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7章 出苑會客 文 / 醉晚兒
第007章出苑會客
薛雲欣猜不透軒轅燕的用意，不知其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卻又不方便明問。便將目光投向薛蓉倩，眼裡滿是膽怯之意，低低道：「二姐姐，雲欣見爹爹。」
薛蓉倩暗暗得瞪了她一眼，可又不想當著軒轅燕的面發火，強顏歡笑：「四妹妹當然得去，不過四妹妹要乖，不能搗亂，明白不？」
薛雲欣乖巧的點點頭，欲從床上蹦達下來，然而腿上傳來的痛楚讓她皺起眉頭，低低得道了聲：「雲欣疼。」
薛蓉倩不耐煩地小聲嘀咕了句：「真麻煩。」面上依然溫柔的很，為得不讓軒轅燕繼續抱這傻子，她急急道：「阿嬤，你們站著做什麼，還不過來將四小姐收拾乾淨，抱著她去前廳。」
兩嬤嬤相視一眼，面面相覷，二夫人早已吩咐不得讓四小姐跑出去，現在她們若抱著她離開，那到時候受罰的可就是她們兩個了。
軒轅燕嘴角勾笑望著這喚不動的嬤嬤，這薛府後院的女人可真是調教了好一雙奴婢。
薛蓉倩見她們紋絲不動，厲聲呵斥道：「你們是連本小姐的話都不打算聽了嗎？」
她身為小姐，喚不動奴婢，當真是要讓人笑話了去。
嬤嬤開口辯解道：「二小姐，二夫人有交代，這四小姐不適合去外頭，萬一闖禍惹得麻煩，可是糟糕的很。」
薛雲欣鼓鼓嘴，甚是委屈地望著兩嬤嬤，怯怯道：「阿嬤，雲欣不會鬧，雲欣會乖乖，雲欣會乖乖聽二姐姐的話。」
雖然她不知軒轅燕的意思，但她可藉著這機會讓自己的生活好過些許，不然這身傷真是白疼了。更重要的是率先提出讓她出去的不是她自己，而是軒轅燕，而且她也不會讓自己走著出去，這面前的這些人不好好享用，豈不是浪費？
軒轅燕暗笑著瞥了眼薛雲欣，適宜的開口：「嬤嬤，有你們二姑娘看著，這四姑娘會闖什麼禍？」
薛蓉倩附和著點點頭，口是心非道：「一切事兒都由本小姐擔著，到時候娘若責怪了，你們且說是我讓四妹妹出去。還不將衣服拿過來。小世子，還望你避諱下。」
待得軒轅燕退出去後，薛蓉倩惱火得瞪著薛雲欣，刻意壓著聲音惡聲惡氣道：「算你今兒個運氣好，得了小世子的恩。但別以為小世子會真得將你這傻子看在眼裡，他只不過是好心了點。」說話間，她惡狠狠地擰了一把薛雲欣的胳膊。
薛雲欣吃痛地咧開嘴巴，身體向著床裡側挪去，怯怯得開口：「疼，二姐姐，雲欣疼。」
薛蓉倩暗哼了聲，將顧嬤嬤遞過來的衣服扔在她的臉上：「還不快換上，動作快點，難道你想讓小世子在外邊吹冷風嗎？」
他會在乎吹冷風？都暗暗在外頭呆了一個多時辰，哪還在意更多點時間。薛雲欣心下反駁道，面上卻是極其地乖，拿著衣服欲換。
薛蓉倩掃了眼滿面血跡髒兮兮的薛雲欣，擰著眉頭，不耐煩得拎起她的身子丟到床下，摁著她的腦袋往溫熱的水裡摁：「給我好好洗洗，別給爹爹丟面子。」
薛雲欣迅速得屏住呼吸閉上雙眸，溫熱的水包圍著她的面孔，很是溫暖，只是薛蓉倩的動作太過粗魯，若非她反應快，怕是要被這水給嗆死。
「二小姐。」顧嬤嬤擔憂地看了眼不曾掙扎一分的薛雲欣，「這樣四小姐會溺水，還是奴婢來伺候。」
薛蓉倩橫了眼顧嬤嬤，黑漆漆的眸子裡滿是陰狠，都是這傻子，害得她都不能和小世子單獨相處，這一分惱怒不發洩，她會憋得慌。
片刻，薛蓉倩抓著薛雲欣的頭髮將她腦袋拉出水，清澈的水融合著血液，變成一汪淡紅之水，而她的面色則是乾淨了許多，只不過因憋氣太久，很是蒼白，而額頭上的那一塊還滲著血液的傷口更是分外的明顯。
「將她弄乾淨。」薛蓉倩一把將瘸腿的薛雲欣推進顧嬤嬤的懷中，「限你一盞茶的時間。」
顧嬤嬤點點頭，與一邊的陳嬤嬤趕緊動手將薛雲欣擦拭乾淨，換上一身乾乾淨淨的衣裳，一絲不苟將其打扮的妥妥當當。一眨眼的功夫，面黃肌瘦衣衫襤褸如乞丐的薛雲欣變成一可愛乾淨的小丫頭。黃發垂髫，眉毛彎彎，烏溜溜的雙眸分外有神，櫻桃小嘴粉嫩欲滴，唯有面色稍顯難堪些許。
如此模樣讓兩嬤嬤詫異一分，長大後又是一亭亭玉立的美姑娘。心下卻是惋惜，若非是個傻姑娘，這往後的日子該是會好許多。
