打電話給秦然。

    秦然知道今天孫金貴要和對方見面談判，所以一直守在電話旁。

    「嗯……辛苦你們了，先回來吧，我們再好好合計下。」

    聽完手下匯報，秦然一時半會也拿不出解決方案。信息太少，無法做出有效決策，只能回來徐徐圖之。

    「好，那我們下次再約時間見面。孫總，我們公司老闆要您幫帶句話：上次n2地塊和貴公司合作愉快，希望這一次依舊能夠如此。還有就是證監會的路我們已經搭好，萬事俱備只欠你們的東風。」

    陰著臉孫金貴走上了自己的奧迪a6l，在回江州途中他都基本沒說話。跟來的兩個助理輪流開車，也不敢多言。

    辛辛苦苦忙了半年，結果是為別人做了嫁妝。

    回到江州，秦然讓孫金貴把會面的細節詳細回述了一遍，尤其是最後對方老闆所說的兩句話。聽到n2地塊，秦然趕緊把李德盛招了回來，讓他也詳細陳述了一遍當時交易的細節。在李德盛匯報時，孫金貴也打電話找證監會內部人士打聽情況，從對方吱吱唔唔的言語中，基本坐實有人已經在證監會為st天鼎搭好了路。

    原以為發展順風順水，秦然有些飄飄然，遇到現在困境才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小小偏居一省的地產公司老闆，根本沒有實力和那些暗藏在商海深處的權貴們抗衡。

    提前拿到n2地塊也是這家公司，那麼就不難理解為何其有能力拿到st天鼎20%的股權。對方使出了釜底抽薪之術，就算秦然拿到了足夠的股權，在借殼上市時也一定會遭到對方在證監會強力的狙擊，蠻幹極為可能失敗得一塌糊塗。

    秦然是聰明人，也是理智之人，所以面對此境地，最現實的舉措就是如何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不受損失。若是和對方爭鬥起來，這邊還算稚嫩的江南集團很可能會半途夭折，一時的隱忍不代表永遠的低頭，秦然很快做出了決定。

    「幫我和對方聯繫，就說我打算親自見他們老闆一面。」

    在寧都市一處庭院。

    「什麼，馮少你真的打算會見對方？」

    「是啊，在我看來他還是有資格來見我。何況，我和他直接談效果更好，和聰明人打交道往往免除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我們最缺的就是時間，沒必要多生事端。」

    被稱為馮少的青年看了下手中拿到的江南集團資料，最上面從報紙截取的秦然照片赫然在列。

    「和我看上同樣的東西，說明我們品味差不多。你去準備吧，我後天上午有空。」

    後天早上，秦然一個人開車趕往寧都市，奔赴和對方老闆約好的見面會。依照手機通話的指示，秦然七拐八彎來到寧都市郊區的一處庭院，發現四周都用圍牆圈起來，牆上高壓電網監控探頭一應俱全。依開車在牆邊道路駛過的距離，秦然就知道庭院面積非常大。

    來到大門，已經有一位中年人在門口處等著。他看到了江a66666的車牌，舉手示意秦然，就是他一路上指示秦然開到了目的地。門口四周還隱藏著一些安保人員，看得出這個神秘老闆來頭很大。

    單身赴宴，秦然並不擔心對方會對自己不利。因為從對方行事的手段看，不會做出如此下三濫的舉動。更何況，關鑫他們兩部車跟在不遠處，秦然並不擔心自身安危。

    「您好，秦總，我們老闆已經在裡面等候。請您跟我來。」

    這名中年人就是馮少的心腹嚴哥，一般事情都是由他出面打理。照慣例來說，和秦然見面這事由他效勞就行，嚴哥也不知道自己老闆馮少為何此次心血來潮。

    「有勞！」

    戴著黑框眼鏡的秦然欠了一身示意感謝。

    進了大門，秦然發現這裡大院是仿民國時期風格的設計，走在走廊上，似乎來到民國電視劇的拍攝場地。穿過院門，便開始聽到一陣雄壯激昂的交響樂傳來。秦然隨人來到一處天井，天井正中擺放著一個茶几和兩張椅子。其中一張椅子上正坐著一名三十出頭臉色有些蒼白的青年人，他正閉目養神右手正隨著節奏在打拍子，腳下有一隻黑色的大狗捲身伏在地上。

    似乎覺察到來人，這隻大狗機靈從地上站起來，但依舊在青年人腳下警覺盯著秦然。青年也感覺到狗的舉動，但並未停止手上的節拍，依舊陶醉在由古式唱片機播放的交響樂中。

    中年人不敢上前打擾，秦然樂得清閒，四處觀察起周圍環境。這處庭院看上去有一段歷史，並不是現在仿製的，而是在原有基礎上改建擴造的。

    還有這只壯碩渾身長毛的大狗，秦然認出它就是傳說中的藏獒。看其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秦然有些理解為何它能在國內火起來。

    「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

    秦然在心裡跟著唱，慷慨激昂的交響樂中穿插了這一段熟悉的旋律，他聽出了這是大型紅色交響樂《紅旗頌》。雖然藝術表演細胞缺乏，但並不妨礙秦然欣賞經典的音樂，他自己就喜歡在煩躁之時聽聽名曲解壓。

