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心由君暖但長眠 文 / 行素愈
既然皇上都發了話,那麼我二姐還真不好多說些什麼。
我覺得這回她是真要不高興了。
由是擔心的看了她一眼,卻見她原本慵懶之至的笑容上又添了幾分嫵媚的風情。
隱隱有些錯覺——
只聽水浪湧起的聲響!
這回是!
「不好了,是賢妃娘娘落水了!」
什麼!她不是才站起來嗎!
賢妃落水可不算小事,就連皇帝都從主位上站了起來。
由是侍衛又匆忙趕了過來,正欲飛身下水,只見那湖中的水花翻滾了幾下,那一頭珠釵綠衣美人便沒了身影。
不該那麼快就沒人的!水下定是有什麼東西讓她遭遇了不測。
到底是誰!
我將如炬的目光投向了二姐,只見她雖是同皇帝一道站起,到也只是隔岸觀火的狀態。
好好一個壽宴,一定要生出這些事端,叫穆重擎心寒麼。
燈光下,他的面色比往常又白了三分。
會游水的侍衛皆是下了水去,橋上已無人影,都退了下來,短時間內兩個人相繼離奇落水。這樣的夜太過可怕,若是有心之人有意為之,那這樣的人也太過可怕。
絲竹之聲早已絕耳,賢妃還是沒有上來,橋下因搜尋而引起的水聲更像是一道道催命符。
我聽著都是心驚肉跳。
「就算被救了上來,也必定要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一聽她的話,我就明白我們二人是想到一處去了,這霧菁橋果真是個是非之地。
再望了一眼二姐,難怪她讓丫頭先扶著大姐回承央宮了。
最終那人還是被拖了上來。
「報,賢妃娘娘情況不妙。」
只因她是主子,下水救她的又是奴才,何況這男女又是授受不親,原是如此,侍衛這才上前稟報了皇帝。
穆重擎見是如此,沉聲命令:「快宣太醫。」
又是移步到了賢妃身邊。
那女子晾躺在橋面上,落水沒了這麼久,最好的情況也是氣弱游絲了。
皇帝站在那裡,眾人都不敢上前,若是一個不小心再攤上什麼事,只怕小命不保。
眼看著穆重擎彎下腰身,太醫還沒有趕來,他這是要——
「皇上,覆雪來吧。」
直到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我才驚覺自己已經到了他的身邊。
明黃的龍袍加身,一頭烏髮高高綰起,側臉的稜角分明是因為太過消瘦,眼中透露著點點陰鬱。
恐是被我突然打斷他還未反應過來。
我徑直越過她,跪在地上,簡單的施救還是會的,但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也總比讓她躺在地上的等死的好。
因為溺水,已經昏迷。
雙手交疊按上她的胸腔,並沒有人阻止我,許是皇帝默許的原因,又或者是上一回我成功把寶涼就醒了。
我已掌握力度加以技巧,可這對賢妃還是沒有用,她的臉已浮現略微的漲紅後的青紫。
眼明手快的掐開她的下顎,伸出手指,就將她嘴裡的污穢往外掏。
我的手都在鬥,早就不顧禮數,她若想要活命,必須要經受這一番折騰。
從她嘴裡掏出來的東西,及其的噁心,有湖底的淤泥,還有她嘔到一半的食物等等,這些混雜在一起。
不少人側過臉去,而我,彷彿天性使然一般抬頭去看了一眼穆重擎。
他定是領會我的意思了,於是將些微的錯愕收斂起來,換而言之的是對我的肯定。
心下一橫,我猛吸了一口氣,俯身將氣渡到賢妃口中,繼而按壓,如此循環一次又是一次。
我真怕救不活她,她是莫家長女,又是當朝賢妃,若她出事,必定會給穆重擎造成很大的麻煩!
所以她一定要醒過來,一定要醒過來!
莫滌塵,這一次不論是不是我二姐的手段,還是你誤打誤撞下了水,你都不能死,你必須給我活過來!
