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光景如晝存高遠 文 / 行素愈
用晚膳時,顧傾源同莫滌蘊並沒有回來。
我心裡自然意識到,從今日起,他會變得更加忙碌,就像現在一樣,忙到忘記吃飯。
我同穆重擎還有阿晝一道用食。
阿晝問:「公子決定在東地待上多久?」
聞言我在心裡附和是啊多久?
那人不急不緩地開口:「顧大人在東地這邊的事宜已經開始進展,我們明日便可折返回京。」
我心下一驚,居然那麼快,更是奇怪他這次出宮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那少年又將目光投轉給我:「姐姐會帶上阿晝嗎?」
我也犯了難,穆重擎決定的這番突然,阿晝的去向還真沒有同他商議好。
「昨日你便知道朕是皇帝,卻從未叫朕皇上,這又是為何?」是啊,阿晝素來不愛說話的樣子,只要給他一個角落他就能待上一整天。
阿晝臉上有些許落寞的神色:「皇上救了阿晝,姐姐又這般疼我,阿晝已是感激涕零,從未想過要把公子看成高高在上的皇帝。」
我歎了一口氣:「所以阿晝自己也明白我們是要回皇宮,是不方便帶你入宮的對麼?」
他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因為在他眼裡皇帝是高高在上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復而抬起的時候,眼裡閃著亮光:「可是阿晝可以當以個小侍衛!」
「男兒志在四方,再說朕這皇宮裡不缺你這麼細胳膊細腿的侍衛。」
我沉默了,想要入宮又豈是這麼簡單,阿晝就連自己幾歲都不知道,更別說他的身世出處了。
「朕記得朕像你這般大的時候,酈國來犯,那時候朕已經揮劍馳騁於沙場了。」
我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穆重擎這般說話更像是在循循善誘。
又見阿晝聽得極為認真。
「你若是願意,朕可以將你放在莫將軍的軍營裡歷練一番。」
我心下一喜,這算的上是一個好去處了:「阿晝放心,軍中尚有飽餐,姐姐希望看見你在軍中能夠出人頭地!」
又見他的眼神尚有幾分猶豫,我寬慰道:「三年五載待你學成,我們自然能夠想見。」
我不知道我三五年後會是怎樣一番光景,只是於心不忍就這麼將他送出去,現在給他一個期許,或許對他的將來也有好處。
「你沒有姓氏,可跟姐姐姓景可好?」
他不經喃喃開口:「景……晝?」
「對,景晝,光景如晝。」
對於我極為肯定的回答,穆重擎眼中略帶讚賞之意,我微微回他一笑。
至此這個飽經苦難的少年從此姓景,同時他在心底刻下一雙靈韻的眼,可以照亮他所有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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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是未能再和顧傾源見上一面,穆重擎帶著我和阿晝又匆匆往皇城趕。
阿晝給穆重傾交付給了下屬,待到時機成熟便會將他送到莫大將軍的軍營裡歷練,同阿晝臨別是在深夜,此時的他變得更為沉默,只是看著我的眼神裡還有不捨。
我同穆重擎深夜入得宮牆,他將早已換好一襲太監服的我送回福海閣,便消失在了夜色裡。
這次出行已有小半月,只是這下回來,感覺有什麼不一樣了。
寶涼再度看見我自然是極為欣喜的,奈何夜色,她便只能伺候了我入寢,什麼事再放到明日去說了。
穆重擎從符海閣出來,並沒有先回豫樟宮,而是去了姿琉宮。
今夜入宮前,他就派人給姿琉宮捎過信,因此侍黛隨時都在宮門後候著。
侍黛見了皇帝進門,一點也不慌亂道:「娘娘還在傾鴻殿裡候著皇上呢。」
穆重擎輕輕點頭,又往主殿傾鴻殿走去。
傾鴻殿的燈火還有一半是點著的,那妙人而斜躺在一方紅木小榻上,身姿曼妙。
她手裡還執著一本藍皮簿冊,聽見熟悉的腳步聲,這才不急不緩的睜開眸子。
「你倒是好興致的,帶著覆雪玩了大半個月了。」
穆重擎特意走的離那麗人近些。
「這一路都是平安的,真不曉得你是擔心覆雪還是擔心朕。」
那人慵懶得像一隻貓兒,從榻上坐起卻是轉了話題:「端嘉為了穆裘語的婚事前往豫樟宮找你退婚可不是一次兩次了,幸虧被我一一擋住。」
侍黛聽得有些憂心,要說端嘉這毒婦唯一的軟肋就是她那親生兒子,皇貴妃為了攔住太后,好幾次都是同羅雲王之間傳出什麼消息到端嘉太后耳朵裡才奏效的。
每次太后都是還沒踏進豫樟宮的宮門,就氣急敗壞地趕到皇貴妃所在的地反,好一番冷嘲熱諷。
穆重擎是再瞭解景亦雪不過的:「讓你受氣了。」
