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7章 秋後問斬 文 / 醉晚兒
短暫的一年，朝堂上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攝政王一干人等幾乎都以莫須有的罪名入了牢獄，薛知榮也不例外，柳氏一族繼續擁簇小皇帝，確切的說讓小皇帝成了傀儡，李將軍等人則打著小王爺的名號想要清君側。
風起雲湧，詭異莫測。
「所以你們……」薛雲欣靜靜聽完薛念晴和軒轅燕的講述，「那其他的人呢？三哥哥，還有二姐姐呢？」
薛念晴搖搖頭：「我不知蓉倩在何處，但三哥哥他在李將軍那兒！」
薛雲欣心咯登了下，薛三郎難不成還要相信李家的人嗎？不，他不會的。他該是有他的打算。
「雲欣，倒是你去哪兒了？」不知為何，軒轅燕只望見她，就覺得非常的熟絡，彷彿兩個人關係從來不是眼下這般簡單，「薛大人入獄前曾囑咐我們去找你，可念晴她……」
薛雲欣眸色微閃，拉過薛念晴的手，靜心把脈：「中毒。」
軒轅燕微頷首：「先前我們有讓李家的人找到，他們對她下毒了。」
如今，薛雲欣忽然覺得那大腹便便的柳國舅遠比那精神爍爍威武不屈的李將軍來得親近可愛，至少他表現的很直接。
「這毒我熟悉，或許能夠解。不過……」薛雲欣輕咬了下嘴唇，將該說的都說明了，「三姐姐懷中的孩子很難保住，無論是解毒還是不解毒，活下來的可能性極小。」
薛念晴怔愣了下，精緻的面容上滿是驚愕：「雲欣，你說我……」
薛雲欣點點頭，但意識到她看不到，便靜靜地解釋道：「胎兒已有兩個多月。但你所中的毒是只需七天便能夠侵入身體各處，此刻想來胎兒已吸收了毒，不出意外，過不了多久就成一個死胎。」
她知曉全部告知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但有些事不好瞞住，不然若出了意外，只會牽扯到她，就算她們明著不會責怪她。可她還是會覺得如同一根刺擱在心中。
「不過……我也說了，也不是沒有活下來的可能。二姐姐，二姐夫，你們商量好，與我說，我先出去弄點東西。」
薛雲欣走出狹小的屋子，找了一處陰涼地兒休憩著，但神經卻不曾休息，一直都是緊繃著。
「燕，四妹妹變得與曾經不一樣了。」薛念晴開口的並非是有關於胎兒的事情。「似乎成熟了許多。」
「是呢，若非那雙眼睛不曾變過，我會以為我認錯人了。」
薛念晴伸手撫上自己的小腹，這些天她只覺得甚是睏倦疲憊，原以為是身體過於羸弱的原因。不想這裡頭孕育了一個小生命，可是……
「燕，我相信四妹妹能夠幫我解毒，而且我想將它生下來。」
「可是雲欣說它……」軒轅燕也不曾想到會有一個小生命在這般日子裡降臨，若活著，怕只會跟著他們受磨難，他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它。
薛念晴唇角微微彎起。面容上溢著柔和的光芒：「燕，四妹妹說了是有可能的，而且若真不行，待得它真成了死胎也不遲，萬一它努力地活下來了呢？」
「燕，我知曉你並不喜歡它的到來。至少不是這個時候到來，一來我們自身都難保，二來我也知曉即便你娶了我，即便你我已有了夫妻之實，但你心中終還是住著孟家的那位妹妹。或許……我連雲欣都抵不上……」
話未說完，雙唇卻是讓軒轅燕摀住。
那雙黑眸裡閃爍著讓人猜不透的光芒：「念晴，我是需要承認在心底處思敏佔得位置更多一分，也打一開始並不願意娶你。但我終歸是娶了你，如此，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妻，不可拋的妻，可享富貴，可度貧窮。還有，我並不是步喜歡它的到來，而是……我們不能讓它跟著受磨難，我也願意相信雲欣，待得平靜後，你的身體好好調理一番，我們還會有孩子……」
「可是……」薛念晴還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點點頭，「好，聽你的，待得這眼睛恢復了，能做的事情也便多了，你也可以放開手去暗中做事。」
薛雲欣不知他們說了多久，不小心迷迷糊糊地打起瞌睡，但隱隱約約彷彿聽到有人提起她了，好像是說軒轅燕不曾忘記她，呵呵，她不過一個小丫頭啊，如今也不過十二。
