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淺吻情深已如是 文 / 行素愈
我的一言,可以毀了他,可若一直守著這個疑慮,若真有一天顧傾源真是凝妃之子,而他的根本目的就是圖謀不軌,那我豈不是大凌的罪人,我有何顏面立足於穆重擎身前?
「刀劍無眼,莫老將軍這一生戎馬,實為大凌百姓,覆雪今日這一攪和,賢妃怕是要恨死我了。」
念及於此,穆重擎停下腳步看我。
「為得什麼?」
為得什麼?難道我要將我對莫滌塵的疑慮告訴他?斷然不可以,我若沒有猜錯,這其中一定牽扯了我們景家,我現還不知道哪一環節出了問題,只是隱約覺得莫笙這次受傷回京實在蹊蹺。先不說我同顧傾源之間的情分,就說我爹那一面,爹爹還沒有給我明確的提示,但從上一次爹爹提出讓我省親的時候,我就覺得他一定是有話要跟我說。所以我還不能肯定顧傾源現在到底是景家的人,還是莫家的賢婿。怕只怕身在後宮中的莫滌塵探知道了什麼,所以她今天才會在穆重擎跟前如此莽撞的試探,她不是傻子,能知進退。
我抿唇一笑:「爭*。」
顯然這時候我面前的穆重擎有些錯愕,不過轉瞬他又向前慢慢走去。
他應該相信了吧,因為最近只要他出現在莫滌塵那處的時候,我都會很及時的出現,不過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我有些心酸,不是因為我有意欺瞞他,而是我這般大方的吐露出這兩個字,實際上也是我的境況。
身為後宮的嬪妃,哪有不為贏得皇帝的恩*爭得你死我活的,而我所謂的心酸,是對穆重擎的心疼,景家出事,他要安撫景家,盯著朝中異議封我為貴妃,為了讓我爹安心,甚至讓我住進澄鑾殿,做他的『第一*妃』,他對我們景家到底是有多擔心?莫家出事他要安撫莫家,多次下榻拂熙宮,他對莫家有是多麼的不放心。曾經兩家裡應外合將他扶上皇帝之位,待到他真正凸顯能力的時候,又開始害怕權臣會功高蓋主了麼?
帝王多疑慮,穆重擎過得太過小心翼翼,這樣太辛苦。
徒步走到澄鑾殿的時候,我目見穆重擎的龍靴已被雪水沾濕了,便拉他在方榻上坐下,彎腰伺候著他將龍靴脫了下來。
一手觸及他溫暖的腳底,竟是燙心的溫度。
「抬起頭來。」
他的命令來的還真是及時。
手上遲緩不說,臉上已是面紅耳赤,這要是被他看腳,那我還要不要見人了。
「皇上……還有一隻鞋呢。」
支吾著又手忙腳亂的將他右腳的靴子褪下。
「既然都脫了,還蹲著做什麼?」
喉頭哽咽:「皇上可是勞頓,覆雪給您捏一捏吧。」
也不等他允許,我估摸著適當的手勁,一下一下地按捏著他的腳掌,腳踝等處。
「朕的一雙腳你都按過去了,現在你可以起來了吧。」
他的語氣很是堅定,看來這一回我要再找什麼理由,估計下場會很慘。
「想起來來著……只是腳麻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竟是被穆重擎笑了個徹底。
他一把拉過我去,鉗住我的下巴,道一聲:「你啊……」
我入宮來已是兩年,這樣的心動的瞬間卻是讓我沉陷,我想他的眉眼,如同天上的星辰,不然怎會如此璀璨耀眼。
「覆雪,你喜歡朕。」
他的聲音正中我的心坎,是啊我喜歡他,可我從來沒有真正的說過我喜歡他。
「這小臉蛋紅撲撲的,把手放上去一定很暖。」
我靠在他手肘上,聽他喃喃得說著,但我滿臉羞紅,說不上任何話來。
可他突然又將我拉攏了些,一隻手果真放到了我的右臉上。
「真暖。」
他說真暖,而我的心,也在這一刻安穩,真暖。
「腳上可是緩和了些?」
如此深情的一問,又叫我反應不過來。
我啊了一聲,正想說不那麼麻了,卻見他的唇瓣就覆了上來。
往昔一幕幕,紅袖添香圖,而這一刻,他屬於我,景覆雪。
相擁彼此,不過朝暮,我知,穆重擎屬於天下。
午膳的時辰到了,穆重擎傳膳於一小小的偏殿之中。
一室馨香,我執著銀筷為他布菜,發現他比品嚐多吃了些。
「皇上今天的食慾不錯,不過這般多了,就不吃了,否則難免肚中脹氣。」
他點了點頭。
「你倒是沒吃多少,快吃吧。」
我一笑:「承蒙皇上關心。」
「朕看著你吃。」
「……」
被他一句話噎住,他卻笑得開懷。
「朕突然發現,同覆雪在小地方用膳有一種尋常百姓家的感覺。」
我放下筷子,很認真的看著他:「既是如此,覆雪可以時常陪皇上來偏殿用膳。」
他默然:「這也是爭*?」
額,看來他很在乎我方才在路上同他說得那個理由。
「不是,覆雪希望皇上每餐都能用的盡興。」
「既是如此,朕今後若是傳你過來,你可是要快馬加鞭了。」
「一定!等等!今後?皇上的意思是覆雪今天可以回浮安宮了嗎?」
他的面色有些戲弄的神色:「朕說過兩個月,何況你的身體不見得多好,再多住幾天,更何況住在澄鑾殿有助你爭*。」
我鬱悶,怎麼話題又回到爭*上了!
