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7章 盤根錯節 文 / 醉晚兒
天色泛白，啟明星漸漸暗去，天邊慢慢露出金色的光線，還有通紅的朝霞。
薛蓉倩就坐在窗邊毫不知困意地望著外頭美麗的景色，活著出來真好。
這時，外頭傳來一陣喧嘩聲，她瞬間警惕了起來，下意識地想要找個地方躲藏起來，待回身看到薛雲欣主僕二人趴在桌上呼呼大睡，這心竟是慢慢地平靜下來。
她上前推了推薛雲欣的身體：「雲欣，外邊有人。」
薛雲欣睜開惺忪的雙眸，瞧得薛蓉倩時，大吃一驚，你還活著這話險些脫口而出，幸得腦海中立刻閃現昨夜的一幕幕，她揉了揉眼睛：「原來是二姐姐。外邊很吵嗎？爹爹和三哥哥，還有三……世子妃她們應該回來了吧？」
「三哥哥？是薛三郎嗎？」薛蓉倩踟躇地問了句，眼眸間有一抹歉意一閃而過。
薛雲欣恰是看到了那一眸神色，心下有所疑惑，但也識趣地沒有多問。
「三小姐……奴婢見過小世子，見過世子妃。」青楊的恭敬的聲音在院外響起，看來真是熟人歸來。
「二姐姐要和我們出去嗎？」薛雲欣不敢擅作主張，還是徵求了她的意見為好。
薛蓉倩點點頭：「我也想要看看我的親人都長得怎樣，是不是還是記憶裡的模樣。」
當薛雲欣領著薛蓉倩出現在眾人面前時，所有的人呆若木雞，彷彿以為是自己花了眼，有甚者還以為是見了鬼。畢竟當初那薛蓉倩死了是眾所周知的，也是大家親眼所見。
唯獨不驚訝的是軒轅燕和薛念晴。
軒轅燕向著薛雲欣淡淡一笑：「他與我們說了，真像。」
薛雲欣搖搖頭：「不像，她和你才真得像。若非你的眉毛比她濃厚，若非你比她高些許，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是嗎？」軒轅燕淡淡地反問道，那語氣讓人聽不出他是怎樣的情緒。但薛雲欣卻知曉，此刻的他心裡極是難受，他素來如此，越發痛楚越發表現的平靜，如同孟思敏死去後……是的，她相信軒轅燕是真正疼愛孟思敏。
「二姐姐。」薛念晴平靜地喚了聲。
薛蓉倩微歪著腦袋，仔細地凝視著面前面色蒼白的薛念晴：「我好像認識你。」
「是，十二年前我們見過。」
薛念晴的回答讓她知曉自己在地下呆了多久，果然漫長。
這時。一旁佇立的丫頭們也都回過神來。齊齊向著薛蓉倩行禮。這倒是讓她很是不習慣。
「小世子，世子妃，四妹妹。爹爹和祖母在堂……」薛三郎的身影出現在垂花門處，目光落到薛雲欣身邊的薛蓉倩。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薛蓉倩揚起唇角對著他莞爾一笑：「三哥，對不起。」
薛三郎渾身一震，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你……你……」有些事兒難以想像，有些事兒難以相信，有些事兒只有他們知道。
「是我。雲欣找到了我，我與大家捉迷藏太久了。」
捉迷藏，因為捉迷藏她碰翻了燭火，使得姨娘為了救她而燙傷，又使得她生母突生一計，讓大火蔓延徹底害死姨娘，後還嫁禍給了母親。
所以這些年來她在下頭一直裝癡傻，不想與藺氏面對面的交流，其心之歹毒是她從未想到，她也曾惶恐自己會不會變成藺氏那模樣，變得那麼凶狠……
薛三郎嚅動了下雙唇，終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傻愣愣地站在垂花門處。
而另一邊的軒轅燕眉眼間神色也頗是複雜。
三月下，天晴朗，花芬芳，可氣氛卻詭異的很，流淌在眾人週身的氣息彷彿是被纏上了一陣瘴氣。
見此，薛雲欣軟而甜膩的聲音打破這詭異的氣氛：「大家別愣著了，爹爹還等著我們呢。想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與大家說呢。」
薛三郎從驚愕中定下心神，對著她們點點頭：「爹爹多日未眠，我們還是莫要他久等，待得說好事後，好讓他去休息。」
當一行人出現在堂屋時，只望見薛知榮微瞇著眼眸，面容上盡顯疲憊，似染了風霜。
當他聞得一串腳步聲時，睜開了眼眸，視線掠過薛蓉倩時，閃過一絲震驚，但他終歸不忘記行禮：「臣見過小世子，世子妃。」
「爹，這兒沒什麼外人。」薛念晴蒼白的面容上溢出一絲紅潤之色，還有些許尷尬。
薛知榮卻是淡淡地開口道：「禮不可廢。」轉而，他的面色又變得嚴肅起來，「讓你們來這兒，是有些事兒需要交代。」
薛雲欣一聽，心微微擰緊，跳動得很是不安，好似有什麼非常不妙的事情要來，她擰了擰眉頭，最壞壞不過再次遭遇孟家這般的滅門慘案吧？
