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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五十章 聖靈的目的 文 / 桑家靜

    哈喀並不願意就這樣等死,所以他慌不擇言,臨時編造出了一個謊言,想將大夥兒一塊兒騙走,但卻沒有想到會在這裡、在這種情況下重遇到虞子嬰他們。

    他們竟然沒有死,這是哈喀完全沒有想到過的。

    他認為聖主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知道他們真實身份的人活在世上,這一點無庸置疑,他就是最好的證據。

    但事實上,虞子嬰他們兩個人卻好好地活著,全須全尾,身上沒一絲逃難的狼狽與慌亂。

    這無疑是令人嫉恨跟懷疑的。

    哈喀大吃一驚,心思繁雜凌亂,臉色古怪糾曲——為什麼會是這樣呢?!

    在哈喀心底,他根本不相信虞子嬰他們是靠本身的力量活下來的,但若不是這樣,那又是哪樣?

    聖主他們為何獨獨願意放過他們?

    他們有什麼特殊之處,還是……哈喀暗沉濁昏的眼神像孤注一擲的毒蠍,帶著貪婪與狠毒。

    ——或許,可以利用,他暗忖。

    其實無論哈喀的哪一種猜測是正確的,至少他們能夠活著回來,便是一種值得令人期待的信號。

    「虞姑娘,追究到底是老身無能啊!」哈喀突然長長抽噎了一聲,便朝虞子嬰跪了下來,聲音彷彿已顫不成音,不過一瞬間,他已便是老淚縱橫,淒苦無助。

    此時的哈喀,褪去了一身的智慧與領導者的矜持挺昂,他跨下雙肩,形色頹廢灰敗,就像一個風燭殘年的悲慘老人,灰白著凌亂的髮絲,面容消瘦而憔悴,脖頸上有些很深的皺紋,腮幫上有些褐斑,趴在地上哀求道:「虞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們吧,老身恐怕已經保不住他們了。」

    虞子嬰最不喜歡別人隨便地跪她,然而卻一時不慎被哈喀這心機一跪,躲慢了一步,所以僵怔在當場,臉色迅速冷沉下去。

    **瞅了一眼虞子嬰那黑沉的側臉,便一把拉過虞子嬰擱置於身側,搖步一移頂替了她所站的位置,順便挨過身子去,嬌嗔地伸出指尖戳了戳她圓鼓的魚泡臉頰:「我家小乖也太小氣了吧∼這就生氣啦,乖,我給你擋著哦∼別惱別惱。」

    語畢,倒當真正兒八經地擋在了她身前。

    虞子嬰抬眸,黑魆魆的眼瞳看向**那雖修長卻顯得並不寬厚的背影,微愣了一下。

    「哈喀大善人,你倒是白費了心機,你覺得單憑我那嬌滴滴的美仁兒主人,能夠去對抗得了那鬼煞般嚇人的玄陰王嗎?」**捂嘴嗤笑了一聲,便譏冷地睨著他:「瞧你像托孤一樣的理所當然,這也不知究竟是你太異想天開了,還是……暗中隱瞞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不說,想讓咱們白白替你賣命呢?」

    **那一張嘴,那就是一個毒舌,簡直的兩句話,便成功將剛才「可憐無助」的哈喀善人推向了火口浪尖。

    流民們開始簇簇擁擁,交頭接耳,大致議論的內容也是哈喀這一番異常的表現跟顛三倒四的行為。

    哈喀一僵,徒然看到**那帶著毒針一樣犀利的目光,只覺魂魄都快被他擊散了,他連忙哆嗦地轉開眼,心忖他真的太小看了他們了。

    「是,是老身錯了,噯,這一次準備來殲滅的咱們的人不是玄陰王……」哈喀欲言又止,一臉為難地長歎短吁。

    「什麼?」

    眾人瞬間炸開了,震驚地看向哈喀。

    「那是誰?哈喀大人,你為什麼要騙我們?」

    「到底怎麼回事?哈喀大人,你快說啊!」

    面對眾人急切的逼迫詢問,哈喀十分猶豫且掙扎。

    「其它的現在說也是來不及了,若虞姑娘你們真的有能力能夠救下我們,老身保證,老身會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托盤而出。」哈喀微微下陷的眼窩內,透著懇求與決斷。

