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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三章 這般曖昧逗趣為哪般 文 / 桑家靜

    她幾乎咬碎了兩排銀牙,可餘光瞄到龍嫿嫿陰晴不定的神色時,突地她恢復了些許理智。(*

    「今日晌午是惰皇替小姐演算的成年禮時辰,您實則根本不必在意那般醜陋之人,她怎麼也不可能比得上小姐您在侯爺心中的地位。」宇文清漣雙眼柔美如星辰,垂頭鬢髮美釵輕搖,自是一番裊裊婷婷。

    「沒錯——成人禮,我會讓她知道,她究竟跟我一比是多麼地渺小。」

    龍嫿嫿粉唇勾起,俏濃媚眼輕靈生花,那一張鍾靈秀毓的純美面容卻漸漸扭曲,一如蛇蠍粹毒美人。

    「奴婢立刻去準備。」

    宇文清漣低頭福身一禮,清麗白膩的面容柔順猶如雨後夏荷,靜謐飄著一縷淡雅清香,卻無人得到那實則是艷糜底下,埋葬腐肉熔骨的毒香。

    ——

    怒懷抱著他的夥伴帝殞大劍,環臂昂首,黑綢緊衣迢迢盈風,他隱於芒碭山澤岩石之間,至於盛光大炙,天際第一縷光線冉冉而升之時,他亦噓瞇起眼睛,遙遙看著光影斑駁間,那滿目刺眼的紅色,如一場盛世婚禮鋪張一般,那如此契合相融的兩人,那周圍喜頎歡愉的眾人……

    「即使奪了我的一切,你最終亦只是一個瘋狂的,不配得到妄想的一切,你最終只會因為妄念,因為癡念,毀身魂滅!」

    涼滑深邃的音調在耳邊瞬間放大,怒驀地憶起一張怨恨緇籠的陰冷猙獰面孔,眼瞳如燭星點爆,平整的皮膚血管凸起根根,如龍根粗楢虯暴突,他微微躬起背脊,全身如被條條紅色荊棘困縛刺入,鮮血淋淋,面目漲紅,他咬了咬牙,雙目卻依舊一瞬不眨地盯著前方。

    「若你再妄動情緒,你體內暴戾的熾熱真氣便會躥入你腦子,先是折磨瘋你的神經,接著便會令你如行屍走肉四處殺戮,至到散盡一切真氣,丹田破碎,整個人毀了,最後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供蠅鳧蚊蟲蛆,一點點——」

    「夠了!不需要你好心、心一點一點……地替我描繪淒慘的下場……」怒瞥了一眼懶骨叢生的惰,猛地深吸一口氣,緩直魁梧身軀,此時手中闊劍嗡嗡鳴顫一聲,他垂落視線,額面突獰的血管如青淤泥排清,恢復如初,那彷彿因為它的擔心而飛揚溢起的笑容,宛如仗劍江湖的恣意輕漫。

    「果然這世界是只有死物,才能夠永恆地不變啊。」低歎的聲音,帶著一種低糜幽沉近乎恐怖陰翳。

    惰攏著一身雲衫,輕悠的眼神若浮雲漸遠漸迷,此刻的他似被萬千靡靡銀白細線纏繞,神色不顯,眉目模糊,連言語亦不詳。

    「她很特別……竟能如此準備推算出天災……若放手便太可惜了……特別她身上還有騰蛇……」最後一句僅優美的嘴唇闔動,倒末曾溢出聲音。

    怒隱約捕捉到幾個關鍵詞,一震,緊聲道:「推算……難道她懂術學,她是術士?」

    「術士?」一陣蒙亂視線的黃沙吹來,鬢髮拂過惰柔美透徹的側臉,遮住若隱若現的唇角:「一般的術士勉強演算一個天晴雨旱便已精疲力竭了,更毋論她三天內卜測了二次天險地災……」

