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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朝脫險因和故 文 / 行素愈

    我是最後一個出得殿門,只見大夥兒一路都跟在蘇期萱的後頭,我心下一歎,只因為這押送糧草一事落在了蘇期萱的老爹茗威上將軍身上,於是她也就成了這宮裡眾人巴結的香餑餑,哪怕她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小的貴人,眾人深信她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我同她的關係雖好,但在眾人面前,也不好同她說些什麼了,於是準備繞道而行。

    只是她卻在我身後叫住了我,好一聲親暱的:「景妹妹……」

    若是換做以往,我一定覺得這一聲妹妹沒有什麼打緊之處,可是這麼多眾目睽睽之下……

    我做了停步,見她從人堆中出來,笑意盈盈的樣子。

    一個是聖上第一個冊封的新人,一個是景家的女兒,當我們兩個站在一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我們身上。

    「這段時日總算是能同妹妹說上話了。」

    她拉著我的手,我驚覺她的氣度穩重多了,我臥病這段期間,她來我符海閣多次,卻是被穆重擎的口諭擋在了門外。

    這也是我後來才知道的,那個人害怕有心之人叨擾我靜養,因而吩咐了寶涼出了二姐,其餘人一律都不接見。

    我最是不喜別人在背後說我的長短,現在耳朵已經聽到了許多細碎的聲音,卻又得拿出氣度:「蘇姐姐,我們邊走邊說吧。」

    由是如此她才道:「倒是姐姐忘了妹妹這寡淡的心性了,那我便同你去符海閣坐坐。」

    「好。」

    一路緩步,相談隨和。

    途徑一地,卻是起了波瀾。

    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顏詩韻欺侮常林了。

    這一回,我在期萱眼中看到了怨毒,也罷她一定是在記恨,那日的情景,就連我都是記憶憂心。

    「這種花樣你也敢給我,是不是見我現在平破落了,就連你也瞧不起我?」

    常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托盤上繡樣尚是精美,卻散亂了一地。

    蘇期萱快我一步,先上去了。

    她心裡還是有畏懼的吧,畢竟顏詩韻雖已被貶為昭媛,但分位還是比她一個貴人要高的。

    見她正要說話,我伸手攔住了她,與顏詩韻打了個照面,卻是切切實實將她同常林隔開了。

    「你來做什麼?」

    「覆雪只是想提醒顏昭媛,常林今日所給的花樣並無不妥。」

    她眼中似有熊熊的怒火燃起,咬牙切齒道:「你什麼意思?」

    「打個比方,覆雪現在是修華的位置,所受用的秀樣還不及被昭媛扔在地上的這些呢。」

    這個女人無時無刻都在把自己的不快發洩到別人身上,活脫脫的是一個欺軟怕硬的主,因而我有必要一再的提醒她,她已經被貶了分位,不再是從前那個風風光光的淑妃娘娘了。

    這樣的女人是沉不住氣的,在她的巴掌落道我臉上之前,我反手擒住了她:「昭媛今日要是打了覆雪,怕是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那人立馬瞪大了眼睛,或許她這輩子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同她說這樣的話,事實上我也是第一次說出這般狠戾的話。

    正在這時,傳來期萱的聲音:「常林姑娘,不如我做主去求皇貴妃替你辭了繡裳閣管事一職,今後你就在我的怡蓉居裡住下吧。」

    此時常林已被她扶了起來,期萱此舉也讓我會心一笑。

    「不行,本嬪不同意,常林現在的是身家——」

    我打斷了她的話:「都是你賜得麼?不要忘了,那時候昭媛還位於從二品妃位。」

    話已經不用我繼續挑明了,毓清後宮裡誰不知道只有位列妃位以上的女人才有權調度人事。

    「景覆雪!」

    她將我的名字咬得極重,也罷我是在我二姐之後,第二個踩在她臉上的女人,穆重擎的女人。

    常林謝絕道:「常林無顏待在貴人身邊,幸虧老天爺待常林不薄,奴婢還有一手繡宮,還是在繡裳閣帶著好。」

    她這話無遺是在戳痛她自己,也是在戳痛我們這些知情的人。

    「期萱一見你便覺得一見如故,定會善待你的,你就跟我回怡蓉居吧。」

    只見常林還在猶豫,我便出言道:「你便聽我一言,期萱一定會是一個好主子,再者你好生伺候她起居,覆雪擔保她決計不會讓你吃苦的。」

    常林一向是會聽取我的建議的,這從第一次我見她,要她毀容自保便看出來了。

    於是她在我們面前像期萱跪下了,只聽她道:「奴婢謝過主子。」

    期萱歡喜道:「快起快起。」

    二人相握,常林本是縣令小姐,小家碧玉的氣度也是有的,這廂看起來,她們兩還真像姐妹。

    期萱同我行了一禮:「姐姐這廂還想同常林說些體己的話,便先行一步了。」

    我點頭道:「你去吧,常林的事,你們儘管放心,我會同二姐姐說的。」

    這點事情還是能為她們辦下的,於是她二人心滿意足的離去。

    「蘇期萱這踐人還真是一點也不把我放在眼裡,總有一天我會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聞言我只是輕笑一聲:「昭媛這話可不要說大了,蘇姐姐心善,現是已經先你一步榮*在身了。」