    其實哈喀他並不傻,他現在也看懂了虞子嬰跟摩羯兩人根本就不像是俘虜跟主子的關係,況且這種情況下,他們阻撓著他們離開必定也是有緣故的,特別是這兩人總不斷地換著方式想逼他說出他隱瞞的部分,所以……他有理由猜測,他們的目的或許就是跟聖靈的事情有關。

    虞子嬰不理會其它,有一件事情她必須立刻知道答案。

    「我且問你一句……聖靈這一趟費盡心思,究竟來這神遺之地所謂何事?」虞子嬰在夜色之中,冷著臉,似鬼魅般清冷蒼白,透著一股子森寒之意。

    哈喀看一眼,便心猛地跳了一下,他稍微猶豫了一下。

    但此時此刻,也容不得他再猶豫了,他掃了一眼流民身後,面色陰晦複雜的圖魯阿爸跟被擔架抬著的圖魯,便終於下定了決心,咬下牙。

    他顫顫巍巍地從地上撐站了起來,這期間沒有哪怕一個人上前去攙扶他,每一個都用著一種懷疑而冷漠的視線看著他。

    懷疑與不安的情緒就像房屋內點燃的火災,隆隆滾滾的黑霧煙塵迅速瀰漫進了每一個人的心底,揣著最壞的惡意,藏著最混亂的認知。

    哈喀低頭苦笑了一聲,然後拄著枴杖走近了虞子嬰,他看了一眼**,只覺他的存在就像某塊散發著濃烈血腥冷煞逼人的石碑,令他覺得越靠近壓力便越大。

    所以他只敢停靠在虞子嬰身前一小步,他頓了頓,蒼啞著嗓音低聲道:「是為了……騰蛇祭壇,據聞在這片神遺之地的某處供奉著一座騰蛇遺址……他們估計想要的就是這個。」

    虞子嬰眼眸微微瞠大,倏地捏緊了拳頭,身挺如直硬的喬木,渾身一瞬間透射出一股凜冽的寒意。

    哈喀只覺毛細孔都被這股寒意給刺痛了,他蒼白著臉連忙後退幾步,然後一臉驚魂不定的詫異盯著虞子嬰。

    剛……剛才她怎麼了?

    「騰蛇……祭壇。」虞子嬰微垂的流海遮蔭住了她的眼睛,只剩一半截冰冷而蒼白的下頜與一張一闔的寡淡透紫的雙唇。

    原來如此……

    他會來這裡,原來是為了這個原因。

    「那你知道騰蛇遺址在哪裡嗎?」虞子嬰道。

    哈喀眼眸閃爍一下,話剛卡在喉嚨處準備吐出時:「在——」

    這時一顆顆照明彈在暗藍色的夜空中咻地一聲冉冉升起,在一片像鬼怪魔魅舞動的天空搖晃著。

    山背後驟然響起了一陣猛烈的馬蹄聲,就像子彈急雨般地打落在山頂之上,不斷迴盪在眾人耳中。

    「來、來了!」哈喀茫然而而無措地猛地扭頭看向山背乍亮的一瞬間位置,一切發現得太突然跟意外,他吸了一口冷氣,整個人被唬得改了模樣。

    而其它流民也彷彿被哈喀這天都垮下來的樣子給嚇到了,他們開始在亂地不安地轉騰,開始大聲詰問著哈喀。

    而哈喀這個時候明顯處於半癡半呆的狀態,所有人的聲音都像被屏蔽了一樣,他聽不到,也反應不過來。

    ——怎麼辦?逃不掉了,已經逃不掉了……

    遠遠的沙丘遠端騰起瀰漫的塵煙,像一陣旋風捲來,漸漸聽到急雨般的馬蹄聲越來越清晰,很快,他們眼前便出發一隊騎兵的輪廓,就如同地獄的鬼騎披著滿腹殺意與黑暗縱騎疾馳而來。

    看著這樣大規模的騎兵隊伍,千名流民都似晴天霹靂一擊,全身都麻木了。

    「怎麼辦?」

    逃嗎?可逃得掉嗎?

    這個時候,他們心中只能不斷地回問著一句——怎麼辦?

