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二:正傳之初入蘇府 第七十三章 獨處 文 / 夢倚闌柵
豐忱拍著腦門兒說出來的一句話,立時吸引了另外三人。他面對著三雙爍爍綻光的眼睛,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道:「我若是沒記錯,她應該是姜家那個三代裡唯一的姑娘,姜淮珮。」
「姜家?」錦落一臉震驚,「可是姜大總統的姜家?」
豐忱道一聲:「正是。」卻換來三個異口同聲的吸氣聲,聞音,豐忱一臉八卦的湊過去問:「誒,好像這裡面有事兒哦?」
錦盛看看錦落,又看看錦歌,最後擔憂的看著錦澤遠去的方向,深深一歎。
他搖著腦袋本打算拍拍豐忱的肩膀,可惜年齡上的差距造就了身高上的距離,又因那豐忱別有含義的眼神不斷掃射,錦盛最後只得秉持著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道理,改拍了拍豐忱的胳膊,他邊拍邊道:「那個……豐表哥,弟弟我得去趟書店哈,就先走一步了。」
說完,錦盛衝他雙拳一抱,又轉身和錦落錦歌二人道別,之後便自己坐上一輛黃包車……呃,這算是逃之夭夭不?
豐忱將嫌疑目標鎖定,又將目光遞向錦落,向她示意。錦落見了,卻反瞪他一眼,她憂心忡忡地說道:「你想問什麼,我知道。整件事兒,就請十妹妹給你解釋吧,我這裡心不踏實得很,得去打聽打聽,不然,還真放心不下,那個……我也先走一步啦,你們慢行哈!」
這麼著,錦歌和豐忱就眼巴巴的看著錦落坐上另一輛車離開啦。
「早知他們這樣,我就讓司機開車過來了!」豐忱咬牙抱怨,錦歌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便跟著附和:「停閒下來的車都讓他們坐走了,咱們難不成要走回去麼?這會兒車可不好找呢!」
兩個垂頭喪氣的人,這會兒倒惺惺相惜起來。
都道春雨貴如油。這綿綿雨絲說來就來,跟斷了接續的蠶線一般,卻又含雜著無盡的穿透力,它就那麼無聲無息的垂落,只需一小會兒的工夫就能浸透衣衫。
「這可不是辦法,如今不過仲春,淋雨浸寒是要發熱的,咱們得趕緊找個地兒去避避雨啊!」說著話的工夫,豐忱已經眼尖的發現斜對角有一家咖啡廳,那是一家有著用花蔓樣式的黑銅鑄成獨特招牌的小店。招牌頂端還插著幾朵鮮艷欲滴的紅色玫瑰,於玫瑰下邊,分別用中文和英文書寫出店名。此店名叫「慢溯時光」。
「就去那裡吧,我請你喝咖啡!」不等錦歌回答,豐忱就拉著錦歌奔跑至小店,他們剛到門口,裡面就有服務生打著雨傘出來相迎:「歡迎二位光臨。請屋裡坐!」
這家小店看著不大,卻有兩層樓的空間用來待客。小店屋裡的光線較之外面,昏暗了一些。天花板上安置的那些繁星形狀的燈光,將屋中有些發黃的光線,調和得舒緩適中。
此時小店兒裡的人不多也不少,每隔兩三個座位。就有一兩對的年輕人輕啄慢飲,他們或喁喁細語、或雙目微闔,但大都是出神的聽著吧檯上留聲機中緩緩傾瀉出的清雅樂曲。看著窗外或者屋中某處,思緒猶如隨著音樂行至某段不同的時光一般。
錦歌和豐忱的到來,並沒有打攪到旁人,他們被引到二樓臨窗的沙發座兒上,另有服務生端來兩杯姜茶並兩條乾毛巾:「先生、小姐。早上好。這是我們老闆今晨備好的姜茶,二位且請用些暖暖身子、兩條毛巾是全新的。您們不如暫脫外套,擦乾雨滴,這外套我且送到後台,幫您們烤乾,如何?」
豐忱笑著看向錦歌:「這家店還挺貼心的。」他看向服務生,道:「也好,只是須得快一些,這天涼,我倆還要披著它們暖和些……噢,還有,且將菜單拿來。」
豐忱接過錦歌推開的菜單,笑道:「我還以為你得『宰』我一頓呢!」
錦歌將散落在臉頰的髮絲束好,眼光流轉:「我是什麼人啊,有什麼比得上讓你自己『狠宰』自己一頓更能讓人開心呢?」
豐忱大拇指一豎,直道高明:「好,讓我看看,該怎麼把我的錢包調戲哭了。」
不一會兒工夫,兩塊兒維也納巧克力杏仁蛋糕、兩杯圖蘭朵咖啡就出現在了桌上。
豐忱用手掌撐著下巴,看錦歌吃得香甜,嘴又開始招欠了:「妹子啊,好歹我也是位優雅的男士,您這麼大快朵頤,是不是有失淑女的風範?」
錦歌手裡的勺子轉了一個彎兒,她用餐巾輕輕擦拭嘴邊的奶油,瞇瞇一笑:「從心理學上將,當人們見到同類同好時,大多會展現出真實的一面。」說完,錦歌舉起咖啡杯,遙遙一敬,輕輕的呡了幾口。
豐忱喲呵一聲,問道:「同類?悅鳴說得是哪種同類?給註釋一下唄?」
錦歌笑著搖頭:「你猜?」
豐忱歎道:「你是標準的猜謎撕答案啊!」他貌似無奈的吃了幾口蛋糕,又道:「那好吧,咱倆說說正事兒吧!」
錦歌正將杏仁兒挑下來,擺成花型,聞聲頷首:「好啊,你說把,你說著、我聽著。」
