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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二:正傳之初入蘇府 第三十章 不解 文 / 夢倚闌柵

    送給蘇銘嫿的錦盒裡,平放著四隻大小不一、樣式不同的胸針。錦盒中左上角那隻,是用鉑金擰成了圓圈兒,圈兒上有著淺淺的波浪,其間,用碎鑽做間隔,規整的鑲著幾顆指甲大小的黑珍珠。而胸針上,像這樣的珍珠,攏共鑲了十顆。說是黑珍珠,可若是放在燈光下、就著光亮細瞧,其顏色便應說是深藍色,而在那深幽的色澤中,再細細一看,便會發現其中那閃爍著的、仿若彩虹的光澤。

    珍珠胸針的右邊,放著一枚貓兒形狀的胸針,小貓雖小,卻雕工細膩,一出現,便給人以憨態可掬、活潑可愛之感。這枚胸針,以鉑金為主體,用金絲為花紋;讓蜜黃色的貓眼做小貓的眼睛,用紅、綠寶石鑲在貓鈴鐺上,整體看上去,好像蘊含了無限的生機和活力。

    第三枚胸針,則是一個果籃。約麼著有兩寸長、一寸半寬,其上依舊是以鉑金做籃底,經過工藝加工,花籃猶如用竹篾編製而成。果籃裡面裝有瑪瑙做的葡萄、翡翠做的蘋果、玉石雕的紅桃、南珠做的荔枝,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最後一枚胸針,比較傳統,是用鉑金為質地,採用欄絲的方法,刻成的葉形胸針。別針上,樹葉的脈絡清晰分明,其間,用些許碎鑽做露水,遠遠看去,樣式雖簡單,卻十分的耀眼奪目,絲毫沒有被它的三個夥伴比下去。

    「這……太貴重了……」蘇銘嫿又不傻,錦盒一打開,便知道它的價值比另外三個堂姑姑手上的都值錢,自然不肯輕易收下。

    蘇老太太淡淡一笑:「俗話說,『長者賜,不可辭』;老祖宗給你的,你收下就是了,可沒有什麼貴重不貴重之說。」

    甄娘此時帶著錦諾從小廳走回來。也幫襯這老太太說道:「這是老太太賞的,銘嫿小姐不該推辭啊!想當初恪少爺小的時候,都不用老太太賜,自己便見天兒的纏著老太太討賞呢!」

    甄娘雖然說笑著,錦歌卻無意中看到她眼中有股子傷感一掃而過。

    恪少爺,便是蘇銘嫿的生身父親蘇錦恪了。

    提到這個孫輩中的老大。蘇老太太也生出幾分慨歎,原本還算精神的人。此刻也顯出了幾分疲憊和萎頓。

    蘇錦簫最會做人,見狀便嬉笑著起了身:「甄娘可算來了!我們幾個鬧了老太太許久,老太太也疲累了,這眼瞅著天色已晚,我們姐妹便都回去罷!也好讓老太太早些安歇……,您和紅繡她們好好的照應著老太太,明兒個早上我們再給老太太請安來!」

    老太太笑道:「明兒你們不是要去郊外遊玩兒麼?也都不用過來了,有事兒後兒個再說吧!」

    錦簫幾人道是,紛紛的告了禮。各自回還。

    因為錦悅和錦歌住得近,二人倒可以多說些話。

    領著弟弟的錦歌,若有所思的問錦悅:「九姐姐,我怎麼瞧著甄娘好像和大哥哥那邊兒……」

    「很熟悉?」錦悅接話,聲音中帶著幾分嗤意。

    手心兒裡有幾分癢,錦歌低頭一看。錦諾正偷偷的用指甲撓她呢,小傢伙偷偷的往錦悅方向吐舌頭,看樣子,他人雖小,卻也挺瞭解這位堂姐的。

    因為錦歌走在中間,錦悅又目視著前方,因此。也沒看到錦諾的動作。她依舊帶著幾分漫不經心,輕聲道:「甄娘原是大伯父的奶娘,她嫡嫡親的兒媳婦兒,又是大堂兄錦恪的奶娘……大堂兄他出國以後,甄娘就跟老太太討了面子,安排他的獨子一家回南面兒老家去了,沒想到路上遇到了洋匪,一個都沒活下……再後來,大哥哥又遇難……她便將銘嫿侄女兒當成了至親,也許是精神寄托吧,總之,三不五時的,她便攛掇著老太太把銘嫿侄女兒接過來住,老太太體諒她,也有意成全……所以說啊,那個小丫頭,在老太太跟前兒還是很吃香的!」

    「聽九姐姐的話,好像不怎麼喜歡銘嫿侄女兒啊?」蘇錦歌的話,有些直,這也怨不得她,蓋因蘇錦悅最煩人跟她繞話打機鋒,被批評過幾次以後,錦歌自然從善如流。

    可這回,錦歌卻沒得到像以往那樣的回應了。

    站在逍遙閣門前,蘇錦悅冷冷一笑,她望著天際的眼睛,閃著比星星還亮的光芒:「十妹妹不也不願意她住進這逍遙閣麼?……這人啊,心思比這天還深、比星光還難尋摸,要我說,與其近近兒的不知所謂,還不如遠遠兒的看著,誰知道誰呢?」

