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喋血南京 215.第215章 跳樑小丑 文 / 殘簡
汪精衛剛開始說話的時候於右任壓根就把沒有把汪主席的話往他的小老鄉華畢成身上去聯想，中日開戰以來臨陣脫逃，貪生怕死的高級軍官多了去了，華北方面不是已經有好幾個將軍都投降了日本人嗎？於右任心裡面滿以為汪主席今天是要譴責一下這些人，雖然於右任覺得這和汪主席一貫的表現不太相符，但是他也沒有多想.訪問:щщщ。
坐在於右任對面的李宗仁和「小諸葛」就沒有蔣百里這麼坦然了，汪主席的話音剛落，李宗仁和「小諸葛」就全神貫注的盯死了汪主席，他們兩人對這幾句話上了心，國防軍事會議不是談天的地方，既然他汪精衛能在這樣等級的會議上拋出這樣的話來，那他就一定是抱著什麼目的的。
李宗仁和「小諸葛」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都懷疑汪主席今天突然來的這通「發作」是得到了蔣委員長授意，在李長官和「小諸葛」眼中這是中央系統又在尋找借口打壓他們這樣的地方實力派。
抗戰爆發之後，李宗仁和「小諸葛」這兩個「桂系」大佬雖然都身在武漢，但他們的廣西政府依然游離在中央的體系之外，對於「桂系」和盤踞在陝西的華畢成這兩大軍事力量蔣委員長不可能沒有有想法的，蔣委員長一直在想方設法削弱地方軍隊的實力。抗戰打了幾個月，地方部隊打得苦仗硬仗不少，但是他們卻從來沒有得到過相應的補充，更讓李宗仁和「小諸葛」感到氣憤的是蔣委員長還時不時舉行對地方部隊的問責，這些問責的結果往往是地方部隊的軍官掉了腦袋，部隊被裁撤，在上海戰場上傷亡比較大的幾支地方師已經有一半被軍政部取消了部隊番號，蔣委員長真是時時刻刻不忘給他的老對手們下毒藥啊！
現在汪主席突然跳出來要檢舉什麼貪生怕死的軍官，李宗仁和「小諸葛」第一反應就是最高當局又要玩花樣！華畢成還在南京鏖戰，所以「桂系」軍隊最有可能會被汪主席拿來開刀，至於其他的事情，暫時是顧不上了……
「兆銘，你講，我聽！有什麼就說什麼，不要有顧慮！」蔣委員長微笑著發給了汪主席一張「通行證」，看見蔣委員長那滿是笑意的臉，李長官和「小諸葛」心裡面頓時「咯登」一下！看這架勢蔣委員長和汪主席沒準還真是要唱一出雙簧啊!
汪主席清了清嗓子，然後開始了他的發言：「委座！各位！如果我現在說出這個人名字你們大家一定會感到非常的吃驚，恐怕在座的大多數人還會大聲的說怎麼會是他呢？這是不可能的！其實一開始我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我也不願意相信這一切！我和在座各位一樣，對這個人立下的赫赫戰功是十分敬佩的！我真的希望是我自己聽錯了！看錯了！可是當越來越多的證據都推到我眼前的時候我又不得不去相信！各位！我已經把材料都整理了出來！鐵證如山！都過過目吧！」
汪主席說話的時候明顯帶著一種十分惋惜的情緒，似乎很不願意將所有的事情直接說出來。汪主席越是如此表現，會議桌邊的人們就越想知道汪主席說的人是誰。而且他們已經都從汪主席說的話裡面聽出了汪主席要問責的這個人並不在會議現場，也就是危險已經遠離了他們。既然事不關己又有好戲可以看，何樂而不為呢？於是會場上的氣氛開始變的活躍了起來。
汪主席說的越多，李宗仁和「小諸葛」的表情就越冷！有戰功，不在現場，汪主席所說的兩個條件「桂系」參加抗戰的幾個軍師長似乎都具備，再聯想到汪主席開會前對他們兩人的不友善，李長官和「小諸葛」越來越覺得今天這場會議是一場陰謀！一場針對他們「桂系」的陰謀！
「小諸葛」已經有了要發火的衝動，李長官在桌子底下踩住了「小諸葛」的腳，對手還沒有把劍亮出來，這時候如果沉不住氣，就等於是承認了「桂系」有問題！不能給蔣委員長這個口實！
汪主席將他帶來的一大堆材料交給了會議室裡面的文職軍官，錢大鈞從這些材料裡面抽了一份送到了蔣委員長面前，在蔣委員長點頭許可了之後，汪主席的這些材料被分發到了在座的每一個人面前，李宗仁和「小諸葛」趕緊認真的看了起來，結果剛掃完了前三行李宗仁和「小諸葛」的臉上就同時出現了訝異的表情，汪主席說的貪生怕死的軍官居然是華畢成？這可是有趣的事情！不管怎麼樣，「桂系」看來是沒有麻煩了。
李宗仁和「小諸葛」在鬆了一口氣之後才想起於右任和華畢成的那層關係，於是兩人將關切的目光投向了於右任。
於右任本來對這份材料是沒有什麼興趣的，他只是隨便翻了翻，壓根就沒有注意裡面的內容，在於右任的心裡也認為汪主席是在進行一場卑劣的政治遊戲，這份材料裡面控訴的對象無非又是一個倒霉的雜牌軍的高級軍官，蔣百里對這樣「自殘』的行為是看不上眼的，現在都是什麼時候了？南京都要丟了，還在窩裡鬥？
