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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憶往少年怎回首 文 / 行素愈

    「你給他餵了什麼!」

    我親眼看見那人從瓷瓶中掏出一顆黑色的藥丸,塞進穆重擎嘴裡,但是穆重擎今日只是墜馬,他痛成這般,是不是傷到筋骨了!

    「只是緩解皇上的疼痛。」

    果然床上的穆重擎逐漸的平靜下來,面色也漸漸好轉,只是沉沉睡去。

    的確是我慌亂了,他是他的護衛,又如何會去害他。

    這面貌普通的男子給穆重擎蓋上被子:「無事了,讓皇上睡上一覺。」

    我關上房門出來,卻難以抑制心中的不安。

    「我該如果稱呼你?」

    「小主子客氣,您同主上一樣喚屬下白滸就好。」

    廊中並無閒雜人等走動,就連阿晝也不知去向。

    「皇上是不是生了什麼病?」

    我還是將心中的疑問提出來了,在宮中我也不止一次見他面色異樣!

    那種極力的隱忍該的樣子該是多麼的痛苦!穆重擎他貴為一個帝王,到底經受了什麼!

    「還是等皇上醒來,您再問吧,屬下先下去了。」

    說完他便作了一揖,同我告退,白滸是不便同我們一道的,因此今日馬受驚的險情他也不能及時趕到。

    我也不好攔住他再說上一二,只是從他這般迴避的言辭裡可以看出穆重擎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思緒在風中凌亂,要知道剛才我還身處死亡邊界,可是現在毓清帝穆重擎卻因為我出了更大的事情。

    吱呀一聲推門而入,我輕手輕腳的在床邊坐下。

    他清醒的時候便是死氣沉沉,這般寂靜無聲的昏睡,更像是毫無生氣。

    他的眼瞼下有深深的漩渦,那是一種病魔纏身後身體尤弱的凹陷,我用手去輕輕觸碰,什麼時候這般明顯了?

    我在他身旁沉默著,心猿起伏間已過了好幾個時辰。

    「扶朕坐起來。」

    聲音竟是煙霧一般的輕飄,但這命令卻不容我抗拒。

    我彎身將他扶起,又把靠枕放置在他的背後。

    「擰著眉頭這是在自責呢!」

    「都是覆雪不好!」

    他輕笑一聲:「是啊,你不好。」

    他怎麼笑得跟個小孩子一樣。

    「以你的性情難得魯莽一次,結果還弄成這樣……」

    「覆雪今後會更加小心謹慎,絕不會給皇上製造麻煩的。」

    我極力保證,我渴望他能給我肯定,這樣才能消除我心中的罪惡感。

    「我說過你不必怕朕的,在朕身邊魯莽一些並無不好,畢竟深宮壓抑……」那個皇宮可是會將人逼瘋的!

    聞言,我抬頭看他,都這樣了,他還這般為我著想!

    蓄著眼淚,我轉身入他的懷中。

    我這一生只要一個人穩穩地護我周全,我原以為那個人是顧傾源,因為自八歲那年起,他悉心傳授我學識,時不時還會找些好玩的東西給我。

    我體質寒涼,他便會不遠萬里的去尋藥學醫。

    我所有的請求他都不會拒絕,我的願望,他也盡全力去達成,只是他不要我。

    不要我,所以言辭鑿鑿地送我入宮。

    他顧傾源要的到底是什麼?

    在心底還曾替他做過辯解,他這一生蒙承爹爹的照拂,爹爹一輩子苦心經營,又怎麼會同意讓我下嫁給顧傾源?

    他的三個女兒如今都待在了皇宮裡。

    大姐在愁苦中度過,二姐在算計中度過,而我,無時無刻不感到度日如年。

    人生就是這般境遇,想到於此,我吸了吸鼻子,卻是將熱氣悉數灑在了穆重擎的胸膛上。

    穆重擎的心也踏實下來,覆雪這麼依靠著他,頓時覺得自己的心裡泛起沉甸甸的滿足感。

    這個女子縱然心思縝密,萬分機警,但卻又是這般脆弱。

    「你一個女兒家再別學什麼騎馬了。」

    我伏在他懷中悶聲道:「不學了。」

    「可是皇上能不能告訴覆雪,你的身體到底是怎麼了?」

    他沒有言語,只是將我深擁。

    心下又是萬般感慨,這個男人,或許要的就是一室的溫暖而已。

    ————————————————

    這一日午後,顧傾源同莫滌蘊一道到了東地。

    一路上行得已是緩慢,卻也是一路風塵僕僕。

    這日頭不降水,那便只有漫天的風沙。

    顧傾源坐在馬上,眼睛盯著這一片荒涼,他並不覺著陌生,對這的印象一直是停在很多年前。

    那時候的他——

    遠處傳來一陣掠奪的聲響。

    顧傾源瞇著雙眼望去,那個場景也不陌生。

    「豈有此理,一堆人在欺負幾個小乞丐!」

    莫滌蘊最是見不得這以大欺小的場景,立馬揚著馬鞭,就往前敢去。

    顧傾源只好跟上。

    「還不快給本姑娘住手!」

    她從騎裝的跨上取出皮鞭,對著那混亂的場面就是一鞭。

    這一鞭落到地上,飛沙走石。

    眾人被下了一跳,後而傳來那幾個小乞丐嚶嚶的哭聲。

    「哭什麼哭!」

    為首的男人從裝束上看也算是個乞丐,這一路難民頗多,東地的治安尤為混亂。

    「你們一群男人欺負幾個小孩子算什麼本事!」

    「呦呵!有錢人家的少爺這是在跟我們講本事呢!」

    他戲謔著,眾人附和著他。

    顧傾源趕到的時候,就聽得這群人一陣哄笑。

    她帶著面具,又是一身男子的騎裝,長髮高綰,這些人自然以為她是一個男人,又見她器宇軒昂,傍身的又是環珮之物,自然以為這是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