    說完,又好似自嘲的一笑,歎著氣,錦悅說了聲:「十妹妹帶著十三弟回屋兒吧,我也走了!」然後,便逶迤去至自己的閨院。

    回到屋內,錦歌一面招呼著夏湘給錦諾洗漱,一面讓冬和跟自己回書房。

    一落座,錦歌便問:「我剛看你好像欲說還休……不知是何故?」

    此時只有她們主僕二人,冬和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道:「小姐,我、夏湘、春芽、冬實幾個跟您來京入府已近兩載,這些日子,雖說不能將府中數事盡皆問清,卻也收穫不少。就像九小姐和銘嫿小姐這樣……」

    錦歌點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冬和繼續道:「聽說,原本九小姐對銘嫿小姐很是照顧,每回銘嫿小姐入府,必要是入住九小姐的閨房的……可不知怎地,就在咱們來京的一個月前,九小姐便突然對銘嫿小姐不假辭色起來,非但不再邀請銘嫿小姐一起起居,便是見了面兒也都愛搭不理起來。開始大家還很好奇,可是過了半個來月,見九小姐依舊如此,大家便也不再稀奇,只以為九小姐的小性子又發作起來,也都見怪不怪啦!」

    錦歌無暇細想,又問:「可知為的什麼?」

    冬和搖搖頭:「這就不知了,只……」說話間,有幾分遲疑。

    錦歌問:「怎麼?」

    冬和回憶著:「有一次,我和春芽去大老爺府上送東西。無意中聽到兩個小丫頭站在牆角說閒話,聽那意思,好像是說九小姐為人太、太小氣,當初銘嫿小姐不過是在書房裡,不小心將墨汁撒到她的畫作上,她便發了脾氣。至今仍舊記仇、不肯原諒,很沒有長輩的風範。」

    「畫作?」錦歌納悶兒。她這位堂姐最愛賣弄典故,若當真是濺上墨汁,她只有想方設法變廢為寶、變無意為佳話,斷沒有這般小肚雞腸、斤斤計較的。

    冬和卻肯定的點點頭:「那倆小丫頭話裡說得,就是鋪在書桌上的畫作。銘嫿小姐不小心碰到了架在煙台上的畫筆,然後就……」

    錦歌皺著眉頭搖搖頭:「不該啊……且不說九姐姐有沒有那麼小氣,便是六姐姐,也不會讓她這樣的啊!」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錦歌忽然靈光一閃,覺得事情應該沒有那麼簡單。如今這個樣子,很有可能是六姐姐願意看到的,所以,她才不會插手,更有可能……

    冬和的話,似乎也在印證錦歌的想法:「我和春芽也不太信。就像年前,咱們小少爺不小心打碎了九小姐新得的羊脂玉珮環,九小姐也沒有惱怒。」

    錦歌沒好氣兒的瞪了冬和一眼:「還說呢,若不是錦諾不當心,我也不至於將我大姐送的禮物當賠禮給了九姐姐,那是一對兒冰種翡翠鐲啊,想想都心疼。」

    看著冬和偷笑的樣子。錦歌更是鬱悶:「更可氣的是,九姐姐還一副湊合的模樣!」

    冬和終於忍不住,笑道:「九小姐最愛玉,那個佩環質地細膩美極,小姐不也是看得眼饞,恨不得用自己的鐲子去換麼?」

    錦歌歎氣道:「我是喜歡,也是想換……可不是沒換到嘛,還將自己的心頭好送出去了!」

    「唉!」歎口氣,錦歌接著道:「不提這事兒啦,接著說吧!」

    冬和道:「當時我站在九小姐對角兒處,看得分明。佩環碎了,九小姐是心疼,只是疼了一會兒,便將這事兒抹過去了,看著卻是真的不在乎。」

    錦歌點點頭:「都說九姐姐小性兒,可卻不知,闔府看去,她才是大手大腳得厲害呢!」

    蘇錦悅愛寫詩作畫,這是整個蘇府盡人皆知的事情,可是卻少有人知,她寫詩作畫不過是為了享受那個風花雪月的環境和一抒情懷的過程,至於作品,看她隨手一放,便知道了,她不在乎。

    錦歌心中歎氣,宅門兒啊宅門兒,她們蘇府看著平靜無波,最多不過是二房胡亂折騰,卻不想,二房,才不是狠角色呢!

    蘇銘嫿……這個看似乖巧的女孩兒,怎麼就那麼怪呢?到底,問題出在哪兒呢?

    蘇錦悅的態度、蘇錦落的放任,還有那個讓她看不懂的五伯母……

    豐家,在陸續接觸過豐忱和豐臻之後,錦歌再看那個柔柔弱弱的五伯母,便總有一種不對勁兒的感覺,雖然接觸不深,可錦歌……就是覺得她有秘密。

    「九姐姐好像是在咱們來之後,才換的閨房?」

    錦歌忽然的一問,讓冬和也跟著怔了一怔,因為逍遙閣的修建,作為和它毗鄰的五房,蘇錦落、蘇錦悅也得到了自己單獨的院落。

    「是啊,聽說原來五少爺和六小姐、九小姐住得很近,挺不方便的。」

    這話說得卻是委婉得很了,錦歌點點頭,獨自陷入沉思。

    冬和望著時鐘,道:「小姐,這時間不早了,不如早些休息吧?反正,銘嫿小姐在老太太那裡歇下了,也不礙咱們的事兒啦!您啊,還是別多想了,早早兒的歇息才是正經。」

    錦歌輕輕一笑:「看吧,十有**,銘嫿侄女兒不會住下了。」

    「啊?」冬和不解,錦歌卻笑著起身,離開了書房。

    ……

    蘇銘嫿果如錦歌所言,最終也沒留下。而她,是被她的祖母、蘇府的大太太派人接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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