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飛翔，草上的一雙翅膀 文 / 醉夢三千
趙大全沒有說話，雖然只分開了半年，可是他明顯能感覺到發生在秦負熙身上的微小變化，至少現在，當他聽到魯雨墨的死訊時，就遠沒有表現出他本該有的悲傷。反倒是他去安慰逆水時所表現出的理性和冷靜，著實讓趙大全無法把他和半年前的秦負熙聯繫在一起。
「大哥，你怎麼了？」秦負熙轉頭看向沉默不語的趙大全。
趙大全猶豫了良久，終於沒有喊出那一聲「小欣子」。「沒事，只是一路上快馬加鞭的，有些累了。」趙大全道。
秦負熙道：「實在抱歉，如果不是情況緊急，我也不會這麼催你們回來。雖然二哥不在了，但是，只要大哥和逆水能來，我一樣覺得安心多了。」
趙大全深深看向秦負熙的眼睛，道：「三弟，現在到底情況如何，你仔細說明一下吧。」
秦負熙轉過頭去，道：「不用這麼著急，既然你們來了，我也就放心了。小東，你先帶我大哥和逆水回房間好好休息下，有什麼事，我們晚上再說吧。」
莫小東上前一步，道：「是！殿下！」
逆水問道：「對了，負熙，我們來了這麼久，怎麼沒看到楚乾和長生？」
秦負熙聞言轉過身來，面帶微笑道：「楚乾你還能不瞭解他？他什麼時候能安靜下來就好嘍。不過也不能怪他，他沒想到你們能這麼快就到。一大早，他和長生還有小西就出門了，說是要買些好吃的，等你們來了，給你嘗嘗。其實啊，我就說他是假惺惺。這候爵府裡，要什麼有什麼，何必還那麼費事呢？」
趙大全道：「話可不是這麼說的，自己買的，怎麼能和候爵府的一樣呢，再怎麼說，也是楚乾的心意。」
秦負熙尷尬的一笑，道：「大哥說的也對。」隨即話鋒一變，大聲道：「小東！」
莫小東上前一步道：「兩位這邊請，房間早都準備好了。」
三個人一邊走，趙大全問道：「小東，現在到底戰況如何了？」
莫小東一臉沉重，這次齊都是出重兵了，上次跟屠牧歌合演的一齣好戲，把所有人都騙過了。當大家都以為齊都會先出兵攻打西涼的時候，沒想到他和屠牧歌根本就是一夥的。齊都先是直接出兵貴州，連下了六座城池，然後屠牧歌就出兵蜀離州，牽制住了秦古，讓他不能分兵去救貴州，現在孫能川的告急書像雪片一樣飛往廣寧。而同時齊都又派遣大將軍高飛輪，率四十萬大軍，直接南下徽州，十多天以前已經抵達我洪州邊境，我父親已經帶兵奔赴前線上饒。」
趙大全道：「高飛輪？是那個和劉洪喜並稱左右拳的高飛輪嗎？」
莫小東道：「就是他。傳說此人用兵入神，當時，打蘇州就是他帶的兵。只用了十天就拿下了蘇州全境。」
趙大全轉頭看了一眼意興闌珊的逆水，道：「知道了，我們先休息會兒，待會晚上再聊。」
莫小東答應了一聲。
待將趙大全和逆水安頓好後，莫小東便離開了。獨自坐在房中的趙大全，卻不由得的深思。如果是魯雨墨在，他最喜歡的就是這些沙場上的打打殺殺。率領百萬雄兵，馳騁於疆場，斬敵於馬下，揚名於天下，這些，都是魯雨墨天天掛在嘴邊上的夢想，可是，自己卻真的不是很在意這些。如果不是因為和秦負熙義結金蘭，也許自己寧可選擇在趙家村陪著逆水終老於那裡。可是，逆水為什麼會答應來幫三弟呢？難道是因為我要來？想到這裡趙大全忍不住自嘲的一笑，我還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也許，逆水真正的目的，是想幫助魯雨墨來實現他未能實現的理想吧。
