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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二:正傳之初入蘇府 第八十一章 錦歌有點悶 文 / 夢倚闌柵

    回到逍遙閣,錦歌躺在榻上輾轉反側,腦海裡全是老太太的話。如此折騰了兩回,牆角座鐘搖擺著「咚咚咚」的再度敲響,錦歌乾脆起身抬手開了壁燈,轉眼一看,時針已至二處。

    她這一動靜,門外守著的冬和聽著音,立時披著外衣、趿拉著鞋,輕身進來:「小姐您睡不著麼?可是有心事兒?」

    錦歌見她面容睏倦,揮揮手讓她回去休息:「我睡不著,且看會兒星星,你回去睡吧。」

    冬和習慣了錦歌的行為,聞音不覺笑道:「自打入京,小姐有好些時候不曾看過星空了,待我幫您將窗簾擺好。」

    錦歌搖頭:「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冬和拗不過她,只得給她換了一壺熱茶,叮囑:「小姐,您注意別著了涼,吃杯熱差暖暖身子,還是早些安歇才好。」

    錦歌讓她出門前將燈關下,冬和朝窗外瞅瞅,見院中留著幾盞照明燈,便點頭關燈退出。

    屋子再度暗下,月光、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照入榻上,錦歌手中的熱茶,緩緩地冒著熱氣,不一會兒,就在錦歌一雙睫毛上結成了濕氣。

    她這裡雖然看不到月亮,卻能看到滿空的星辰,一閃一爍,好似一粒粒小鑽。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共看明月應垂淚,一夜鄉心五處同。」

    嘴裡唸唸有詞,眼角水光凝成一滴,「啪」掉入了茶杯中,激起一層層漣漪圈紋。

    一時間,恁多情緒。七纏八繞的從各處奔來,攪得錦歌神魂亂倒,腦海中各時的情景交錯著呈現,伴著窗外的霧氣,竟讓她有一段時間的晃神,竟不知身處何方、亦不知是今夕何夕了。

    「哎!」耳邊似乎又一聲輕歎,錦歌也分辨不出是否出自幾口,頓時沒有了繼續沉溺於情緒的心情,索性將茶杯放到窗台上,合了窗簾。躺下身去。二目輕闔,晚晌老太太和她說得話,有情有景的浮現在她腦海中。

    那時。老太太也是半闔著眼,聲音放得極輕:「很多小說、戲曲裡,都愛說一句話——『鮮花著錦,烈火烹油』,說得便是盛極而衰。此乃天道規則。否則也不會有『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了。想我馮氏,能延續至今,每代才子中皆不乏殘酷淘汰。宋末元初,我族先祖,派了千名族人出海。十年後,歸來者,十不存一。可所存者。所留子嗣,生命力多強於憊賴宗族中人,這就是優勝劣汰。」

    「我嫁進蘇家幾十載,眼見著它興旺、眼見著它平凡,咱們家在京城。不敢說是一等一的人家,但所儲的銀錢、寶貝堆起來。憑著子孫坐吃山空,吃上兩三代人還不成問題。可怕就怕,有不爭氣的,惹來天劫,那便是傾全族之力也於事無補了。」

    老太太睜開眼,看向錦歌:「你祖母沒有危言聳聽,我知道你一奶同胞的親兄弟還算爭氣,你們一房有你爹盯著,也錯不了。可那畢竟只是你們一家啊!……咱們府中,連你大伯、九叔還有你們一家算來,三輩兒**有男嗣一十五人,拋去外姓和遠走的,再躲開歲數小的,所剩八人中,最爭氣的就是你大堂兄了,可惜天不假年。剩下那幾個,不是病弱、就是平庸;有那機靈的也只是小聰明而已,還有愚鈍卻自以為是的……這家族啊,不怕你傻、不怕你鈍,不怕你平庸,也不怕你小心……怕就怕,那些有野心的人卻只有些小聰明。」

    錦歌靜靜地聽著,漸漸地竟也似乎明白了什麼。她覺得,也許老太太自己也並不知道蘇錦衣的具體報復措施是什麼,可怹卻敢拚了府中一代人、甚至是兩代人的前程,掙得一絲生息之氣,也免得子孫做出什麼錯事來,從而,以此來保全蘇府的延續。

    她回來前,老太太道:「古代人講,一個家族、一個家庭,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雖然現在不講究連坐了,但要想走仕途,卻是有影響的……也好、也好,就讓老二做個教訓,好讓咱們家的風氣好好整一整,孩子們也該沉一沉氣了,我還真要看看,我的子孫裡,有沒有那不肖子孫非要迷戀漩渦、耽於誘惑的。」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錦歌沉吟著、沉吟著,漸漸地睡熟了……

    ……

    「哇啊,你這是打算扮成熊貓啊?」

    一大清早兒,豐忱就跳牆往逍遙閣跑,被錦歌報以橙子襲擊,便指著錦歌眼下的陰影取笑。

    錦歌冷眼看他,再一次警告:「姓豐的,你若是下次再敢不走正門兒,我就叫你以後都不用走正門了!」

    豐忱見錦歌真要翻臉,沒趣兒的用食指蹭蹭鼻翼,嘿嘿地笑著說:「我說你是不是精神不濟啊,今兒咋這麼容易翻臉?」

    他還真說對了,錦歌本就睡得很晚,偏太陽剛露個頭兒,蘇錦諾那小子就折騰的哭鬧著要找娘親抱,只折騰得錦歌頭暈眼花,耳朵裡一會兒嗡嗡兩聲,一會兒又有些低鳴。偏偏面對弟弟,她是哭也哭不起、鬧也鬧不得、打也不忍打、罵也不捨得罵,總之這一腔不滿,直衝著豐忱就傾瀉開了。

