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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一章 徽派,琴劍府掌門 文 / 醉夢三千

    古色古香的小鎮,細雨如絲。黑瓦白牆、古道如腸。莫小東撐著一把傘,烏瀆則緊緊挽住了他的胳膊。淅淅瀝瀝的小雨,如同微涼的心情。

    烏瀆叮囑道:「待會見到我師父,你可記住了,她最怕別人看出她是女人,你可千萬別穿幫了。」

    莫小東點頭答應道:「我知道了。」

    烏瀆道:「還有,你千萬不能說和我已經結婚了這件事。」

    莫小東微微一怔,道:「這是為什麼?」

    烏瀆不耐道:「這個你別問,總之,讓你別說就別說,聽明白沒有?」

    莫小東老老實實的「哦」了一聲。

    歙縣的縣衙,此刻,正籠罩的煙雨之中。莫小東從沒想過,一個縣衙而已,居然會是這樣。獨特的徽派建築,背靠著一座小山,溪溪的流水,更襯的這一切朦朦朧朧,如詩如畫。

    「你師父可真會挑地方。」莫小東不由衷心的佩服,這裡也太有意境了。

    烏瀆抿嘴微笑道:「還記得我的琴捨嗎?是不是一種感覺?」

    莫小東輕輕抱住烏瀆,溫柔道:「如果將來天下太平了,我們一定也要尋一個這麼樣的地方,我要和你一起終老一生。」

    烏瀆滿心喜悅,反手也抱住了他,點頭答應。

    二人一起來到縣衙門口,莫小東上前道:「你好,我們是楊大人的故人,請你代為通傳,說烏瀆求見。」

    那名衙役詫異的看了看兩個人,道:「好吧,稍等。」

    過了片刻,那名衙役走了出來,朗聲道:「我們楊大人說了,說他根本不認識你們,讓你們快走開。」

    「什麼?」莫小東一愣,轉向了烏瀆。

    此刻,烏瀆緊咬著嘴唇,面色慘白。師父……師父她還是不肯面對現實嗎?

    此刻,在歙縣府衙的最深處,一個面目俊美的中年人高座正中,慢斯條理的喝著茶。他濃濃的兩撇黑色的鬍鬚與他白皙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如果不仔細觀察,真的很難看出。不過,他微微抖動的衣袖卻出賣了此刻的他內心的不安。

    雖然他的師父很早就開始教他武功,教他做人做事,那句「每逢大事有靜氣」,只聽的他耳朵都快出老繭了。但可惜的是,他從來都做不到。其實,如果當年無論是大師姐,還是二師姐,她們誰來做這個掌門,都一定會比自己強很多。因為,自己永遠都只是一個心理素質極差極差的,整個琴劍府裡,最沒用最沒用的小師妹。

    烏山河就這麼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被撕成兩片!在那一刻,自己所有的所有都崩潰了。什麼光大門楣,什麼振興琴劍,所有的理想都隨著那個男人一起灰飛煙滅。可憐的自己,可憐了孩子。那時候的烏瀆才剛剛十一歲。烏瀆,是娘對不起你!因為殺你爹的人,你娘就算再修煉一千年,也報不了這個仇!

    莫小東看著沉吟不語的烏瀆,扯了扯她的衣袖,問道:「烏瀆,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烏瀆咬了咬嘴唇,忽然道:「不管了,衝進去!」

    莫小東吃驚道:「這裡是齊都的地界了,可不是我們大秦。萬一鬧起來……」

    烏瀆怒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麼?那是我師父!」

    莫小東心裡一聲長歎,好吧,聽你的。

    莫小東抬腿便向府衙大門走了過去。那幾名衙役一愣,隨即大聲道:「喂,你幹什麼的?」

    莫小東絲毫不去理會,好吧,既然老婆說她都不怕,那闖就闖吧!腳下不停加快的腳步,讓他漸漸如奔雷般開始奔跑起來。

    那兩名守門衙役頓時驚呆了。其中一人大聲喊了起來:「快來人啊!有人要闖縣衙了!」

    他話音剛落,莫小東已如迅雷般衝進了縣衙。左右分別揮出去的拳頭,那兩名衙役根本就沒看清,人就已經飛出去了。

    不過這也是莫小東手下留情了,否則以他此刻二品八階的實力,要想殺了這兩名衙役,也就是隨手的事情。

    烏瀆緩緩跟著莫小東的步伐,走進了歙縣的縣衙。裡面不停傳出來的打鬥聲和慘叫聲,讓烏瀆開始相信,很快她就能見到那個已經七八年沒見過面的,從來都不讓自己喊她「娘」的那個師父了。

    「住手!」一聲大喝傳了過來。烏瀆不緊不慢的走到莫小東的身邊,先是環視了一周,看了眼這一圈倒地不起的衙役,最後才緩緩抬起頭來,看向那個曾經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

    楊欣榮一臉怒容,大聲說道:「你一來就給我惹事!」

    烏瀆淡淡一笑,說道:「你不是不認識我嗎?大不了把我抓起來啊!你可是官啊,多大的權啊?」

    楊欣榮怒容不減,道:「幾年不見,長本事了!」

    烏瀆絲毫不讓,針鋒相對道:「那可不都是你教的嗎?」

    楊欣榮道:「你這麼忤逆犯上,也是我教的?」

    烏瀆大聲道:「薄情寡義就是你教的!」

    楊欣榮大怒,罵道:「混賬!」

    莫小東看著這師徒兩人越吵越凶,都驚呆了。有這麼跟自己師父說話的嗎?再說了,我們可是來借秀月劍的,這麼吵下去,他能借劍給我們嗎?

