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大結局（二）帝君斗轉夜驚涼 文 / 行素愈
她自是聽出了我還有後話，於是狠命的盯著我，像是一定要聽我說出個所以然來。
我將一顆慌亂的心緊緊地壓制，故意壓低了聲線道：「敢問母妃，今日前來欲意何為？」
愣是這麼一問，將端嘉給問著了，她來幹什麼呢？無非是為了她的寶貝兒子，怕她的寶貝兒子出一丁點的事端而被穆重擎教訓。
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連呼吸都是緊張的，我繼而走到穆裘語面前，沉聲道：「敢問王爺，今日在大殿之上喧嘩如此，你又是為了什麼呢？」
很明顯他更是沒有耐心，咬牙切齒道：「你不是在殿外聽得清清楚楚嗎？」
我低低的笑開：「原來王爺真是為了三公主，只是三公主遠嫁是她的使命，是大凌千萬百姓的福音，王爺又是為何不同意呢？」
他盯著我的，彷彿看到了這時間最狠毒的人。
「敢問太后，覆雪這麼問對不對？」
我的心在滴血，到了這面上，蘭夢依舊是我的砝碼。
只要是關於我二姐的一切東西，她端嘉太后都不會喜歡。
一聽說自己的寶貝兒子是為了這事，她的面上立馬就有了恨鐵不成鋼的色彩，為此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今日裘語對皇帝出言不遜，哀家帶回去說上一番，還請皇帝不要記掛在心上。」
她倒是想息事寧人，只不過我還不容易才將這尊佛給送走，萬般是不能生事的了。
殿內沒有傳出任何的指令，於是端嘉便帶著穆裘語揚長而去。
見她們走出了殿們，我立馬向裡面狂奔而去。
入了澄鑾殿的門，才小跑了幾步，便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我的心劇烈的跳動，再見穆重擎癱倒在地上的時候，一瞬間的窒息，讓我爆發出尖叫。
「來人啊！快傳太醫！」
澄鑾殿裡忙成一團，我緊緊得會在穆重擎身側，只是擁著他，眼裡的滿是熱淚。
「娘娘，您鬆開皇上，讓卑職將皇上扶上榻吧，這地上可是涼啊。」
直到太醫們聲聲催促，我才肯鬆手。
「林太醫，您是神醫，皇上他……」
我正欲說下去，林常俞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再是搭上穆重擎的手腕，診聽脈象。
我輾轉走到殿外，找來杜莘：「極力封鎖皇上現下的情況，明日的早朝先行告推。」
杜莘點頭：「屬下這就去找方總管。」
我的擔心不是多餘的，當我從殿外衝進店內的時候，穆重擎的龍袍上都是血漬，他竟是被端嘉和穆裘語活活氣成這樣，這要是讓朝中的人聽到了端倪，必將是一場控制不了的局面，屆時穆裘語可就名正言順的上位了。
他可是這天下的王……
「娘娘！皇上醒了，說是要見您！」
寶宸一路驚喜著過來，聞聲，我便立馬往裡走，卻是見太醫們紛紛撤了出來，我趕忙抓住走在最後的林常俞。
「你給我說實話，皇上他怎麼樣了？」
他分明是一個很有自信的男人，可是今天，他竟然這般的歎息，鼻尖突然的一酸，他說道：「皇上平日裡忙於政事，不加調養，身體日日虧欠，今日又遭此重創，就算是回復到平日那樣都要好些時候了。」
我算是聽得心灰意冷，為什麼蒼天如此不公？
收拾了凌亂的思緒，我這才走到穆重擎的跟前，現在的他儼然沒有多少氣色了，我坐在*畔，他便伸手抓住我的手。
「皇上不必擔心，覆雪已經讓杜莘封鎖了消息，太醫們也會噤口，奴才們更是不敢亂傳。」
他啞著聲音道：「讓你費心了。」
終究是忍不住，我抽泣出聲。
穆重擎道：「我還是喜歡你笑得樣子，很是開懷，我這輩子都沒像你高興時候那樣笑過。」
他已然將我的嬉笑悲傷都看在了眼裡，我顫抖道：「我怕，我怕失去你。」
他閉上眼睛，緩緩地說著話：「我早晚會離開你的，但是你還有堯兒，你還要替我，替堯兒守著這江山。」
他的話，已然是挖至肺腑，繼而又道：「只是，端嘉一日不除，我便嚥不下這口氣！」