自從上次，從北涼山回來後，逆水就大病了一場，足足拖了二個多月才好。期間，趙大全幾乎就是守在逆水的屋外度過了這兩個月。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逆水什麼都不肯說。但趙大全其實也已經猜的*不離十了。既然你李逆水這麼對我，那好！其他的，我不能完全替代魯雨墨，但是，保護你李逆水的這個責任，二弟！就讓我趙大全來替你完成吧！至少，我現在已經是一品九階了！！
今天，可伊兒很生氣，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生氣了。居然被人這樣欺負上門了！恩古和巴希爾這兩個笨蛋，真是氣死人了！
「小翼！小翼！你在哪裡，快出來！」可伊兒氣鼓鼓的，一個帳篷一個帳篷的挨個找了過去。直到最後掀開馬棚旁邊的那個帳篷。
「小翼！你在這裡幹什麼？」可伊兒怒火沖天。
小翼站起身來，道：「蘇合說，今天克爾汗的兒子要過來下聘禮，讓我迴避一下。」
可伊兒怒道：「你到底是聽我的，還是聽蘇合的？」
小翼想了一下，道：「聽你的。」
可伊兒面色稍微好看了一點，道：「出來，跟我走！」說著，上去一把拉住小翼的手，拖著他就走。
小翼道：「可是，我的扎槍還沒修好。」
可伊兒頭也不回的道：「待會你幫我把察彥那個混賬打趴下，我送你十把新的。」
可伊兒就這麼拖著小翼，回到了大帳篷。此刻蘇合正陪著一個面目英俊的年輕人在說話。而那年輕人卻只是心不在焉的聽著蘇合的讚美。忽然他看見可伊兒回來了，頓時大喜，站起身來，笑道：「美麗的可伊兒，剛才只是個誤會，我沒有生恩古和巴希爾的氣。」
可伊兒鐵青著臉，道：「察彥，你少得意，我還有第三個跟班，如果你能打敗他，我才算真的承認你。」
蘇合大聲道：「可伊兒，別胡鬧！」
 
可伊兒用更大的聲音說道：「我怎麼胡鬧了？我的事情，我要自己做主！我們草原最敬重的就是英雄，如果察彥連我的跟班都打不過，他有什麼資格做我男人！」
蘇合怒道：「你……」
察彥急忙拉住蘇合道：「蘇合大人，你不要生氣，可伊兒說的很有道理，我也認為她說的是對的。」
可伊兒「哼」了一聲，道：「察彥，你出來！」
蘇合無奈的陪著察彥一起走出了大帳篷。
察彥問道：「你那最後一個跟班在哪？」
可伊兒將小翼往身前一拉，道：「就是他，莫爾特小翼！」
察彥看著眼前這個一點也不強壯的少年，忍不住「哈」的一聲笑了出來，道：「美麗的可伊兒，你確定只要我打敗他，你就願意做我的妻子嗎？」
可伊兒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小翼，道：「行！沒問題！」
察彥哈哈一笑，脫掉了外套，轉頭對蘇合說道：「小孩子家，你別生氣，我去去就來。」
可伊兒小聲對小翼說道：「小翼，你聽著，如果你輸了，我就自殺，死在你的面前。」
小翼微微一笑，道：「那可不行，你還欠我十把扎槍呢。」
察彥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身體單薄，年紀輕輕的少年，微微一笑，一聲大喝，一拳迅捷無比的砸向了小翼的面龐。在我們大草原上，我親手殺過的馬賊只怕比你小子喝過的馬奶酒都多！此刻，站在旁邊的恩古和巴希爾一齊大喊：「小翼，小心啊！」他們兩個可是剛剛才領教過察彥的老拳。