瘦小的薛雲欣顧嬤嬤抱著並不吃力，她與陳嬤嬤輪迴換手跟在薛蓉倩與軒轅燕身後，聽著自家二小姐嘰嘰喳喳不停，而小世子卻一言不發，偶爾回首看一眼這傻四小姐，好似怕她們兩個惡嬤嬤欺負了這傻小姐。這傻小姐於她們而言，也是個小姐，心中多有憐憫，只主子的話，她們不得不聽。
薛雲欣乖巧的趴在顧嬤嬤懷裡，安然舒心的享受著這移動轎子，雙眼微瞇，幽幽地盯著前邊人兒的背影。
這時，一抹熟悉的身影落入她眸中，只見兩個家丁手拿著木棍趕著一瘸一拐的棉蘭，遠遠聞得棉蘭似乎在說讓她去見見老爺……
「棉蘭！」薛雲欣大聲喊道，軟軟的聲音聽得甚是讓人覺得窩心，也讓兩做了一輩子惡人的嬤嬤心裡劃過一絲柔軟。
棉蘭回身，驚詫得看著顧嬤嬤懷中的薛雲欣，久久得說不出話來。
「你們壞人，不許欺負棉蘭。」薛雲欣握著拳頭對著家丁揮揮手，「不然讓小世子打你們。棉蘭，二姐姐和小世子帶雲欣去見爹爹，你也去。」
棉蘭這才注意到薛蓉倩身邊還站著一少年，當下福身行禮：「奴婢見過小世子。多謝小世子。」
軒轅燕微頷首，但不多言，只靜默得審視了番棉蘭，是個衷心的丫頭，比那阿蘭還過。
薛蓉倩眸間又閃過一絲不悅，可又不能發作，催促道：「小世子，我們且快些去，不然前邊的賓客都到齊了。」
前廳，大院，人流如雲，一個個錦衣裘襖，非富即貴，面上堆滿笑容向著薛知榮賀喜，四處擺滿酒席，許多人早已落座，一方女子所坐之位，已拉起薄薄的錦簾，望進去，一切若隱若現。
為顧嬤嬤抱著的薛雲欣在人群裡很是惹眼，引來許多目光，再配上她前邊還有軒轅燕與薛蓉倩並肩站立，更是將所有的目光都拉了過來。毫不意外，二夫人也停下手中的動作向著她們望來，神色複雜讓人難以琢磨，兩嬤嬤接觸到那視線後，微微垂下頭，那模樣看得薛雲欣甚覺好玩。
一身子貂裘的貴婦注意到二夫人複雜的神色，笑著詢問道：「不知這位是……」
薛雲欣識得這貴婦，是當朝宰相夫人王慧娟，與她的母親孟夫人關係頗是不錯，兩人也算是表親，若得她還是孟思敏時，是喚其一聲表姨母。
如今，這薛知榮站得是怎樣的位置，她並不是很清楚，但與宰相夫人拉近關係並沒有什麼壞處，想著，她咧開嘴笑語，小虎牙和小酒窩更是為她添得一分可愛：「雲欣，是雲欣，姨母漂亮，姨母抱抱。」
軟軟的童音落在邱夫人王氏的耳裡，心頭一震。她膝下無女，每每瞧見表妹林夢瑤的兩個女兒就愛不釋手，尤其是那敏兒小丫頭，嘴巴更是甜得惹人喜愛，可偏生……
而現在這丫頭，有那麼一瞬間讓她覺得彷彿眼前的是敏兒。
二夫人瞧得邱夫人眉頭蹙起，以為是這小賤種惹惱了她，暗暗剜了眼薛雲欣，賠笑道：「邱夫人，讓你見笑了。雲欣雖有十歲，卻心智只有五六歲，見著人都喊姨母。」
邱夫人醒神，衝著二夫人淡淡一笑，算是明白了。目光卻又落回到薛雲欣身上，原來這便是聞名京城的掃把星，可明明是個討喜的丫頭。只是……額頭的那抹傷很是顯眼，身上的衣服也不過是丫頭所穿，再看看臃腫的褲管和身邊走路一瘸一拐的丫環，心中隱隱猜得些許事兒。
難得見到讓她動心的丫頭，她且幫這傻丫頭一回。
邱夫人向著薛雲欣款款走去，甚是端莊高雅，她伸出手道：「雲欣是吧，來，讓我抱抱。」
薛雲欣眸間劃過一抹詫異，一閃而過，張開雙手撲向邱夫人王氏，嬉笑道：「姨母香香，雲欣喜歡。」
在場所有的人皆是停下動作，難以置信的看著宰相夫人抱著京城有名的傻姑娘和掃把星，還溫和的逗著薛雲欣，就連邱宰相也是震驚萬分，要知入得了他夫人眼的女孩也就只有孟老家的兩孩子，只可惜都早早的沒了。
如此也好，他夫人也該是會從敏兒丫頭沒得痛苦中回過來。
邱夫人單手抱著瘦弱的薛雲欣，親和的詢問道：「丫頭，為什麼喜歡叫我姨母呢？」
薛雲欣噘噘嘴，好久道：「因為姨母像娘親的味道，香香的，軟軟的。」
邱夫人又是一愣，滿眼驚詫得看著薛雲欣，是敏兒嗎？這都是敏兒最愛說得話。
薛雲欣察覺到邱夫人起疑，繼續道：「可是雲欣沒見過娘親，就覺得娘親該是這樣的，而姨母身上就有這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