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破曉之前（四） 文 / 醉夢三千
傍晚時分，左青雄陪著魯雨墨騎馬走在回去的路上。
「青雄，明天就要出發了，你確定晚上不回去見見你的老爹？」魯雨墨撇頭看著自己曾經的這個老同學，現在的同僚加左膀右臂。
左青雄咧嘴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帥可是給我下了死命令，陸亙有傷，再加上今天晚上他要回家見他娘親，所以，這個保護你的重任，我就當仁不讓了。」
魯雨墨無奈道：「其實你是想去見紀芯蕊吧？」
左青雄哈哈大笑，道：「都尉，我就這麼點小心事，還被你給看穿了！再說了，看兩眼，又少不了一塊肉。」
「你啊你！」
兩個人說說講講，一路倒也不寂寞。天還沒黑透，就帶著一眾侍衛回到了鳳陽街的府宅。
「嫂子好！」左青雄一見到妖艷無雙的紀芯蕊就大聲叫道。
不過魯雨墨卻微微一怔，收拾好的行囊就整齊的擺放在烏蒙房間的門口。
「這是……」
紀芯蕊跟左青雄打了個招呼，就對魯雨墨說道：「你明天就要出征了，所以，我也不能再賴在你這裡不走了。」
魯雨墨聞言一愣，心底忽然若有所失一般，道：「那……你要去哪裡？」
紀芯蕊微微一笑，道：「天下之大，哪裡不能去？我想要陪著太師父一起到處看看，四處走走。」
左青雄插嘴道：「嫂子，那你什麼時候再回來呢？」
紀芯蕊深深的看向魯雨墨，猶豫了一下，輕聲道：「也許，我不會再回來了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魯雨墨想笑一下來緩和氣氛，可惜的是，他卻怎麼都笑不出來了。
一陣尷尬的靜寂，紀芯蕊突然展顏一笑，道：「別傻站著了，為了慶祝你們明天出征，慶祝我的旅遊大計，我特地做了幾道小菜。來！」說著，毫不避諱的直接拉起了魯雨墨的手。
「小李子！小西瓜！上菜了！」紀芯蕊歡快的喊道。
精緻小菜，每一樣都顯示出了她的別具匠心。無論是選材、配料還是刀功，都能看出她的心思。加上烏蒙和左青雄，四個人正好圍坐一桌。
「好吃嗎？」紀芯蕊的眼神裡滿是期待。
味道真的很不錯，但魯雨墨卻總覺得難以下嚥。是因為離別在即嗎？眼前的這個女人確實足夠漂亮了！那張冠絕天下的面容和她的傲人身段足以讓太多太多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自己呢？到底對她是僅僅的性趣嗎？
那天她用計用強的和自己的那一次，自己到底有多少是真心抗拒的？還是本來心底就是願意的呢？這些，恐怕連自己都不知道吧。
本來，自己的心底最愛的人只有李逆水，可是自己的失憶，卻又讓自己愛上了可伊兒。其實說到底，就是自己在給自己找理由，自己在給自己找台階！也許，自己根本就不是一個專情的人！秦紫依、顧然，難道自己不愛她們嗎？顧欣、趙瑤佳，難道敢說自己從來沒動過念頭嗎？就算是那個劉若君，你魯雨墨敢說，你當年抓她胸脯那一下虛招，就沒想過會抓到她嗎？說到底，其實你魯雨墨就是一個嘴上說著漂亮話，骨子裡卻是個放浪濫情的人！
顧然說的一點兒都沒錯，自己就是一個貪得無厭好色無度的男人！
「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是不好吃嗎？」紀芯蕊微微一怔。
左青雄見魯雨墨不說話，連忙道：「好吃好吃真好吃！嫂子做的菜是第一流的！」
紀芯蕊淡淡一笑道：「謝謝你的誇獎，不過，我可不是你的嫂子，下次別這麼喊了。」
左青雄笑道：「那還不是遲早的事？」
紀芯蕊搖頭道：「我不會嫁給他的。」
此言一出，左青雄頓時愣住了。
魯雨墨心底一聲苦笑，低頭繼續吃飯。
烏蒙一聲長歎，伸手遞了樣東西，塞進了魯雨墨的手裡。
魯雨墨不由一愣。
「趁著我現在還有點兒明白，這個送給你了。你不是一直想要這個的嗎？」烏蒙頭也不抬的說道。
魯雨墨勉強一笑，剛想拒絕，紀芯蕊忽然道：「這就是你。」
魯雨墨微微一怔，道：「什麼？」
紀芯蕊抬起頭來，緩緩道：「想要的卻不敢說，給你了，你又不敢要。連自己的內心都不敢面對的男人，不就是你嗎？」
剎那間，魯雨墨被她的話給震住了。
「吃飯！」紀芯蕊說道。
看著面容僵硬的魯雨墨，左青雄猛的站了起來，道：「都尉，嫂……紀姑娘，我吃飽了，我去外面了。」
話一說完，丟下碗筷子就跑向前院而去。
烏蒙也放下了碗筷，道：「我也吃好了。」
隨著烏蒙的離開，不片刻，房間裡就只剩下魯雨墨和紀芯蕊兩個人了。