    「若論你級別,她該是何程度?」怒滿眸落著朝陽璀璨之光,好似道道金劍刺入,倒是把眼底猩紅煞氣壓下去了一些。

    惰一身虛靈純白渡上一層金燦燦的黃光,就像一座莊嚴寶相的佛相,暈出了一身清氣祥光。

    「我自然亦能輕易做到,可是……若光以精確度與準確性而論,她已經達到至臻之境。」

    話雖如此,但惰卻不認為當世真有人能夠將玄術練就至如此之完美,特別她還只是一隻乳臭末干的黃毛丫頭。

    怒呆住了,眼中溢滿不可思議。

    想不到她除了武力值令人期待之外,更是一名內修的術士……不對,她非那幫揣著些許玄術便妄稱天師的術士,她恐怕是一名術師了!

    ——術師?可能嗎?怒雖然也覺得虞妹紙不簡單,可是稱之為術師的不是一方震動天下的名士,便是如惰這般懂謀會策的勢力頭領。

    而她——長著一副寒酸樣,跟一群貧民混得不上不下,完全不知道哪裡有霸氣側漏,僅憑一張嘴,便輕易能毀滅一個國家的氣魄與威勢。

    喀——等等,他驀地想起昨夜之事,抿唇盈思了半晌,不得不承認,即使她不露山不露水地平凡著,但她一旦生事,那必定也是雷霆擁有大規模殺傷性的力量的。

    「哈哈哈哈——」一股蕩胸生層雲,雲遏之氣豪氣萬千肆放出來,怒忽地仰天大笑。

    惰亦彎唇,於他眸露瞭然,如丹青淺墨細緻描摹的眉眼,一張美得連霧裡芙蓉都失色的傾世容顏,一雙玲瓏眸翩躚若輕點白玉蝴蝶蘭,一瞥,一斂,便已驚心動魄。

    「想從婪虎口奪食,你不怕燙手?」

    「惰,比起你已經踩了老虎尾巴的嚴重性,我偶爾開的一則『玩笑』,估計會被判定為秋後算帳吧。」

    別當他真不知,惰私下做的種種惡事。

    怒朝著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便面帶愉悅的笑容,身如孤鵠縱身而去。

    「是嗎?……可我怎麼覺得,你將要做的事情,卻是在剜老虎的心呢?究竟他會預先對付誰,借胖妞一句話,就讓我們擬目以待吧。」

    惰懶騰騰地撩起一縷拂亂的髮絲順正,無視衣裳因高處急風吹散,睫毛上流溢一圈光澤,眸中笑意點點浮起。

    ——

    青衣侯將虞子嬰一帶便是數里外,帶到一帶沙丘紅岩石群,金山西見煙塵飛,他最終落於一塊最高拱形巖峰,靜滯不動。

    虞子嬰扒拉開他遮攏的衣袍,爬出一顆圓圓的黑腦袋,眼珠黑黝黝地看著所處之地。

    一片荒涼的沙巖交迭地界,一川碎石大如斗,入目是如春後竹筍般根根矗立的紅岩石群,黃沙隨著微風輕貼地面拂起一層煙塵,了無人煙,寸草不生,荒蕪凋敝一眼望去遼遠而荒蕪。

    她大約知道青衣侯帶她來這裡是想做什麼,一抬眸首先映入眼底是的他略顯尖細的緊繃下頜,一雙薄薄殷紅嚴肅抿緊的嘴唇,此刻,它於她眼中一張一合……

    「你覺醒的血統異能是什麼?」

    虞子嬰某一瞬間並沒有聽懂他的話,卻在順著他目光看到前方那一條如長峽裂縫猙獰的口子,狹縫一目測去筆直如刀削,直縱數里,從口子上黑霧騰起硫磺濃重氣味若雲若煙,隨風飄蕩散彌開來,呼吸微緊。

