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二:正傳之初入蘇府 第五十二章 懷疑 文 / 夢倚闌柵
錦歌一回到逍遙閣,就快步走進臥室,來到床前,伸手摸了摸正在熟睡的錦諾,然後回首問夏湘:「今兒怎麼樣?」
夏湘剛仔仔細細的稟過,冬和就接著夏湘的話頭兒,將府裡的動靜說了一些。
錦歌揉著額頭輕聲道:「若不是為了揪出那該死的東西,我何苦擱下小諾往外面去?日日弄得心驚不說,還……」她搖搖頭,不再說下去。
冬和想了想,道:「小姐,您看這事兒會不會跟……」她比了一個手勢,「跟那位有關係?」
錦歌瞇下眼,沉吟片刻,低歎:「希望不是吧……」她抬頭跟夏湘道:「以後銘嫿小姐再來,就不要讓小諾和她見面了,老太太那裡,我已經說過了。」
「那六小姐呢?」冬和嘴快,這一句把錦歌問樂了。
「我說,你怎麼就跟六姐姐過不去?」
冬和噘著嘴說:「六小姐明明說要看顧咱們小少爺,結果大話剛說了沒一天,第二天小少爺就出了事兒……」
「閉嘴!」錦歌沒等她說完,就快速喝斷了冬和後面要的話,嚇得冬和與夏湘頓時低下身子,不敢作聲。
「當真是我縱得你們不知好歹起來!那六姐姐再好也是別房之人,人家幫咱們那是情誼;不幫,也沒錯兒。這蘇府大了去了,哪一個是必須的呢?倒是你們,照顧少爺、看護院門,乃是你們的職責,如今出了事,我雖未曾罰處你們,你們也自當自省!可我卻沒想到,你們非但不咎己過,反而一口一個她人的過錯。是何道理?難不成,你們還要事事倚靠六姐姐?真是沒得道理!」
這一通罵,嚇得冬和夏湘二人雙膝一軟,登時跪了下去,錦歌也不理她倆,只是低頭把弄著茶碗,扔下二人自己琢磨。
說來那天,卻當真是嚇到錦歌了。
那日,她剛放學歸來,就聽說錦諾昏睡了一下午。一見弟弟蒼白著小臉兒。怎麼也叫不醒的樣子,錦歌便如熏醉一般,兩腳跟踩著棉花似得。
幸得京中有她爹往來熟悉的醫生。經過醫院的一番檢查,錦歌才知道了因由。
醫生跟錦歌說:「阿諾怕是吃了含有類似巴比妥類的東西,可……其中的具體成分,我這裡卻無法判定……不過,幸虧他食用的量少。否則,以他的這個年紀而言是很容易造成窒息的。」
錦歌讓醫生的話唬得渾身冰涼,大腦更是變得一片空白,後面說得做得,幾乎都是憑著自身反應:「那……那會不會對小諾的發育有影響?」
醫生看了看手中的報告:「這點兒份量,頂多是讓阿諾精神稍稍萎靡一段時間。應該不會有什麼副作用……不過,我想著,與其讓阿諾精神不振的呆著。不如給他開幾副中藥,每天午飯後給他喝一副,讓他好好睡一下午;然後晚飯後,消消食兒,再讓他吃一副。這樣就不影響晚覺了。這麼著,有個十天半月的。小傢伙兒就應該又能活蹦亂跳了。」
錦歌長吁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
「那天,除了銘嫿小姐提供的線索,你們沒有其他發現?」錦歌見時間差不多了,便令冬和夏湘二人起身,又問:「雖說各處線索都指向壽客園,可是,他們為的是什麼呢?」
冬和喏喏:「我和春芽她們這幾天也偷偷查問了,那點心的出處、還有幾處可疑的地方。都和銘嫿小姐說得一樣。」
