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玉器辨真偽(二) 文 / 伍月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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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布包裡一共有五件玉器,一對手鐲、一隻扳指和兩枚玉壁。五件玉器有青有白,在紅布包的映襯下顏色對比強烈,看上去有種賞心悅目的感覺。韓笑雨收起剛才隨意的態度,一臉正色,一件一件拿起來把玩鑒別。
韓笑雨鑒別玉器的空當,伍子和老尚在旁邊嘮嗑。老尚這人挺健談,從老宅子的歷史到北京城的變遷;從他家顯赫的過去到蕭條的現狀;從他老伴過世到兩個子女考上大學,總之句句不離他家這點事。伍子也從談話裡瞭解到老尚的一些家世,老尚家祖上往前倒三代也曾經顯赫過,也就是他爺爺那輩,他爺爺的老爸曾經在朝廷當過禮部侍郎,可謂家世顯赫。這套四合院就是他祖爺留下來的,當時尚家的宅院遠不止這麼大,圍著這套四合院方圓幾百米都是尚府的宅子。
到了老尚他爺爺那輩,家道開始衰落,清政府搖搖欲墜,那些朝廷大臣和後世子孫失去了保護傘,樹倒猢猻散各自奔前程。清政府倒台以後,緊接著軍閥混戰,後來日本鬼子發動盧溝橋事變入侵北京,再後來平津戰役。那一百年裡北京城就沒安生過,老尚一家在戰火和動亂中風雨搖擺,挺大一片宅子只剩下幾套四合院。解放後三年饑荒、十年特殊時期,家裡遺留下的東西有的換吃喝,有的平分,有的充公,有的被紅衛兵毀掉。如今這套四合院成了尚家僅存的碩果,至於老尚手裡這幾件玉器,還是打掃房間時從角落裡無意中發現的,由於是在手頭緊,這才動了上拍賣行的念頭。伍子暗暗感歎,「文章千秋在,仕途一時榮」無論多麼興旺的家族多麼令人仰止的高官顯位,總會有落魄的時候,比如紅夢裡的賈府,比如坐在自己面前的老尚,風水輪流轉,連皇帝都換了一茬又一茬,更何況是普通的貴族。翻開歷史,能永遠載入史冊的大富豪能有幾個,倒是那些貧困潦倒的文人,連同他們不朽的文章一起,永遠被後世歌頌和懷念。
眼前的老尚,變賣的就是老祖宗留下的最後一點遺產。一個家族,如果到了靠變賣家產度日的地步,離破敗還遠嗎。抬頭看看尚家破敗不堪的四合院,誰能想到這裡曾經是禮部侍郎的府邸,誰能想到這裡曾經人丁興旺鐘鳴鼎食。那些掉色的木門木窗和屋脊,雕樑畫棟的氣勢還在,向人們訴說著這裡曾經的輝煌。老尚一門心思上拍,就是打算拍些錢在市區給兒女們買套房子,如今的房市一路看漲,早買早消停,越等越傷心。
老尚談的正起勁,那邊韓笑雨的鑒定已經完畢。老尚意猶未盡地把嘴巴收住,猶如一架高速運轉的機器戛然停止。
「小姑娘,這幾件東西怎麼樣,能不能上拍?」老尚用期待的語氣問道。
韓笑雨沒有馬上回答,先把把玩的玉件放回紅布包,盡量用緩和的語氣說道:「尚叔叔,您這幾個玉件我看過了,東西嘛都是真東西,但是年代不老,而且玉料也不算上乘。上拍恐怕有難度。」
老尚面露慍色,「姑娘,這東西可是我們家祖傳下來的,怎麼會不老?我們家祖上是禮部侍郎,想當年府裡面什麼珍玩古物沒有,玉料怎麼會不上乘?不行,這事你得說清楚。」
伍子見老尚不高興,本著尊重客戶的原則趕緊打圓場:「尚叔叔,您別生氣。我這位同事既然這麼說,肯定有她的道理,咱先聽她解釋。要是不在理,不要說您老,我都饒不了她!」伍子說話間不住用眼睛瞄韓笑雨,心說你倒是把事情解釋清楚啊,人家死也得死個明白。
韓笑雨明白伍子的意思,她心裡也不高興,本來是想解釋,可老尚馬上就急眼了,根本沒給她解釋的時間。
「您這對手鐲啊,準確地說屬於硬玉,就是翡翠。翡翠其實是統稱,紅者為翡、綠者為翠。按我們中國人的習慣,翡翠自然是越綠越好,水頭越足越值錢。您這對手鐲綠色很濃,而且顏色純正,比較不錯,但是缺點是透明度太差。我剛才用聚光的手電筒試過,最多照進去一毫米,如果單純用陽光照射,根本不透光。而且呢玉質較粗,綠的顏色也不規則。這屬於硬玉中的干青種,屬於中下檔次的翡翠品種,目前的市場價也就兩三千塊。」韓笑雨心平氣和道出了這對手鐲的優缺點,話語不多,但是字字珠璣。
韓笑雨幾句話,說得老尚啞口無言,剛才的慍色早已不見,隨之而來的是一臉尷尬。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的老祖宗可是朝廷要員,怎麼說也是不折不扣的封疆大吏,咋留下來這麼一對破玩意。想當年清政府最黑暗的那會兒,三年清知府還十萬雪花銀呢,更何況他老祖宗是堂堂的當朝二品。難道老祖宗真是不折不扣的大清官,當了一輩子官,最後連個像樣的手鐲也買不起?