參加會議的人裡面知道於右任和華畢成關係的人不在少數，這些人看完了材料之後第一時間都用目光打量起了於右任，他們想看看於右任這位黨國元老怎麼替他的小老鄉辯護！今天的會議，已經注定要演變成於右任和汪主席之間的較量！圍繞的重心當然是遠在南京的華畢成！
幾十個人的目光終於讓於右任感覺到了不自在，他抬起頭來忽然發現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盯著他看，於右任心想汪主席不會是要問責自己吧，問題自己也不是軍人啊！帶著疑惑，於右任開始認真的看起了他手上的這份材料！
結果這一看，於右任的手就再也停不下來了！汪主席要針對的軍官居然是華畢成！於右任完全沒有想到汪精衛居然會對華畢成開刀！要知道華畢成現在可是整個民國最炙手可熱的將軍！南京守衛戰正打得如火如荼，華畢成已經成了南京衛戍軍的主心骨，在這個緊要的關頭問責華畢成？這不等於是自毀長城嗎！？哪有這樣自己挖自己牆角的？汪兆銘難道瘋了不成？
蔣委員長也裝模作樣的拿著材料翻看著，其實這些東西在幾個小時前最高當局都已經看過了，而且，戴笠的人給蔣委員長送來的還是日本人交給汪精衛的那原始版本，汪精衛不愧是在政界混了多年的老油條，短短的幾個小時時間，就將日本人交給他的東西包改頭換面以後拿了出來，這字裡行間寫的就像是他汪精衛已經注意華畢成很久了一樣，原來那個版本上帶著的東洋味全都被掩蓋的乾乾淨淨！難怪汪精衛今天會帶著兩個黑眼圈出現在會議室，昨晚還真的是辛苦他了。
蔣委員長依然沒有開口的意思，現在是最能看出這些大員們心思的時候，蔣委員長當然不願意錯過這個機會！只有在利益面前，人才會完全暴露出本性！日本人沒有給汪兆銘多少的時間，現在他只能孤注一擲！蔣委員長就是要汪精衛把他的嘴臉全部露出來，這樣「低調俱樂部」的「和平高調」才會唱不下去，汪精衛的政治地位才會進一步的降低。蔣委員長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打擊政敵的機會！
於右任這位大書法家本來就有一目十行的本事，汪精衛根據日本人提供的材料加工出來的這幾頁紙他很快就看完了，現在於右任覺得有股氣他直衝腦門！
汪主席的這份材料裡面羅列了華畢成的「十大罪狀」，倒賣物資、強搶民女、賣官鬻爵、保存實力、貪生怕死……差不多能想到的罪名汪主席全都給華畢成扣了上去！這是怕華畢成死的不透啊！於右任現在都懷疑華畢成是不是挖了汪兆銘的祖墳？是什麼原因讓汪主席要對華畢成下死手呢？
於右任還沒有想出個頭緒，汪主席又開了他的控訴，這回汪主席換了一種低沉的聲音，似乎他是在替華畢成覺得可惜：「華畢成孤身一人守南京，是立了功的！本來我也不想說他什麼的，只要他能在南京為國盡忠，那麼再大的問題我也可以當作沒看見。可是他華畢成的表現讓我失望了！」
「如今日本人都已經快要打到鍾山了！那是先總理的陵寢所在！是不能後退一步的！可是華畢成依然將他最有戰鬥力幾個師都佈置在南京和蕪湖之間！他想當逃兵的意圖也太明顯了一些吧！還有那和浦口之間的渡江航線！那是什麼？那就是給他華畢成給自己留的後路嘛！他的100師到現在都沒有全部押上去！華畢成這是在保存實力！保存他的本錢！委座要他堅守南京的話他恐怕早就忘了！華畢成現在已經沒有了在上海的銳氣！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從南京退出去！最高指揮官都這樣！下面的部隊還能有什麼指望？痛心啊！身為南京的最高軍事長官居然貪生怕死到了這個地步！再不摘掉華畢成的烏紗，還不知道要出什麼樣的大事！」
汪主席的這一連串話說的是冠冕堂皇，華畢成在他的口中已經變成了會隨時令南京陷入萬劫不復的罪人，讓他以死謝罪都是政府的寬容了。
於右任的眉毛開始了劇烈的跳動！他終於明白汪主席今早為什麼對他態度如此惡劣了，原來那時候汪兆銘就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對華畢成下手！汪兆銘的這份材料完全就是在胡說八道！於右任覺得誰要是相信這玩意那誰就是白癡！
說華畢成保存實力？華畢成連自己身邊的特戰隊都用上了，湯山一戰，為了掩護友軍撤退，100師的警衛營全體殉國，如果這樣還算是保存實力，那胡宗南背著最高當局從第1軍裡面扣下了第1師算什麼？擁兵自重要造反麼？這罪名羅織的也太低端了吧？