錦歌皺著眉頭,將食指和中指在桌面上輕叩:「奇怪……」
正想著,就聽有丫鬟稟報:「小姐,銘嫿小姐來了……」
錦歌微微一愣,旋即回過神來,笑一笑:「請她進來吧。」
春芽將簾子一挑,那蘇銘嫿便紅著眼睛走了進來。
她一進屋就走到錦歌跟前兒,滿臉難過的道歉:「十姑姑,對、對不起!」
錦歌站起來將她拉到一旁,接過秋實遞來的帕子給她拭淚:「你啊,我都說了,這事兒怪不得你。若真要說到底,那可還是要感謝你才對啊!唉,只可惜咱們手裡面沒有正經的證據和那些人評說,如今卻也只得委屈你了。」
蘇銘嫿聽了這話,本已連連不斷的淚珠兒,更是連成了線。錦歌見她哭得塌糊塗,便勸她:「其實也怨我,一向將老人家說的命格什麼的當耳旁風,這才鬧出前兒那一出來。」
蘇銘嫿聞之,立時頓了淚,哽咽著看向錦歌。
錦歌歎道:「小諾剛週歲時,有人給算過,說他不能和比他大的屬虎的自家女性晚輩兒接觸太多……嫿丫頭,你也知道,那時我們一家人都在南地,全家算在一起不過十人,因此也沒將那人的話當一回事兒……」
她抱歉的沖蘇銘嫿笑了笑,「嫿丫頭啊,可見,有些話還是要聽的好。你看,我不信,結果歸京兩個來月……你看看,小諾出了多少回事兒?」
蘇銘嫿嘴唇顫了顫,低下頭,任眼淚一滴一滴的打在地上:「是我不好,害了十三叔……我、我以後會避著十三叔的。」
錦歌撫著她的後背,說道:「唉,當真可惜了你們叔侄二人的緣分啦,真是可惜啊!……可怎麼說的呢?」
「可惜什麼?」蘇錦落沒等丫鬟稟報就進得門來,她摸摸蘇銘嫿的頭,問錦歌,「小十三怎麼樣?好多了麼?」
錦歌笑道:「沒有什麼大礙,就是蔫嗒嗒的……我請醫生給他開了一些藥,讓他踏實歇歇,再好好休息幾天,應該就會好了。」
錦落點頭:「那就好……」
她看著銘嫿道:「要我說,嫿丫頭也是大姑娘了,整天和一個五歲不到的小孩子玩耍也不是事兒啊!知道的,是你們叔侄投緣兒;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做侄女兒的,拿小叔叔當玩具了呢!」
這話有些重了,雖然錦落是當笑話說的。也著實讓蘇銘嫿心裡難受。
蘇銘嫿紅著臉要解釋,錦落攔下來:「好啦好啦,我就是逗逗你,你這孩子最愛當真。」她拉著蘇銘嫿的手,語重心長的囑咐:「好孩子,你的為人,咱們家誰不清楚?可你也瞧見了,冬園那裡,人家現在目標就對準了你……你也別嫌你六姑姑說話不好聽,我今兒說的是玩笑話。可人家將來往外傳的,那可就不是笑言啦!」
她看了錦歌一眼,摟住蘇銘嫿勸慰:「你父親就留下你這麼一丁點兒的骨血。你的名聲就代表了你父母的名聲……好孩子,你明白麼?」
蘇銘嫿點點頭,錦落又笑道:「好啦,好啦,本來我還想著得走兩回路。正巧兒嫿丫頭也在這兒,真是省下我不少事兒呢!」
她向著跟來的音朵招招手,接過一個小匣子,從裡面取出一個旋轉木馬樣式的八音盒兒:「今兒學校裡迎來一批外國來華進修的學生,我作為學校組織會的委員參加了聯誼會,這是我拿自己做得亭閣模型換來的。你們聽……」
錦落撥了幾下。就聽裡面傳來一段旋律偏慢的音樂,它的音律雖簡單,但是音調舒緩悠然。聽著非常舒服。
錦歌聽了一會兒,覺著耳熟,便隨口問了一句:「這是什麼曲子?」