他的氣息變得紊亂，我急忙伸手，順了順他的胸口：「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無論用什麼法子，我們都要讓她悔不當初。
「你說得不錯……覆雪，還好有你陪著。」
他再度睜開眼睛，我彷彿從他眼中看到了這世間最尊貴的事物。
「覆雪會陪著你，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日夜守著你。」
他冰涼的手觸及我的面頰，漸漸地有了熱度。
「我心有鬱結，是因為蘭夢，當日我生你的氣是因為你為了堯兒將蘭夢推了出去，今日我為了皇位竟然利用了蘭夢。我還有什麼資格去責怪當日的你。」
他心中的氣悶必定是因為這個吧，我歎了一氣：「皇上，這世間有太多的無可奈何，人活著就是因為不甘心，皇上若真是捨不得，還有長公主，還有二公主玲玲啊，一定要將蘭夢遠嫁嗎？」
我的私心又被點燃，我們虧欠二姐的太多了。
穆重擎搖了搖頭：「皇家的公主，終究是這條命。」
也就是說，將來的辰熏和玲玲都會作為聯姻的工具，根本沒有追求自己歸宿的權利，皇宮果然是個涼薄的地方。
「堯兒今日還沒有醒來，現在朕又是這副模樣，明日的早朝朕是去不得了，你且是回去看護著堯兒吧。」
我搖了搖頭：「堯兒現在已經平穩了，覆雪要守在皇上身邊，哪也不去。」
我怎麼可以留下他一個人形單影隻。
夜涼薄，想來也是要年關了，我躺在他的身側，未曾想毓清二十二年會過的如此動盪。
第二日天明，我囑咐了方總管下達皇上諭旨的時候，多多關注百官的動向。並且親自熬了清粥，喂穆重擎一口一口的吃下，再是傳見了太醫，細聽了一番如何調養的話，又是匆匆趕往承央宮，一處是我的丈夫，一出是我的兒子，很是疲憊的覺得自己已經分身無術了。
堯兒的手腕上的傷口已被林常俞縫上。
今日但見他眼角有淚痕，很是驚慌得便把屋外陪侍的太醫招了進來，那老太醫又驚又喜道：「太子這是有了起色，眼眶逐漸濕潤，怕是要睜開眼睛了。」
這對我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我只是想讓他平安的長大，可是因為他的身份，因為他的地位，更是因為他的使命，總置他於水火之中。
時間過得很快，眼看著就到午時了，我一直坐在*畔觀察著，直到屋外鮮有鳥雀渣渣叫了一聲，便看見堯兒的手指微微動了一動。
我屏息凝神，很是不安是不是我方才看錯了。
直到他的兩手都動了動，緊接著他便睜開了眼睛，這麼多天了，眼看著他逐漸消瘦，沒想到他真的活了過來。
我正是喜極而泣，可有是聽得一聲氣若游絲的：「娘……」
我瞪大了眼睛，雙手顫抖地掐了掐自己的耳朵，是真的,為沒有聽錯，平日裡堯兒不會說話，我同他玩耍的時候，在他面前都稱自己為娘，比起母妃二字，一聲娘聽起來更是親近。
「堯兒！這……這！」
我激動地難以言辭，誰都沒想堯兒會因禍得福，現在的他竟然能開口講話了。
「娘……」他又叫了一聲，我趕忙將瘦小的他抱在懷裡，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誰能想到他的不會說話，給我造成的是多大的心理負擔，他是一國太子，我多麼害怕世人嘲笑他是個啞巴。
蒼天有眼，讓我的堯兒，能像個正常的孩子一樣說話了。
我一順一順地撫著他的背脊，柔聲道：「堯兒可是餓了，娘親熬了清粥，餵你喝可好？」
他將下巴枕在我的肩上道一聲：「好。」
很是只能的聲音，卻讓我覺得，說上一個字都是極其珍貴的。
寶宸看在眼裡，也是哭得一塌糊塗，送上瓷碗，又是替我抱著堯兒。
粥尚是溫熱的，這個溫度剛剛好，我一早便詢問過太醫，若是堯兒醒了該吃什麼東西比較好，太醫說的是清粥為上，我便叫寶宸一直準備著。
現在果然派上用場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吧，包括我的堯兒，包括穆重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