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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73章 賞賜 文 / 小米辣

    第073章賞賜

    馬車在騎射場院中停下,玉桂方要去打簾子,車簾已被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撩開,她吃了一驚。

    「魯先生?」

    魯先生點了點頭,目光卻未在她身上停留,而是直直的看向車中的蘭芮。

    玉桂和霜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不解。

    魯先生平日雖行事不羈,但這樣莽撞不顧禮節還從未有過。

    蘭芮愣了一下,旋即微微一笑:「見過先生。」

    「嗯。」魯先生點了點頭,放下車簾,「我在馬廄,你下車後直接到馬廄來。」

    早聽玉桂說過他搬去了馬廄住,蘭芮沒有驚訝,點頭應下,跳下車就往馬廄去。

    偌大的馬廄裡,只拴著追風一匹馬,往日養在馬廄裡的健馬早已不知去向。馬槽旁邊放著一張雜木床,床上被臥凌亂,看著好像是幾日沒有整理過,床頭放著慶和送來的描金雕花的黑漆衣箱,跟周圍一對比,顯得格外扎眼。

    蘭芮看著,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先生這又是何苦?」

    魯先生沒有回答,反問道:「聽慶和說寧遠伯府昨日失火,二小姐因救火被濃煙嗆昏,你沒傷著吧?」

    蘭芮突然明白,魯先生肯定是擔心她,這才一把掀開了車簾想探個究竟。

    這倒是魯先生行事的方法。

    她心中暖暖的,輕笑道:「先生擔心我受傷,就是不相信自己,我可是先生的得意門徒,先生不是說過我赤手空拳就能敵五六個壯漢嗎?既然這樣厲害,那一點火算得了什麼?何況,火往我這邊燒,我若是不知道退避,豈不是傻子麼?」

    魯先生聞言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說的是,我教出來的徒兒,豈有差了的?」

    兩人說笑幾句,蘭芮環視周圍一眼,「先生打算在馬廄裡住到什麼時候?」

    魯先生笑道:「這裡有什麼不好?比起在北疆時的風餐露宿,這裡有床有被,強了一百倍不止。」

    北疆……

    蘭芮心中一動,想起她的「姑姑」來,自從大哥與她說過那些話以後,她或多或少總會對這位「姑姑」更加關注。

    魯先生曾經是她的侍衛,知道的肯定不少……思及此,她抬眸看著他,「姑姑……是怎樣一個人?」

    魯先生絲毫沒有意外。這個問題自從蘭芮知道他在北疆呆過以後,問了不下數十次,每次他都以「位卑職低沒有見過英蓮將軍」為由搪塞了過去,但這次蘭芮從胡二少爺口中知道他曾是英蓮將軍的貼身侍衛,肯定還會再問,而這一次,他也不準備繼續搪塞下去。

    他沉吟半晌,道:「世人都稱頌英蓮將軍,從沒有人去深究過英蓮將軍是怎樣打贏的那些勝仗,我跟著英蓮將軍時,蘭老將軍已經沒了,她剛接任大同都指揮使都督。那時她雖然聲名顯赫,但到底才十九歲,老將軍麾下的那些老部將看著她長大,她一下子卻成了他們的將領,中間自然有許多不服氣的,對英蓮將軍安排的防務推三阻四是常事,其中一個竟公然違抗軍令,英蓮將軍二話沒說,讓人將那人拉出去斬了,殺一儆百,那些個老部將這才規矩了些。可那些人只是面上恭謹了,要讓他們信服,就得實實在在的打幾場硬仗。自此,英蓮將軍與兵士同吃同住,每有韃子來襲,總是親自登上城樓指揮戰事,身上甲冑染滿鮮血也從不皺一下眉頭,這樣才慢慢的贏得那些人真正的衷心。」

    蘭芮聽得目瞪口呆,她滿腦子裡只有紅彤彤一片。魯先生不提起,她和大多數人一樣,只會去佩服,根本不會深想一個女子領軍打仗所會遇到的困難。

    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

    她似乎慢慢的就理解了她為何出家,又為何面對皇上的封賞毫不動心,因為得到就意味著付出。

    魯先生又說了很多事情。

    每一樁每一件在蘭芮聽來,都是驚心動魄。

    不知怎的,她心中突然冒出「苦命」二字來。

    聽到最後,她突然問:「先生前幾日是去尋找姑姑吧?」

    魯先生沒有吃驚,他一直知道蘭芮很聰慧,點了點頭,復又搖頭:「是去找過……但是沒見著。」

    蘭芮看了看追風,「追風……是不是姑姑的坐騎?」

    「曾經是。」

    一個奇怪的念頭不住的往她心上湧,怎麼都不能壓下去。

    魯先生,是喜歡姑姑的吧?

