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四章 文 / 花日緋
蔣夢瑤說完這些話以後,見這些人全都用震驚的表情看著她,輕咳了一聲,主動岔開話題:
「啊哈哈。我就這麼一說,呃,你們聊……吧。我,我去給你們把飯菜熱一熱。剛只顧著說話了,忘記了你們連飯都還沒吃呢。」
左翁第一個搶下了蔣夢瑤手中的飯菜,說道:
「夫人,此等關頭還顧得上吃什麼飯呀!您快與我們再詳細的說一說這高空索道是怎麼回事吧。」
吳肇立刻跟上老師步伐:「是啊,夫人,您這般高見,不知是從何處學來?」
「……」
蔣夢瑤看著這幫好學的古人,一個頭兩個大,剛才自己一不小心說的有些多,現在可怎麼圓過去喲。
打了個哈哈,硬著頭皮說道:「呃,這個嘛。我,我,我爹教的。嗯對,我爹教的。」
眾:「……」
你爹,不是個廢柴嗎?欺負他們沒在京裡待過?
高博適時站出來替蔣夢瑤說道:「行了,你的想法挺好的,待會兒我們再商議商議,你先把飯交給侍衛,讓他們去熱,你再來跟汪先生好好說一說你的想法,讓他好盡快完善圖紙。」
「……」
蔣夢瑤想走沒走成,只好繼續留下。和四個大老爺們兒聊了一個下午,也是醉了。
晚上華氏讓他們去陪她吃飯,吃好飯之後,兩人就回到自己的帳篷裡去了。
高博一邊解外衣一邊對蔣夢瑤問道:「你老實跟我說,你這些東西是怎麼知道的?不僅只是想法,連有些緊要之處也能信口拈來,就像是你以前見過或做過一樣。」
蔣夢瑤眼角一抽搐,回過身之後,就對高博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神秘說道:
「噓,我不想讓別人知道。」蔣夢瑤湊到高博耳旁,低聲說道:「其實是步老夫人教我的。你別看步老夫人是女流之輩,可是她對各方面全都精通,但是她不願讓別人知道她的本事,所以就一直不讓我說。你也不能說出去啊。」
「……」
高博沉默的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說道:
「你覺得我傻是不是?論武功,的確無人能出步老夫人之右,可若論這些機關工業,她卻絕不會懂就是了。」
蔣夢瑤不服:「切,你別小看人了,步老夫人很厲害的。」反正就是咬死了是師奶教她的就是了。
高博冷哼一聲,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說道:
「你大概不知道,步老夫人嫁進步家的時候,是個連名字都不會寫的人吧。」
「……」
滿頭黑線。蔣夢瑤感覺自己不會再愛了。震驚的看著高博,半晌沒說得出話,可是後來一想,不對啊,師奶是認字的,她還教虎妞寫過字呢。
「亂講。」
當即否認,誰料高博卻說:
「哈,果然是信口開河的。遲疑了這麼久才想起來反駁。原本還有點相信,現在就能確定你是騙人的了。」
「……」
誰說男人聰明就好了?尼瑪這樣簡直就是挑起家庭內部矛盾,還讓不讓人愉快的聊天兒了?
高博旋身坐在床沿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美目就那麼盯著蔣夢瑤,蔣夢瑤也不是軟柿子,當即大手一揮,耍起了無賴,說道:
「哈,我說是她就是她。夫君你這懷疑好沒道理,夫妻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你對你的新婚妻子,連這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真是太叫人寒心了。」
原想和這丫頭好好大一番嘴仗,可她突然變了畫風,高博也很無奈,只聽蔣夢瑤又繼續說道:
「唉,枉我千里迢迢追隨夫君來到這苦寒的關外,卻得不到夫君應該有的信任……」
高博眼一瞇,隨即搖手說道:
「行了行了,別裝了啊。我不問了,不問總行了吧。」
蔣夢瑤立刻變了笑臉,說道:「行!那夫君你坐一會兒,我給你打熱水來洗臉。」
「……」
說好的相互坦陳呢?高博往旁邊翻了個白眼。
***
蔣夢瑤雖然提了一個比較高明的建議,但是,真正執行和策劃起來,還得要靠那幾個老爺們兒才行。
蔣夢瑤自從帶著村裡的男女老少怒揍壞蛋之後,在村民中的形象急速飆升,已經到了只要出門就能有人跟她打招呼,和她寒暄說話,村裡的女人也對她熱情的不得了,經常會送一些她們自己做的手工給她,什麼菜籃子啊,篩子啊,簸箕,笤帚啊之類的生活品居多,蔣夢瑤就這樣用本身的親和力,成功的征服了一個村子的人。
