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喋血南京 299.第299章 委員長不高興 文 / 殘簡
九江古稱江州……更新好快。地處贛、鄂、湘、皖四省交界之處，襟江帶湖，背倚廬山，歷來都是兵家必爭的軍事重鎮，有江西北門之稱。蔣委員長說是要在九江見華畢成，實際上人卻上了廬山。
廬山與民國政治的「結緣」，首先得歸功於蔣委員長。蔣委員長與「夫人」的別墅「美廬」是廬山上最有名的建築。美廬是「夫人」的一位英國朋友送給她的，另外，「夫人」的母親還送給了「夫人」一套廬山別墅。所以，包括美廬在內的幾套別墅，都是蔣委員長與「夫人」的私產。
自從1926年開始，蔣委員長每年都要到廬山避暑。因為蔣委員長的這一習慣，使得南京政府的黨政要人紛紛在廬山購置別墅。廬山幾乎變成了南京政府的「夏都」。也因此廬山與民國的政治風雲緊緊聯繫在一起。
華畢成一到九江就被侍從室的人接往廬山。對於蔣委員長這樣的安排華畢成並不感到意外，讓他意外的卻是帶著侍從室人員來接他的人不是錢大鈞，而是林蔚，這位石家莊行營的參謀長怎麼會到了廬山？難道是錢大鈞卸任的日子提前了？
華畢成已經從蔣百里那裡得到了風聲，由於錢大鈞到了武漢以後嗜財如命，得罪了不少人，蔣委員長有了將錢大鈞調離侍從室的打算。不過由於「夫人」的反對，所以錢大鈞暫時還留在了他的位置上。現在林蔚的出現，更加證明了錢大鈞的卸任已經是不可避免了，在華畢成的記憶中。正是林蔚取代了錢大鈞的位置。
政治，真是個複雜的東西！華畢成雖然不需要去刻意討好蔣委員長的大總管，可在中國畢竟人熟好辦事。華畢成好不容易搞好了和錢大鈞關係，現在這一換人，他又得從零開始。好在為時不晚！現在應該還沒有多少人注意到林蔚，畢竟在侍從室裡面比林蔚更適合接錢大鈞班的人還有不少！蔣委員長的這招「暗度陳倉」對於華畢成這個穿越者來說完全的無效。
華畢成決定利用到廬山前的這段時間，和林蔚好好地套點交情。林蔚是前幾天才被蔣委員長調到侍從室來的，來之前和來之後蔣委員長都沒有對林蔚透露出半點要他接錢大鈞班的意思，讓林蔚擔任的職務也就是個很普通的小科長，這樣的境遇讓林蔚的心中也很是沒底。
蔣委員長對自己的侍從參謀人員有著一套獨特而苛刻的用人標準：首先是出身，即此人是否為黃埔軍校出身。然後按照「黃、浙、陸、一」(即黃埔軍校畢業、浙江人、陸軍大學畢業、第一軍出身)的標準甄選任用；其次是保薦人，即要看此人是什麼人的保薦；第三是他要憑自己的經驗召見來人，親自觀察，即使黃埔軍校各期畢業學生也不例外；最後是儀表，即此人是否俊朗不凡、儀表堂堂，是否具有抽煙的嗜好等，此點為蔣委員長所特別注意。經過種種考核他認為滿意，才做最後的決定，正如其所說:「確信萬無一失者，方可任用。」
林蔚是浙江人，又是陸大畢業，同時具有較強的軍事技術專長，於是被蔣委員長看中，先是被任命為南京警備司令部警備第一師參謀長，從此與蔣委員長綁在了一起。二次北伐開始後，蔣委員長又調林蔚到南京政府陸海空軍總司令部任參謀處處長，在處理工作的過程中，林蔚特有的軍事分析和參謀業務才能逐步顯示出來。並得到了蔣委員長的認同。
就憑著這些履歷，林蔚想要在武漢政府謀一份高官厚祿絕對不是難事！可侍從室，又豈是那一般的單位？侍從室的全稱為軍事委員會委員長侍從室，從1933年建立以來，一直都是蔣委員長身旁的最重要的幕僚組織。在大多數政府官員的眼裡，侍從室就是蔣委員長權力具體化的表徵，是中國**政治的產物，其地位甚比清代的軍機處！