    老太太坐在軟榻上假寐,錦蓮拿著美人拳輕輕的敲著。秦媽媽挑簾進來,從錦蓮手中接過美人拳,坐在軟榻前踏腳上繼續敲起來。

    錦蓮上了茶,領著另兩個小丫頭退出去。

    秦媽媽這才道:「街面上都在傳,說昨日寧遠伯太夫人做壽,韃子的奸細混進府去,趁亂放了火,攪的寧遠伯太夫人的壽宴不歡而散。皇上命五城兵馬司嚴查奸細,此時街上已經戒嚴,兵馬司的人碰上形跡可疑的立刻上前盤查,答話時稍有滯澀的,就會被帶回兵馬司的衙門審問。」

    「韃子奸細?」老太太立刻睜開眼睛,坐直身子,喃喃的道,「偌大的寧遠伯府,單單是回春閣起了火,顯然是衝著衛王去的,這樣一想,護國寺後山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韃子向來殺人不眨眼,那天卻只追趕衛王,對我們一干女眷還算客氣……」

    秦媽媽吃驚的抬起頭:「老太太的意思,是有人冒充韃子奸細想對衛王不利?」

    老太太點點頭,想起在寧遠伯府的事情,她很害怕自己弄巧成拙。

    衛王如此處境,三丫頭習武不是缺點反而成了優點……

    這事還得從長計議才行。

    老太太兀自沉思著,秦媽媽就道:「老太太,奴婢查過了,二小姐昨日早上吃的與三小姐一樣,不過昨天早上四小姐身邊的香雪去過大廚房催飯,看見二小姐和三小姐的早點裝進食盒,四小姐的還沒有動,就與廚房的一個婆子嗆了幾句……要不要奴婢將香雪叫來問問?」

    老太太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不用了。香雪那丫頭也十四了吧,你去與老2家的說,讓她在莊子上隨意挑一個小子,將香雪配出去。」

    秦媽媽應下。

    老太太看了看暖閣那邊,冷聲道:「她還是不肯吃飯?」

    秦媽媽道:「錦蓮送進去的茶水和飯食,全都沒有動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讓大太太來勸勸吧?」

    「餓死最好自己做錯了事情卻要死要活的,她這是威脅誰?」老太太說著,胸口不住的起伏,秦媽媽見了,趕緊端了一盅茶讓她吃下,又去撫老太太的胸口,「老太太消消氣,當心身子……二小姐出了那樣的事情,傷心後悔還來不及,哪有心思吃飯?她若真的吃好喝好,老太太又該操心了。」

    「但願她這一次能想通,真心改過,也不枉我對她好一場」老太太心底的氣到底壓了下去,頓了頓,凝眉問:「派出去的那些管事夫妻還沒有消息傳來?」

    秦媽媽輕輕的搖了搖頭,「才出去幾天,肯定沒這麼快。」

    老太太歎了一口氣,「但願老大和淵哥兒在北疆能退敵,那樣的話,皇上尋人的想法也就淡了。」

    秦媽媽笑道:「老太太天天在佛前誦經,佛祖看老太太如此心誠,一定會保佑咱們蘭家的。」

    兩人說著話,錦蓮在門外道:「老太太,易姑姑來了。」

    老太太和秦媽媽俱是吃了一驚,相互對視一眼,老太太揚聲道:「人到哪兒了?」一面示意秦媽媽服侍她更衣。

    錦蓮道:「奴婢來回話時,已經到了二門。」

    老太太道:「將人請到勁松居的花廳,就說我馬上就到。」

    錦蓮應聲而去。

    同易姑姑一同來的,還有兩個抬著一口楠木箱子的內侍。

    老太太進門見這副情景,心中暗暗納悶,面上卻帶著笑。

    「沒有出去迎接姑姑,真是失禮。姑姑也知道,年紀大了,總免不了犯困。」

    易姑姑聞言站起身,順便看了看老太太整齊的鬢角,笑道:「老太太這是哪裡的話?」

    兩人說了幾句客氣話,重新落座。

    老太太吩咐錦蓮:「去將浸在井中的果子撿些來。」又與易姑姑道,「不是什麼精貴的物件兒,不過是自家莊子上產的,貴在新鮮。」

    易姑姑連連擺手:「老太太不用麻煩,太后跟前還有吩咐,我不敢久呆。」

    「那也不差這麼一會兒。」老太太到底還是讓錦蓮去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閒話,易姑姑便示意兩個內侍將楠木箱子抬過來,「昨日烏醫正回去後,太后將人叫到慈寧宮仔細詢問,得知二小姐沒有大礙這才心安。這箱子裡的都是些藥材,太后賞給二小姐補身子的。」