    天井除了一些珍貴的花木，就再無他物，秦然乾脆也閉上眼睛，隨著節奏欣賞起《紅旗頌》來。既來之則安之，秦然知道對方是故意晾自己，所以乾脆趁機找點樂子。

    旁邊的中年人嚴哥見狀，心想這兩人果然有點門道，怪不得自家老闆曾說他們倆品味差不多。

    隨著結尾管絃樂高亢的聲音逐漸減弱並剎然而止，蒼白臉色的馮少率先睜眼看到了秦然剛從音樂沉醉中歸來的舉止。

    「我喜歡第五主題，即東方紅舞曲前的那一段舒緩管絃樂。」

    馮少開口對秦然說道。

    「我比較俗，喜歡第四主題中的三連音，節奏感強。和你主題對應的開國大典，我這邊還處在奮戰拚搏期，需要歡快的音樂鼓舞前進。」

    秦然回答一語雙關，除了音樂本意外，還點出了兩人之間所在不同的位置。對方已經坐享勝利的果實，而己方還在漫漫奮鬥路上。

    「我就說我和他有共同點，你看是不是？」

    馮少轉頭對身邊的手下嚴哥說道。

    「坐！別擔心我的小黑，它很聽話不會狗仗人勢。」

    然後伸手示意秦然就坐。

    「謝謝。」

    秦然也不客氣，氣定神閒坐了下來。

    「嚴哥，你去幫我把茶具拿來。」

    看到對方指揮手下，秦然也好意思出聲打擾，只得以不變應萬變。

    「以茶會友，秦總不介意吧？」

    「不，客隨主便。」

    搖了搖頭，秦然坦然說道。

    「哦，差點忘記了，在下姓馮，字煥之」

    三十出頭的青年繼續說道。

    「幸會，馮總。」

    見到了正主，知道其名字，秦然頷首微笑道。

    「說起來我們也算有緣，連續打兩次交道。想必秦總親自登門拜訪，怕是已經答應了我的請求。」

    馮少手指交叉握在胸前，意味深長地說道。

    「是答應了一大半，但還有一小半需要看馮總的誠意。簡而言之，答應了你，我能得到什麼？」

    「哈哈，我就知道和秦總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省卻不少麻煩。據我所知，貴公司是準備進入蘇南省吧？我可以保證，你們公司在蘇南省不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強龍過江搶食，被地頭蛇咬上幾口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半勸半恐嚇中，對方開出了口頭支票，秦然肯定不會乖乖接受。

    「空口無憑的話在我看來好像算不上誠意吧？何況我們公司規範依法經營，並不會招惹什麼麻煩。」

    「只要放大鏡倍數足夠大，總會尋找出細小的漏洞，我想秦總不會不明白這樣的道理吧。那我換一種方法，你到底想要什麼？」

    看秦然外柔內剛，一味強硬怕是適得其反，馮少轉而改變策略問道。

    「st天鼎的殼資源？」

    秦然打算最後探一次對方的底細。

    「噢，秦總，這個除外，你我心知肚明。我們費了那麼大功夫，就是為了它。我得不到的東西，一般其他人也很難得到。交換和妥協，一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什麼時候使用它們最好。」

    臉色蒼白的青年說完這些，臉上紅潤了不少，看來秦然的話有些刺激到他。

    「23%的股權，作價1.5個億轉讓給你，然後我剩餘的15%股權等你借殼上市成功後再出手。這就是我的底線！」

    在來之前，秦然已經計算過，要是對方20%的股權，自己也會開出1個億的價格。何況對方從蘇南省經貿委手中協議轉讓價僅為4000萬，成本遠低於市場價格。割肉止損出場，秦然總要撈回成本，然後賺一些未來的盈利。

    「很公道，我答應了！你看，我就說咱們聰明人對話，少了許多細枝末節干擾吧。不過你們出手股份時，要優先通知，我們還享有優先購買權。」

    看到秦然也沒有獅子大開口，馮少一口答應了秦然的要求。借殼上市成功，這些股權將至少翻七八倍，所以馮少並未太在意秦然提出的溢價。

    這時，嚴哥也把茶具端了上來。

    「秦總，喝杯茶，慶賀一下我們合作愉快！」

    「滴滴——」

    此時秦然的手機響起，他看了一下來電接通了電話。

    「哦，一起吃飯？就上次那家醉春軒就好，我應該很快回江州。」

    電話是關鑫打來，在來之前秦然和他們約好了暗號，他們在大概秦然進門15分鐘後打來電話，要是不接通或者暗號是「樓外樓」就表示情況不妙。關鑫他們後援組就會直接衝進莊園救人，而「醉春軒」就是一切安全順利，讓他們在外面待命。

    「看來秦總不像我這般悠閒，那好，既然事情談妥，喝幾杯小茶後就不耽誤您的時間。正宗武夷山大紅袍，可不是外面那些假冒的俗物，請儘管放心。」

    馮少正用開水熨燙茶具說道，武夷山大紅袍極為珍貴，有錢有勢都不一定能喝到正宗貨。

    閒聊了幾句，基本都是馮少在說他寵物藏獒小黑的事情，秦然邊喝茶邊洗耳恭聽。看時間差不多，秦然就提出了告辭。

    「後會有期！」

    對方沒有出門送客，只是站起來和秦然道別。

    「多謝款待，再會！」

    這一次交手，秦然被硬生生奪走了謀劃已久的殼資源，失去了一大融資渠道，對公司後續發展道路產生了一定影響。但秦然這次單刀赴會，保住了自己之前的巨額投入，收回1.5億的資金。並且最大限度為自己爭取到一定好處，15%的股權在對方借殼市場成功後，至少會翻幾番價格，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從望遠鏡看到，秦然毫髮無損走出莊園上車回程，關鑫等鬆了一口氣。觀察對方的陣仗，也是硬茬，要是真衝突起來，雙方都不會好過。因為關鑫等也觀察到莊園周圍有著非常強勁的設施和安保人員。

    「沒事吧？」

    江a66666開到跟前，關鑫上前問道。

    「還行，結果不算差。走吧，我們回江州！」

    說完，兩輛隱蔽在一旁的麵包車從樹林中開出，跟隨前車a6一起趕回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