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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六章 群架齊來橇牆角 文 / 桑家靜

    嘶風吼叫,重兵像巨型蒙古沙蟲的圓齒啃蹌包圍過來,受到威脅氣息的感染,黑蛟蛇鱗一陣陣蠕動延伸,軟韌的肌肉在不斷聳動時漲大,變粗。

    「嘶嘶……」

    「嗤嗤……」

    軟甲步兵重軋首位,他們只覺一陣寒風似剔肉般刮過他們臉面,眼睛跟鼻頭一酸,下意識眨了一下眼睛,卻在揉脹酸鼻頭時,目瞪口呆地發現眼前竟然橫亙著一條水缸粗細的黑色蟒蛇。

    它那碩大而粗壯的身子直愣愣的橫攔在他們眼前,沒錯,以數量來計他們的確佔足優勢,密密一排鋪去,呈倒三角的戰陣,但看到巨蟒如同像是一座不可翻過的小山一般,十分的碩大而高大,他們只覺得人數再多,也如同蜉蟻撼樹。

    黑蛟似乎感覺到了來自於他們的挑釁,驀地,只見那它陡然間直接橫起了它那巨大的頭顱,居高臨下的盯著他們看著,那有若臉盆大小的眼睛中射出一種叢林界弱肉強食的幽光,在它眼中,他們可以是獵物,亦可以是食物,它那嬰兒臂粗粗細的蛇信子不斷的吞吐著,顯然它已經暴躁,處於隨時準備進攻的狀態。

    「啊——!」

    鏮鏘一聲伴隨著一聲短促而驚懼的尖叫,一種是某種金屬墜地發出的,一種則是人在突如其來的驚嚇中本能地發出的聲音。

    據某項研究發現,人在恐懼時產生的汗液散發出一種化學信號,周圍其他人會下意識地接收這種信號,從而同樣產生恐懼感,這就說明,恐懼是會傳染的,而那一聲尖叫與刀落撞擊的脆響,便是原發誘因。

    心,不斷的在加速跳動,此時,全部軟甲士兵瞪大的眼睛裡,全然填滿了那一條黑蛟蟒,望著它身上那讓人心顫的蛇鱗以及猩紅的蛇信子,他們甚至能嗅到他身上一種屍骨腐爛的味道,這一刻,眾人只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麻了,後背心不斷的滲出冷汗。

    雖然一開始他們仗著人多勢眾對條巨蟒並不怎麼畏懼,當然這也是因為遠隔視線產生一種模糊概念的原因,這就跟親眼看到一屍體與在電視上看到一具屍體感受是不一樣的。

    當他們真正地看到一條近在咫尺的黑蛟那陰冷無比又碩大強橫的蛇軀時,那猩臭的味道,迫人頭皮發麻的氣勢,內心深處感受到了最真切的恐懼,這是一種無法逃避的現實。

    所以,景帝派來的軟甲步兵前鋒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襲擊,最前一排直接變成一排木樁雕塑,嘴巴張得大大地,只能憑本能地一吸一呼,而後排的看前排的沒動,也心生害怕,一時也沒有主意,一支隊伍便就這樣僵持住了。

    「嘶嘶……」

    黑蛟不耐地甩著一人粗的蛇尾啪啪砸地,直鞭得地面雪花飛濺,寒霧朧朧,猀華一看中原兵那慫相,走到黑蛟旁邊,細長的狐狸眼彎成一條縫,仰嘴笑得那叫一個得意與鄙視。

    ——

    景帝的臉已冷若冰霜了,觸之甚至會連著視線一道被辟里啪啦凍成冰雕。

    其實他早就知道用這群普通武力的士兵去拿捏惰只是一則笑話,他也沒異想天開到這種程度,他只是想讓他明白,他待的地方究竟是誰的地盤,來去自由放肆亦輪不到他一叛逆作主!