    於是我招了寶涼回了符海閣去,只留她一人杵在原地。

    走遠了些,寶涼還調笑到她從沒見過這樣威風的我,我想說有些人你越是怕她,她便越是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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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廂蘇期萱同常林二人已經到了怡蓉居,蘇期萱只覺她過於拘束便拉她坐下,開口問她:「我知道你心裡苦,那女人怎麼欺負你的,你皆是同我說說,我都聽著。」

    常林的思緒一下子就回到了兩年前,那個噩夢的開始,她僅有的自尊都在她那張清麗的容貌上,這一切都隨著一枚梅花簪劃破了雙頰而破滅了。

    她的手腳甚是冰涼:「說句心裡話,您和景修華皆是常林的恩人,今後常林定是好好侍奉主子,那些過去的事情就讓她過去吧。」

    蘇期萱心裡泛起了酸楚,這個女子真是好生可憐。

    「之前你一直都被顏詩韻那女人掌控著,今日你住下後,就給我抬起頭來,堂堂正正的活著。」

    常林感動道:「你與淑妃還真是不一樣,好像虐待我便是她今生的樂趣。」

    「這叫什麼話,今後再不會有人欺負你了。」蘇期萱回答的極為肯定。

    「她這麼對奴婢,奴婢猜想也是奴婢自己的錯,錯不該無意間看見……」

    她在此處止了口,蘇期萱卻立馬說道:「看見了什麼?」

    「這件事憋在常林心中好久了,正是因為這件事情還同景修華有關。」

    於是她又吞吐道:「那天我遠遠地看見皇后娘娘獨自一人坐在霧菁橋頭,卻見一人上前拖了她的身子就走。」

    這話像個驚雷在蘇期萱腦中炸想,那日皇后在昏倒在岸邊全身濕透,三五日後清醒過來卻說自己什麼也不記得了,聽常林這麼說來已然可以斷定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有人敢對皇后動手!

    「你是說,這事情是顏詩韻做的?」

    常林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這……奴婢不敢確定,因為那時候她還被關在雁寒宮裡,可是對皇后娘娘行兇的人奴婢膽保是她原來在宛月宮中的侍衛,要不來近日她出宮後也不會再三試探常林當日做了什麼或者看到了什麼。」

    由此,蘇期萱也分析道:「你定是一直在含糊她的問話對不對?」

    只見常林點了頭。

    「還真是多虧了你,景妹妹近端日子都在皇后身邊衣不解帶的照顧,最後還累倒了,如今雖是好了,但皇后畢竟是她嫡親的大姐,皇后遇險一事也一直壓在她的心頭上。」

    又見常林猶豫道:「奴婢覺得這話還是別告訴景修華為好,顏昭媛的狠戾是擺在那兒的,她簡直就是個瘋婆子,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聞言,蘇期萱只是體恤她被顏詩韻那女人欺壓的太久了,便寬撫道:「你不用怕,此事待我在斟酌一番,若是暗中能找出什麼證據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再說那景家的女兒皆是不一般的主,指不定景妹妹便能替你瞭解這口惡氣。」

    她這話也不是口說無憑的,今日景覆雪的一身氣度她算是真正的小有領略了,這女子看上去平平靜靜,默不作聲的模樣,卻把皇上的心都給俘獲了去,要不然皇上也不會對景亦雪那般關切。

    常林不知怎麼接她的話,於是一時間,二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將近五年的時光裡所受的苦難,眼前這個自稱為會好好善待自己的女人如何能夠體會的到,再沒有人會明白她的的可悲,於是常林在這深宮中學得聰明,她從來不會相信別人,她只願意相信自己。

    她衝著蘇期萱微微一笑,然而面紗下唇角的弧度似有幾分扭曲,這深宮裡的假象一層又是一層,由此才會有那麼多看不到的真相,在常林心中她成了蘇期萱的人,就等同於和景覆雪走的近了,同景覆雪走得近了,那便意味著這離她的目的也不遠了。

    這世上真有復顏的奇藥麼?可是聽說那東西天下都不見得有,而這皇貴妃偏巧就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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