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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文 / 花日緋

    高謙看著蔣夢瑤被嚇到的神情,不禁捧腹笑了起來,蔣夢瑤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高謙見她生氣,這才又說道:

    「放心吧。縱然我母后真的選了你們蔣家的誰,她們還那麼小,最多也只是定親,這兩年是成不了親的。你趁著這兩年,讓你的母親,替你找個合心意的人家嫁了,莫要羨慕王侯將相家的富貴繁盛,人一輩子自由自在才是最重要的,找個懂你的,喜歡你的人,縱然是遠走天涯,亦能相伴一生。」

    蔣夢瑤看著高謙這副樣子,心中不覺奇怪,脫口說道:

    「你怎麼說的好像你很不自由一樣?你不能出遊,不能找自己喜歡的人嗎?」

    高謙落寞一笑:「自由於我只是一個詞語,只是書本見使人暢想的淨地,卻離我十分遙遠,我不能出遊,不能挑自己喜歡的人在身邊,不能隨心所欲的表達自己真正的想法。」

    蔣夢瑤聽了這些話之後,深吸一口氣,對高謙說道:「殿下,有幾句話我能直說嗎?可能會冒犯你。」

    高謙笑著看著這個丫頭,說道:「知道會冒犯我還說?說吧!我不怪你就是了。」

    蔣夢瑤又繼續亮出了她的招牌笑容,說道:

    「其實我覺得吧,你可能真的想多了。你看你雖然是皇長子,可是卻不得帝心,到今天都沒封王,可是你看祁王,不過六七歲之齡就封了王,聖寵之下,將來這儲君的位置怕也是他的了,你就做一個閒散王爺,這樣不就要多少自由就有多少自由了嗎?」

    「……」

    高謙沒有想到,蔣夢瑤的冒犯之言真的會這麼肆無忌憚的冒犯他!

    不過他發現自己卻不生氣,真的是一丁點的氣都生不出來,垂眸想了想之後,才抬起瞳眸,正色對蔣夢瑤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他了。」

    「啊?」

    蔣夢瑤不解的還想多問,卻見高謙一個縱身就從樹枝上跳了下去,抬頭對仍坐在樹枝上的蔣夢瑤說道:

    「你這番話若是傳到其他人耳中,就不僅僅是冒犯了。下回休要再說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高謙便對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轉頭走入了花園小徑。

    蔣夢瑤在樹上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為蔣璐瑤和蔣纖瑤歎了口氣。都說做世家貴女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是,真的要做到這一點,往往要她們付出的代價也很大。

    盲婚啞嫁是一條,嫁過去了,就是人家的人,對你好是運氣,對你不好是也應當,從小看著蔣家二房的兩位叔叔三妻四妾,納個不停,做他們的女人,真的會幸福嗎?又或者說,他們身邊,真的有全心全意愛他們的女人嗎?

    愛情是盲目的,盲目到只要看見對方就覺得滿足,不管身處何地都覺得幸福,那樣幾女共事一夫的事情,她上一世不曾遇過,這一世更加不想嘗試,所以,當高謙問她要不要嫁給他的時候,她沒有絲毫猶豫,就一口拒絕了。在旁人看來,這絕對是一個讓她的人生重新翻盤的機會,可是,蔣夢瑤卻不可抑制的感覺到了噁心。

    正要從樹上爬下來,卻突見一個身影飛快的踩著樹幹向上攀爬,一個閃身就越過了她,坐在了先前高謙坐的位置,所有動作行雲流水般順暢,蔣夢瑤為之一驚。

    定睛一看就更讓她驚訝了。

    高博正蹙著眉頭,冷冷的看著她,蔣夢瑤下意識就想跑,可是一條腿卻從旁伸出,攔住了她爬下樹幹的去路,蔣夢瑤以為他要踢自己,趕緊往後躲去,可是卻忘記了背後根本沒有東西倚靠,整個人失了重心,就要往後倒去。

    一條手臂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將她的重心又拉了回來。四目相對,蔣夢瑤只覺得眼前這張臉……近看也挺好看。

    高博放開了手臂,瞪了她一眼後,蔣夢瑤才主動收回了目光,就聽高博開聲問道:

    「你和他在樹上說了什麼?」

    「嗯?」蔣夢瑤訝異這傢伙從什麼時候開始偷看的。眼睛眨巴兩下,蔣夢瑤問心無愧:「沒說什麼呀。」

    「沒說什麼,還說這麼久?」高博一副『你當我傻』的神情讓蔣夢瑤也是看醉了。

    不想理他,對於這個心機深沉的男人,蔣夢瑤從歷險之後就告誡過自己要有多遠離多遠,否則真是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看在你那日在水邊救過我的份上,我告誡你一句話:離高謙遠點,他絕非良人。」

    高博的話說的雲淡風輕,卻一字一句的敲在蔣夢瑤的耳膜之上,震動非凡。

    他還敢提水邊的事,她像個瘋子似的把他從那麼老遠的林子裡拖到了水邊,又不遺餘力的給他灌水,做人工呼吸,可是他倒好,也太沉得住氣了,就那麼一動不動的裝了一路,白白的浪費了她的同情心和狹義心,現在回想起來,她還為自己的傻缺擦把汗呢。

    當即不顧理智,反唇相譏:

