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七級浮屠（一） 文 / 滾糞球的屎殼郎
太陽漸漸升高，書房的燭火也剛好燃盡。熄滅的青煙歪歪斜斜的飄向一旁。夢凰和真心均在鑽研各自手上的得出的數種結果，都沒有發現天已大亮，燈火已歇。裴信炎無奈的看看他們，拉開門走出房間。
「父王。」裴信炎剛走出門，就見靖泊迎面而來。靖泊忙向他行禮道。
「你來的正好，去交代廚房準備些清淡的早膳送過來，包括師傅的。」裴信炎看了看身後，吩咐道。
「師公沒走嗎？」靖泊驚訝道。父王既然讓準備些清淡的早膳就說明有人熬夜了，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
「嗯，快去吧。」
「我這就去。」靖泊答應著離開。
裴信炎在院子裡活動了一會兒筋骨才又向著房間慢慢踱去。
「不行，有太多疑問了，我得去向她問個明白！」裴信炎推開門，就聽見夢凰的聲音由遠及近向著門邊而來。
「早去早回啊。」緊接著便是真心的聲音。
「去哪兒？」裴信炎下意識的伸手拉住疾奔而出的夢凰，問道。
「去找子晴，有很多問題得問她，你放開我！」夢凰扭動著胳膊，想甩開裴信炎的束縛。
「現在？你一個人怎麼去？那裡可是皇宮禁苑，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聽著，你一夜沒睡，就算要去也要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然後我再派人送你去。」裴信炎不但不放手，反而另一隻也鉗制住夢凰，將她擺正看著自己的眼睛。
「人命關天！皇宮又怎麼樣，憑我的輕功豈會進不去？」夢凰急不可耐的想往外衝。
「你清醒點，那裡是皇宮，而且現在是白天，瞎了眼的人才會看不見你。人命關天，但也不急於這一時！他們是不會輕易捨掉她這顆棋子的。而且，楚諾沒死，你覺得在他大業未成之前，他會真的讓她死嗎？你感激她幫你隱瞞，但楚諾根本就不在乎，不然他又怎麼會殺了送你過去的手下？她看似是施恩於你，但最多也不過算是錦上添花而已。不要那麼容易相信人！她能寵冠**，可不單單只是依靠皇兄喜歡她那麼簡單的！」一夜不睡對裴信炎這樣內力高深的人好像還是有一定影響的。裴信炎的脾氣因為夢凰不顧及自己而爆發。
「我…我知道。」夢凰被裴信炎的樣子嚇了一跳，胳膊上的痛傳來，讓她的氣息有些不穩。
「能走到這一步的都不是笨蛋，楚諾不是，你不是，子晴也不是。在我看來，你們都是聰明人，都有能力把其他人玩弄於鼓掌之中。區別只是你們誰更自私，更貪婪一點。如果你們不過界，我真的不想讓自己去面對這些。你說我是逃避也好，怯懦也罷，我只想讓我自己過的簡單一點。」夢凰深呼吸了幾下，說道。
「你身在其中，怎麼可能讓自己過的簡單？」裴信炎嚴肅起來。沒想到夢凰心裡竟然是把自己跟楚諾，子晴他們劃上等號的。自己跟他們哪裡一樣？她這麼說是把自己當成外人嗎？
「我一直在嘗試，總有一天能找到平衡。我底線一直在那裡，不會改變！」夢凰堅定道。她可以遵循少數服從多數，但能救的少數她也決不會放棄。
「你的底線？」底線是什麼，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就是我決不允許打破的最後的原則。」夢凰解釋道。
「是什麼？人命關天？」裴信炎嗤笑道。
「人命沒有貴賤，你不理解我也不勉強。既然現在不能去，我就等到晚上。到時候，請你不要再阻止我。」夢凰堅決的望向裴信炎，動動胳膊，示意他鬆手。
裴信炎想反駁，可看著夢凰堅定的眼神，他身為皇族的傲氣一下子被澆熄。看著她的眼，依舊溫暖，卻充滿了剛毅和堅持，裴信炎的心裡忽然像被和煦的陽光照耀著，溫暖充溢。讓他不由自主的想去相信夢凰的話，相信人命真的可以沒有貴賤。
裴信炎緩緩的放開夢凰，看著她走回房間，又看著她梳洗好走出房間。什麼時候早膳已經送來，夢凰和真心，靖泊都圍坐在桌邊用膳，像一家人一樣隨意溫馨。裴信炎一直看著她，忘了時間，也忘了自己身處何地。只覺得哪裡都有她，哪裡都能看到她，她去哪裡自己的眼睛都能找到她，鎖定她。
「你是不是怎麼看都看不夠啊？」一聲低吟般的男聲在裴信炎的耳邊響起。
裴信炎一驚，像被觸電般身子一顫，他機械的轉過頭。身邊說話的人已經直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師傅？」裴信炎明顯鬆了口氣的樣子被真心收入眼底。
「該承認的時候就承認才是大丈夫所為。」真心滿含深意道。
「徒兒不明白師傅所指，難道師傅也不相信我嗎？」裴信炎站起身，眼中閃出一絲傷痛，師傅這麼說是不相信自己嗎？
「木頭！」真心翻了翻眼球，沒想到當年的事對他的影響竟然這麼深，讓他排斥感情到這種地步。
「師傅是另有所指？」裴信炎在別的方面可不是木頭。
「你心裡明白，不要到失去的時候才覺得珍貴。」真心恨鐵不成鋼的拿眼覷著裴信炎，搖頭走開。
「究竟是什麼事我心裡明白？」裴信炎看著真心的背影想不通他話裡的意思。
忽然，心裡一個疑問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她人呢？」裴信炎的視線在屋裡轉了幾圈都沒有看到夢凰的身影，他又上前走了幾步，還是沒看到她的身影。裴信炎有些急了，幾步奔到門邊，在看到夢凰和靖泊一起踏出院門時，心裡的石頭才稍稍放下。
「我還以為她又不顧自己跑到皇宮去了。唉，要不是師傅找我說話我也不會虛驚一場。」裴信炎邁步出門，在心裡埋怨道。
「她這是要去哪兒？」裴信炎跟著出了院門，看著夢凰的背影，分析起來。
「還不承認！」真心又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經過裴信炎身邊的時候又說了這句。
「承認什麼？」裴信炎疑惑的看向真心，卻看到他的背影追趕夢凰而去。
「夢凰她究竟……我…我……」裴信炎在看向夢凰的時候思緒又都集中在她身上，他再次不自覺的將真心的話拋到腦後。但裴信炎到底是裴信炎，這次他終於發現真心一直讓他承認什麼事了。
可偏偏他若承認，就是對自己一直以來確信的原則的否定。他不敢相信，不想相信，更說不出口。
「看來是我太放鬆，太清閒了。楚諾既然捨棄手下也要離開，那肯定是有了新的對策，我得加倍小心才是。現在雖然還沒接到他的消息，但離四國混戰應該不遠了。他這次應該是破釜沉舟了。」裴信炎下了決定，他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對付楚諾的事上，試圖忽略他對夢凰日漸不同的感情。
而他似乎也成功的控制了自己對夢凰的注意。
「來人。」裴信炎隔空叫道。
「王爺。」兩個短打裝扮的人像是憑空出現一樣來到裴信炎身邊。
「傳令下去，時刻注意陶潛的動向，一有消息馬上回報。」
「是。」兩人抱拳離開，像是從沒出現過一般不留任何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