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倚華燈起照面 試問離人心間愁 文 / 行素愈
待到走至紅木桌前,一面白屏遮擋了我們彼此的視線。
穆重擎繼承皇位之時,國勢尚好,於育才之事上,他竟然打破女子無才便是德的陳文舊規,十多年來毓清國紛紛出現了才文過人的女子。二姐是就是這麼滿身傲氣的一位,擱從前看,那怕是離經叛道,傷風敗俗的表率。
爹爹也認為,多讀些書並無壞處,加之我娘實則又是個一等一的大才女。他們倒是期望讀書能使我修身養德,只因國都少有名望的女夫子,爹爹適才請了這麼一位長流之博的顧先生。
我雖不得男兒之身上得學堂,但爹爹卻說,顧先生與我講課的方式同學堂裡別無二異,哪怕隔了一頁屏風。
「你進宮中可有見到皇帝?」
「遠觀過。」
實則昨夜那面色森冷的男人曾問過我是哪個宮裡的。我雖與傾源相交甚好,卻也沒到無話不談的地步。
「帝君國之央者,萬代皆景仰。」算是我對君王的認知吧,無論是飽欖史書,還是些有價無市的帝王野史。
「你說的固然不錯,但我認為帝不離後乎,承央承央,於宮者,唯有皇后才可承蒙君恩,立足中央。」
傾源於我便是傳道授業解惑,卻從無這般「狂言」。
「顧先生的意思是?」
「我若進宮必駐承央。」我實在是望不清他神情,為何這次從宮裡回來,顧傾源說話像是變了什麼似的。
空氣漸漸凝聚,「先生說笑,您是男兒身呢!」我想,我這般打趣,也可化解尷尬,也不會剝了誰的面子。
「三小姐這不是將要進宮了嗎?」聞言我心內咯登一跳,隔著錦屏,我竟能看穿顧傾源眼裡的笑意,只是他究竟在笑什麼?承央宮裡住著的那可是我的嫡親大姐啊!這皇后之位,已為我景家所有,我是再也肖想不得,更何況我也沒那意思。
角門輕啟,我道是爹爹來了,顧傾源同我起身。
「都坐吧。」聽爹這麼一說,看來行禮是不用了。
「爹爹怎得不多陪陪娘親?」我見他走至案幾前坐下,便問問娘親如何了。
爹爹揚了衣袖:「你娘今日個起得早,現下也乏了,怎生得她這般憂心。由丫頭們照看著休息去了。」語畢執了書,翻看開來。
「相爺和夫人感情真當是可貴了。」顧傾源是外人來著,聽他能做這般評價,我便自是開心的。
哪知道爹爹手裡的書竟從手中滑了下來,我看他的神情,怎生有種「錯愕」的之感。
爹爹忙收了儀態道:「書房內不談家事,先生只顧授課於覆雪便可。」
氣氛凝重起來。但見顧傾源一派安之若素的模樣:「眉心一點可為媚,然則眉心一撇又當何解?」
「愁之一字甚好。」從早年的學文習字,再到現如今超脫書本之外的侃侃而談。這是我最為欽佩顧傾源的地方,爹爹常常評判我只有和顧傾源辯論的時候才不像個大家閨秀,竟像個心思縝密的軍師。
屏風外,他早就對我的回答成竹於胸。「傾源願求詳解。」他的語調溫涼,讓人不忍忽視他話語裡的謙虛。
「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我想起了娘親,那個常年眉間一撇,面帶憔悴的女子,她的世界裡只剩下了「盼歸」二字。只是二姐一朝入宮,便無歸家之路了。
「果不其然,三小姐心思何等細膩。絕好的造詣,一句話便可將人帶入無望天虛。
「先生過譽。」我婉言出口,父親卻是若有所思的望著我,稍後點頭示意贊同顧傾源對我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