    「他不是良人,難道你是?在他身邊最起碼沒有生命危險,可是在你身邊就不一定了,什麼時候吃東西被人毒死了,睡覺的時候被人割喉了,到了地府,連怎麼死的都說不出來。」

    高博沒有說話,而是瞪著他那雙黑白分明,好看到像是開過眼角似的眼睛,對蔣夢瑤似笑非笑。

    蔣夢瑤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解釋:「我,我不是說我要在你身邊,而是假設,假設你懂不懂?我是在拿你作對比,對比你又懂不懂?」

    r/>沒有正面回答蔣夢瑤的問題,高博像是要她放心般,用比較鄭重的口氣對蔣夢瑤說了一句:

    「放心吧。這樣的日子,應該很快就能結束了。到時候我帶你走,好不好?」

    「……」

    高博的那一句『我帶你走』徹底擊碎了蔣夢瑤辯駁的心,喂大哥,是不是歪樓了?我在和你說蔡依林,你卻跟我談羅玉鳳,腦回路都不在一個檔位上,還能不能愉快聊天兒了?

    他這一句『我帶你走』到底是幾個意思?

    見蔣夢瑤呆坐不動,高博也不催促,就那麼坐在她身旁,靜靜的等待著她的回復。

    蔣夢瑤第一次覺得挫敗,自己還未宣戰,就已經被對方的一句話秒成了渣渣。你要她怎麼回答?這個從小暴躁囂張,到現在的殺人狂魔,一路走來,周圍全是冷血的評價,可就是這樣一個冷血小王子,突然轉了畫風,就好比你買的是史努比,可店家給你的是灰太狼一個道理,親,你這屬於貨物嚴重不符,會讓人忍不住刷你差評的!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同意了。」

    「……」不僅是差評,還要加投訴啊,有木有!

    高博見她始終不說話,便就兀自甩下了這麼一句,然後,又如來時一般,瀟灑如風的翻身下了樹,繼續走他的高冷路線。

    樹間一陣涼風吹來,吹醒了蔣夢瑤驚愕的失神,不管來得及來不及,就骨碌碌爬下了樹,對著高博離去的方向,比著中指叫道:

    「同意你妹!」

    古代的男女對待感情要不要這麼草率,要不要這麼直白?尼瑪一個兩個都像是開了掛似的不要臉,說好的矜持呢?說好的封建呢?說好的門當戶對呢?

    一天之中,遭遇兩次*型性求婚,蔣夢瑤真是醉到了極點,要知道,她今年才九歲啊,九歲啊!

    一段插曲過後,蔣夢瑤再不想待在這個讓她驚嚇了半天的地方,老實回到了前面熱鬧非凡的各家小姐見面會上。

    還未走近,就聽見一陣嘈雜聲傳來。

    「你這商婦好不要臉,今日來的全是有頭有臉的世家夫人和小姐,你卻是來湊什麼熱鬧?」

    「就是。生的一臉狐媚相,盡做些拋頭露面的下、作事,你也好意思出現。」

    「……」

    不堪入耳的謾罵直指戚氏面門,蔣夢瑤擠入人群的時候,就見戚氏從座位上站起來,正要離開,卻被那幾個從未見過的女人攔住了去路,拉拉扯扯,竟然動起了手來。

    蔣夢瑤環顧一圈,發現孔氏和吳氏都在一旁,她們同為蔣家妯娌,卻無一人對戚氏的困境伸出援手,蔣璐瑤雖面露關切,卻是軟弱之輩,從小不曾高聲說過一句話,蔣纖瑤坐在母親吳氏身邊,也是一臉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只見孔氏和身旁一名婦人低語幾句之後,那名婦人就也加入了申討戚氏的行列,充當著振奮士氣的角色,一直帶領著好幾名婦人,將戚氏逼到了桌邊,避無可避。總是爭辯,卻也一口難敵眾口,竟被這街邊潑婦罵街的行徑逼得說不出話來。

    蔣夢瑤看著周圍這些對戚氏指指點點的人,怒從心生,衝上去,就從背後,抓著一個婦人的高聳髮髻,趁她猝不及防之時,就一把把她拖到了地上,然後隨手拿起桌上的一隻白玉酒壺,二話不說,在她頭頂三寸外摔了個稀巴爛,碎渣子濺了一地,還發出巨響。

    被她掀翻在地的女人嚇得抱頭尖叫。

    蔣夢瑤便不再理她,衝入了先前包圍著戚氏的圈子,抓起一條板凳,就對她們揮舞起來,邊揮邊說:

    「都給我退後!離我娘遠點!」

    待所有人都被她嚇得退後好幾步之後,蔣夢瑤才將板凳拋在地上,用廳中所有人都能聽得見的聲音說道:

    「所謂商,就是買賣,有買有賣才叫商。在座各位有誰敢保證自己沒買過東西?既是買過,那便是商婦!既然大家同為商婦,誰又比誰高尚呢?」

    「你你你,好你個不知禮數的臭丫頭,你是什麼東西,也敢這麼和本夫人說話?還敢動手?」

    先前那個被她拉倒在地的女人捧著自己散落的髮髻,對著蔣夢瑤色厲內荏的叫囂道。

    蔣夢瑤一腳踢開了擋在面前的凳子,趾高氣昂的來到了那夫人面前,儘管個頭不高,但氣勢卻不弱,只聽她無所畏懼的說道:

    「我就動手了,你想怎麼著吧!我告訴你,我姓蔣,我叫蔣夢瑤,我爹叫蔣源,我爺爺叫蔣易,我曾祖叫蔣顏正!我家就住在東門大街,你有本事就來找我,沒本事就給我夾著尾巴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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