錦落搖搖頭:「好像以前聽過,真挺熟悉的,可名字就在嘴邊兒上滾。嘿,可它偏偏就想不起來!」
一直沉默的蘇銘嫿這時突然接口:「這是……日本的一首民謠。歷史很悠久了,名叫『櫻花歌』。」
錦歌驀地將將眼神放到蘇銘嫿身上。
此時的蘇銘嫿,已經全神貫注的投入到清越的音律聲中,那剛剛脫口而出的話,好似隨口講的一一樣。
錦歌放輕聲音,重複了一遍:「櫻花?」
「對……櫻花。櫻花,是日本的國花,這首歌在江戶時代就存在了,正式有記載的,卻是在明治天皇時期……啊,十姑姑,您怎麼盯著我瞧啊!」蘇銘嫿眼神晃了一下,忸怩的笑著低下了頭。
錦歌笑道:「我這才發現,咱們嫿丫頭懂得可真多呢!」
錦落跟著嘻笑:「你才知道啊,咱們家嫿丫頭可是博聞廣知的小才女呢!」
二人戲笑得蘇銘嫿徹底紅透了臉,羞得直要起身離開。
「誒,等下兒!」
錦落拉住蘇銘嫿的手,將放著那個八音盒兒的匣子擱到她手中,「喏,這個就是咱們獎勵小才女讓我們兩個無知之人長見識的禮物!」
蘇銘嫿跺了跺腳,不依道:「六姑姑!」
錦歌見她急紅了眼,這才拉了拉錦落的衣袖,錦落見好收聲:「好啦,六姑姑送的你就接著,不許推脫啊!」
說著,她指著蘇銘嫿對錦歌說:「十妹妹你是不知道,這丫頭是在法國出生的,她父親有一位同學就是日本人,因兩家住得近,咱家大哥大嫂有一段時間非常忙,這丫頭就住在那個日本同學家裡。因此到了後來,人家去瑞士定居時,這丫頭還狠哭了好一段時間呢!」
蘇銘嫿睜圓了眼睛,十分詫異:「六姑姑也知道?」
錦落將頭一揚,神氣著呢:「那是當然啊,咱家大哥哥每回來的信,這上到老太太、大伯大伯母,下到咱們幾個兄弟姐妹,哪個不是要好好的看上幾遍?你那時候哭得狠啦,見天兒見天兒的沒精神,嚇得老太太直呼要把你接回來。要不是你爹反應快,找了個德國游商,買了一隻和那家日本人養的一樣的多伯曼格犬,將你哄住你了,你可能早就回來啦!」
她看向錦歌:「那篇兒信寫得可有意思了,只是我是個嘴笨的,學不出……可惜那信後來不小心被水給淋濕了,要是存到現在,倒好給十妹妹看看了。」
蘇銘嫿也跟著笑道:「六姑姑的記性可真棒!」
錦落對於讚美從不拒絕,笑道:「那是!」
……
三人說笑一陣,蘇銘嫿就告辭離開了,臨走前錦落還道:「嫿丫頭,趕明兒下午你記得找我去,我們學校有個聯誼晚會,到時候我帶你一起見識見識去,咱們不帶你十姑姑去,饞她!」
看著蘇銘嫿遠去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錦落自嘲的笑道:「瞧我這記性,嫿丫頭剛還誇我呢……當時大哥哥是想買多伯格曼的,結果德國游商提前離開了,沒買成……他怕小銘嫿傷心,就跑到老遠的地方,跟一個法國莊園的主人買了一隻法國獵野豬。好在它長得倒和多伯曼格挺像,小銘嫿知道了,也沒有不依,反而將那狗養得很肥壯……嘖嘖,到底是可惜了那條狗了,陪了嫿丫頭好幾年呢,臨回國前,卻被人偷走了……」
錦歌若有所思的看著錦落的側臉,不語。
錦落見她這般模樣,笑道:「十妹妹啊,聽說致升中學最近挺熱鬧的,你給六姐姐講講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