隨著抗戰的全面爆發，蔣委員長成為了手攬黨政軍三系統大權的至高存在。侍從室的地位也隨著蔣委員長的輝煌達到了頂點！作為距離蔣委員長最近的單位，侍從室對於戰時中**事、政治、外交、人事等事項的審定與意見，素來都被蔣委員長所看重。擔任侍從室室長的人甚至可以決定將哪些情報呈到蔣委員長的面前！將哪些情報扣下來！影響力更是可謂冠絕一時！爬上如此高位的人又有幾個會願意被別人取而代之？錢大鈞自然也不能免俗！
自從察覺到蔣委員長有將自己調離侍從室的想法之後，錢大鈞就注意起了新調進侍從室的人員。林蔚這個和蔣委員長淵源頗深的石家莊行營中將參謀長一出現，就被神經十分敏感的錢大鈞視為了一種威脅！
於是，在林蔚當值的第一天，錢大鈞就接連給他穿了好幾雙小鞋！今天，又將林蔚這個侍從室一處的科長打發到九江來接華畢成，錢大鈞這是擺明了要將林蔚趕出侍從室的核心圈子，不讓林蔚有在蔣委員長面前露臉的機會！
可是錢大鈞哪裡知道，蔣委員長早已將這些事情看在了眼裡。之所以他不阻止錢大鈞這麼做，就是要讓林蔚對錢大鈞的這一套產生厭惡！蔣委員長需要林蔚接任侍從室室長之後將錢大鈞的舊班子連根拔起！錢大鈞現在對林蔚每一次壓迫，將來都會轉化成林蔚改革侍從室的強大動力！錢大鈞贏了一時。卻輸了很多……
華畢成憑借前世的歷史知識對林蔚的性格十分瞭解，作為在蔣委員長身邊任職時間最長的侍從室室長，林蔚的資料被後世的許多歷史學家都研究過！「精通厚黑學，深諳心理學。」這十個字是大部分研究人員在形容林蔚時的共同選擇。在華畢成的刻意接近下，這些天總是被錢大鈞為難的林蔚終於感到舒服了一些。
林蔚不像錢大鈞那樣活躍，他為人處世一向低調，喜怒而不形於色，很少有人見到林蔚發怒。即使在激烈的會議爭執時，他也會輕言細語，委婉而不離其宗，言辭動聽而不失態。憑著多年「幕僚」的豐富經驗，林蔚善於謀人謀己，懂得見風使舵，預留地步，常能因緣際會，水到渠成，林蔚的這種性格也是他被蔣委員長看重的主要原因。()
華畢成表現出來的熱情讓林蔚心中又驚又喜！心思細膩的林蔚可不會認為華畢成的主動靠近只是一次偶然事件。華畢成目前在中國政壇的地位，就算蔣委員長在某些事情上都要讓他三分，林蔚十分清楚！這樣一位地方實力派居然主動向他示好，林蔚的內心頓時起了波瀾。難道，華畢成知道一些自己還不知道的事情？值得華畢成如此主動接近自己的事情又會是什麼呢？
想到這裡，林蔚的手心開始出汗！他很想向華畢成核實一下他的推斷，可看了看車裡的侍從室人員，林蔚將快到嘴邊的話又給嚥了回去。
華畢成笑瞇瞇的看著林蔚，果然就像後世的那些學者說的一樣，這林蔚就是個人精！僅僅憑著華畢成的態度和幾句閒話，林蔚就猜到了華畢成的動機和他這樣做的原因！又是個聰明人啊！錢大鈞被這樣的人物篡了位，倒是不冤枉。
雖然林蔚和華畢成沒有再說什麼話，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之間的交流，幾番眼神交會之後。華畢成和林蔚都開始了微笑，兩個人都選擇了心照不宣。
對於華畢成來說，和林蔚搞好關係是必要的投資，對自己將來的計劃是有好處的。他並不介意提前將蔣委員長的想法透露一些給林蔚，反正用不了多久，這些事也會成為事實。
