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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二:正傳之初入蘇府 第九十八章 韓子義 文 / 夢倚闌柵

    「你到底是誰?」

    「鄙人姓豐,名忱,字子義,你……」

    看著錦歌眼中的光芒,豐忱低聲而笑:「怎麼,你不信?」

    他點點頭,抬起眼笑問:「那依你之見,我……是誰?」

    錦歌見他雖然一臉的笑,眼底卻是認真之極,不免收了周旋的心思,她搖搖頭,坦率道:「我不知道。」

    「哦?」豐忱眼裡多了幾分審視。

    錦歌將手搭到豐忱伸過來的掌心上,一把將他拉起,盯著他的眼睛直瞧:「你到底是誰?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你嘴裡說的……當真都是實話?」

    豐忱也嚴肅了起來,他伸出手指,按上錦歌的眼尾,抹了抹:「說著話,怎麼還閃起淚花兒了呢!」

    身高不相等的兩人,深深的互望著。他們彼此的黑眸中,映著對方的雙眼;倆人從彼此的眼中,看著自己眸子裡的情緒,一種無可奈何卻又悲哀的氣息,緩緩的圍著二人環繞。

    他道:「沒有,我從來沒有騙過你。」

    正經嚴肅的臉、乾脆簡潔的話、微蹙略鎖的眉、深不可測的眸……

    眼前這個豐忱,讓錦歌覺得有些陌生,卻……卻又隱隱的覺得,他原就該是這個樣子。

    錦歌的手指,伸到豐忱面前約有半臂的距離,隔著空氣描畫起他臉的輪廓:「你……你是真的麼?」

    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下,懸垂著落在地上;一顆淚摔成了六瓣兒,瓣兒瓣兒濺起更多零落的情緒。

    錦歌的話。說得含糊。豐忱聞之,卻心裡一動。他二人雖相識只有半載,卻早已默契悄生、心靈相犀。錦歌之言,入他之耳。不需解釋、便已領會,他抬手攥住錦歌停在半空中的手,使勁兒拉過她:「你可以問問你的心。」

    錦歌看著她,緩緩地搖頭:「走吧,去你要領我到的地兒。」

    豐忱看著她,呆怔了半晌,最後只吐出一句:「那玉珮是我父親親手雕刻的,是留給我媳婦兒的,我不會用它來開玩笑。」

    錦歌怔然。一抹苦笑掛上嘴角,那還帶著熱氣的淚珠兒猶如斷了線一般落下:「它是『流落』到我手上的吧!」

    豐忱牽起錦歌的手,往前走:「我從來沒想過要收回去。」

    錦歌卻立時頓住腳,一把將豐忱甩開。

    她三兩下的抹乾臉,像一隻高傲的孔雀,昂起頭顱:「我會讓你收回去的!」

    固執的目光、堅定的眼神兒,看得豐忱腦袋直抽抽:「我那兩個大舅子就很難搞了……好吧好吧,隨你!你高興就好!」

    ……

    這裡的地道不同於豐忱帶她走過的那幾條,這裡的洞壁就是簡單的抹了石灰,素素淨淨的掛著幾盞油燈。

    豐忱一手拎著燈。一手抓著錦歌的手,他循著錦歌的目光看去,笑道:「這些都是備用的。」

    見錦歌情緒恢復得極快,他不禁搖搖頭:「你啊你,一會兒笑、一會兒哭,一會兒樂、一會兒惱,當真拿你沒辦法!」

    錦歌腦袋一轉並不理他,心道若是讓他摸清了脾性,還不知道他要得瑟成啥樣咧。

    地道通向倉庫的路挺近。錦歌低頭數著數兒。剛數到兩千六百九十九,地道便重新陷入黑暗當中。

    「沒事兒。別怕,咱們到了。」豐忱幾乎是同一時間就安撫起錦歌來,他並沒有唐突的摟人。只是用臂膀將錦歌護住,手掌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

    錦歌這會兒,神經已經很粗了;比起之前的驚嚇,眼前的黑暗根本算不得什麼。若是平時,這位小姑奶奶一定會冷笑著說:「有什麼好怕的?這種程度,它就是個渣!」

    只是這會兒,錦歌心眼兒一動,將要吐出口的話嚥回去,收起豪邁的態度,很是照顧豐忱的情緒,乖乖的等他照顧。

    門再打開,是一片燈火輝煌。

    「呀,咱們這是到地上來了?」錦歌有些詫異,這也沒上樓梯啊!

    返身關門的豐忱無語的敲了錦歌的額頭一下:「粗心的姑娘!」

    他以手心為板,給錦歌畫了畫:「從透視角度說,咱們倆走得路型屬於螺旋式上升的;從平面立體的角度講,咱倆一直在走微坡道,明白?」

    對於這個得著機會就在自己眼前得瑟的傢伙,錦歌決定按兵不動,她指著前面問:「你就是帶我到這裡來?」

    豐忱笑道:「你不是要找倉庫麼?怎麼來到了,反而不識了?倒真成《西遊記》裡講得,見了小雷音寺,你整裝相拜;來了大雷音寺,卻不識真身了。」

    錦歌訝然的看著眼前這座雕樑畫棟的原木二層建築,磕磕巴巴的反問:「這……是倉庫?」比你住的地方都不差呢!

