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八章 文 / 花日緋
正月裡的天氣可以用大雪紛飛來形容,蔣夢瑤前世今生都沒有看到過這麼大的雪,不過一夜的功夫,雪竟然就到了她的膝蓋,出入特別不方便,每兩個時辰就要推一推帳篷上面的雪,生怕帳篷被雪壓垮。
不過,大家湊在暖烘烘的帳篷裡說說話,也挺好,男人們有男人們去處,女人們也有女人們的活計,十幾個女人湊在一處帳篷之中,圍著爐子繡繡花,聊聊家常,說一說從前的苦,再說一說現在的安逸,只覺得日子是越過越好。
蔣夢瑤和張寡婦坐在桌子旁算賬,蔣夢瑤把數字算出來,張寡婦替她記錄,小蒜頭也似乎能感覺氣氛的融洽,蔣夢瑤讓他睡在自己和高博的床上,暖烘烘的,小臉兒都潤了不少。
「小蒜兒睡在夫人和公子的床上,將來夫人和公子只怕是要聲小公子的。」
一個正在打花樣的婦人突然說了這麼一句,可把周圍惹得哄堂大笑起來。
倚靠在軟墊上的華氏也不禁笑了,說道:
「可不管什麼小公子,小姑娘,他們快些生出一個來才是正經。」
「……」
蔣夢瑤正在和張寡婦算賬,一聽這些女人突然就把話題轉到她身上來了,看了一眼張寡婦,只見後者也抿嘴笑了起來,第一個開展這個話題的婦人像是來了勁,手裡捧著花樣來到蔣夢瑤跟前兒說道:
「是啊是啊,老夫人都這麼說了,夫人和公子可要加緊呀。」
蔣夢瑤對她羞澀一笑,說道:「太早了吧。」
那婦人說話:「早什麼呀!我一個遠方表親,十一歲就懷上了孩子,十二歲孩子都會叫娘了。」
這個話題一出,又是一場轟動,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似乎都在比誰家的女娃兒生孩子早云云,有個大媽甚至語出驚人,說八歲九歲就有了孩子,雖然心裡對這個時代的情況比較瞭解,可是蔣夢瑤還是情不自禁的在心裡罵了一句:
禽獸啊!
封建思想摧殘的大部分都是女性,在這裡女性不僅沒啥地位,連健康都保證不了,八歲,九歲,乃至十一十二歲的女娃娃,在現代就是小學生啊,連初中都還沒上,這就給懷上了孩子,她們本身就是孩子,身體自己都沒長好,能平安生下孩子來,那就是上天眷顧了,就不指望會不會生病了,因為只是生病什麼的都算是幸運的。
這麼多婦人裡,終於有人也站出來說了這句話:
「這女人早生孩子不好。那些八歲九歲的要麼是孩子生不出來,一屍兩命,要麼就是生出來了也活不下來,能平安生下來的都是少數。」
「……」
然後,這些女人就又圍著這個話題繼續說了起來。
蔣夢瑤搖搖頭,女人們說了一會兒,就有人看了外面的天色,想著回去給爺們兒做飯了,一個動,兩個動,不一會兒,帳篷裡就只剩下華氏,虎妞,張寡婦和蔣夢瑤四個人了。
張寡婦反正家裡就只有母子倆,蔣夢瑤就把她們也留下來吃飯了。吃過了飯之後,小蒜頭也睡醒了,張寡婦非他餵了奶,吃飽喝足的小蒜頭就不睡了。華氏看著喜歡,就主動承擔了陪他玩兒的事情。
一場大雪讓村裡的男人女人們感情急速飛昇,從前她們都只顧著忙活自家的事情,成天憂心忡忡的,就算是住在鄰里也是自掃門前雪,很少有機會像這般坐下來聊家常。大家圍在一起吃吃飯,說說話,聊聊從前的生活,從前的富貴,再笑笑如今的過眼煙雲,唯有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了,才是真的,其他什麼榮華富貴都是假的。
男人們每天兩班各兩個時辰,由三十人一小隊,分上午和下午,主動去山上挖人參,一個正月的功夫,也給蔣夢瑤挖出了不少,村人們把他們的地窖全都收拾出來,讓蔣夢瑤擺放這些。
正月過後,大雪終於停了,雪後的天氣極為嚴寒,但是陽光也是特別的燦爛,大家把村子裡的雪都鏟了堆在一起,有些小菜都被雪壓著,凍得蔫兒蔫兒的,蔣夢瑤以為這些菜是活不了了,可是村裡的婦人們告訴她,只要過兩天,這些菜還會精神起來的,只不過現在是被雪壓彎了,凍壞了葉子罷了。
雪後的空氣特別新鮮,大家一起鏟雪,一起搭架子曬被子,入眼就是一副平安和睦的景象,高博端著一杯熱茶站在議事帳篷的外面,看著村裡這一派祥和的畫面,也是不禁勾起了唇角。
尤其他的眼神會追隨著那一抹跟村人打成一片的女人身上,時不時看她一眼,看著她和別人說笑,看著她不計辛勞的和她們一起幹活兒,看著她替張寡婦抱著孩子不住逗弄的模樣,不禁笑得更歡了。
不遠處的空地上傳來了一片喝彩聲,高博端著茶杯轉過身去,只見村裡幾十個男人都圍在一起,觀看著什麼,不時傳出叫好聲來。