豐忱扒著桌子,將頭湊近:「為什麼我一提姜淮珮,大家都這種反應啊?」
錦歌雙眉一皺,心道一個男生竟然這般八卦,她這一皺眉,到讓豐忱誤會啦,他先發制人道:「這都說吃人嘴短,我可請你吃好東西啦啊!」那意思就是錦歌不能耍賴,「況且我表姐還交代讓我問你呢,你可不能敷衍我!」
錦歌歪著頭聽他說完,點點頭,晃著指頭道:「你說的對!」之後,轉頭就喚服務生來,「麻煩您再給上一份布朗尼蛋糕、一份沙架蛋糕、一份史多輪蛋糕、一份撒哈蛋糕、一份木材蛋糕、一份舒芙裡蛋糕、一份瑞士卷、一份布丁、一份lla……」
「夠啦、夠啦、夠啦……」豐忱將服務生打發下去,「你且上這麼多,有需要一會兒再叫你!」
他待人走開,才轉頭衝著錦歌低聲問:「我的小姑奶奶,不是我財迷,我說你一下子點這麼多東西。你吃的完麼?」
錦歌一副你吝嗇的模樣,看著他道:「我不得讓你物有所值了麼?」
豐忱半舉著雙手道:「我當真服了……好吧,您老人家且先看看它們能不能在您的肚子裡佔據一席之地,要不要再增援兵?」
錦歌滿意的點點頭:「夠啦,你且附耳過來,聽我一一說與你聽。」
錦歌自認自己是個實在人,因此,很是規矩的將當初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訴說一回。豐忱捏著下巴,一副精怪的模樣,他嘬著牙花子自言自語道:「這位姜小姐可不一般啊!」
錦歌不解。迷惑的看著他,豐忱反問:「你覺得我表姐,就是你六姐姐怎麼樣?」
錦歌道:「很好啊!」
豐忱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是讓糖分侵佔了思考的空間啊!」他將眼前的杯碟推開。眼不見心不亂,心裡一橫,琢磨著大不了將來就當娶楊貴妃了,他給錦歌分析:「我表姐也就是看著強硬,其實內裡極為柔弱。可那姜小姐卻不同。她是表裡如一,一如精鋼啊!」
錦歌哼笑:「你還挺瞭解人家的哈?」
豐忱撓撓頭,心說,女孩子的注意力經常都這麼另類得不著調。卻聽錦歌道:「你都說了,人家是三輩兒裡面唯一的姑娘,聽說她大伯一家更因其身世愛憐於她。這樣千嬌萬寵著長大的女孩兒,沒長歪啦,已經說明人家本性純良啦!」
豐忱納悶兒:「我啥可都沒說呢。你怎麼知道她好呢?」
錦歌用「你很笨」的眼神兒看向他,學著他平時說笑的表情,將嘴一歪,痞了痞氣的說道:「姜家真是祖上就沒做過好事,姜大總統眼睛搶了鼻子的工作。腦子借給傻子使了,竟養出這麼一個玩意兒!」她說完。將手一攤,很直率地說道:「要是那位姜小姐不咋地,你早就這樣說了。」
豐忱揉著額頭上那騰騰直跳的青筋,心裡道:「忍啦!」又覺得錦歌學得還挺像,不覺失笑。沒注意,服務生正往她們跟前兒走來。
錦歌問他:「我給你的答覆滿意不?你覺得物有所值不?」
豐忱忍著笑,直點頭:「蘇六小姐為人耿直、童叟無欺,今日交談乃是物超所值啊!」
錦歌追問:「超值啊?超多少啊?」
豐忱「一本正經」的端正身姿,肯定道:「怎麼也得超了兩三倍以上啊!這還是最少的呢!」
錦歌頓時歡笑,她一打響指,說道:「賓果,就等你這句了!」說著,對上來送上瑞士卷兒的服務生道:「照著我今兒點的樣式,再各打包一份,一會兒我帶走!」
服務生應得痛快,豐忱這邊卻被錦歌的「厚顏」驚得目瞪口呆起來。
……
二人在咖啡店裡閒了一上午,直到雨停,已是正午十二點了,中間除卻錦歌去了趟洗手間,倆人一直南山北海東情西景兒的海聊,談得不勝投機。
眼見得時間不早了,錦歌起身繫好外套的口子:「咱們得回府了,免得長輩們擔心。」說完,便往樓下走。
「嘿,你等會兒我啊!我還沒結帳呢!你以為東西能讓你白吃啊,不給錢出的去麼?」
豐忱這邊嘀咕著招來服務生,答案卻令他大吃一驚。
服務生說:「先生,一共是十五塊兒銀元,不過剛剛那位小姐已經結過帳啦,這是那位小姐讓我給您遞來的紙條兒,請您接收。」
豐忱納悶兒的打開一看,不禁笑道。二指寬的粉紅色紙條展開一看,上面一個小雪人兒舉著一個小牌子,上面寫著:「記得下回回請過來喲!」
他笑著收起紙條,也不知心裡是如何滋味。
下得樓來,錦歌正坐在找好的黃包車上等他:「你『這位標準的紳士啊』,可真『利索』!」
豐忱見她記性太好了,笑道:「我是該誇悅鳴你大方呢,還是該說你小氣啊!」
「快上來吧!真囉嗦啊!」錦歌正抱怨他,眼神在瞟向豐忱的途中滯住,她一把拉過豐忱讓他上車,一邊指揮著車伕往目標處跑:「快,從這邊繞到對過兒去,追上前面那輛黃包車!」
豐忱被錦歌的突如其來弄蒙了,一個勁兒的問錦歌:「怎麼啦?怎麼啦?」
錦歌也顧不得跟他多說,只道:「哎呀,閉嘴!快幫我盯好那輛車和車上的人,呆會兒我和你一一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