她最愛的就是閒來無事和村裡的女人坐在門口曬太陽,女人們也樂得和她說話聊天兒,這裡的女人大多都是從京裡過來的,所以,一幫人湊在一起還是頗有共同話題的,而她們也不是真的就是普通的農婦,只是被流放到了這裡,沒辦法才拿起了鋤頭幹粗活的。所以,言談舉止還算含蓄就是了。
張家寡婦一個人坐在門前,懷裡抱著個不斷啼哭的孩子,另一隻手裡端著一隻碗,然後坐下來,把碗放到了一邊,抱著孩子晃了兩下後,才坐下來,用勺子從碗裡舀東西給孩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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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蔣夢瑤想去看看她的孩子,然後就起身去了。
張家寡婦見識她,就連忙站起來,把自己的凳子讓給了蔣夢瑤,自己很快的又回屋子裡拿了一張凳子坐下。
蔣夢瑤探頭看了一眼還包裹在襁褓中的孩子,問道:
「孩子多大了?」
張家寡婦把亂在頰邊的頭髮夾到耳朵後,說道:「三個多月了。」
蔣夢瑤點頭:「哦。我說嘛,看著就挺小的。」
張家寡婦對她笑笑,然後便又舀了一些東西送到孩子嘴邊,蔣夢瑤一看,只見那碗裡是黃乎乎的,像玉米面一樣的東西,不禁又問道:
「這是什麼呀?她才三個月大,你怎麼不給她吃奶了?」
張家寡婦看了一眼蔣夢瑤,低著頭小聲說道:「沒什麼奶了,不夠他吃的,他吃不飽成天哭鬧,只好喂些棒子面兒。」
蔣夢瑤這才恍然大悟,發覺自己問了一個特別特別傻,特別特別沒有人情味的問題,張家寡婦見她尷尬,這才說道:
「沒事兒的,孩子嘛,吃什麼都能長大。幸好家裡還有這些,總餓不死就是了。」
蔣夢瑤想再說些什麼,卻發覺自己現在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叫來了虎妞,讓她回帳篷裡,用一隻籃子上頭墊上乾淨的布,送一籃子米來。
張家寡婦連連推脫不要,蔣夢瑤卻堅持:「哎呀,你不吃,孩子總要吃的嘛。你老給他吃這棒子麵湯也不是辦法,你要先把自己填飽了,然後才能有奶餵他呀!」
張家寡婦的眼睛有點濕潤,蔣夢瑤見她這樣,心裡也不好過,只聽張家寡婦又歎了口氣,說道:
「唉,夫人心善,只不過您救濟了我一次,下次又該怎麼辦呢?我家男人已經沒了,家裡就再沒有來源了。縱然下回營裡送吃食來,我也是買不起了。」
蔣夢瑤智鬥她的相公在採石場上死了,就剩下他們孤兒寡母,見她絕望,安慰道:
「營裡送來的東西,應該都是不要錢的,以前有趙懷石那些蛀蟲在,今後不會了,每家每戶都能分到食物,不要錢的。」
張家寡婦驚喜的看著她:「當真?」
蔣夢瑤點頭:「當然。你放心好了,就是要錢,我給你出也沒什麼的。」
張家寡婦終於笑了,說道:「夫人您又不欠我錢,怎麼能叫您出呢。」
「有什麼不能的呀!咱們既然相遇在這裡,那就是緣分,緣分一場,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張寡婦懷裡的孩子終於不哭了,一對細長的眼睛也微微睜開,蔣夢瑤不知道他現在能不能看見自己,卻還是湊上去和他做鬼臉玩兒。
「什麼互相幫助呀!我這樣子能幫夫人做什麼呀!」
蔣夢瑤見她有些氣餒,知道她一個女人落到如今這地步很是可憐,不過就是因為嫁了個丈夫,丈夫犯了錯,被流放至此,她身為妻子就必須追隨,如今來了這裡沒多時,肚子裡有了孩子,可丈夫卻又死了,她今後又能倚靠誰呢?
「從前我還能畫些花樣,做些刺繡,給趙懷石送出去賣掉,掙幾錢度日,現在也辦不到了。」
張家寡婦的話又引起了蔣夢瑤的興趣。
「怎麼,從前趙懷石幫你賣刺繡嗎?」
張家寡婦點點頭,說道:「不止是我,他幫村裡好多女人都賣過,只不過,賣的錢他得七成,我們拿三成。但多少也能有幾錢入手就是了。」
「他幫你們賣去哪裡?」
蔣夢瑤的腦中似乎有一個想法正在萌芽。
張家寡婦見她這樣,正好孩子也吃的有些飽,她便將孩子抱起來拍一拍嗝,說道:
「就是賣到遼陽行省去吧。他每個月都會跟來換班的守衛們回一趟營地,就是趁那個時候,去城裡把東西賣了。具體賣到哪家,我們就不知道了。」
蔣夢瑤眼睛一瞇,又問:
「他除了給你們賣刺繡,還賣過什麼東西嗎?」
張家寡婦將孩子靠在她肩膀上,想了想後,說道:「其他的……也就一些山參吧。這裡都是山,咱們能賣的東西實在不多就是了。」
「……」
蔣夢瑤摸著下巴站了起來,既然趙懷石能替這些女人去賣東西,那她為什麼不能呢?如果賣好了,說不定還能開闢出一條生財之道來,到時候,村裡這些女人不就有生活來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