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二:正傳之初入蘇府 第二十五章 蘇錦澤 文 / 夢倚闌柵
逍遙閣這幾天很是熱鬧,眼瞅著就到臘月下旬了,錦歌院兒裡的下人們大都忙活起來。
「老太太提前幫我們將院子拾掇利索,如今命下人們將行禮庫房整理一番也就是了。待到臘月二十四,再讓丫鬟們象徵性的撣撣塵,也就乾淨啦。」錦歌拉著錦落回到書房,將一本只有十來頁的冊子遞過去,道:「六姐姐且坐定吧,由得她們收拾去,並不妨礙咱的。」
錦落剛剛進院時,見逍遙閣的丫鬟婆子們竄梭往來,遂有一問,那也只是和錦歌客氣客氣而已。眼下書房茶香飄繞,她便靜下心來,翻看起手中的書冊來。翻了一會兒,她輕吐口氣,道:「還是十妹妹細心啊。」
錦歌此時正擺弄著一張地圖,聞言,她抬起頭來說:「當初兩個哥哥出洋之前,我娘可沒少準備東西,我亦是在旁協助……後來哥哥們往家報信兒時,可沒少抱怨當時帶去的東西多,其中很有不少玩意兒是沒必要的,因此,我也是照著印象,刪刪減減的才提出這些建議來。」
當初錦落知曉弟弟錦澤要被六叔接到國外讀書的消息後,準備了那些個物件兒!光是單子就整理出厚厚的一小冊子來,如今錦歌看到那個冊子腦袋就發漲。
「要我說六姐姐實不必如此,待七哥過去那邊兒,自有我娘親照料,況我那兩個哥哥也只比七哥小半歲不到,他們彼此定能夠合得來。有他們帶著,也自不會讓七哥吃虧。」
錦落心裡放心不少:「那到時候,就要麻煩六叔六嬸兒和八弟九弟了。」
錦歌將手一擺:「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啊!」
錦落見她舉止豪爽,不由一樂,旋即又想起一事,眉頭蹙起道:「那日……十妹妹帶著六叔的電報過去。阿澤留洋一事闔府上下無不知曉,就怕二伯那邊兒……」
這意思就是怕二房那邊兒不甘心,要有小動作。可錦歌卻覺得不大可能,老太太既敢將事情擺在明面兒上,就自有後招等著,恐二伯一家將來很可能無暇他顧。
「二伯和咱們素有畛畦,京中之人便是不盡知,姜大總統那裡也自通明,二伯再想做什麼,也不容易呢。」
錦落仍是擔憂。她越想越不放心,神色愈發緊張起來。
錦歌見狀推了推她,笑道:「要我說。七姐姐就是自己嚇唬自己,越想才越膽寒。其實,事情哪裡就會到那般地步,先別說老太太會不會允許,但說二伯。他才不願意真和咱們這邊兒徹底鬧翻呢!」
錦落神色不大自然的笑了笑,勉強道:「但願如此吧。」
錦歌歪著頭想了想,道:「要不……六姐姐將七哥看緊點兒,平日莫要讓他獨自出行。待到過了年,七哥也就該去國外了,鞭長莫及的。二伯屆時再想動手也沒轍了。」
錦落覺得辦法可行,點頭道:「也好。」接著歎了口氣,道:「阿澤素來性子過好。我就怕他不經事兒……」
錦歌笑了笑,心道:未必呢。
自大前日那場爭鬧後,錦歌、錦落、錦澤、錦盛這幾個人就沒怎麼見過面,便是見著了,彼此也覺得有些尷尬。說來。錦歌和他們也不過是剛剛熟識了半個月,這才結成的友誼又哪比得過心中芥蒂呢。當然。其中最為難的,便是錦歌了。
這錦澤素來是老好人,雖然此番爭鬧是二房拿他來生事兒,但他待錦盛仍若平常,並未有異色。倒是錦落因著弟弟之事,自那天起便對錦盛視而不見起來。
錦歌這邊兒呢,倒也不討厭他,只是二房折騰的噁心事實在讓人厭惡,那**裸的算計跟流著涎水的血盆大口一般,讓人不由得心生遠意。再說,那日二伯母的言行和王母娘娘手中的簪子一樣,清清楚楚的劃下楚河漢界,讓嫡庶兩支瞬時對立起來。因此,錦歌也實不好立即便對錦盛示好,遂自那日起她便鮮少出門兒,正好就著整理庫房,躲起人來。
錦澤一開始給錦歌的印象,便是無為低調,有些迂腐、有些古板兒、膽怯懦弱、老實得不像個男孩子,為人也無甚主見。可是就在昨日下午,他竟一口氣連著推翻了錦歌腦海中的好些印象。
那天下午,她正在後院裡散步,冬和過來稟報說錦澤在書房等她時,她還吃了一驚。她隨冬和剛走進正堂,一段兒音曲便恰好從隔間兒傳來。此曲,正是蘇錦澤所奏。
錦歌挑簾而入,眼前的錦澤叫她大吃一驚。此時的他,雙目緊閉,一臉沉醉的端坐在鋼琴前,神色動情而享受。他的身子隨著樂曲的進行而跟著輕動,那纖長的十指靈活的在黑白鍵上跳躍,動作靈敏而優美,它們滑出的曲線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錦歌阻止了丫鬟上茶,自己輕步坐到沙發上,跟著品味起音樂帶來的享受。她看著蘇錦澤的側臉,突然覺得這個堂兄的天賦,也許沒有真正的被人發現,或者發現了,也沒人當真過。