猛烈的按壓致使我最後都沒了氣力。
有人驚呼:「太醫來了太醫來了!」
也就在這時,地上的人口中猛咳出一歎骯髒的水漬,必定是之前在水裡灌的。
同是一身濕透的青芙立馬將地上的莫滌塵扶了起來。
沒事了,我鬆了一口氣,緩緩站了起來,一雙華涼的手附在我的背上,這才驚覺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汗,
穆重擎伸手將我帶到他身邊,只見太醫院趕來的太醫加醫女足足有八人之多,一群人正要行禮,穆重擎卻拂了手示意要他們先行救人。
院首親自為她診了脈象。
言稟:「回皇上,娘娘現在的情況仍是不太穩定,不過幸虧即使得救,只怕後一段日子都要靜心休養了。」
「爾等定當要為賢妃好好調養。」
「臣領旨。」
太醫正打算退下,穆重擎又言:「且慢,再給景修華號上一脈。」
聽到皇帝的吩咐,一干人都聽得雲裡霧裡。
我心下一歎,穆重擎果真是個心思細膩的人,畢竟這群後來的醫者不知方才對賢妃實行急救的人是我。
念及我的情況並沒有賢妃那樣危急,於是為避男女之嫌,太醫院首指了一名醫女來。
那醫女正要上前來,穆重擎卻有一絲薄怒:「朕要你來。」
那太醫顯然是感受到了他的怒氣,惶恐著上前來到我面前。
我本是低著頭的,處於禮數,我抬頭看他。
他的面色卻斗轉,像是發現什麼奇特的東西。
盯著我的臉色看了又看。
眾目睽睽之下,我便這麼由皇帝扶著,讓太醫給我診脈。
那人反覆斟酌了好久,卻說不上什麼話來,彷彿幾十年的醫理放在我身上皆是行不通。
「以修華的脈象來看,寒氣傍生,當是從母體中帶來的。」
「你胡說,家母身體並無任何病患。」
接這話的是我二姐,我從小的體質便是尤為寒涼的,她能這般緊張是因為我的體質跟她想必真是天差地別,她是天生怕熱的,又是如此,她姿琉宮的傾鴻殿裡才放著一座眾人傾羨的寒玉*,只是因為那是穆重擎特意為她尋來的。
而我的身上帶著的皆是暖玉,金銀做的飾物都不曾帶得。
那太醫顯然是被二姐的突然出聲嚇住了,口中連忙解釋:「再看修華這脈象是全身精疲力竭來著,不知——」
「若不是她極力相救,賢妃娘娘怕是回不來了。」
二姐說這話時不喜不怒,我心裡一凸,她這分明生我的氣了,不知是不是惱我攪了她的計劃,不過我想她應該是氣我不懂得照顧自己吧。
聞言,太醫如夢初醒般急聲道:「就是如此了,修華定是太過疲憊,這才低了幾分氣血,微臣這就回去調配幾味補藥……」
聽說我沒事,穆重擎揚手示意他噤聲,只聽地上坐著的那女人,抖著篩糠子道:「皇上……有人拉了我的腿……往下……」
說這話的是莫滌塵,只是在這個氛圍下,她這話叫人聽著好生怪異,像是一個失了心智的瘋子正說著糊塗話。
這事要在耽擱下去的話,只怕皇帝今天的壽宴也就要因這一個突發事故而高休了,這可是大不敬之罪。
青芙阻止不了自己的主子胡言亂語,嚇得在一旁直哆嗦。
「還不扶著你們家主子回去好生養著。」
二姐做主開了口,青芙這才如蒙特攝一般帶著拂熙宮的人,駕著莫滌塵回宮去了。
留下一幫人在原地站著也不是個事,可若是由這一個插曲便斷了皇帝的壽宴也太說不過去了。
只聽穆重擎道:「今日就這麼散了吧。」
眾人都是錯愕,這準備了一番的壽禮都沒有獻給他看過呢,居然就這麼得散了。
無奈之下,只聽孟公公宣讀了皇帝的口諭:「散宴。」
大伙按照禮數,作揖行禮:「恭送皇上!」
包括二姐也在內,唯有我只因被穆重擎護著,不好自由行動。
這廂他二話沒說,竟當著這麼多雙眼睛扶著我走。
我將頭埋得更是低了低,用著緊容他一人能聽到的話語:「皇上,覆雪自己能走了。」
可是自個兒耳中的聲音確實這般的沙啞,心下一涼,必定是剛才為賢妃施救的時候,太過急火攻心了。
他俊逸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緊這一點,便能將他臉上原本病態的蒼白悉數忽略。
「朕還真是第一次見你任性的模樣。」
皇帝的御輦就在前頭等著了,我盯著他的眼睛,堅定的搖了搖頭,我是萬般不敢同他同乘一輦的,這麼多年來唯有我二姐一人能與他同乘一年,只因和二姐皆是景家的女兒,幸得皇帝垂青雖是好事,但我上期還知道樹大招風。
幸虧二姐出面解了我的難:「叫覆雪與我同乘一輦,咱們上承央宮去,好好給你過個壽。」
只見他點頭同意了,只是我這心裡又是喜,又是憂。
喜的是還會有我們姐妹三人真心為他過壽,憂的是承央宮裡,我的大姐,他穆重擎的正妻。
直到上了二姐的座輦,我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覆雪果真是個本事的丫頭,不但心思細巧,居然還會救人。」
她出言打斷了我的思緒,也罷,我又何必想那些有的沒的自尋煩惱呢。
「二姐方纔的事……我第一個懷疑的人是你。」
對賢妃下手的人,我懷疑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