「雲欣，念晴的事情就交給你多費心了。」軒轅燕輕拍了下她的肩頭，將正在打盹的她喚醒，「不過眼下瞧著你似乎很睏，你便去念晴的屋子裡休息一番。」
之後的日子，薛雲欣便和軒轅燕夫妻一起在這貧民窟住了下來，雲鸞喜醫，且擅長食療，在荒宅呆得那些日子裡，她也耳濡目染，眼下她憑藉著自己的能力慢慢地調理著薛念晴的身體，一邊又開始配置解藥。但她終還是喜歡先拿老鼠做實驗，畢竟有時候解藥也是毒藥，若有藥材成分出錯，那極有可能釀成另一種禍事，她必須小心謹慎。
一次次的失敗，她都變得有些心灰意冷，甚至後悔只精學毒。
好在軒轅燕與薛念晴是全然信了她，每當她困惑之事，便給她鼓氣，這也讓她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分，發現解藥裡缺了何種藥材。
然而——
喜悅才爬上眉頭，憂愁再度回到心田。
缺少的那一味藥材只有御醫院有，而她們誰也進不去皇宮。
若是以往，她會拿著小皇帝送的那令牌大搖大擺的進宮，可如今……她承認自己自私，不想為了薛念晴而搭上自己，因為她不能讓自己落入柳家以及李家人的手中。
薛雲欣站起身子，緩慢地踱步到屋外，仰望著浩瀚的夜空，一種無力之感從心底蔓延開來。
「還不睡？」軒轅燕輕闔屋門走了出來，「可是因為念晴的毒，若真不行……」
薛雲欣搖搖頭：「能解，只不過缺了一味千年血蓮。」
聽聞，軒轅燕也蹙起眉頭，許久他掀唇而語：「也罷，我想個法子進宮。」
「進宮或許容易，但拿到卻難，你該比我更清楚千年血蓮雖放在御醫院，可是有專人看守。」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約莫半來個時辰，軒轅燕打破這一份沉寂，平淡地詢問道：「你怎還會解毒？」
「三哥哥將我救出後，我便一直在學毒，身無長物，終歸不妥。」薛雲欣並未如實將所有的事兒告知，因為如今的她已不願意全然相信任何一個人。
她可以對他們好，但不會毫無保留，因為她不想傷得太深，死得太慘。
「原來如此。」軒轅燕淡淡地應了聲，「往後還往你能夠陪著你三姐姐。」
「你呢？」
「我爹和薛大人還有其他些許官員都被扔入大牢中，我必然要想法子將他們救出來，還有五個月的時光，秋後問斬。」軒轅燕說這話時，眼神變得甚是陰寒，頗是讓人不寒而慄。
薛雲欣大驚，秋後問斬，斷然沒想到那些人要做得如此絕情，長袖中的雙手緊緊握起，烏溜溜的眼眸裡讓一片仇恨掩蓋。
忽然，她一個身份，躍上了牆頭。
「雲欣，你要去哪兒？」軒轅燕眼眸間又是掠過詫異，原來這一年裡誰都在變。
薛雲欣頓下腳步，回首睨了他一眼：「我去去就回，若有可能，我會帶著血蓮歸來。」
言畢，她身手敏捷地躍下牆頭，藉著上回進來時的記憶輕鬆地離開了貧民窟，逕直地向著而去。
其實，她並不想要上門給自己找難看，可如今也只能求了鳳穆暄。
鳳穆暄，薛雲欣在心底呢喃了一聲，泛起層層漣漪，複雜的滋味頗是苦澀。
她先找的是羅娘，可惜卻聞羅娘早離開了，她又找鳳穆暄，可等來的是鳳嬌娘。
「不知鳳公子可在？」薛雲欣斂去昔日的那一絲囂張。
鳳嬌娘嘴角微勾起，噙著一抹譏諷的笑容：「倒是稀客。不過當時不是很有骨氣，如今怎麼換了個人似的？」
薛雲欣依舊漾著淺淺的笑容：「昔日過於年少，得罪了嬌娘，還望嬌娘見諒。今日前來找鳳公子，是有要事商量。」
「要事？」鳳嬌娘眉頭一挑，「你說得要是怕是為了你那爹爹，若是如此，那麼姑娘還請你轉身右轉出門，咱不歡迎你。」
聽聞，薛雲欣算是明白一件事，眼下無人願意與他們薛家軒轅家等人搭界，一碰怕就要惹上麻煩，更何況是鳳穆暄，若有了關係，怕他這些年的臥薪嘗膽是要白費了。
「與我家事無關，只與鳳公子有關。」
鳳嬌娘輕哼了聲：「沒想到你還會有與我家穆暄有關的事情，我倒是想要聽聽，是什麼事兒。」
薛雲欣向著四周張望了眼，隨即低聲道：「與梁伯有關，具體的還恕我無可奉告，有些事兒只能交代於鳳公子。」
聞言，鳳嬌娘神色變幻無窮，漸漸地看她的眼神也變得極其怪異，最後道了句：「今兒個你便在這兒歇著，待得他歸來，我便讓他過來找你。」
「好。不過還望能夠快點，不然若出了事……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