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喋血南京 218.第218章 借兵 文 / 殘簡
32師師長李文雖然折騰了半天——第1軍有資格出面去和華畢成對話的人依然還是李鐵軍，別看現在李鐵軍已經三魂不見了二魂，他畢竟是第1軍的代理軍長，李文倒是想出頭，但是他這個少將師長還不夠資格去見華畢成。看著戰戰兢兢的李鐵軍，李文在心裡面暗罵了一句「真是個廢物！」
「李軍長！」華畢成見李鐵軍幾乎是在一點點的挪步子，於是想給李鐵軍加點勁。
華畢成這一嗓子直接讓李鐵軍定在原地，稍等了兩三秒以後李鐵軍才仰起頭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了一個字：「啊？」
看著李鐵軍的窩囊表現，華畢成覺得他心頭的怒火也沒了一半，也好，對付一個草包比對付一個聰明人要省事的多。現在最要緊得是先要把李鐵軍和第1軍給分開，否則的話雙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起來，受損失的還是中國的抗日力量。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華畢成是絕不願意見到的，於是他接著對城牆下面的李鐵軍說到：「李軍長！還不快點上來說話？難道要我下去請你不成？」
聽到華畢成要請自己上樓，李鐵軍自然是一百個不願意，現在身後站著一個軍他還覺得膽寒呢，要是一個人落到了華畢成手裡，天曉得得遭什麼罪？
同樣的一句話，站在第1軍人群前面的32師師長李文卻覺得他的機會來了。李文認為華畢成這是要故伎重演，想先扣住李鐵軍再號令整個第1軍。如果李鐵軍落入了華畢成的手中，那他李文就會成為第1軍的最高長官，只要他能夠控制好部隊不向華畢成妥協，華畢成必定會對李鐵軍下手，這一招借刀殺人不但能夠解決掉李鐵軍這個競爭對手，還能讓華畢成犯下萬劫不復的錯誤。
見到李鐵軍流露出了不想和華畢成見面的表情，李文不得不趕緊跑了過去，他要再推李鐵軍一把！為了自己的前程，李文已經決定在水西門徹底接管下第1軍。
「軍座！你還在考慮什麼？華畢成畢竟是咱們的長官，您不能不去見他啊。咱們必須馬上將電報亮出來，先給咱們的行動找好理由，這樣華畢成就沒有了下手的理由。如果軍座不肯和華畢成見面，他完全可以說第1軍是臨陣脫逃。到時候一頓亂槍打下來，咱們還的背上貪生怕死的罪過。事不宜遲，軍座！別再猶豫了！」
雖然心裡面的真實想法陰暗到了極點，但是李文的話說的卻是滴水不漏，聽起來就像是一心一意的在為李鐵軍和第1軍著想，可是李鐵軍實在是克服不了他對華畢成的畏懼感，即使他現在已經接受了李文的說法，但是他的腿就是邁不出去。
李文一咬牙，把他的警衛排也當成賭注押了上去，他讓他的心腹扶著李鐵軍上了路，32師警衛排的這些人跟著李文也有些年頭了，要不是為了得到第1軍，李文是不會捨得讓這些人去送死的。為了掌握第1軍，李文可是下了不少本錢！
華畢成注意到了城牆底下發生的這段小插曲，雖然他不太認識李文，但是馮聖法對李文熟悉的很。他告訴華畢成和李鐵軍嘀咕了半天的軍官就是32師師長李文。華畢成從李文的舉動中察覺出了一些異常的苗頭，似乎現在第1軍已經有些不受李鐵軍控制的趨勢，這個李文應該就是慫恿李鐵軍帶著第1軍不辭而別的傢伙。得利用好第1軍內部這種微妙的關係變化！