老尚還在埋怨自己的老祖宗,那邊韓笑雨又開始介紹另幾件玉器:「這隻玉扳指料子跟那對手鐲差不多,也屬於翡翠裡面的中低檔貨色。至於另外兩件東西,別看形狀上差不多,都是圓圓的、中間有孔,但是名稱大不一樣。一件叫玉璧、一件叫玉瑗。」
「哦,這兩件看起來不一樣嗎,怎麼名字還不一樣?」老尚疑惑的問道。
韓笑雨拿起其中一個,用手指著其中一部分:「看見沒,玉質實體的部分叫肉;中間的圓孔叫『好』。《詩經爾雅》中曾有介紹:肉倍好謂之壁,好倍肉謂之瑗。通俗一點就是說,孔小壁多的叫玉璧,孔大肉少的叫玉瑗。還有一種類似的叫玉環,就是孔的直徑和肉的厚度正好相等。」
「一塊玉璧還有這麼多講究,今天算是長見識了。小姑娘年紀不大,還挺有學問。」老尚情不自禁誇了韓笑雨幾句。馬上他又想起一個最關鍵的問題:「我這兩塊玉璧,不,一個玉璧、一個玉瑗,能值多少錢?」
「怎麼說呢,看做工和沁色,這個玉璧和玉瑗都應該是清中晚期的東西。玉質本身呈暗綠色,含黑色斑點和不規則的黑色團塊,應該屬於酒泉玉。酒泉玉也屬於岫玉的一種,在玉料中屬中低檔,價值遠不及和田白玉。這塊玉璧和玉瑗加起來,價值超不過一萬。」韓笑雨給老尚最後兩件東西下了定論。
老尚如洩了氣的皮球,徹底攤在椅子上。看樣子徹底對老祖宗失去了信心,他更加斷定,老祖宗當年肯定是獨一無二的大清官,不然怎麼會給後世子孫留下這麼幾件破玩意。
伍子看見老尚落魄的神態,心裡過意不去,趕緊安慰幾句:「老尚啊,尚叔叔,你也別太難過。這東西起碼是真的,不能上拍,有機會的話也可以私人買賣嘛,五件加起來怎麼也值兩三萬。這幾件玉器我覺得,應該是早年間你府上的丫鬟老媽佩戴的,後來不知怎麼就遺落在角落,這不被您重新撿到了嗎。凡事想開一點,有總比沒有強。」
老尚哭喪著臉點點頭,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誰讓他不走運呢,老祖宗對他這個不肖子孫也忒不夠意思,這點錢在北京不要說買房,連兩塊地板磚的面積都買不到。滿心的希望,就這麼破滅了。老尚以後給老祖宗燒紙的時候,估計也不會忘了埋怨幾句,大清國那麼多貪官,還差你一個嗎!
從老尚家出來,伍子沖韓笑雨挑起了大拇指:「想不到你對玉器的研究這麼透徹,有機會我得好好跟你學習了。」伍子這話倒不是單純的客氣,他對玉器的確不在行,有韓笑雨這個專攻玉器的同事,對學習玉器大有幫助。
韓笑雨沖伍子宛然一笑,銀娃娃似的臉龐平添了幾分嫵媚,「好啊,我專攻玉器和雜項,你專攻瓷器和書畫。我們兩個加在一起,也算是古玩界的絕配。」
伍子心裡一動,臉色不由自主有些發紅,他沒有接下句,也不知知道該如何去接。或許這也是他的一個美好的願望……
伍子和韓笑雨成功完成了第一次任務,當然主要功勞還要歸在韓笑雨身上,韓笑雨在玉器方面的閱歷比伍子要多得多。伍子雖然能判斷出玉器的真假和年代,但玉器所附帶的雜七雜八的東西卻知之甚少。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人外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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