小翼微微彎下腰，雙目凝視著衝過來察彥，他看的出來，這個察彥的力氣可著實不小。就在察彥一拳將要擊中他的時候，他猛的一個下蹲，直接躲開了這雷霆一般迅猛的一拳。旁觀的眾人一齊發出「噢~~」的一聲驚歎。察彥一擊不中，不待轉過身來，反身一腳踢向小翼肩膀，小翼肩頭一側，又避了開來。察彥不等完全收腳，手臂一圈，直接抱向小翼的腰。這三下可是察彥的絕招，一般人即使能躲開前兩下，也躲不開這第三下，只要一旦被他攔腰抱住，那緊跟著就直接撲倒然後再加一個折骨。小翼猛的吸了一口氣，迅速的縱身向後一躍，險險的又躲掉了察彥認為該是必中的一擊。連續的不中，讓察彥開始有些焦躁起來，剛才打敗恩古和巴希爾可都一兩下的事情，這個看著遠遠要比他們瘦弱的傢伙，怎麼會這麼難纏？而旁觀的的人眾見察彥打不到小翼，頓時都齊聲歡呼起來。
可伊兒大聲喊道：「察彥！你丟不丟人？還說什麼自己是克爾族第一勇士，連我的一個小跟班都打不到，我看，你是克爾族倒數第一勇士吧！」
旁邊的人都笑了起來，恩古和巴希爾笑的尤為大聲。
察彥臉一紅，一聲大吼，整個人都撲向了小翼。看著將要近身的察彥，小翼微微一笑，他知道取勝的時機到了。腳步一錯，一個極其微妙的閃身，直接繞向了察彥的身後，閃電般的一腳，猛的踹在了他的p股上。失去重心的察彥頓時一個撲跌，狠狠得摔趴在了地上。
「噢~~~~」所有的莫爾特族人都歡呼了起來。
小翼把臉轉向可伊兒，展顏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別想耍賴，是十把扎槍哦！」
可伊兒開心的都要瘋了，衝上去直接抱住小翼的脖子，在他臉上「吧唧」一聲，猛的親了一口，笑道：「這個是不是要比十把扎槍要強的多？」
蘇合站在大帳門口，看著歡呼慶祝的莫爾特族人，和滿臉通紅從地下爬起來的察彥，不由緊皺起眉頭。
可伊兒現在開心極了，馬兒展開四蹄，飛一樣的在大草原上飛奔。在她身後，跟著的是她認為一定是大草原上最英勇的跟班，在她頭頂上盤旋飛舞著的，是大草原上最凶悍的雄鷹。
「虎兒！去吧！」可伊兒小手向前一指，虎兒一個俯衝直接撲向前面一隻野兔。疾如閃電般一個點擊，雙爪直接抓住那只野兔然後一個旋轉，直接飛向了空中。
可伊兒拉停了駿馬，回頭看著追趕上來的小翼，輕輕捋了捋被風吹散的秀髮，突然大聲喊道：「小翼！我和要你一起做這大草原上最自由的鷹！你願意嗎？」
小翼微笑著翻身跳下馬背，來到了可伊兒的馬前，伸出一隻手，道：「我是一個忘記過去的人，你就不怕我哪一天也會把你忘記，變成草原上的一陣風，飛去一個讓你再也找不著我的地方嗎？」
可伊兒面帶微笑，緊緊握住了他的手，道：「那我就和你一起變成風，你飛去哪兒，我就飛去哪兒！」看著驕陽下可伊兒美麗的容顏，小翼伸出了另外一隻手。可伊兒咯咯一笑，猛的跳過去，直接將他撲倒在草地上。
一陣嬉鬧過後的兩個人，就這麼並排躺著，看著翱翔在天上的虎兒和白色的雲，聞著草原上最美妙的風吹來的青草氣息，兩個人手拉著手，這一刻，對他們兩個來說，全世界都已經是他們的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的飛快。這天，小翼正在帳篷內收拾東西，因為逐漸開始轉涼的天氣，大家必須要向南遷移才能有更肥沃的水草。忽然，可伊兒神色慌張的衝了進來。
「怎麼了？是什麼事情能讓我們草原上最驕傲的小鷹如此慌張？」小翼笑嘻嘻的學著蘇合的語氣說話。
可伊兒皺著眉頭道：「別鬧了，我剛才看見克爾汗帶著其他幾個族的族長們都來了，現在就在我阿爹的帳篷裡。我擔心是因為上次我拒婚的事……」
小翼一愣，站直了身體。可伊兒走上前兩步，緊緊抓住他的手，堅定的道：「如果阿爹敢*我嫁給察彥那個混蛋，我寧可死在
在他面前！」
小翼道：「你先別著急。我覺得應該不會的，先別說那個察彥不像是個打架打輸了，就會去告狀的人，就算他真是的，也不至於為了一樁婚事這麼興師動眾。」