可真心不想再看一次。
薛知榮抿了一口茶，繼續言道：「小世子，想來王爺已經將事兒告知於你。對於那邊的事情就只能交給你們了，恕臣無能為力，而念晴已嫁入軒轅家，且一直來都是為軒轅家效命，也請你們好生照看著她，臣怕是分不出心來了。」
軒轅燕沒有拒絕，只微微頷首：「父親，你自是放心，念晴，我會照顧好。不過……」他的視線在薛蓉倩和薛雲欣身上流轉了一圈。
「不過爾府上還有兩位小姐，若無人相庇佑，怕是要糟糕的很。」
薛知榮愣了下，他原是打算讓薛雲欣獲得小皇帝抑或小王爺的庇佑，豈料世事難料。
「爹爹，你們已經有法子扳倒柳國舅了嗎？」薛雲欣對上薛知榮複雜的神色，「還是你們打算奮力一搏？直接與之相抗？若是如此，會得不償失。」
「四妹妹，你……如何而知？」薛三郎未等薛知榮開口。卻搶先而問。
薛雲欣抿抿唇，鎮定自若道：「爹爹，都二十多年了，柳國舅等人依然能夠不倒。沒有讓任何官員撬動根基，只能說明他的勢力盤根錯節，扯去一處，又是一處。而你們若是全力以赴地去直接與他對抗。怕最後是兩敗俱傷。如此一來，小皇帝年幼，誰來輔佐。畢竟其他國家對我們國家虎視眈眈，還有其他有領地的王爺怕也在暗中使力，只等著那一刻坐收漁翁之利。」
薛知榮輕頷首，他的小女兒分析的不假，這也是他們至今沒有動的原因，可若繼續耗下去，怕又是一批一批的官員倒下去。待得這君家江山就要落入柳家人的手中。
「然後呢。你且將你的想法說出來。」
薛雲欣沒想到他會願意聽：「雲欣以為以小王爺的勢力夠可以牽制住柳家人。而你們只要從中輔佐小皇帝就好。」
薛知榮微扯起唇角，淡淡一笑：「說得是不錯，不過你認為小王爺有這個能力？」
「他手中的勢力至少和攝政王不相上下。其他的就是攝政王有你。而小王爺有李將軍，如此一來就他更勝一籌。李將軍手中有多少兵權想來三哥哥更清楚。」
聞言，薛知榮等人齊齊蹙起眉頭，軒轅燕凝視著她，許久言道：「你確定李將軍想要支持的人小王爺？」
薛雲欣搖搖頭：「不確定。但也未必沒這個可能，李將軍至今從未被拿走過兵權，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真心忠於皇上，另一種就是他的心計也很高。柳國舅如何會成為國舅，為何能夠權利滔天怕是從太上皇寵信過柳家人開始而起吧？從而使得柳家的人都能夠滲透到後宮中，從而控制了皇帝。而李將軍的兩個女兒一個接近了小皇帝，一個接近了小王爺……」
剩下的話，她沒有繼續往下說，想來在場的人都完全能夠聽明白，畢竟她都能夠猜到的，他們未必猜不到，只是有時候太過相信人。
若李將軍與薛家孟家都毫無關係，她斷然不會這麼去猜，可偏生都有關。
她的哥哥曾跟著李將軍征戰沙場，而薛三郎又是如此。
在那邊疆時，且對他們關照有加……這讓她不得不懷疑，尤其是眼下薛三郎一臉不相信地看著她，彷彿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讓她更加覺得李將軍有心了。
當然，她還感覺到自己還有另一個原因才會這般猜疑李將軍，雖覺得搞笑，可隱隱又傷懷，在瞧到鳳穆暄與李家姑娘一起逛街時，就心生不愉悅。
薛知榮皺起眉頭，似乎的確是在思索薛雲欣這番話到底有多少可能，若李將軍當真有肖想權利，那勢必成為第二個柳國舅，若他只是想要支持某一方……這小王爺取代小皇帝的位置雖不是壞事，可也會讓人煽起民心，讓國動亂。
「爹，三郎願意相信李將軍的為人。」
薛知榮抬眸看了眼薛三郎，又看了看另外的三個女兒。
「爹，女兒以為四妹妹的話可參考，咱們必須留心。」薛念晴也是堅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其實這點她也曾有過懷疑，可礙著找不出好的懷疑點，一直不曾出聲。
軒轅燕也跟著點點頭，表示凡事都有個萬一，誰都不敢保證在權利**面前，有人不會迷了心智。
薛蓉倩一會兒看看這人，一會兒又看看那人，眼裡有些許困惑，在裡頭呆得太久，竟是已完全融入不到這其中，頓時有些不自在起來。
薛雲欣瞧見她雙手絞著衣角，面上流露出不自然的神色，不由將手伸過去拉住她的手，而後對著她燦爛一笑：「二姐姐，慢慢來，你都會知道。」
薛蓉倩微怔，輕點頭，低低問了句：「你可是知曉我姨娘在哪兒嗎？我想去見她一眼。」
姨娘？二夫人！薛雲欣心「咯登」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