蘇錦澤全身心的投入在琴鍵和音色中,一時忘我起來,非但沒有察覺錦歌在側,竟然還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過了半個來小時,他才意猶未盡的停下手、歎息著慢慢地睜開了眼,而思緒卻還留戀在音律語音中,不能回神。
「啪啪啪!」
錦歌的掌聲驚動了他,蘇錦澤這才想起自己做了什麼,他蹭的一聲站起身,卻被自己的腳絆了一下,要不是他順勢撐住琴蓋兒,怕是就要摔坐到地上了。
這一下讓他鬧了個大紅臉,連耳尖兒都紅彤彤的,好似要流血一般。
錦歌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忙道:「七哥還請過來坐,嘗嘗我帶來的咖啡,如何?」
錦澤撓著腦袋,很是不好意思:「今天我實在是失禮了,沒經十妹妹允許,竟擅自彈動。實在是……」
錦歌一邊將磨好的咖啡放進壺中烹煮,一邊道:「七哥也和六姐姐、十姐姐這般客氣?都是自家兄妹,可不興厚此薄彼呢!……我今日才知七哥竟有如此本事,能聽到七哥親自演奏這般優美的音曲,也是我的福氣啊。」
錦歌見他滿臉漲紅,垂著眼睛靦腆的傻笑,一副不知如何借口的樣子,便岔開話,道:「我曾聽爹爹提起過,說是五伯父善音律。便是西洋樂器也廣有接觸,最拿手的便是鋼琴和小提琴啦。」
提起父親,錦澤立時打起精神。眼中儘是孺慕之情:「我也是和父親學的。」說著,他便陷到回憶之中:「第一次接觸鋼琴,還是我剛會走路的時候。聽說那時我生病不肯喝藥,任是誰哄也沒有用。後來父親沒有辦法,便給我彈了首歌。本事想哄我安靜的,誰想我竟聽得入了迷,連母親給我餵藥都沒感覺到。等一曲結束了,我才回過神兒來,然後便一直喊著嘴裡苦。」說到這裡,他自己笑出聲。
錦歌聽了咯咯地笑:「想不到。七哥哥小時候這樣有趣!」
錦澤接過她送來的咖啡,紅著臉抿了抿,又道:「這些都是長輩們說得。我也不記得了……」
錦歌搭話:「那七哥哥有去專門學過鋼琴麼?」
錦澤聽了,神色有些黯然:「那倒沒有,我自小是跟父親學的。聽父親的意思,我於此上並無甚天賦,怹建議我不要以此為生。若是我當真喜歡彈琴,日後待我留洋學習時。自會介紹我到維也納音樂學院修習一番。」
錦歌心中歎氣,面上也帶著幾分憂色,錦澤見了有些自愧,忙道:「都是我不好,竟惹得十妹妹跟著傷心……其實十妹妹也不必如此,我也未必有想像中那般喜歡彈琴。」
他見錦歌疑惑,又道:「我有五六年的時間沒有碰過琴了,若不是今天偶然看到,也都忘記自己會彈了。」說著,為了使自己話語更有可信性,他還衝著錦歌笑了笑。
錦歌見他眼中遠沒有剛剛的光亮,心知他沒講真話。她忽地想起,前些日子錦盛說過一句「也不知道七哥你是怎麼想的,好好的鋼琴扔到邊兒上,淨落灰去呢。」錦歌過去聽聞五伯父五伯母感情甚篤、琴瑟和鳴,說不得七哥是怕五伯母觸景生情,乾脆再不碰它。
錦歌轉頭示意冬和去書房取來個匣子,遞給錦澤,道:「這裡面有封推薦信,是推送學生到漢諾威音樂和戲劇學院修習的,雖不能和正式生員一樣拿到畢業證,但是所上課程和教授導師卻無差別。待七哥哥正式上學後,再帶著這信到那裡,權當是輔修專業了。」
錦澤聽了忙推送:「使不得、使不得、這可使不得!這般貴重,十妹妹還是趕緊收好吧!」
錦歌笑道:「若說貴重,那是對喜愛音樂之人所言的,對於我等毫無天賦之人,只是浪費而已。」
她將匣子硬塞到錦澤手上,解釋:「七哥哥也不要太過謹慎,說來這信還有些年頭了。它是我爹爹當年和一個朋友比音律時的賭注,雖然最後是爹爹輸了,但是怹的朋友也很佩服爹爹的本事,便寫下這封推介信,說是等爹爹的子女長大了,甭管是哪個,有心音律的,都可以拿著這信去學校,到時候自有安排。只可惜我那幾個哥哥姐姐對音律都不感興趣,爹爹這才送給了我。可是我本身就是五音難辨的主兒,小諾更是一看到樂器就煩惱……與其讓這信明珠蒙塵,不如送給七哥,讓它發揮作用,也不枉爹爹友人的一片心意。」
錦澤見錦歌話說到這般,便也不再推讓,心中想著將來定要好好感謝十妹妹才是。
他難為情的道了謝:「那……那愚兄就、就愧受了。」
錦歌見他收下,才滿意道:「本該如此,七哥何以致謝。」
二人又說了一回話,錦歌這才問起:「敢問七哥今日過來,是有何事?」
錦澤立時正色,他端正身姿,想了片刻,道:「今日過來唐突十妹妹,確是有事要說。」
他看向錦歌,錦歌道:「七哥有話但講無妨,我這裡清靜的很,斷不會擾了七哥哥說話的興致。」
錦澤一咬牙,這才說道:「我今兒來,是想和七妹妹說說十一弟。」
蘇錦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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