李鐵軍覺得登上明城牆的台階實在是太長了一些，要不是有李文的警衛排攙扶著，他恐怕花上一個小時都爬不到這該死的城牆上去，越是接近城門樓子，李鐵軍就越感到呼吸急促，李文的警衛排長李經緯真擔心李鐵軍在台階上斷了氣。
趙哲是李文的心腹，他再清楚李文心裡面的想法了，趙哲只是有些可惜他的這些部下們，他是受過李文恩惠的，即使今天死在這城牆上就當是還了債，他的這些部下卻是無辜的，看著這些青澀臉龐上的凝重表情，他們顯然還沒有意識到他們已經被他們的師長李文放棄了。這三十幾弟兄當中，不知道會有幾個人能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
華畢成笑瞇瞇的瞧著臉色蒼白的李鐵軍，他喜歡這種向別人施加壓力的方式，和那些暴跳如雷的大喊大叫比起來，這樣的做法透著文明的氣息。
不過李鐵軍顯然是沒能理解這種文明，趙哲帶著他的兵站在李鐵軍的後面，雖然手裡面槍沒敢直接對準華畢成，可保險都是打開著。這是要隨時動手的架勢。
「瞧瞧這場面！李軍長，見到的人有誰敢相信咱們是一個國家的部隊呢？」華畢成先調侃了兩句，李鐵軍想陪個笑臉，但是由於面部肌肉過於緊張，結果笑起來更像是要哭。
「華司令！兄弟也是得到了總參謀部的消息才動身的，看在胡司令的面子上，您高抬貴手！日後定當厚謝！」
李鐵軍的話結結巴巴的剛說完，華畢成就劈頭蓋臉的給了李鐵軍一通狠的：「李軍長！你接到的是哪家總參謀部的命令？怎麼比我這個南京衛戍司令知道的還早？第1軍撤與不撤，是我和總參謀部之間的事情！衛戍司令部還沒有給你們下命令！第1軍是想要造反嗎？」
趙哲見李鐵軍一上來就被華畢成的氣勢死死的壓住了，於是直接亮出了手槍！他身後的警衛排官兵也紛紛開始拔槍，華畢成的身旁的艾英雄反應也很快，他的衛士連衝鋒鎗馬上就舉了起來，趙哲的舉動成功的破壞了李鐵軍和華畢成之間的溝通。
「別！別！李師長沒讓你們冷靜點嗎？還不至於！還不至於！」李鐵軍絕對不想死在這城樓上，他趕緊轉過頭對趙哲大聲的說到，但是趙哲完全沒有按照李鐵軍的吩咐辦，他的槍管還更加放肆的朝華畢成指了指。
城牆邊的58師的官兵看到華畢成和李鐵軍之間馬上就要動手也立刻跑了過來舉起槍在外圍圍成了一個圈，城牆下面的李文看不到上面的情況，但是他從馮聖法急匆匆的離開了垛口，就立刻判斷出城樓上的局勢一定是非常緊張，李文焦急的期待著槍聲的響起。不管是哪邊先動了手，他李文就會成為今天最大的贏家，和李鐵軍一起登上城樓的警衛排長趙哲是少數幾個知道李文想幹什麼的心腹之一，有趙哲在，李文還是比較放心的。
「都把槍放下吧！總參謀部的命令我也收到了！不過內容卻和李軍長手裡面的那份不太一樣，為了避免發生誤會，李軍長，咱們單獨談談吧！」從趙哲的眼睛裡面華畢成看到了一個一心求死的人才會有的眼神，再加上李鐵軍的話已經透露出了這些人並不屬於他的78師，華畢成馬上明白了這裡面的貓膩。
李文啊李文，你也太低估老子了！想借老子的刀來殺人？怎麼可能會讓你得逞呢？看來必須讓李鐵軍和他身後這批不速之客分開來才能談事情。真是有夠麻煩的！
「這屋子裡面沒有人，就我們兩個人進去，衛兵一個也不要帶，都是抗日軍人，誰也不希望看到悲劇發生，你說呢？李軍長？」華畢成指了指旁邊的一間屋子，他讓馮聖法的兵把門窗都打開來，整間屋子一覽無遺，根本就不是能藏住人的地方。
華畢成的衛士連先放下了槍，讓趙哲心中一陣為難，李鐵軍已經發了話，要是一點面子也不給李鐵軍，就會讓華畢成和馮聖法覺出異樣，一個師長和一個副司令作證，日後軍政部一定會追查此事，那就難免會牽連到自己的恩公李師座，實在有些太過冒險。在猶豫了片刻之後，趙哲最後還是選擇放下了舉著槍的雙手，不過他可沒打算讓華畢成和李鐵軍的對話順利的繼續下去。