    他左掌翻手朝下,強大的氣息不斷從他身體內湧出,他的蒼青髮絲,他的衣袂,無風自動,眉目間妖魅冷森的煞氣氤氳成一種危險而令人心驚的殺意,冰冷而黑黯的灰眸此刻半瞇,比女子尤長的睫翎覆下,形成一道斜佻陰鷙的弧度。

    此時的他與之前跟怒、傲慢跟嫉妒三個人鬥毆發洩不同,此刻他是對惰存了必殺之心的。

    「嘶嘶……」

    動物的直覺是最強烈的,黑蛟感到景帝身上散發出的黑暗暴戾危險氣息,不安地朝著他嘶叫,卻又謹慎地游離擺動身軀,似在掂量一戰獲勝的幾率。

    「婪啊,不過是一條畜生就將你的兵嚇懵了,你有空還是得親自好、好地操練操練他們啊,否則這丟人的可是你啊,不過我最愛馴獸了,等將它大卸八塊下酒那可是一大美味呢。」怒含笑隨意地拍了拍肩頭的雪,眼神直直地盯著惰,漫不經心的語調卻帶著一股子寒意。

    七罪裡,惰、婪跟他三人比起其它幾人,算是相識相處得最久的,他前幾年性格不好,好鬥勇戰,時常要見血才能平息身體內的殺戮,是以常坑婪對戰,那時候婪的性子也並不似現在沉穩冷清,他心中隨時就像埋著一顆炸彈一樣,桀驁凶狠,憤世嫉俗,一點就能爆炸,所以他時常找他邀戰,而他想發洩時便會應戰。

    而惰就跟懶蛇一樣,身子骨總是軟若無骨瘦得弱不禁風似地,挨著哪兒便靠著哪歇著,從不參戰,卻會陪著他們,暗中觀察著他們,就像一名研究稀奇動物的學者,帶著一種奇怪而有趣的眼神。

    而他知道他的確身子骨孱弱,那張臉長年青白病態,便也沒拗著他來戰。

    漸漸地,隨著他跟婪的成長與熟悉,他就像分化開來,不再參與他們之間的事情,也不再與他們一道行動。

    他們三個人按認真而論,既不是朋友更不是親友,唯一能夠聯繫的只是一樣臭的名聲,所以會分開,有隔閡,有秘密,有各自的打算與謀略,這都很正常,但是彼此相處這麼多年,要說到頭來半分感情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至少比陌生人要熟這是事實。

    如今他跟婪與惰成了不死不休的敵對雙方,這種事情,即使到了現在,他依舊做不到從容面對,甚至婪亦一樣,否則憑他這麼多年磨礪下來的絕情心性,不至於如此不冷靜。

    但此時大家立場已定,異域與中原亦難以和平並存,戰是不可避免的,他們可不是那種會因為某人或某事顧及退縮的人。

    另一邊,嫉妒跟傲慢與惰沒什麼交情,但以他們國的立場跟異域卻是交惡,但這兩貨從來沒啥愛國之心,更不是那種熱血嫉惡如仇之人,所以看有婪跟怒與惰對上了,則選擇旁觀。

    「婪,怒,我這一次來,只是想帶走三年前不慎遺落下的人,請神壇時的失手,我一直很遺憾。」或許與惰的身體健康有關,他說話時總是比一般人的語序緩慢一些,每一個字吐出都像藝術般,娓娓而談。

    由始至終他的眼神都不曾落在這兩人身上,更像是沒看到他們的戰意洶洶,他週身沉靜如嫻花幽靜,白骨委飛霜,看似淡渺虛蕪,但觸之卻戰粟肉顫。

    這個人的厲害不在於勢,而在於風骨,呼星召鬼歆杯盤,山魅食時人森寒,他給人的感覺靜時若艷鬼,動時如惡鬼,總該都是一種食人不吐骨頭的類型。

    「呵呵呵∼經你這麼一提醒,我這才想起,三年前咱們那筆糊塗賬的確也該好好地算一算了。」怒感到自己臉上的那一道疤痕正在火燒火燎,像被萬蟲噬咬,又癢又痛,他過去三年間已記不清多少次在夢中看到從高處摔落的虞子嬰被萬蟲盡數吞沉的場景。