「臣妾遵命。」
用過午膳,他處理了一會兒政事,便小睡了一會兒,接著又是批閱奏章,天色已黑,晚膳剛過,我安安分分地待在他身邊為他研墨。
「今日朝堂之上,朕應允了顧傾源的戰地冬衣一說,而他的奏本上卻說要等到冬衣置辦整齊他親自押送至西北。」
「冬衣即使現在抓緊趕工,但他此舉不會影響到西北的戰事嗎?」
「看來這顧傾源對打大凌的國庫還真是有一應的瞭解,國庫中有一大批軍需,其中就有前些年頭堆積下來的冬衣。」他解釋道。
「原來路此,想是顧將軍也是怕三軍將士在西北凍得厲害吧,他能親自押送也可放心些。」
口中喃喃,卻隱隱擔心穆重擎說得話,若真像穆重擎所說他這是對國庫瞭如指掌,那看來,他在朝中的『交情』可是非同一般。
這時,穆重擎笑道:「他的奏折還真是和你說的如出一轍,你等不愧師徒一場,顧愛卿如此執意,看來這是在逼朕做一個抉擇呢。」
「什麼抉擇?」
他若有所思道:「以冬衣犒賞三軍,看來這西北的戰事很快就要結束了,如此耿直的作風,還真是像極了莫笙。」
看來穆重擎以為顧傾源是學了莫老將軍那兵卒為上的作風。
顧傾源,你真是如此嗎!
「那真是可喜可賀,西北的軍將可以早些回來與家人團聚了。」
穆重擎點了點頭,相信他明天會在朝堂之上給出顧傾源答覆的。
「說的莫笙,同你爹爹也是也是人物了,朕當年能順利登基,多虧他早就調兵遣將,莨城六處軍機,都是他的兵力,那時候朕才有六歲,戰將莫笙威風凜凜,而現在卻是……」
可是我想說,爹爹同莫笙一舉將他推上皇位,而之後六歲的孩子該如何面對一群虎狼?且不說朝堂,端嘉又是給了他多少磨難?
「皇上,要休息了?」
我見他從座榻上站起,我連忙跟上。
他招了小李公公過來,要他準備出宮的事宜。
我意外,他這不會要去見莫笙吧。
小李公公再次出現的時候,手上的木托上還放著一件便裝。
我很是眼熟,因為那是太監服。
「皇上,你這是……」
「朕若是晚了回來,你也睡不安穩,不如一起去吧。」
我緘默,他說的確實沒錯,每次他不會豫樟宮的時候,我總是徹夜難眠。
「皇上,奴才已經吩咐下去了,馬車已經候著了。」
穆重擎點了點頭,我有些意外,看來這一回他並不打算偷偷摸摸的出宮,有馬車,這就意味著,夜訪臣子家中,對莫府來說,還真是皇恩浩蕩啊。於是我到偏殿換了衣服。
換好衣服後,看見穆重擎換了一身紫袍的羅紋便服,屬於君王的氣度實在不凡。
「朕想到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在江邊的酒樓上。」
我以為他忘了,不過看他如此玩味的神情,我便知道,他不但沒有忘,而且至今記得我當日的窘迫。
「是啊,那日皇上送覆雪回府,現在想想還真是三生有幸。」
聽我這樣說來,他低笑了一番。
冬日的夜著實的冷,馬車裡有炭火,我著一身太監服坐在他的身邊還真是膽戰心驚,生怕有人來掀簾子,知道暢通無阻的出了宮,我才知道我是白擔心了,哪有人會敢掀皇帝的簾子。
「你大可不必如此拘謹,待會到了將軍府,安安分分地跟在朕身後便是。」
我應聲:「是。」
官街很快就到了,我跟著小李公公站在將軍府門口燈籠下,轉身對門,卻是我常常思慕的丞相府。
我想我娘了,可今夜注定紀念一個垂死的人。
門口沒有守衛,小李公公敲了門,很快裡頭就有奴才露出一條門縫。
這一看嚇得一跳,也是看見太監,等於看見了宮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