「軍座！小心有詐！這裡，不是咱們的地盤！」趙哲湊到李鐵軍的耳邊低聲說道，既然不能渾水摸魚，只能先用言語將李鐵軍嚇唬住，只要李鐵軍不被華畢成說服，局面就還有混亂的可能，到時候只要趁亂朝李鐵軍來上一槍，今天的事情就將成為一場「無頭公案」。第1軍也就會成為李師座的囊中之物！
華畢成現在已經可以肯定站在李鐵軍旁邊的這些人是來把水往渾攪的。他們不想讓李鐵軍和自己有對話的機會。這時候李鐵軍忽然變得聰明了起來，他一口答應了華畢成的提議，也許是剛才趙哲的警衛排不聽話的表現已經讓李鐵軍起了疑心。幸虧這傢伙還不是個地道的蠢材！
華畢成和李鐵軍一前一後的走進了屋子，然後兩個人開始關門閉窗，當最後一扇窗戶被掩上的那一刻，李經緯真有立刻朝屋內掃『射』的衝動。他有種預感，李鐵軍和華畢成的這次談話會改變很多的事情！也許，剛才他已經錯過了最後的時機！悔之晚矣！
華畢成關好了最後一扇窗之後立刻回過頭對李鐵軍說了一句：「我今天可是救了你的命！李軍長！」
李鐵軍此時心裡面是五味雜成，李文的警衛排剛才差點就葬送了他的性命，這裡面似乎有事！現在再被華畢成這麼一驚。李鐵軍是汗如雨下！
華畢成沒有給李鐵軍平復心情的機會，他開始了連珠炮似的語言攻勢：「剛才的情形你也看見了！那些兵是32師李師長的人吧？如果我沒忍住。現在恐怕我們之間至少有一個人已經躺下了！活著的人也不會有好結果！你說誰最希望看到這個局面？」
李鐵軍沒有回話，華畢成繼續說：「我知道你們接到了胡司令的電報，但是我這個南京衛戍司令還沒有開口，也就是總參謀部的命令還沒有下達給你們，李軍長！有時候腿腳太利索也不是什麼好事！更不要說剛才的那場鬧劇了！你的部下居然敢用槍指著我！這是以下犯上？是犯了大忌諱的！十個胡宗南也保不了你！看來你的78師要交給別人了！我的李軍長！被人家當槍使了還不知道！」
李鐵軍雖然怕死但絕對不是白癡，他能夠在胡宗南的小集團裡面爬到第1軍一個主力師長的位置就很能說明問題，李鐵軍在南京的糟糕表現一是由於他害怕和日本人作戰，二是由於華畢成之前解除了他的兵權給他留下了陰影，也只有面對日本人和華畢成，李鐵軍才會如此的六神無主。
華畢成的話讓李鐵軍漸漸的冷靜了下來，既然華畢成肯和他說這些話，也就說明這位南京衛戍司令還沒有對李鐵軍起殺心，現在想想華畢成似乎從來沒有說過要為難李鐵軍和他的第1軍，李鐵軍走到現在這種困境全部都是32師師長李文在旁邊慫恿的結果！這小子是想要搶班奪權啊！
「小人！」李鐵軍忽然罵了這麼一句，華畢成知道李鐵軍的這句話針對的絕對不是自己，這位李軍長總算是恢復了神智。
「華司令！我中了李文這個奸賊的計了，既然您已經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希望華司令不要為難第1軍，我也是奉了胡司令的命令撤出南京，您和胡司令都是黃埔的同仁，蔣校長的得意門生，這以後還有的是合作的機會。」
「李軍長！這世界上可沒有白撿的便宜啊！你沒有接到撤退命令擅自行動就是臨陣脫逃！這可不是幾句便宜話就能帶過去的事情！還有我剛剛從李師長手裡面救了你的命！你總得表示表示吧？」