對林蔚來說，和華畢成搞好關係也是很有好處的。不管蔣委員長心裡面是怎麼想的，像華畢成這個手握雄兵，割據一方的「陝西王」，林蔚都應該搞好關係！更何況在華畢成的背後還有著蔣百里和於右任，有了這兩位的助力，很多事情都會變的容易起來，現在還沒有當上侍從室室長的林蔚選擇了友善的對待華畢成，錢大鈞的即將離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要想戰勝侍從室的幾位老主任，於右任和蔣百里都是林蔚需要拉攏的對象。
有了利益的牽扯和需求，華畢成很快就和之前沒見過幾面的林蔚變成了知己！林蔚自打加入侍從室以來頭一回對一個人和錢大鈞保持了同樣的看法，華畢成此人不一般！將來的中國到底在委座還是華畢成手裡，還真的不好說。這點心理暗示，在林蔚的腦海裡面偷偷的紮下了根。
到美廬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變暗。車剛停住，林蔚便要下車去幫華畢成開車門，結果卻被華畢成先一步推開車門下了車。
林蔚對華畢成說道：「華司令太客氣了，這是我份內的事情，應該的……」
華畢成湊到林蔚的身前小聲的說道：「有些事情，還是注意些好！若是慢了一步。沒準就碰不上了……」
林蔚眼中閃過一絲厲芒，然後衝著華畢成一抱拳，說了聲多謝！
這時候錢大鈞從美廬裡面走了出來，他看向林蔚的眼神非常的不善，對於華畢成和林蔚之間的親暱態度，錢大鈞也很不喜歡。
「知世老弟！你怎麼這個點才到廬山啊？委座早就等急了！」
說話間，錢大鈞便走到了華畢成和林蔚中間，有意無意的將華畢成和林蔚隔了開來，他這這聲「知世老弟！」也分明就是說給林蔚聽的，錢大鈞要在林蔚面前好好展現一下他的人脈！
拉攏了華畢成，就等於拉攏了蔣百里。還有徐州的李宗仁，現在每天都發電報給蔣委員長請調華畢成的第30集團軍！錢大鈞這個侍從室室長自然很清楚華畢成現在的身價又提高了不少！你林蔚想和中國政壇的「紅人」拉交情？門也沒有！
「多謝錢室長派人到九江去接小弟！要不然小弟現在還在九江城裡面打轉呢？」華畢成對待錢大鈞和的態度和對待林蔚的態度截然不同，他知道錢大鈞是個鋒芒畢露的人，有貪財又要面子，所以一上來華畢成就自稱小弟，將錢大鈞高高的抬了上去！
顯然，錢大鈞對華畢成的態度感到十分的受用。他拉著華畢成的手就朝美廬裡面走，樣子十分的親熱。站在車旁的林蔚依舊是不動聲色，他明白，這時候錢大鈞表現的越飛揚跋扈，蔣委員長就越容不下錢大鈞，華畢成剛才的表現其實是在給錢大鈞上眼藥！可惜錢大鈞還不自知！敢在連蔣委員長都有些忌憚的地方軍閥面前表現的如此傲慢！難怪除了「夫人」之外，一個願意出面保錢大鈞的人也沒有。
一進「美廬」的大門，就是個很大的庭院，院子裡一塊臥石之上刻著「美廬」二字，那是蔣委員長的手書，據說「美廬」這個名字也使蔣委員長起的，取「夫人」的名字和廬山的各一字。足見蔣委員長對這裡的喜愛。
其實，「美廬」別墅的本身並不奢華，不過是兩層樓，樓上有兩個大露台。「夫人」的臥室在一層，蔣委員長的臥室及辦公室在二層。客廳裡面，有「夫人」心愛的鋼琴以及她畫的三幅水彩畫。
走在去二樓的樓梯上，錢大鈞忽然向華畢成發問，華畢成一聽錢大鈞問話的內容，就知道錢大鈞是從大門口就憋著這個問題到現在才說出來。問題的核心還是關於林蔚！
「知世老弟，你和那個林科長以前是不是打過交道？我看你們之間似乎頗為合拍，你可別說老哥我剛才看錯了哦！」