    「你知道個屁!這老天爺硬是不下雨,老子能有什麼辦法!」

    這人是個粗漢,說話也不著邊際,莫滌蘊纖手一揚就給了他一鞭子。

    鞭子不偏不倚打在那人臉上,那人嘴裡迸了血,雙手捂著臉在地上翻滾。

    顧傾源出手攔下他的第二鞭:「不可再打,說起來他們也只是受難的百姓。」

    「哼!你們一個個大老爺們別逼著本小爺出手,否則有你們好果子吃。」

    她雖是聽話的收了鞭子,但也是不減氣焰。

    眾人又是瑟縮了一下。

    「好心的公子救救我們,這點水若是再被搶去,我和弟弟就再沒活路了。」

    人群中撲出一個幾個小孩,他們是窮途末路,今日見著有人會為他們打抱不平,自然是見著救星一樣!

    「小孩你且別急,在你面前的這位可是朝廷的派來的父母官顧大人,他一定會為你們做主的!」

    那小孩感激涕零地往顧傾源看去。

    顧傾源的面色如常,溫涼的像一湖的泉水:「你且起來說話。」

    待到那小孩站起,他又道:「你弟弟似乎情況不妙,快扶他到樹下歇著,餵他水喝。」

    那小孩正欲照做。

    莫滌蘊急了:「你那破罐子裡的水都是泥沙,這如何喝的!」

    摘下自己腰間的水囊:「來喝我的!」

    一旁乾站著的人又是一陣唏噓,這人真是沒見過人間疾苦,在東地,最珍貴的莫過於水了,這人卻這麼大方。

    那小孩喜極而泣地接過:「謝謝爺!謝謝爺!」

    顧傾源沉聲:「東地再是乾旱,官府也該有水調度給百姓,也不至於這般荒誕。」

    「顧大人可是不知道,臨城加強了管制,根本不讓我們這些難民進城,那些個吃軍餉的守將只管自己的死活,這是要叫我們活活渴死在這裡。」

    難怪,他二人在臨城並未見到東地的難民。

    眾人都是亡命之徒,對朝廷這般放任不管的做法已是極為氣憤,顧傾源這個父母官的到來無遺成為他們攻擊的對象。

    「你們且先放心,本官自然這次前來,便是承了聖旨來廣修水渠的。」

    「笑話!前段時間倒是熱鬧了一陣,說什麼羅雲王回來治旱,發都盼白了也沒見到人影!」

    「就是就是!」

    穆裘語的做法再度讓朝廷失信於民。

    突然人群中驚起一聲:「好一個小白眼狼,倒是一遭飛黃騰達忘了我們這堆乞丐窩裡的好朋友了!」

    那人本是遲遲不肯確定,眼前這個謫仙般的人物是不是當年迫於生計住進乞丐窩的小乞丐。

    自然這乞丐講的話是有意諷刺,當年顧傾源就算是到了乞丐窩對他們也是冷眼相加,認為自己有多麼清高一般!

    聞言,莫滌蘊心中一驚,這些人說的是什麼話!

    什麼叫做乞丐窩裡的好朋友!

    她猛回頭去看顧傾源的臉色,那人嘴角微微勾起,莫滌蘊知道顧傾源動怒了。

    因為被人揭了傷疤,然後心裡開始慌亂了?

    「呀!我也認出了,可不是當年那個小白眼狼嘛!原來你如今姓顧啊!搶了我那麼多饅頭,現在當官了是不是應該還了?」

    痛苦的回憶被拉扯,他記事起就不知道自己是誰,直到十六歲那年他被景相尋得做了他的門生,他才知道自己十六年的不堪,就是為了迎接另一個高貴的姓氏!因此他將所有的苦難吞入腹中,一心一意要讓自己成為人上人。

    是這些人將他打回原形!

    他的面色終於開始痛苦,莫滌蘊的一身鞭響將他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你們這些王八羔子,還不給本姑娘住嘴!」

    那人反應也不慢:「原來你還是一個小妞啊!」

    眾人又是一頓狂笑:「果然是沒見過世面的娘們,打呀,你打呀,好歹當年我還同你們的顧大人同甘苦共患難!」

    顧傾源眸光閃爍了一下,掉頭離開,莫滌蘊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止不住的心疼。

    這樣的顧傾源像是不堪一擊的匆匆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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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木有孩子知道顧先生迎接的高貴姓氏是什麼呀?大膽猜測吧!期待你的評論,祝親閱讀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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