可伊兒瞪了一眼小翼，道：「為什麼不會？難道我的婚事不重要嗎？」
小翼笑道：「好的，我美麗的公主，重要！你的婚事是整個草原最重要的事。」
可伊兒先是得意的「哼」了一聲，隨即卻又憂愁起來。
小翼道：「好吧，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大帳篷外偷聽，如果是蘇合真要把你嫁給察彥，我就回來，帶著你，像草原的風一樣飛走，飛去我們自己想去的地方，行嗎？」
可伊兒張大了嘴巴，看著身形一閃直接出了帳外的小翼，說不出話來。
這次克爾汗發起的族長會議，讓可伊兒虛驚了一場，可是卻讓蘇合著著實實的吃了一驚。原來，草原上的遊牧民族一直與大秦帝國保持著敵對關係，而由於大秦強硬的邊界政策，這些遊牧民族平時根本無法靠近那些相對靠南一些，水草肥沃的地方。為了爭奪土地，雙方沒少發生戰爭，有戰爭當然也就有著死亡。克爾汗的兩個大兒子就是死在和大秦的戰爭中。
可是現在，中原大陸變天了！新登基的齊武皇帝不但放寬了對草原的邊境，而且還主動派使者送來了大量的禮物，以示修好。這對於崇尚禮節的草原民族，卻是給他們出了一個大難題。最後，所有的族長一致認為，由最擅長外交的蘇合為代表，去回訪齊武皇帝，並帶上禮物，希望雙方可以友好相處。
而此刻的蘇合，就站在大帳外，看著集合了的莫爾特族勇士們。「我們這次去齊都，人不能太多，因為我們是去訪問，不是去打仗。但是，也不能去太少，不然，那些南邊的那些傢伙會認為我們人少，好欺負！」
胡爾多是蘇合的弟弟，也是可伊兒的叔叔，他上前一步說道：「尊敬的蘇合大哥，那我們就去兩千人好了，這樣既不多也不少。」
蘇合看了一眼胡爾多，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因為我們這次，還要帶上克爾汗要送給齊武皇帝的禮物，那是一隻鑲滿寶石的金佛，所以，也要防止半路遇到那些該死的馬賊。」
說完，他看了一眼下面整齊站立的戰士們，高聲道：「好！那你們，有哪些最英勇的勇士，願意跟我去齊都？」
下面頓時鼓噪起來，「我！特爾！」「我，恩古！」「還有我，巴希爾！」隨著下面此起彼伏的聲音，蘇合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忽然，一記清脆的聲音傳了上來：「我們也要去！還有我們，可伊兒和小翼！」
在眾多男子粗獷的聲音中，突然傳出可伊兒清脆的女聲，所有的人都笑起來了。
蘇合皺起了眉毛，連鬍子也一起皺了起來：「胡鬧！我們是去齊都，又不是去遊玩，你不許去！」
可伊兒拉著小翼一起站到蘇合身邊，大聲道：「我和小翼都是莫爾特族最勇敢的戰士，誰要是不服氣，就上台來，只要能打敗我們，我們就不去！」
下面一片安靜。突然，恩古大聲喊道：「可伊兒，你是最棒的！你和小翼都是我們莫爾特族人的驕傲！」他這一帶頭，巴希爾這幫平時就和可伊兒、小翼要好的朋友們，都一起大聲喊了起來。
聽著下面的喧嘩，胡爾多無奈道：「蘇合大哥，實在不行，那就讓他們也去吧。」
蘇合一聲長歎，看著胡爾多道：「現在的孩子們，真是沒有辦法了！」
終於，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可伊兒帶著小翼，興高采烈的跟隨著蘇合，踏上了前往齊都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