    當即忙去扯了扯烏瀆衣袖,小聲道:「烏瀆啊,跟你師父說話,語氣好一點……」

    />他話還沒說完,烏瀆和楊欣榮同時大吼起來。一個叫道:「我沒他這個師父!」另一個冷冷道:「我沒這樣的徒弟!」

    此刻,感覺最冤的恐怕就是這躺一院子的衙役們了。有你們這樣的師徒嗎?這不害死人嗎?在這風景怡人,如詩如畫的地方,我們不就是想混個養老,混個安逸嗎?

    在楊欣榮的房間裡,氣氛依舊很冷。莫小東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去開口。而那個唯一知道該如何開口的,卻偏偏就是不開口。

    時間就這麼流逝下去。一盞茶的時間,一炷香的時間,一個時辰……

    「小東哥,我們走吧。」烏瀆終於開口了,說出來的話,可還不如不開口。

    莫小東急道:「可是,我們要……」

    烏瀆不由分說,拉起莫小東的手就要走。

    「你……你師姐昨天來過。」楊欣榮突然說道。

    烏瀆微微一愣,隨即轉過臉來,看向她,問道:「那她人呢?」

    楊欣榮搖頭道:「我沒見她。」

    烏瀆大怒,道:「你……你這個鐵石心腸的人!」

    楊欣榮一聲長歎,道:「你怨我也好,怪我也好,我只能和你說聲對不起。我……我實在不想再把自己和從前聯繫上。我不想見任何我以前認識人,我不想去以前任何我記得的地方。我……我想,我只想忘記一切,忘記所有……」

    烏瀆看著眼前的這個淒婉欲絕,傷心斷腸般的女人,剎那間,心,軟了下來。她緩緩走到這個曾經是自己最親的人的身邊,輕輕拉起她的手,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也許,那一年,在建州篤城的仙音閣,那個為了琴劍府而被殺的,不光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還有的,就是自己母親的那一顆脆弱的心。魔人樂起、朱手青虹,這兩個名字是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

    松香琴,聞名而知其意。考究的用料,極美的漆。當楊興蓉把它取出來的時候,整個房間裡頓時散發出一陣幽香。

    楊興蓉此刻已經撕掉了鬍子,她親手把松香琴遞給了莫小東,一張和烏瀆極其相似的面龐此刻終於露出了微笑,「雖然烏瀆沒說,但我其實早就看出來了。所以,我希望你以後可以替我好好的照顧烏瀆,別欺負她。別看她表面嘻嘻哈哈的,其實她骨子裡是個很脆弱的姑娘。」

    莫小東微微紅了臉,接過松香琴,點頭答應。

    楊興蓉接著道:「她是個苦命的孩子,從小我就沒能照顧好她。對她,我甚至還不如對芯蕊有耐心。所以,她的功夫也沒能學好,琴也沒能學好。哎,我常常想,如果我當年不是這什麼琴劍府的掌門,該有多好啊。」

    烏瀆聽到這裡,兩行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楊興蓉也紅了眼睛,輕聲道:「今天見過你們,我也算了卻了個心願。待會兒,我就會離開這裡。這什麼勞什子縣令,我也做夠了。」

    烏瀆拉起她的手,道:「師父,你要去哪?不如,你跟我們一起吧,我和小東都會孝敬您的。」

    楊興蓉慈祥的撫摸著烏瀆的頭髮,微笑道:「不了。我現在可還是走不出以前的陰影,所以,我根本沒辦法面對你,每次我一看到你,就會想到山河,想起以前。你的眼睛太像他了。」說著,她同時拉起了莫小東的手,然後將烏瀆的手交給了他,她微笑著說道:「孩子,以後,烏瀆就托付給你了。能看到你們這樣,我也就放心了,希望你們可以好好的生活。如果可以話,最好遠離江湖,遠離這些紛紛擾擾。」

    烏瀆再也忍耐不住,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張大了嘴巴,但是,還是沒能喊出那一聲。

    楊興蓉緊緊盯著自己唯一的這個女兒,一聲長歎,她當然知道她女兒在想些什麼,可是,她也沒有說出來,她知道,大家都明白,這,就已經足夠了。

    保重,我曾經最疼愛的女兒。

    細雨絲如,別離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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