華畢成的這番話讓李鐵軍驚訝的合不攏嘴！他甚至懷疑他聽錯了？這是在要「好處」嗎？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當然！理所應當！我一定會稟告胡司令！必定會有重謝！在下也會另外有一份人情。」一聽到「表示表示」李鐵軍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真金白銀，古玩字畫，他馬上拍著胸脯表示絕對會給華畢成預備一份大禮，他這是把華畢成當成了「愛財之人」了。
華畢成火了！這是李鐵軍和李文今天第二次小看他了！錢，他華畢成是絕對不缺的！要真算起家底來，他的資產絕對比胡宗南的家底要豐厚的多！何況現在的胡宗南還不是日後的那個「西北王」呢！
李鐵軍見華畢成的臉色有些難看，還以為華畢成不喜歡別人打空頭支票，於是李鐵軍趕緊補充了幾句：「在下的軍部還有些款子，先送給華司令當個頭期，只不過您也知道，這年頭什麼都貴，軍政部的這點款子連平時的採買都應付不過來，所以也沒有剩下多少，還望不要見怪。」
李鐵軍的話還沒有說完華畢成便笑了起來，他對李鐵軍說到：「李軍長怎麼總想著送錢給我呢？要說款子我倒是也有一些，而且還想送一些給李軍長！」
什麼？第1軍還有錢拿？李鐵軍徹底的蒙了！
「我也不說什麼客套話，委座讓我守南京，這可不是容易的差事。日本人的陸軍師團是一個接一個的朝著南京逼過來，總參謀部現在還要調走貴部，你讓我拿什麼去對付小日本？」
李鐵軍一聽華畢成是在試圖阻止第1軍離開南京，頓時就急了，他有些結巴的說:「黃……黃司令！這可是總參謀部……」
「我知道這是總參謀部的命令，所以呀不敢為難李軍長，第1軍我一定會放行，我只想李軍長能借點兵給我打小鬼子！」
「借兵？這怎麼個借法？部隊的人頭是有數的，我總不能睜著眼說瞎話吧？要不，我給華司令留兩個營下來，傷亡數字上作假也只能如此了！」
華畢成見李鐵軍鬆了口，知道是時候給李鐵軍開價了：「李軍長！兩個營是無論如何也不夠的。我也不多要，只要一萬！算是我借的！打完這仗我如數歸還！」
一萬人！李鐵軍差點叫出了聲！歸還？拿什麼歸還？真要是把一萬人丟到了南京這個大火爐裡面，估計連渣都剩不下來！而且一下子不見了一萬人，這可怎麼交代啊？
「別急啊！李軍長！我也不是白借，這些兵我按人頭付租子！每人每月五塊大洋！這些錢都會匯到你李軍長的私人戶頭上！軍餉你們接著領，這一萬人的開銷，我全包了。三個月後我還給李軍長一萬新兵填數，外帶一批日式裝備。不管怎麼樣也會讓第1軍的戰績得個甲等。」
華畢成這一出手可就是一筆天文數字的款子，李鐵軍是真的動心了。要是他的私人口袋裡面多了這麼一大筆款子，即使是丟了軍隊裡面的職位，他也可以安安心心的跑到香港或者南洋去做寓公，只是還得想個辦法暫時補上人員的缺口，否則的話可交代不過去。
「人頭的事情，李軍長不惜擔心，我借你八千傷員，這些人的開銷也是由我負責，三個月後我用新兵換你的傷員。這一路上日本人天上飛機地上大炮的，撤過江去多了這麼多傷員也算是合理，現在到處都在打仗，軍政部忙不到這上頭。不過我把醜話說在前頭，如果做不成買賣，李軍長你的問題就還得慢慢追究，成不成給句痛快話。」
李鐵軍其實已經沒有了選擇，他的軍旅生涯看來是走到頭了，還是撈點錢吧！
「李文怎麼辦？」李鐵軍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小鬼子的飛機那麼厲害，李師長和他的心腹看來是過不了長江了。」華畢成悠悠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