    「好不容易躲過了三年活命,現在卻跑來送死,看你這世間真有一種活得不耐煩的人。」景帝雙眸陰翳沉下,一字一頓而道。

    寒冷的空氣本就很壓抑,此刻加上巔峰武者所交迫撞擊的氣壓鋪輾開來,直叫周圍人幾乎都快透不過氣來。

    眼看他們一觸及發準備動上手時,一道沒有多少感情起伏,就像波瀾不起的死水一樣平板的聲音插入。

    「小黑,退開些,你快壓到我的人了。」

    這道聲音脆稚乾淨,聲調跟別人的不一樣,平平仄仄,跟和尚唸經似的,平淡得緊,但它的威力卻不壓於別人的嘶聲裂肺地尖吼,直震得對戰雙方都停滯了一瞬。

    什麼?!他、的、人?眾人齊齊轉頭,茫然又錯愕地地看著那一位騎在馬上,萬綠叢中的一枝面無表情的較弱小白花。(通譯,小白髮)

    話說回來,「小黑」這麼簡單隨便的名字叫的又是誰啊?

    這時,叫到名的「小黑」站起來,乖巧地移了移,順帶用一雙委屈又詢問地眼神睇向虞子嬰,好像在問——這樣夠不夠?

    要說它那龐大的身軀一動一移,那動靜都是非一般的惹人注目,所以下一秒,便捕捉到了眾人的視線,所以它的一切舉動都一一落在他們眼底。

    動、動了?難、難道這貨就是小、小黑?!若他們眼睛沒被刺瞎,剛才這條蛇,呃不,這條巨蟒朝小白花使眼色了吧?吧?吧?

    還有,這條黑蛟、蛟竟真特麼地叫小黑這麼狗的名字?!

    等等,好像哪裡的主題歪了。

    眾人仔細一觀察,要說會被壓到,以黑蛟為中心點,它背面的就是一片軟甲步兵,前面則是怒跟婪,再其後站著的就是傲慢跟嫉妒,最後是單人匹馬的虞子嬰。

    這兩方人馬都跟景帝有關,按她話裡的意思推論如下:這分明是景帝的人,若變成她的人,那就等於她跟景帝兩人不就是合二為一了嗎?

    得到這個結論的眾人都醉了。

    此話一落,惰比誰都更快得出結論,他的表情明顯從剛才的風輕雲淡,變得有幾分陰鬱。

    她這是在向他宣告自己的位置嗎?

    可景帝卻沒有被高興沖暈了頭,他多少瞭解虞子嬰的尿性,她之前可一直都是不情不願,這惰一來,她就瞬間擁有這麼高的覺悟,準備與他合二為一了?

    怒、傲慢、跟嫉妒聽了虞子嬰的話,一張張臉那是黑沉底了,對婪是森森地各種羨慕嫉妒恨了。

    等小黑聽話地挪了挪位置,眼尖的人發現,在虞子嬰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連眼梢都沒有瞄過景帝一眼,他們奇怪地順著虞子嬰的視線望去,在小黑蜷縮的尾巴後露出一團布料邊角,再仔細一看,卻原來是之前被猀華扔在地上的北珞公主,可憐她在雪地裡躺了這麼久都沒有一個人理會,剛才一團混亂之中,更險些被那黑蛟沉重的蛇軀給輾壓過去。

    「你剛才說的你的人,是指她?」傲慢嘴角一抽,指著那一團東西,艱難地保持著貴族風範紳士地問道。

    「嗯。」虞子嬰沒注意到四周圍的氣氛,很莫名其妙地瞟了他一眼,勉為其難地對他頷首。

    他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她費了這麼大的精力將人給弄出來,如果就這樣被活活壓死了算什麼事?