    豐忱臉皮在某些時候還是挺厚的,他嘻嘻哈哈的湊到錦歌身邊兒:「咱倆是心有靈犀啊,我一早猜到你今兒的心情未必會好,來,看看,我給你帶來什麼了?」

    錦歌歪著腦袋、無精打采的看著他將從進門就藏在身後的胳膊轉到前面來,將手中的紙袋放到桌上,又從裡面掏出一把東西。

    錦歌見了,頓時,困意瞌睡一概皆飛;雙眼有神的盯著它們,一直緊繃的小臉兒也有了笑容。

    豐忱見了心中一喜,手上速度加快,兩三把的就將幾十塊兒各色形狀的巧克力放到碟盤中:「這是我昨兒在那家『漫溯時光』給你訂做的,今兒一清早兒我就趕過去取來給你,你還罵我呢!」

    錦歌正一臉趣味的看著它們,輕輕一數,總共五十二塊,其中有二十來塊兒國際象棋模樣的黑白巧克力;有十多種西洋樂器形狀的,比如:鋼琴、小提琴、手風琴、豎琴、六絃琴等;還有一些諸如禮服、寵物等樣式的;最讓錦歌驚奇的,是幾塊兒糕點模樣的。

    豐忱見她注意到,忙一臉得瑟的顯擺:「怎麼樣,還記得不?是那天你點的那幾樣兒糕點!」

    錦歌低沉了一晚上和一早晨的情緒瞬間治癒,跟小雞兒啄米似得點著頭,依依不捨的將目光流連在這些精緻漂亮的巧克力上:「真是好看得讓人心顫,我都不捨得吃了。」

    豐忱手掌一回,拍著胸脯保證:「那有什麼,你喜歡,我時常買給你吃就是;這些可放不得,便是儲藏得好,讓它們免於融化的宿命,到時候也失了口味兒,得不償失啊!」

    「誰說我不吃的!」錦歌白了他一眼,卻首先將一塊兒男式燕尾服樣式的球狀糖遞到了豐忱的手上,「喏,這是謝禮啦!」她見豐忱略有怔愣,乾脆塞進他的手裡,「發什麼呆啊,獎勵你的!」

    說完,也懶得看豐忱剎時變回的一張笑臉,自己津津有味的選了幾塊兒品嚐起來:「口感倒是挺柔滑的,還有一股子濃郁的奶香,的確不錯!」

    豐忱傻乎乎的剝開糖紙,一口咬進嘴中,傻笑起來:「喜歡,就多吃些唄!」

    錦歌嫌棄的扔給他一塊兒絲帕:「咦~~趕緊擦擦你的嘴角吧,太髒了!」

    「髒麼?」豐忱以為錦歌戲弄他,故意將紙袋裡贈送的彩糖沾了水,包到帕子上,弄得粘乎乎髒兮兮的,就往錦歌手邊兒擲,引得錦歌連連笑罵。

    他們倆人正說笑著,就聽冬和的聲音響起:「小姐,九小姐來啦!」

    錦歌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外書房的門簾兒被挑起來,走進來的是一臉冷笑的蘇錦悅。

    錦歌登時起身,趕緊相讓:「九姐姐可是稀客,來,快快請坐。」

    蘇錦悅沒有理她,只是挺著身板兒似笑非笑的站在門口,將錦歌和豐忱好一番打量。跟在身後的冬和忙呼呼的趕來,見了蘇錦悅的表情,也覺得瘆人:「九小姐,您請坐吧!」

    蘇錦悅冷笑著看向錦歌,錦歌也一臉坦然的盯住對方的眼睛:「九姐姐過來,總該坐一坐啊!」

    蘇錦悅皮笑肉不笑的陰陽怪氣兒的說:「我說一進院子,就聽到妹妹銀鈴一樣的小聲呢,原還以為妹妹有什麼開心的事兒,能讓姐姐我也跟著開懷開懷……倒真是沒想到啊,罷啦,這坐,我卻是不敢坐的。」

    錦歌氣極而笑:「還是姐姐的耳力好,妹妹卻比不得了。若說好事兒,卻也是有。」

    她衝著冬和一頷首:「喏,冬和,給九小姐裝幾塊兒巧克力呆會兒帶走!」

    錦歌笑瞇瞇的看著臉色漸沉的蘇錦悅,似乎沒有發現她的情緒變化一樣,笑道:「不是什麼稀罕物兒,可惜妹妹我最愛美食,這多少也是我的一份心意,不是都說禮輕情意重麼……」

    她還沒說完,蘇錦悅就怒而轉身,扔下一句:「不用!」轉身就離開了。

    錦歌嘟著嘴,故意揚聲讓蘇錦悅聽到:「九姐姐原來是嫌妹妹送得東西輕哦!」

    氣得已經走到門口的蘇錦悅,一不小心竟被腳下的門檻絆了一個趔趄。

    ps:

    一會兒修改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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