    看來他是帶她來先看證據,昨夜地震引發的地裂,如今明明白白呈現在她眼界之中。

    「……什麼血統?」

    「什麼血統?你難道你真的忘記了在九連雲峰時候的事情了?」青衣侯俯下視線,一雙鐵灰眸緊緊地注視著她,那目光看似平靜,桎梏至極,不容她半分躲閃與避及。

    虞子嬰蹙眉,動了動身體卻被他收攏得更緊,絲絲幽香像是滲骨入侵入她的身體,像是一層層地撩撥進入,然而這一切都不及一隻冰冷似雪蓮般白皙的手指撫上她敏感

    下頜嫩肉,來得刺激,那一刻她感到一種涼膚的電流逼得她一顫。

    「說就說,別動手動腳。」虞子嬰掙動,一張僵硬的面目罩凝了一層隱怒。

    似撫摸脖子的手忽而向上一抬,謝岙被迫仰著腦袋,剎時那細緻而雋美的眉眼剎那衝入視線中,帶著某種沉靜蠱惑。

    「你曾說過,比起別的人,這世界上你最信任的自然是本侯這個與你情系同心蠱的人,如今這句話依舊如初嗎?」

    他的話令虞子嬰心弦一顫,嘴唇動了動,她有些無法承受他眼底的專注與執拗得到答案的神色,翎睫一旋,便可恥地撇開了眼睛,不再與他硬拚對視。

    當初她的確是這麼想的,一蠱系兩命,他們同心同命,但如今——情況卻大大地不同了,雖然同心蠱依舊是同心蠱,但它的功效卻跟傳統的同心蠱迥然不同了,雖然她不經論證單方面地相信易池的判斷,可是不信一萬只怕萬一。

    有時候,她曾莫名惱怒這同心蠱幹嘛要是聖蠱,它就是隨便一種同心蠱便好了,她並非一定要搞特殊啊,可每次這麼一想,她都搞不懂自己究竟想要怎麼樣。

    如今青衣侯誤會他們所中同心蠱與傳統一致,並不會給她帶來危險,她只需要趁機擺脫他,之後便海闊天空了,專治她的一身天厄詬病便是了,何必硬一定要跟他綁在一起。

    像他這種野心勃勃的人,必然麻煩事情紛擾種種纏身,跟在他身邊遲早會連累到她,她又何必湊前上去染上一生腥呢?

    沒錯,思前想後,遠離禍端才是如今她明哲保身的最佳方案。

    「失敗了,我並沒有什麼血統繼承。」虞子嬰既然打定主意找機會離開他,自然不可能告訴他實話,否則以他的個性,知道她身懷騰蛇異能,必定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宇文子嬰,本侯雖然承諾過不會傷害你,卻如果你一直這樣頑固不靈,那與你有關係的人,本侯卻不會留情了。」

    青衣侯輕柔地掰過她的下巴,逼著她與他相視。

    他會查出她的身世虞子嬰並不奇怪,但聽到他拿別人來威脅她卻覺得有些好笑,難道他認為她心性如那普渡天下的聖母一樣,不過相處一段時間,便將那些與她無關的貧民性命永遠背縛地身上?

    「自然不是那些貧民。」似看出虞子嬰眼底的暗諷,青衣侯卻勾起薄唇,明諷回譏於她:「那宇文清漣身置何處你可知道?」

    虞子嬰眉目不顯:「既然查過我,你該知道她對我意味著什麼。」

    「的確,所以我要說的也不是她,而是正欲朝著朝淵出發救女的宇文弼,宇文曄,宇文煊、冬晴白。」

    他帶著某種惡意念出這四個人的名字,唯有兩人的名字令虞子嬰稍微頓了一下,不過那種觸動的情緒太淡,太淺,根本不足掛惜。

    「哦——」無聊地拖長音。

    「當真是冷漠呢,不過也難怪,他們是來救宇文清漣的,卻完全不曾想過打探一下你是生是死的消息,對於這樣偏心的父母兄長,自然是寒心的。你覺得我替你將他們一一擒獲回來,再一個一個地放血施刑,看究竟他們之中哪一個是擁有騰蛇族血統的,可好?」