    她應得倒是很輕巧,可剛才那一群想入非非的人卻都黑線了,總覺得自己被人很隨便地玩弄了。

    景帝額頭青筋突起,他就知道不該對她有任何的期待!

    「虞子嬰,你真想嫁給他?我以為,以你的身份,絕不會如此輕易地嫁人。」知道自己誤會了,惰此時的臉色才好一些,他施施然地問道,語氣中卻帶著一種篤定的自信。

    要說七罪當中,無疑他對騰蛇一族的事情是研究瞭解較深的一個。

    這話絕對是有依據可尋,扒一扒他的過去,他曾經被一個騰蛇巫祭血脈的騰蛇族人愛戀,身邊還有一個騰蛇半血脈的奸細派去貪婪城臥底,最來又收養了兩隻騰蛇半血統,其中還有一隻騰蛇皇族的半血統,比起這些人找了半天連一隻騰蛇族人都沒找著的其它幾人,他自然知道的消息就更多些。

    所以他很瞭解,在騰蛇族內,不拘男女,尊者為尊,女子亦可娶夫,只要她夠強大,如果她真的是騰蛇族唯一僅剩的純血皇族,那她將來無疑會順理成章地繼承騰蛇一族,成為騰蛇女皇。

    如果她此時嫁人,那她將置騰蛇一族的祖訓與尊嚴於何處?

    「這……」

    虞子嬰既然知道他懷疑她的身份,便不會訝異他怎麼知道她不會嫁人的。

    她考慮著,不如趁此機會將剛才耽誤的事情說明白,可當她剛張嘴吐出一個字,便被景帝那驍桀暴躁衝殺上去的身影截斷了。

    虞子嬰僵硬地眨了眨眼睛:「……」噯?她後面的話是什麼來著?

    惰的這一句話明顯除了影響到景帝,亦影響到了嫉妒跟傲慢的情緒,怒則有些猶豫。

    若幫婪對付了惰,那麼今日的婚禮恐怕真的會變成板上釘釘的了,可若說要幫惰來抵抗婪,那他是絕對做不到的。

    惰在景帝殺來時,身若浮雲先一步朝後移開,黑蛟長長的蛇身一擺動便勇纏而上,猀華則側攻交擊。

    看婪被黑蛟跟猀華纏鬥,怒眼底有了主意,轉過頭跟身後兩人道:「殺了惰之後,我們再商議別的,美人是屬於最終獲勝的英雄,你們打著什麼主意別以為我不知道,趁幾日我們五罪在這裡,便好好地分一分勝負吧。」

    怒的話很輕易地挑動了傲慢跟照耀在嫉兩人心底的一根弦,一人是傲慢的貴族作派,身上總帶著一種濃烈而隱晦的個人英雄主義,如西式的騎士般,美人配勝利者,這無疑是一個很美好、又令人感到興奮的綵頭。

    一個天生就嫉妒不服輸,剛好趁著這些「敵人」都在,他絕對要拔得頭籌,讓他們都來跪舔他,而他則在他們面前奪走屬於他的豬妖,以一種無以倫比的勝利姿態。

    怒看兩人煥發神彩的眼神,便知道他們「意動」了,想要他們「身動」,估計還得加一把火。

    「惰是必須趁現在截殺的,想想他的能力吧,或許下一次再遇就是在戰場上了,那時候你們有信心能像今日這般天時地利人和地輕鬆解決掉他?」怒是打定主意絕不會留下這兩個威脅在這裡扯他後腿的,所以不餘餘力地勸說道。

    「怒此話差矣,若殺了我,到時候九洲豈不是朝淵國一家獨大?到時候版圖上還有你們和你們國家的位置嗎?」惰如浮幽神移般殘影一閃,便欺近了他們周邊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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