錢大鈞問完之後，轉過身盯著華畢成的眼睛！他很不希望見到華畢成和林蔚走到一起，畢竟現在是他是否能留在侍從室的關鍵時期，錢大鈞希望華畢成能夠站在他這邊。
華畢成早就想到錢大鈞會有此一問，所以表現的非常鎮定，他有很驚訝的語氣反問錢大鈞：「誰是林科長？沒聽說啊？我什麼時候見過了？啊！難道是剛才那個去接我的人？我還以為他是錢室長的手下呢！所以對他格外的客氣。」
其實華畢成的這番話是經不起推敲的，但錢大鈞卻很喜歡聽華畢成說對林蔚客氣是因為他錢大鈞，這能讓錢大鈞感到很大的優越感，所以在潛意識裡面，錢大鈞選擇了相信華畢成的回答。他笑著對華畢成說道：「沒錯，是我的手下，一個小人物。」
這樣的時候，錢大鈞也沒忘了損林蔚一把，由此可見，錢大鈞的屁股底下是真的著火了。
華畢成沒有再繼續答錢大鈞的話，他快步的走上了二樓，然後問錢大鈞：「委座的辦公室是哪一間？」
錢大鈞沖站在樓梯口的侍衛招了招手。一個黑色中山裝為華畢成指出了蔣委員長的辦公室所在。
華畢成走到門前整了整軍裝，等到他收拾完畢，錢大鈞也走了過來，由於華畢成剛才讓錢大鈞難得的高興了一陣，所以錢大鈞決定提前漏些消息給華畢成。
「知世！一會小心點，委座可是不太想幫李德鄰，也不太願意你和你的虎狼之師去徐州。」
華畢成點了點頭表示會意，錢大鈞稍微整理了一下他身上的中山裝，然後進去給華畢成問話。十幾秒鐘之後，錢大鈞退了出來，但是蔣委員長辦公室的門並沒有關，這是在示意讓華畢成進去面見，當華畢成跨進蔣委員長辦公室大門的時候他注意到錢大鈞的臉色顯得有些暗淡。從得寵到失寵，這感覺當真不是那麼好受的。
華畢成走進蔣委員長的辦公室之後，錢大鈞從外面關上了門，屋子裡面就只剩下了蔣委員長和華畢成，華畢成還是第一次這樣單獨和蔣介石會面，以前幾次不是有蔣百里在就是有一大堆的政府官員和華畢成在一起，畢竟是民國的一代梟雄，這和蔣委員長一對一帶來的壓力，還是有點大。
琉璃罩的檯燈、暗色的實木地板、堆積如山的公文和綠色的沙發，「美廬」裡面的這間辦公室和蔣委員長南京的辦公室很像，華畢成心想也許這間辦公室就是照著南京的那間設計的，蔣委員長並沒有因為華畢成的到來而停止批閱公文，他也沒有讓華畢成坐下，華畢成只能就這麼立正站在蔣委員長的辦公桌前面。
很快就過去了二十分鐘，華畢成始終保持著標準的軍姿，他知道蔣委員長很喜歡和他的將軍們談什麼軍人風骨，所以在蔣委員長面前，華畢成盡量讓他自己像一個純粹的軍人。
又過了十來分鐘，蔣委員長像是忽然發現了在屋子裡面立正的華畢成，他用很和藹的口氣說道：「知世！你是什麼時候到的？都怪我，忙糊塗了！居然讓你等到現在，坐下！快坐下休息！這裡又不是軍隊，不要搞這些形式的東西！」
華畢成敬了個禮之後走到沙發前面，然後來了個向後轉，坐了下去。落在沙發上的屁股頂多不過三分之一，華畢成這樣表面上的尊重讓蔣委員長露出了微笑。
什麼忙糊塗了？都是借口！之前有錢大鈞的通報，後有華畢成這個活人在屋子立正了半個多小時，如果蔣委員長這樣還能忘記了華畢成的存在，那還有什麼事情是能讓蔣委員長記起的？
下馬威！絕對是下馬威？蔣委員長這是不高興了！所以才一上來就給華畢成來了個下馬威！
華畢成趕緊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等待著蔣委員長接下來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