魯雨墨一口一口的吃著飯，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放棄？還是爭取？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自己什麼時候變的猶猶豫豫起來了？
小的時候，喜歡李逆水，自己就告訴他。雖然有著這麼懸殊的差距，可自己也沒在乎過！那
紀芯蕊呢？自己既然把她接到自己家裡來，難道自己就沒想過嗎？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自己還信誓旦旦的對她說著不公平，可現在呢？
「對不起。」魯雨墨輕輕的說道。
「不用道歉，我們本來就兩不相欠。」紀芯蕊的語氣裡聽不出絲毫的感*彩。
「可我總覺得……」
「可你總覺得應該對我負責？」
魯雨墨停下筷子，點了點頭。
紀芯蕊笑了，如鮮花綻放：「不用！那次本來就是我主動的。而且，我的動機也只是想讓你幫我偷畫而已。所以，是你想多了！」
魯雨墨內心如翻江倒海一般，難受至極。
「別想這麼多了。明天我就走了，從此以後我們天涯海角各自一方。你當你的大將軍，我做我的女飛賊。挺好的，真的。」
可是，細心的魯雨墨已經看見她眼睛裡淡淡閃耀的淚花。
就是因為自己的猶豫，就是因為自己的本以為自己的忠誠，才傷害了一個又一個的好女孩。
魯雨墨鼓起勇氣，大聲說道：「芯蕊，你哪兒也別去了，就在這裡，在這裡等我出征回來！」
紀芯蕊緩緩抬起頭來，強忍著內心的激盪：「等你回來做什麼？」
魯雨墨堅定的說道：「等我娶你！」
眼淚終於順著紀芯蕊的臉頰流了下來，她大聲說道：「可是我不需要！」
魯雨墨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顫聲道：「我想通了！我才不要管那麼多呢，想愛卻不敢愛，才是最痛苦的！管他什麼亂七八糟，我只知道，我現在已經愛上你了，我要娶你！」
紀芯蕊大聲道：「你不能的！」
「為什麼不能？我未娶，你未嫁，有什麼不能的？等我回來，回來我們就成親！」
紀芯蕊早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猛的站起身來，越過了桌子，撲進了魯雨墨的懷裡。
「我討厭你！魯雨墨！為什麼要讓我遇見你？我討厭你，我真的討厭你！」
抱著她的溫香軟玉，魯雨墨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直過了良久，紀芯蕊才終於漸漸止住哭泣，她緩緩抬起頭來，抽泣道：「謝謝你答應娶我，但是，我現在還是不能嫁給你。」
魯雨墨吃驚道：「為什麼？」
紀芯蕊輕輕離開魯雨墨的懷抱，整理了下略微有些凌亂的頭髮和衣服，輕聲道：「我答應了我太師父，我要陪他去周遊大陸的。他辛辛苦苦的把我帶大，現在他老了，也該輪到我孝敬他的了。既然已經放下了整個門派，那我怎麼也要讓他度過一個輕鬆的晚年。」
說到這裡，紀芯蕊展顏一笑，道：「再說了，你不是還有個可愛至極的顧然在等著你嗎？」
聽著她的話，一時之間，魯雨墨百感交集。
就在這時，忽然外面屋頂上傳來一聲極小的瓦片翻動的聲音。魯雨墨聽不到，可紀芯蕊能聽到。
「誰？」
她一聲嬌叱，瞬間化作一道閃電，竄了出去。魯雨墨吃了一驚，急忙跟了出去。
屋頂上，一道儒的身影，單手負在身後，任由秋風吹過他一襲青色長袍，安靜的如同一棵初秋的白楊。
魯雨墨一眼就認出了他。正是那天站在卜子拓身後之人。
紀芯蕊臉色凝重，她知道，這個人現在竟然敢這麼堂而皇之的站在這裡，那自己這一方，此刻在這裡還有一戰之力的恐怕就只有自己了。
一絲毫不做作的優笑容浮現在了這個男人的臉上，他很有禮貌的說道：「十分抱歉，深夜前來打擾。不過，大師兄有命，我這個做師弟的怎麼也得上前，不是嗎？」
魯雨墨沉聲道：「你是誰？」
那人道：「失禮失禮，我居然忘了自我介紹，魯都尉千萬莫往心裡去才好。小人是剛剛才被提拔為御林軍禁軍侍衛長的林玉圭。」
魯雨墨道：「你即是身有公職，為何深夜闖入我家？」
林玉圭微微一笑，道：「這不明天才去上任嗎？再說了，公職雖大，也大不過我師兄弟的感情吧？大師兄讓我來接紀姑娘，我怎麼能不辦呢？」
紀芯蕊吃了一驚，道：「你大師兄是誰？接我是什麼意思？」
林玉圭道：「這座京城，能有資格做我大師兄的，除了凱旋王楊玉溪，還能有誰呢？」
此言一出，魯雨墨和紀芯蕊都被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