    那低啞的聲音帶著深沉的危險,字字溢出冰冷之意。

    若宇文子嬰是純種騰蛇族血脈,那必然宇文弼與冬晴白夫婦皆是遺落在外的騰蛇族血統,由此可推而論,宇文煊與宇文曄兩兄弟既然是親生,那血統必也是純正的。

    是以,青衣侯早在九連雲峰之時便已撒下大網,派人前前去湘西地界逮捕緝拿宇文一家,卻不料那無相施了些什麼法子,這宇文一家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無一絲痕跡可尋。

    可隨即在看到惰帶來送給龍嫿嫿作為婢女的宇文清漣時,他面目不動聲色,卻迅速布下一局,派人前去傳播她被他捕獲在朝淵,並在貪婪之城的消息。

    很快,他便收到來自湘西深藏異域朝廷的人傳來的消息。

    宇文一家已聯繫上湘西籐葫驛站購買了三馬匹,一家人準備前往朝淵救人……

    「隨便你,不過你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宇文煊與宇文曄並非騰蛇族,別說是純血種,估計連半血脈都不是。」虞子嬰說罷,便闔上眼睛,擺明非暴力不合作的無賴行為。

    青衣侯默然……

    實則他早就徹查過,這兩兄弟一路成長歷程,根本無任何可疑之處,他們必然是宇文弼的孩子,可他們卻無一人經歷過「成年禮」,這麼說來,他們是騰蛇一族的可能性很少。

    可若宇文弼當真是騰蛇一族的人,那麼他的孩子如何會半絲血脈都不承繼呢。

    想到宇文子嬰從小的遭遇,他寧可相信她是被撿來的,亦難以相信那兩兄弟非宇文弼親生。

    另外還剩下一個便是冬晴白,實則若她有騰蛇血統的話,她如果與宇文弼這種低級血統的中原人結合,血脈繼承率將會更大一些,因為在騰蛇族是母系社會,女者為尊,女脈的血脈更為強悍。

    然而除了宇文子嬰之外,宇文清漣是一個普通人,宇文煊與宇文曄皆是普通人,所以說宇文弼與冬晴白是騰蛇一族的可能性十分渺小。

    可即使這樣,他亦不打算就此放棄,有些可能性雖然渺小,他也會徹查到底,畢竟這其中還關係著這小胖妞的真正身世謎團。

    「不說也無妨,反正你是離不開本侯的,你的秘密,終是會一層一層地在本侯面前剝開……」

    艷陽當空,將青衣侯修長身軀籠罩流光溢彩,金銀勾勒的孔雀綠袍線邊燦燦如滿天星列,他長臂穩穩摟著虞子嬰一腰一臀,長袍鼓風渾渾如水溢於綠湖,眉目狹長如神來一筆,湮化了妖媚致命之色,只剩一片濯濯如冰釋無塵,深邃寒洌,宛如一柄絕世寒劍擁有了神魄,擁有了情感,即使堅硬冷漠如斯,亦於劍沁之中柔緩了幾分如水流光。

    虞子嬰被他擁進懷中,兩具一軟一硬的身軀牢牢貼緊,猶如一陰一陽融合成一個圓,她微不可察地輕顫一下,不知為何聽到他此刻近似呢喃的妥協之意,竟覺得一種澀意衝上眼眶,眼中忽露幾分迷濛。

    這就是這聖級同心蠱的效果嗎?他只是被雄蠱影響,而非是因為她吧?

    「我記得今日是龍嫿嫿的成年禮吧……」虞子嬰將腦袋埋在他的脖項長頸間,語氣帶著幾分意興索然之意。

    青衣侯剛才方平淡清怡的面容倏地再次冰冷,他盯著虞子嬰的腦袋,如三尺無情劍光寒意凜凜。

    「你這胖子,總是一句話便令本侯怒,你何時能做到一句話便令本侯驚喜時,你再出言吧。」

    虞子嬰不懼他的紙老虎氣勢,腦袋慢吞吞地移到他的肩胛處,偏過臉,嫩臉肉被壓得扁扁,口齒含糊不清:「哲嗝士界尚,乃忍九素瓦最新任德農戈仁(這個世界上,你仍舊是我最信任的那個人。)」