硬要說華畢成有什麼錯，那恐怕也就是將幾個師和教導總隊一直放在了南京和蕪湖之間的走廊地帶，沒有按照總參謀部的要求在南京周圍死守，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日本人還沒有打到南京城下，華畢成總不能主動的斷掉自己的所有退路然後龜縮死守吧？沒有了退路的軍隊雖然有可能會背水一戰超常發揮，但是也有可能會瞬間崩潰！誰也不敢下這個決定要華畢成全軍收縮防守不要退路，再說蔣委員長也沒有讓南京的二十萬軍隊為南京城陪葬的打算，只要華畢成沒有不戰棄城而逃，就不能說他是貪生怕死！
敢在日軍重圍裡面堅守孤城指揮軍隊作戰的華畢成是貪生怕死的話，那這些退到武漢的將軍們該怎麼辦？豈不是都該自裁？
汪主席終於結束了他「義憤填膺」、口水四濺的發言，瞧汪主席的態度大有不扳倒華畢成誓不罷休的架勢，讓於右任沒想到的是，汪兆銘這些無恥的言論居然也引來了一幫幫他捧臭腳的人！看來汪主席還準備了不少「龍套演員」啊！見到有人來幫著自己料理華畢成，汪主席顯得非常的高興，這些人裡面的確有幾個是汪主席事先安排的，汪主席之所以這麼做主要是擔心他的發言沒有人響應，現在看到很多和他沒有什麼瓜葛的軍官也站起了倒華畢成，汪主席覺得日本人說的這些恐怕至少有一半是真的，要不然怎麼會激起這麼大的民憤呢？
汪主席哪裡知道，這些站出來附和他的言論攻擊華畢成的軍官都是心懷鬼胎的，華畢成這半年多以來的確是打了不少的勝仗，但是他也得罪了不少人，這些在華畢成手底下吃過憋的人再加上一些犯紅眼病的嫉妒狂，無時無刻不在盼著有給華畢成下絆子的機會，現在既然有汪精衛這個元老人物衝在前面開了第一炮，這些人自然是按捺不住了，紛紛跳出來給汪主席吶喊助威，不得不承認古話說的沒錯，眾口鑠金！
於右任忽然發現會場上的風向變了！他的小老鄉華畢成居然已經落到了牆倒眾人推的地步！於右任這個當局者犯了迷糊，李宗仁和「小諸葛」這兩個局外人卻看得很透徹，雖然汪主席跳出來看似將局面攪的一團亂，其實會議室裡面的局勢現在已經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參加軍事會議的軍官們已經分成了兩派，一派是跟著汪主席起哄要扳倒華畢成的，一派是暫時選擇了沉默的，再看看這兩派裡面都有些什麼人物吧，汪主席的那幫人裡面都是一些小角色，挑大樑的都是汪主席的幾個老部下，小團體的痕跡很重，而沉默的人裡面包括了蔣百里、陳誠、張治中等重量級人物，更主要是蔣委員長也在這些沉默的人裡面，李宗仁和「小諸葛」都注意到蔣委員長似乎是在縱容汪主席肆意的詆毀華畢成，而蔣委員長和他的黃埔系到現在什麼態度都沒有其實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李宗仁和「小諸葛」當然不會認為黃埔系和蔣委員長的同時沉默是一個巧合，在汪主席捲起的亂流下面似乎還有著一股暗湧！這才是決定華畢成命運的力量！
看著心煩意亂的於右任，李長官和「小諸葛」都想提醒於右任一下，但是他們之間隔著寬大的會議桌，所以李宗仁和「小諸葛」一直找不到和於右任說話的機會！
李宗仁和「小諸葛」想對於右任說：「你的小老鄉現在的位置穩當的很呢！你就放心吧！」
蔣委員長一面欣賞著汪精衛的表演一邊觀察著蔣百里和於右任的表情變化，在座的這些人裡面，蔣百里、於右任和華畢成的關係最好，蔣委員長知道以蔣百里是聰明人，所以選擇了沉默。但是以於右任的脾氣一定會站出來給華畢成解圍，他在等著於右任站出來！
「夠了！汪主席！你說的這些罪名哪一條是抓到華畢成的真憑實據了？你我都不在南京！自然有很多事情都不清楚！華畢成現在還在和小日本拚命！咱們還要在背後詆毀他！這是我輩該做的嗎？」於右任終於發出了他的怒吼！一向慈祥的老人發起火來居然也是厲害的很呢！
「於院長！」汪主席將這三個字咬得很重，「我知道華畢成是你的老鄉！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容不得徇私！我認為華畢成不適合再呆在南京衛戍司令的位置上！羅卓英不是在南京嗎？應該馬上讓他接過軍隊的指揮權！」
汪精衛說完這些話蔣委員長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寒芒！
到底還是將你的心裡話給說了出來！你要得就是讓其他人取代華畢成的位置，這也就是日本人對你的要求吧？蔣委員長這時覺得跳樑小丑的表演到此也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