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風起雲湧 第194章 玄靈子 文 / 蕭十一狼
白鹿書院坐落於風景如畫的清涼山山下，名聲並不太大，甚至比不上當地幾家傳統書院，但它絕不在「傳統」二字的範疇內。
清涼山巨大，山勢舒緩，並不高，墳起在遼闊大地之上，好像母親的乳房，哺育著世世代代生存於此的生靈，也孕育出無數流傳千古的才子佳人。在花榮國，清涼山這一帶世代被譽為才子的聖地，美人的故鄉。
這裡環境優美，民風淳樸，距離青丘山又不遠。曾經，時常能在清涼山一帶看到與人們和睦相觸的狐妖，男女老少，並不少見，在清涼山外素綾河畫舫上看到許多緩歌慢舞的傾城國色，也多是狐族女子。
如今，才子依舊，佳人零落，昔日的盛況已看不到，素綾河上只餘下風流騷客門一聲聲的懷歎。
林青和楚兮兮護送張軒來到白鹿書院的時候，夜幕早已落下。三個披星戴月跨入書院中，週遭寂寂，秋風正恣意撫過這座母乳山。
草木搖曳，彷彿響起別樣的濤聲，讓人心曠神怡。
遠處孤聳的高樓屋脊上，有個白衣少年正赤著足，披散一頭長髮，手執正宗狼毫對月疾書，個個文字龍飛鳳舞，灑落空中，彷彿飄零的花瓣，落英繽紛，不斷瀰散。深秋晚風吹過疏狂少年，吹動他一身不染纖塵的白衣飄擺，描繪著風不羈的樣子，露出他厚實的胸膛，瀟灑已極。
遠處山樑上，清輝流轉，一棵迎客松下，一個中年男子正盤坐青石上，腿上橫著一張梧桐古琴，彈奏著一曲悲傷蒼涼的曲子。
白鶴在松蓋上聞琴起舞，時而騰起兩兩盤旋，然後各分兩邊，依依不捨的飛開，滿蘊著別離的苦楚。
白鶴已解曲中意！
那人琴藝委實已入化境，爐火純青，有了種道的意味，不可琢磨，又蘊含其中。
而在庭前，兩邊花園中白菊繁盛，激鬥著寒冷的秋意。後面是一叢金竹，蕭索而立，節節分明。
竹下，站著一個身穿麻袍的老子，頭髮花白，兩道粗重的一字眉，眉下則是一雙古井無波，宛若秋潭一般的雙眼。雙眼間是如山的鼻樑，鼻樑下的嘴巴則隱在濃密的鬍鬚之間。
那是個矍鑠的老人，靜靜站在那裡，好像在等待。他無聲的鼻息好像雙龍吐息，形成兩道白氣，在鼻孔中進進出出，林青一看到他就感覺到天地靈氣、日月精華隨著他的呼吸在進進出出。
同時林青也感覺到，他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修士，但身上同樣蘊含著無上道的意味。
「老師！」才跨入書院，張軒一看到那竹下老者，立刻便叫了一聲，顯得無比輕鬆寧定。
「你終於回來了！」老者眉梢微動，雙目熠熠生輝，看向張軒道：「這一遭，頭斷了，氣猶存，可見不廢平日所學！」語氣不無感慨，但更多則是欣慰。
「多虧身邊兩位古道熱腸的朋友全力襄助，不然學生萬難回到老師面前。」張軒懷中頭顱吐出聲音。
「二位，裡面請！」老者望向林青和楚兮兮，微微彎腰施禮，請他們入內。
受他這一禮，楚兮兮立時眉頭一皺，伸手扶著額頭，臉上浮現一絲痛苦之色，一陣目眩神迷。林青見勢不妙，不著痕跡的以魂力扶住了楚兮兮，暗暗問道：「怎麼回事？」
「他這禮太重，我受不起！」楚兮兮奇怪的說道，語氣有些慚愧。
林青聽的愕然，他自己也受了老者一禮，卻並無任何不適。「還有這種事情？！」林青心裡一陣驚奇，隨著老者引領，穿過花園，進了一間客廳。
大家落座，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學生端茶上來，頓時滿屋生香。
這時老者方才看向張軒，輕歎口氣道：「上前來吧！」
張軒聞言，連忙起身來到老師身前。老者緩緩起身，一抖袖子，露出一雙粗糙的手，揭開張軒額上荷葉，伸手二指在茶水中一沾，揮手一灑，水已成一團白氣，覆在他傷口上，血立時不能流出。
張軒神色一鬆，顯然痛苦也隨之減輕不少。
旋即，老者接過張軒頭顱，忽然張口呵出口氣，化成一團清流，包裹住張軒頸下傷口，這才將其頭放回遠處。
頭顱歸位，血肉相連，氣息流通，張軒終於恢復過來，只是流血過多，虛弱不堪。
老者吩咐他飲下那杯茶，然後又喚來一學生，扶著張軒下去修養。
林青和楚兮兮看的目瞪口呆，沒想到老者就這麼把張軒給醫好了。老者施的什麼手段，運轉哪般玄機，林青都看不透。太玄了。
「呵呵，沒有嚇到二位吧！」張軒走後，老者忽然問道，面帶微笑。
楚兮兮尷尬一笑，顯是被嚇到了。她也多次見過自家小姐救死扶傷，但卻從沒見過這等神奇的手段。
林青則是打量著老者，妄圖看出些玄機來。
「在下玄靈子，乃是這白鹿書院院主！」老者微微一笑，慈眉善目，充滿著超然出塵的以為。真仙風道骨當如是也。「張軒是我眾多學生中最得意的一個，天生癡情，所以攻書不專，只因天賦奇佳，又兼有個賢良妻子時常助他，早早養出一身浩然正氣。這股正義之氣流轉週身，邪佞不可侵害，正氣不滅，命都可續得！」