    劇烈像擂鼓響徹天空的馬蹄聲,「噠噠噠」地響起來,就像要把大地跟天空的墨玉一塊兒給踏碎,一眨眼工夫,人和馬突破了黑夜的霧紗,朝他們露出了其猙獰的面目。

    虞子嬰冷冷一拂袖,那吹飄而來的濃濃塵霧就像被巨大的鐮刀被切割一分為二,她目光清亮卻炙冷難辨地盯著前方,聲音清冽乾淨得像陽春三月的雪水,她道:「摩羯,你說這一次,他親自送上門來,我還能如此輕易地放他走嗎?」

    在這種時候,虞子嬰自然不能喚他的真實身份。

    **順著她的目光一同望去,笑得有幾分不懷好意的妖意:「不好說哦,雖然他武藝一般,但是他好像懂得什麼特殊的能力,你現在嘛,也就是能擺個空架子好看,能不能抓到嘛……」

    在一片惶惶不安的緊張氛圍之中,唯虞子嬰跟**兩人像自帶畫風一樣,與他們格格不入。

    「他不會的。」虞子嬰想了想,篤定道。

    「討厭啦,你就這麼相信這麼一個才見一面的男人啊,就不怕我吃醋了啊?」**語氣幽幽冷道。

    虞子嬰沒有聽懂他的陰陽怪氣調。

    「啊——快跑啊!」

    哈喀眼看著遠處那一片白服飄飄入雲霄,眼前如同末日一般,奔跑中晃動不已的火把紛亂的照出遍地的重疊相撞的影子。

    哈喀這一聲就像某種開閘的信號,所有人流民都一併亂了,他們慌不擇路,開始逃躥起來。暗夜之中那耀眼的白色騎著彪悍而駿偉的高頭大馬,從優勢力完全沒有可比性,於是雙方之間越縮越短、越縮越短,終至消失不見——隨即,人的鋒矢與人牆對撞在了一起!

    沒有巨響,沒有嘶喊,只有四散的肢體和鮮血。

    流民們與一身白衣聖服的聖靈騎隊一個照明便被密集地絞碎了一大批,然後隨著他們不斷的前進,在身後拉出一條粘稠的血路。

    這時,啞沉的空氣終於被劃破了,慘叫聲、風聲、嘶吼聲、血肉骨骼的斷裂聲、鋒刃入體時的鈍響、甚至骨肉跌落地面的「悉悉」聲在這片夜幕下的黃色荒漠中匯聚,像極了一場瘋狂而略帶絕望的死亡樂章。

    虞子嬰亦抵禦不住這兩側重重包圍過來的聖靈騎,她本想衝破人群跟騎隊,但不知不覺地被人給擠到陣型外圍,她身邊不斷地散落著血淋淋的斷肢跟頭顱,也有反抗地拿出武器對著馬匹猛猛戳刺的流民,那飆射的血水流淌一地,混亂與血腥刷滿了整個眼屏。

    因為有**這位高手一路相護著,虞子嬰能夠避開很多危險,但一時也脫離不開這像蠍鉗一樣圍攏過來的攻勢。

    高處,遠遠地,聖主已換了一身聖潔高貴的白袍,面罩無臉白色面具,僅露出一張緋粉色的姣好唇型,當他看到了被聖騎兵包殺之中,那不斷躲避閃移的虞子嬰,他呼吸一窒,猛然緊勒住了馬疆繩。

    「聖主?」

    聖主身邊此刻只有九聖使留在他的身邊,所以他們第一時間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讓他們殺了哈喀,其它人別管了。」

    聖主視線十分焦灼地凝粘在遠處虞子嬰那一道小小的黑影上,此時由於他戴上了面具,所以無人能夠看到他面具之下的神色。

    「這……」聖柒只覺這條命令太奇怪了,正待詢問時,卻被聖伍的後肘頂了一下,聖伍朝他暗示地眨了眨眼睛,示意他朝那一群流民聚集地看去。

    聖柒看了半天,這才發現了原來令聖主變得奇奇怪怪的兩個女人也在那一群流民之中。

    終於知道原因了,聖柒無奈,知道聖主這人啊從來都是說一不二,唯一令他朝令夕改的,便只有這一次,所以只得懨懨地去發送信號改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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