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倚華燈起照面 此山寒梅同君弈 文 / 行素愈
這樣同爹娘一道的出遊並不是件常事,兒時卻是同二姐一道外出過幾次,那時候有莫家大少爺莫玦為伴,他二人護我真是尤為快意。()
若我沒有記錯,那時候還有一少年,風姿尚淺,誰料日後,他卻一主天下為帝王。毓清帝穆重擎,猶記得小時候,若是碰見,我便會怯生生的叫他一句重擎哥哥。
一路不知南北。
少頃,由著寶宸扶我下馬車,掀開簾子才知這堆著雪的山頭,真是極為冰冷的。
我把脖頸縮在暖裘上,顧傾源朝我走來,夾帶著冷風。
走至跟前,他同我說:「這個日頭上山多半不會下雪,只是要你多行幾步了。」
「爹娘都成的事,我未必做不好,顧先生又小瞧我了。」我知道他是擔心我走不動,便同他開開玩笑。
果然:「就數你這丫頭腿腳靈活,待會兒可得在前頭等著我們。」他這般說著,一時間我還真寬下心來,想著早點上山才是。
寶宸緊跟著我,山路積雪,她亦是怕我摔著。
一路徐步,這明陽山早就有人開過路,石梯較為寬敞,略為一丈,瀕臨崖口的地方還有木質圍欄。
這儼然是一座景觀山。
我們一眾人在半山停下,欲往山下探看,已然身在浮雲深處了。
我不願踩踏這廟裡的遍地寒梅,再看那些梅樹,枝丫粗壯,頗有些年歲了。
不過惜花之人,貌似只剩下我和顧傾源了。
他抬手拂去棋盒上的雪水,並朝我示意往外走。
兜兜轉轉,又是一大片的梅林,這景象更為壯觀了。
看著他在石桌前坐下,我終就信了他說過曾經來過這裡的話了。
「倒是許久不曾與你下棋,不知可有怠慢你的棋藝。」
我逕自撿了黑子,布了第一局棋。
顧傾源在棋盤上從未讓過我一局,他的棋風是不顧棋子剩餘多少,講求置之死地而後生。早年的時候我問他,在棋盤上就不能為自己留條後路嗎?
那時他是這樣回答我的,「不能勝過我,便是你無心同我對弈。」
因為這句話,我發誓總有一天要把他的白旗殺得片甲不留。
怕是今日回府後,我也沒多少時日同顧傾源搏殺了,由此,開局第一桌,便是我多年來尋思出的一個棋招。
下棋光靠全神貫注是沒有用的,還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在對方不知道的情況下觀察他的神態,揣摩他的心態,才是下一局好棋的關鍵。
日頭昏暗下來,雲裡霧裡,恍若置身世外天山,這一回,我同顧傾源卻是久戰難分高下。
他正在為我一子發愁,難得在他身上看到『舉棋不定』的意味來,細看他的眉眼,生出一股孤高的氣勢。
看他眉目如畫,長睫覆冰,我一時間走了心,只顧盯著他看。
「罷了!」棋子**。
「起吧,我們再去隨處看看。」
聽這意思便是他認輸了?
「可是顧先生,這勝負如何評斷。」要說這棋子環環相扣,卻也沒說勝負已定。
他只是沉聲說,「這也是我要給你上的一堂課。日後你入宮,便能領會其意了。」
見他講起這話,老氣橫秋的模樣,我怪覺得生氣,這人竟然對我多年的心血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