    豐忱兩手推著錦歌的肩頭往裡面走:「來吧,進來看看!」

    一層樓裡,就是簡單的一些櫃子、茶桌並幾張椅子,和門斜對角的地方,是樓梯。

    錦歌隨著豐忱慢步而上,卻沒想到裡面別有洞天。

    二樓的擺設和一樓並無不同,錦歌看著和外表不相稱的內室,不禁琢磨出些滋味。

    「過來!」豐忱站到一個黃花梨高櫃的跟前兒,向錦歌招手,「再走近點。」

    他將櫃子推開,裡面露出一個小門,再打開門,錦歌瞠目,從露出的空間來看,這儼然是一個小型電梯。

    「這是仿美國奧的斯公司在1892年設計的那款,按鈕操縱裝置,怎麼樣?還算過得去吧?」

    錦歌嘖嘖點頭:「你真能折騰啊!」

    豐忱笑著先一步上去,坐好後便將手伸出來,向錦歌發出邀請:「來吧。美麗又尊貴的小姐,一會兒從這裡下去,咱們再過一條小徑,就到目的地啦!」

    錦歌看著這種坐式電梯。心裡也有些躍躍欲試,只是面上卻裝模作樣的保持著矜持:「嗯,既然年輕的先生相邀,那麼本姑娘就……試試?」

    倆人相視一眼,「撲哧」笑出了聲。

    兩手相握,坐在一起,看著電梯門緩緩合上,豐忱手指一按,電梯便開始慢慢下降。

    「誒。你看……」因為地方逼仄,豐忱用肩頂頂錦歌,腆著臉笑道,「你看到沒,咱倆這樣子是不是很像啊?」

    錦歌莫名其妙:「像?像什麼?」

    豐忱舔舔唇,笑道:「人家成親時,挑了蓋頭之後,不就是兩口子盤腿兒坐在床上,等著喜娘將彼此的衣擺打成結兒,然後喝合巹酒。說什麼『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錦歌伸手打斷了豐忱的遐想,她摸摸他的腦門兒,輕歎:「這不發燒啊,怎麼淨說胡話呢?」

    豐忱剛要反擊,錦歌就指著電梯門兒道:「咱們到啦,打開吧!」

    ……

    錦歌進到「來」之不易的地方,看著一排排羅在一起的木箱,感覺有些眼暈。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豐忱:「這好幾百箱的,裡面都裝著什麼?」

    豐忱也不出聲。三兩步走到一摞約麼半人高的箱子前。操起一旁擱著的一根鐵鍬,輕輕一撬。「啪!」,箱子開了。

    錦歌因緊隨在他身後,正好看到裡面放置著的烏黑黑的一滿箱子炸彈。她心裡當即便是一緊:「你這是要做什麼?」

    豐忱凝視她片刻,從袖子裡抽出一張地圖,遞過去:「你先看一看。」

    錦歌忍住那些不斷跑到腦海裡嘈雜的一眾猜測,接過圖紙那麼一瞧,抬手揉揉眼睛,又看了兩遍——這圖上繪的,正是整個京城的地形。

    圖上有一黑一紅兩條線,一條為實線,乃是京中打開的隱蔽地道之線路,其中兩條便是前些時日盯老道士時,他二人途經的;而另一條,則是虛線。這些虛線並不連接,它們只是斷斷續續的在某幾個方位標刻著,像是勾畫重點之用。

    錦歌皓齒嚙唇,一雙拿著圖紙的手,不知所覺的哆嗦起來。隨著她的目光看去,浮現在眼前的一條黑線,猶如籐蔓一般,彎彎曲曲中綴著幾點不知名的紅色小花兒,顏色艷麗、反差明顯,仿若籐蔓之後隱隱浮浮的藏著一片帶毒的陰影。

    這條黑蔓一頭兒連著致升學院那座有名的鐘樓,另一處連著京中國際學校小學部後面的教堂。

    錦歌不可置信的看著豐忱。

    此時,豐忱隨手坐在一處摞起來有一米多高的箱子上,雙腿打著悠,他臉上的笑,淺淡、卻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悲哀。

    他們倆先後開口,你一句我一語的,一時間,空氣都被膠著在一起,緊張中,帶著有序:

    「這就是你最終目的?」

    「如果不是你夜探鐘樓發現我,我表姑不會知道我入京。」

    「你夜駐鐘樓,就是做準備?……換句話說,你早就知道那間書院會改建成學校了?」

    「消息,是放出來給大眾聽的,而計劃……才是早有預備的。」

    「前些日子那些混亂,是你一手策劃的?」

    「困如鬥獸……不然,怎麼能夠一鍋兒端呢?」

    「不對……你的目的是、是……日本天皇的……皇孫?」

    「呵呵,這些炸藥可以在一瞬之間,讓一座教堂瞬間轟塌……轟~~!只一聲響,就可以讓那白茫茫大地,落得個真乾淨!」

    ……

    錦歌心中的猜測,一個個被印證;她心裡的光,卻一點一點地沉弱下去。

    她歎口氣,顫著聲音問:「你……你到底是誰?」

    「確切的說,我應該姓韓……你可以喚我——『韓忱,韓子義』。」

    豐忱站起身,走到距錦歌一臂之遠的地方站住,他伸出手,好像是初次見面的自我介紹,姿態優雅恭謙。

    「韓……韓?」

    錦歌的淚,幡然而滾,只有零落的兩滴,輕輕墜下。

    豐忱想伸手替她撫去難過,然而,最終也只是手臂輕抬、手指微動,他終究是沒有接近。

    輕歎一聲,眼神清湛中帶著磊落,他清清楚楚的說:「是的,我姓韓,我叫韓忱,我是韓子義……我的父親,他是……韓鵬彰。」

    ……

    寂靜,整個倉庫好像變成了真空一般,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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