    從宮中拿出來的,必定不是凡品……太后卻賞了這麼大一箱子

    老太太謝了賞,易姑姑笑著環視了一下屋內。

    秦媽媽會意,領著所以下人退了出去。

    易姑姑也讓那兩個內侍出去了,這才從袖子裡取出一串楠木雕刻的佛珠來,「這是太后隨身帶的,這串佛珠看著平常,卻是護國寺所有僧人念了七七四十九天經加了持的。太后說三小姐平常愛舞刀弄槍,讓她隨身戴著,保個平安也好。」

    老太太只是不肯接:「這樣貴重的東西,三丫頭福祿薄,如何受得起?還請姑姑好好跟太后說說,請她收回去。」

    易姑姑笑道:「太后既然送出來了,就斷沒有收回去的道理,再說,三小姐福運旺得很,肯定受得起」

    老太太只得收了。

    易姑姑又道:「來這裡之前,我去了一趟寧遠伯府。老夫人放心,太夫人說了,絕不會從劉家傳出關於三小姐救火的任何一句閒話,那些夫人小姐那裡,老夫人也不用擔心,太夫人已經放出話去,說三小姐走岔了道,根本沒去過火場。」

    這樣的謊言自然沒有人相信,但寧遠伯府這樣說,誰又會去深究?

    老太太看著易姑姑,突然明白過來,這是藉著三丫頭的事跟她傳信息,三丫頭救火時那麼多人看見過尚且不會傳出去,何況二丫頭?

    她感激的連連點頭,「真是多謝太夫人。」

    易姑姑道:「老太太快別這麼說,蘭家的好,太后一直會銘記於心。」

    這就是說不會忘記蘭芮兩次出手助衛王。

    言罷,不待老太太反應,易姑姑就起身告辭,老太太親自送了出去。

    回來時,秦媽媽道:「兩個內侍那裡,一個人給了二十兩銀子。」

    老太太點了點頭,「將那些藥材檢點一下,登記造冊,收入庫房中去。」

    「是。」

    趙夫人難以置信的看著秦媽媽:「家中的丫頭都是上了二十才配人,香雪今年還不到十四歲呢不行,我得去問問老太太。」

    秦媽媽看著趙夫人,很驚訝,卻不氣憤。

    「老太太正在為二小姐的事情傷心,二太太這時還是別為一個丫頭去煩她吧。」

    趙夫人聞言止了步,看著秦媽媽:「媽媽是老太太跟前的紅人……還請媽媽給我一句明白話,香雪這丫頭到底是怎麼觸怒了老太太。」

    秦媽媽道:「這些話奴婢也不好說,二太太想知道,去問問四小姐,或者會聽說些什麼。」說著,施了一禮告辭出去。

    趙夫人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

    裡屋的蘭千騎端著茶盅晃晃悠悠的轉出來,哼了一聲:「早給你說過,老太太心裡跟明鏡似的,你還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

    趙夫人啐了一口,怒視著丈夫,「你但凡要是有點出息,做一任官或者藉著蘭家的名頭做點生意,我也就不用為兒女的事情操心了你當我不願意做個清閒的太太啊?文氏那裡,明明答應過會替芝兒尋一門好親,可二丫頭的事情一解決就不認賬,借口懷孕推三阻四的。眼看著芝兒就大了,我要是不操心,她該怎麼辦?」

    蘭千騎摔了手中的茶盅,「我沒出息,就你有出息?你那麼有出息,有沒有掙回來一兩銀子?就你那點陪嫁,自己都養不活,你吃我蘭家的用我蘭家的,你還好意思說」

    趙夫人一張粉臉氣的鐵青,撲上去逮著蘭千騎的胳膊,一口咬下去。

    蘭千騎疼的直打顫,他身材瘦弱,力氣不及趙夫人大,甩不開,只得道:「瘋婆子快放開,我早已想好生財之道,你再不放開,我就不說了」

    趙夫人一聽,立刻鬆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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