    青衣侯有些怔愣。

    她那肉肉的白包子臉,壓著嘴唇半張,皓齒露白,齒間濕濡的粉肉若隱若現,此刻她眼睛睜得圓圓的,盛滿了雪亮,一如夜間雪梅映霜,漫天雪花飄舞,洗刷映亮了眼底的黯幽,只餘一片純粹的乾淨與烏黑。/>/>

    「看來你長這張嘴,也並不是無一絲好處的,便允了你繼續說話吧。」青衣侯伸出拇指跟食手,輕輕摩挲著柔嫩粉唇瓣,眼梢和嘴角是從未有過的柔軟弧度。

    他手指沿著她的嘴唇緩慢地,輕柔地,滑移到她的眉骨,眸光迷離,這段時間的寡淡無肉生活,虞子嬰除了挨餓便是受累,之前那張浮腫圓胖的臉頰清瞿了不少。

    眼瞼周圍的浮腫消褪,無形的圓臉穩約可觀其輪廓,原先擠成一條縫的眼睛,驟然放大不少,睜眼已可觀那圓轆轆的漆黑如刷的眼珠子。

    雖然依舊是一張白白嫩嫩的包子臉,卻已變成一枚晶瑩剔透的水晶包了。

    手指游離的觸感軟膩彈性,舒服得不可思議,青衣侯心中一動,驀然憶起在溫泉之中,他從她嘴是叼起的一塊軟肉,吸吮吞吐,勾舌濡纏……

    他眼底朦朧之色愈重,愈濃,一雙鐵灰眼眸漸漸如暴風狂雨逆襲的冰藍海面,掀起了狂亂。

    感受下巴再度落於這魔之手,被用力卻不痛楚地鉗起。

    虞子嬰盯著陽光下光影交換的青衣侯,那張模糊了的輪廓依舊絕色動人,他眸色允斥著一種壓抑的炙熱。

    「張嘴……」

    虞子嬰腦袋一懵,憑著本能的反應,迅速抿緊雙唇,瞪圓眼睛,從一條細縫之中吐語:「表油。(不要)。」

    青衣侯勾起薄唇淺譏,直接頭顱低下,覆上了虞子嬰的臉龐。

    然而在僅隔一片紙張的距離,他停了下來,此刻只要兩人之間的誰輕易動一下,便能觸碰到對方的嘴唇。

    虞子嬰眼睛瞪得圓圓的,屏息僵身,卻不知道青衣侯究竟想做什麼,她想仰後身子,卻被他另一隻如鋼鐵般的手臂壓止,不動彈動一分。

    「別動……小心……」他緋艷的紅唇吐息如冰山雪蓮清新怡人,然而分明是冷雪之氣,但噴撒至虞子嬰臉頰卻覺如滾燙火舌舐舔,一臉毛孔都被這股莫名地熱氣熏得張開。

    他的氣息縈繞在她的唇心,唇角,像是無形的觸摸,麻麻癢癢的,虞子嬰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溫泉被他強行壓於水中的種種,呼吸一送,只覺此刻的感受更加敏感,緊張。

    她的呼吸與他的呼吸交錯,互吸,來來回回,生生息息,交融匯合,她盯著他的那雙斂盡天地一切絕色的冰藍雙瞳,瞳仁緊緊收縮。

    而青衣侯緊貼著她身體散發的熱度,異常纖長的睫毛半垂,他專注地凝視著虞子嬰,那平素冷酷殘忍的神色被遮掩,那華鍛寬袍迎風獵獵舞動,圈圈繞繞於她週身,就像一道斬壑圈地,將天地萬物與他們劃分為兩界,只餘一片寧靜與溫馨,隔絕了外間的一切紛擾動盪。