只見那人兒嬌嗔道:「當然是有氣受的,可誰氣誰就說不定了。」
看見這般為自己著想的景亦雪,穆重擎素來都是感動的,他其實很害怕,害怕當初將亦雪接進宮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她從不屑去參與女人只見的戰爭,想當初的她,只是二八年華便是征戰沙場,殺伐果決。
「珺姚,你是不是同他……」
景亦雪聽了自然明白穆重擎說的他是誰,她坦言道:「你發現了?」
他只是寵溺的笑笑:「我能看出你每一個細微的變化。」
「你不在的這小半月,我做主讓他在豫樟宮裡扮演你,畢竟他對你的習慣還是極為瞭解的。」
景亦雪說的沒錯,他們三個自小一塊玩耍,他同莫玦情同親兄弟,莫玦自然是瞭解自己一些的。
當年莫玦帶亦雪私奔,被逼落懸崖,誰都以為他死了,他料到以亦雪的心情必定是跟莫玦同生共死的,只是她腹中已經有了蘭夢,所以他找到她,鋪紅毯於十里長街相迎,頂著無數流言蜚語封她為皇貴妃,在後宮中的地位緊緊次於皇后。
只是後來,莫玦出現了,這是他從亦雪細微的變化中看出的,只是他這個好兄弟並沒有選擇坦蕩現於人前,而是默默守候在亦雪身邊,現在算來,已經六年了,他不得不去感歎莫玦的情深義重。
「無妨,也多虧了你們二人端嘉尚未看出端倪來。」
亦雪尚能從穆重擎的話裡聽出些苦澀的味道。
「今夜就在姿琉宮裡歇下吧,明日再回澄鑾殿也不遲。」
穆重擎點頭同意,莫玦行蹤不定,自己雖然清楚他在這宮內,但是這六年,他們兄弟兩個卻從未碰過面。
他不願見自己的原因,只是因為亦雪本是他莫玦的女人,只是這六年卻一直是他毓清帝穆重擎的皇貴妃,因為這層身份的阻礙,他們二人至今不能雙宿雙飛。
「侍黛已在屋內鋪好床了,你多少歇息會兒,我去偏殿。」
這六年來,只要是皇帝在姿琉宮裡歇下,那麼穆重擎睡在主殿傾鴻殿,景亦雪睡在偏殿,這已是二人之間墨守規的事情。
夜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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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幕時分,五更天穆重擎回到豫樟宮內,一腳剛剛踏進澄鑾殿內,有奴才就來稟報,端嘉太后來了。
穆重擎心下微凜,他出行之事當時沒有走漏風聲才是。
「皇上這可怎麼辦?」
「擋了,就說朕還沒醒。」
「是。」
畢竟來的是太后,守門的奴才好歹也要開個宮門。
孟公公剛趕到宮門,就見那婦人一襲蹙金廣綾長尾鸞袍,四個隨身嬤嬤低眉順眼地跟在後頭。
「太后喲,您今兒個來的可真早。」
孟公公一臉逢迎地拂過那艷妝婦人的手。
「皇帝已是小半個月沒有早朝,哀家自然是要來看看皇帝的病好些了沒有。」
「不瞞太后呢,昨兒個御醫請過脈,是要皇上再歇息個幾天。」
端嘉臉上擔憂的神色顯得可有可無:「這麼說來便是沒好利索咯。」
孟公公只能一路將端嘉拂到澄鑾殿內,這女人本就是來者不善,豈會隨意讓他一個太監就給擋在門外的道理。
「皇上這會子還在休息,太后不如再等等?」
他試探了一下端嘉的意思,畢竟這小半月來她來的不止一次兩次了,只是每回都叫皇貴妃給激了回去。
「哀家今日定是要見到皇帝的,等等又是何妨。」
於是那人很是隨意的在主位上坐下,孟公公無奈,只好叫宮女上了茶點,他自己則是退到一邊陪著端嘉等著皇帝『睡醒』。
只是這一『睡』就是好些時候,穆重擎在主臥裡不是沒聽到那女人講了些什麼,既然她願意等,他便自然是樂意的叫她多等了一會兒。
換了一身的裝束,著了一身明黃的中衣,外罩一件用金線繡成飛龍在天紋樣的裘衣便出來了。
他本是風塵僕僕地趕回,即使是在姿琉宮裡歇了個把時辰,臉上的倦意還是沒能減退,端嘉坐在主位上,卻是一點也不放過穆重擎的一舉一動,在她看來,穆重擎的病果真未曾痊癒,看上去反而加重了。
「母后幾時候來的?」
「有一會了,皇帝可是睡醒了?」
「歇養了這麼多日,倒是覺得空了,看來明日還是早朝吧。」穆重擎歎道。
「龍體重要,皇帝切莫因為操勞國事再把自己累垮了。」
一邊說著話,穆重擎順其自然的在副為坐下:「不知母后今日前來?」
那女子笑得好不妖媚:「若不是哀家起得早些還見不到皇帝呢。」
穆重擎知道她說這句話是意有所指的,畢竟這些天亦雪為了擋住她的來勢洶洶,就連穆裘語都利用上了。
那婦人臉上雖然笑得隨和,可是心底也不經為那不爭氣的兒子惱怒,怎麼就偏生被景亦雪那個狐狸精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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