見高博過去,人們自動給他讓出一條道來,高博這才看見內裡的景象,只見吳肇一人騎在一匹馬上,身後還跟著三匹沒有人騎的馬,隨著他領頭的那匹駿馬不斷變換陣型,一個口哨吹起,四匹馬就一字排開,又吹一個口哨,四匹馬就前後各兩匹,排的整整齊齊,再吹一次口哨,馬兒就交錯著跑,當真是像是聽得懂吳肇口哨中的命令般,如此聽話的馬兒,又如何不叫人稱奇呢。
高博也看的入神,蔣夢瑤走到他身邊,戳了戳他的後腰,高博都不用回頭就知道敢戳他的人是誰,不由分說,就把人從身後扯到了身旁,一隻胳膊搭到她的肩膀上,讓她緊靠自己,省得她那隻手再作惡。
轉頭看了看她,明眸皓齒,笑靨如花,蔣夢瑤突然對高博說道:
「夫君,吳先生
養馬的本事這麼好,咱們何不多養一些馬,建個馬場。」
高博蹙眉不解:「養那麼多馬幹什麼呢?」
蔣夢瑤不假思索的說:「養戰馬呀!將來若是邊關告急,咱們再把訓練好的戰馬高價賣給你爹,讓他只顧大兒子,不顧小兒子,氣死他!」
高博像看白癡一樣看著她,蔣夢瑤自己抿起了嘴,因為她不確定自己這番話會不會引起高博的不開心,畢竟那個是他親爹。
「好主意!」
出人意料的回答讓蔣夢瑤笑翻了,高博見她這樣也不禁跟著笑了起來,蔣夢瑤偷襲了他一下腰部,高博就捂著難以置信的看著她,讓她在外面不要太放肆,可是蔣夢瑤卻依舊放肆,連著攻擊了好幾下,然後攻擊了就跑,還不住挑釁:
「來呀來呀!來抓我呀!」
「……」
周圍原本看馬的男人們全都回過了頭,開始看他們,高博臉上一陣尷尬,這才恢復了高冷,輕咳一聲,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般,負手離開,誰知道,周圍的男人們的笑聲卻是更大。
原本死氣沉沉的流營,因為高博他們的到來而完全變了一個畫風,大家回首從前,只覺得從前的生活豬狗不如,沒有尊重,沒有自由,處處充滿著壓迫,果然,百姓們幸福與否,真的和在上位者的尊重程度有很大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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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夢瑤早在大雪紛飛的那幾日,就開始儲存冰塊,她把村民們從前挖的地窖加以改善擴大,然後把一桶桶乾淨的雪水放入桶中凍住,藏入地窖之中,原本地下的溫度要稍微高一些,但是這麼多冰放入之後,以冰養兵,自然不會融化,而等到穿暖花開之時,地下的溫度又要較之地面稍稍低一些,這就是冰窖的原理啦。
關外的三月冰雪稍融,氣溫回升,處處一片生機勃勃的感覺,空氣中透著的那股新鮮與清新真的是在安京時無法體會的。
三月初六,建堡工程正式開啟,村裡的人們也終於找到了歸屬地,從前雖然他們也是成天勞作,但是心情真的不一樣,從前想死,現在對遠景生活充滿了美好的願望,渾身好像都充滿了幹勁,每天日出起,日落息,生活規律的很。
而高博和蔣夢瑤都不是那種會虧待手下之人,一日三餐都能保證有兩葷三素,米飯饅頭管飽,大家吃的開心,做得開心,效率也就像是開了飛機一樣,直線上升,以至於讓總工程設計師汪先生都不禁讚歎大夥兒的凝聚力。
四個月的時間,不說萬丈高樓平地起吧,但是整個城堡的外形基本上都已經擴建好了,堅硬高聳的石牆叫人看著就覺得巍峨壯觀,蔣夢瑤把張寡婦也拉入了設計師的團隊,讓她以藝術的眼光,去跟總工程師商討出一個看起來既美觀,又結實的堡壘出來。因為,蔣夢瑤有點擔心汪先生雖然是學工程建築的,可畢竟是個男人,審美上自然比不上藝術班出身的張寡婦了。
一開始的時候張寡婦還有些避嫌,出入帳篷都蒙著臉什麼的,可是,在跟汪先生發生幾次爭執之後,她就記得把包著農布的帽子摘了下來,輕裝上陣和汪先生辯論。
自此開放之後,人們就經常能聽見張寡婦為了一個角落的美觀設計而跟汪先生大肆爭辯,戰鬥力越發強勢,到最後,連汪先生也不敢小覷這個女人了。因為,確實他這個大老爺們兒在建造美觀這方面,不如女人家細緻。
八月初的時候,京裡傳來了書信,說是蔣源帶著戚氏和小圓球已經從京裡出發,準備來看他們了。
蔣夢瑤收到信之後,算算時日,蔣源和戚氏應該已經走了一半路程了,蔣夢瑤開心的跳了起來,高博也立刻著手準備,派人準備好了車馬,走出山林直接去出關的地方等候他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