    突然,大路遠端騰起瀰漫的塵煙,像一陣旋風捲來,漸漸聽到急雨般的馬蹄聲,一隊騎兵縱騎疾馳而來。

    他們縱馬飛騰而去,像擂擊牛皮鼓似的馬蹄聲,「噠噠噠」地響起來,就像要把大地踏碎一樣,一眨眼工夫,人與馬已融進了一片落沙巖土的荒漠邊境。

    看到高高矗於紅巖峰頂的青衣侯,騎兵前的指揮令旗一揮,便是巨大的馬嘶和滾滾煙塵此起彼伏地轟鳴聲,騰湧著,朝著他們而來。

    虞子嬰只覺耳膜一刺,傾身一動,想探看一眼,卻不想此時青衣侯的臉亦微微一抬,瞬間,她的唇便突破了一切距離,軟軟糯綿地壓在了他冷抿的嘴唇之上。

    轟隆一聲,如晴天霹靂,虞子嬰目光呆滯了一瞬,才緩慢如烏龜一樣,移到那雙,因為她無意,卻似主動的親易,而可能會嘲弄,會譏笑,會無動於衷的眼睛。

    然而,當觸及那一雙冰藍雙瞳時,她卻有些意外。

    那雙眼睛微微發愣,但下一刻卻如春花漫爛,如燭火被銀琢一撩撥,便爆發出耀眼火星。

    他緩緩斂下眼睫,一貫嚴肅而冷漠的嘴角悄然彎起:「這是你主動的……」

    他貼著她的嘴唇,慢慢蠕動摩挲,原本冰冷的嘴唇竟火熱得可怕,就像一方孤寂荒蕪的枯籐沼澤落入一隻可口肥碩的小鳥,當即如萬籐束出,緊緊糾纏束縛捆綁拉攏過來,再緊緊貼於那久不聞跳動的心臟之處,貪婪拽入緊密包裹,永存陪伴於片深淵中。

    虞子嬰只覺一陣翁鳴耳響,迅速撇開了臉,但嘴唇之間的火熱卻像是腐蝕的熔岩,消蝕著那薄薄的皮膚,一直溶入內裡,久久酥麻輕顫。

    「原地停留。」

    青衣侯挺直身軀,浩瀚質冷的口令像鋪天覆地的電流似地迅速傳過去,貪婪之城尋來的騎兵們立刻停止了急進步伐。

    那上千人的步伐,由近及遠地匯成了猶如無數小溪低語似的沙沙聲,原地駐留。

    「何事?」

    約上百米的巖頂之處,騎兵安靜停於原處,唯塔塔塔塔塔塔地從中策馬靠近二匹矯健馬匹,分別是君鼎鴻與斯雲長。

    本來胡萊與雷煊亦準備出城來尋侯爺,但君鼎鴻看他兩人一臉疲憊受驚過度,便留在了城中一邊維持秩序,一邊重整修建城中破損房屋。

    「侯爺,龍小公主的成人禮儀式已準備妥當。」

    君鼎鴻昨夜並不在城主府中,而是在城外替龍嫿嫿的成人禮作準備,卻不料一夜夫功便徒生如此多變故,所幸他不負使命,並沒有耽誤了侯爺的大事。

    ——真沒有耽誤?

    那如今侯爺那一臉慾求不滿,眉染霜寒的模樣是為何?

    斯雲長眼力及佳,一眼便觀出侯爺好像情緒不對,他偶然一瞥竟從侯爺翻動袖湧的綠袍下,隱約可觀一道隆起的身影。

    咦?那是何人,竟能得咱冷血無情,殘暴不仁的侯爺如此親近而抱——大抵能觀其身形矮小,莫非是——他是侯爺失散在外的孩子?!

    瞬間便被腦中的猜想直接雷得外嫩裡焦,斯長雲臉色微變,趕緊清咳幾聲,便收起滿腦子的胡謅亂想,若被侯爺知道他私下如此膽大妄揣,他命鐵定休矣,還是先論正事為緊。

    他下馬攏袖行禮道:「侯爺,怒殿與惰皇已出發而至,事不宜遲,請您盡快起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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