「老先生，敢問你這書院教些什麼？」林青聽的驚奇萬分，從沒在任何書籍，任何修士札記中看到過這樣的記載。
「不教爭名奪利、不教驕奢淫逸、不教權術陰謀，琴棋書畫，為人處世，修身養性，樣樣都教。」玄靈子微微笑道，說起來和尋常書院有些不同，但又沒什麼不同。
「可是長生之學？」楚兮兮忽然問道，一針見血，直指要害。
玄靈子卻是忽然道：「茶涼了就不太好了，二位請先用茶吧！」這茶其實便是他親自沏好的，專門用來招待林青他們。一共三杯，一杯用來給張軒接頭，另外兩杯就在林青和楚兮兮面前。
這三杯茶，不是凡品。
楚兮兮聞言，緩緩端起茶杯，小小啜了一口，面上神色忽然一亮，露出驚奇之色，然後一點不矜持的大大飲了一口。
林青十分為難。
喝茶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實在有些趕鴨子上架，太強人所難了。他沒有肉身，想一足口腹之慾都沒法。
他正為難時，發現老者正看著他，面帶微笑，似在監督他快喝，那神情就像父母監督孩子吃藥。
林青心下納悶，玄靈子明知道他無肉身，再好的茶也無法享用，為何偏要他如此？他想也不通，忽然心中靈光一閃。「是了！」他一下想到剛才玄靈子給張軒接頭的情形，忽然催動魂力往那茶杯中探去，然後一吸，一道亮銀色的白氣頓時化作一線，被他吸了回去。
一時之間，林青頓覺精神舒暢，精力百倍，飄飄然仿欲升仙。
「好茶！」他心裡忍不住讚了一句，能夠清晰感覺到自己魂力不斷的恢復，感覺非常美妙，茶的效果更是異常神奇。
這時老者方點點頭，開口回答之前楚兮兮的問題。他說，「老夫不教長生之道，只傳升仙之學。」
林青一臉詫異。「升仙之學？天底下還有這種學問？要真有此等學問，還苦苦修真幹什麼？」林青實在沒聽過這種學問，更不信有這種學問。
但楚兮兮卻似乎有所耳聞，一臉驚奇之色道：「您是？」語氣比之之前，更多了幾分尊敬的味道。
玄靈子伸手指著桌上茶杯，呵呵笑道：「正如一杯香茗！」
楚兮兮神色微變，然後一臉釋然之色，連忙起身行禮，一臉誠惶誠恐空之色。這時她終於明白，自己為何受不起玄靈子的禮了。
林青聽到兩人說話，一副天機不可洩露又心照不宣的樣子，心裡更是好奇。香茗正是楚兮兮所謂的小姐，林青知道玄靈子的話是說他和香茗是一類人。但他們到底是什麼？林青著實想不出。
林青不好冒昧問玄靈子，只好向楚兮兮求解。於是暗暗問道：「兮兮，你家小姐到底什麼來頭？玄靈子又是何方神聖？」
楚兮兮歉然道：「我不能說哎！等你見到小姐的時候，小姐自然會讓你知道。至於玄靈子前輩，你只消知道，他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萬莫冒犯便是了！他若吩咐你辦什麼事，儘管效力，好處可少不了哦！」
「了不得的人物？」林青心裡不明白，到底有多了不得？
「我給你說個事情，你自己去想吧！」楚兮兮暗暗傳音道：「萬秀仙宗有個寶靈神君，曾經到伽羅島向小姐求學，誠惶誠恐，見面第一件事便是禮拜。」
林青一聽，寶靈神君不就是萬秀仙宗的宗主嘛，神仙一般的人物，心中震驚無比。再一想，玄靈子和香茗是同樣的存在，心裡一下就明白面前人物到底有多了不得了。
林青正心驚呢，忽然便聽到玄靈子在對自己說話。
「老夫聽聞，萬秀仙宗新近多了一棵菩提樹！」玄靈子看著林青，饒有興味的打量著，沉聲道：「你可是那龍仙兒的弟子林青？」
林青連忙道：「正是！」
玄靈子點點頭，「龍仙兒收的徒弟，真是一個比一個了不得！」這顯然是在變向的誇讚林青。
林青一時之間有些不好意思，明誇好謙虛，暗誇難回應啊！
玄靈子卻忽然語氣沉重的說道：「你這次雖然救了張軒，但恐怕他以後日子會更加煎熬。張軒是個癡情人，又與他妻子胡秀秀感情甚深。此番夫妻兩個強被拆散，為師只怕他從此以後會相思成疾，一蹶不振。你既然救了他，何不幫人幫到底呢？」
林青聽的心中一動，剛才林青才聽楚兮兮說到若是玄靈子吩咐自己辦事，千萬不要拒絕。沒想轉眼之間這話便靈驗了，玄靈子果然有事要他去辦。
「我雖有心助人，但不知如何去做！」林青頗有些無奈，沉聲道：「前輩，我該如何幫他呢？」
「你只消去一趟青丘山，幫他把胡秀秀帶回來便是了！」玄靈子呵呵笑道。「這麼簡單？」林青感覺不可思議。玄靈子一笑，「我修書一封，你帶著同去青丘山，找到白狐王，到時她自會將胡秀秀交給你。你帶胡秀秀回來，老夫收她入白鹿書院，屆時再無人能拆散他們夫妻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