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喋血南京 361.第361章 反坦克戰（下） 文 / 殘簡
二號戰車裡面站在機槍手位置上的五十嵐少佐此刻已是滿頭大汗.訪問:щщщ。在狹小的戰車裡面操作機槍頗有難度，像五十嵐少佐這樣沒經過訓練的人根本就沒法應付。
時斷時續而且沒有準頭的機槍火力讓二號戰車的車長十分惱火！要知道外面還有不少抱著集束手榴彈和炸藥包的中國士兵，如果戰車的機槍不能在戰車周圍形成嚴密的火力網那將是非常危險地事情。
「少佐閣下！！你已經讓我的戰車處在危險之中！沒有機槍火力，我們的戰車就會成為中國人攻擊的靶子！裝填手！快過去接替五十嵐少佐的位置！」
終於，車長的忍耐到達了極限，他已經顧不上五十嵐少佐的面子了，四號戰車在日軍戰車部隊裡面就像一匹受傷的狼，遲早會引來大批的中國士兵。或許現在讓裝填手接過五十嵐少佐手中的機槍都已經晚了。
由於有了之前那段糟糕的嘗試，所以五十嵐少佐這一次沒有表示出任何抗拒的意思。他一邊給機槍更換彈帶一邊對處於他下方的裝填手說道：「快換過來吧！為了大日本帝國！為了天皇！」
裝填手有些不屑的吸了吸鼻子，他很不喜歡五十嵐少佐這樣的軍官。明明是沒辦法完成任務或者是能力不夠，卻偏要在自己的失敗面前加上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五十嵐少佐，你把你的身體往前邊移一點，我從你的身後爬上去。等我就位之後你再回到我現在的位置上。這樣就可以保證機槍火力不間斷。你看怎麼樣？」
**式戰車的內部分為駕駛室、作戰室和動力室，其中動力室被發動機所佔據不能載人，駕駛室裡面的空間就只能容納車長和駕駛員，所以超編的五十嵐少佐只能擠在作戰室裡面。按照**式戰車的設計，原本待在作戰室裡面的應該是炮長和裝填手這兩個人，現在多出來一位五十嵐少佐，使得**式戰車的作戰室裡面被擠得滿滿當當。即便是裝填手和五十嵐少佐兩個人之間想互換一下位置也是十分的困難。
裝填手給出的建議其實也是唯一的辦法，五十嵐少佐根本就沒有不同意的可能。一想到自己必須臉貼著戰車的艙壁才有可能下到作戰室的中部，身後面還要趴著一名滿身都是油污的戰車兵，五十嵐少佐的情緒就開始變得低落了起來。
糟糕的心情直接影響到了五十嵐少佐操作機槍的動作，裝好彈帶之後的第一通『射』擊，五十嵐少佐將子彈全部打到了天上，就像他手裡面使的是高『射』機槍一樣。
駕駛室裡面的車長從觀察孔裡面沒有看到機槍子彈的彈著點，二號車此刻又正好要經過幾個大彈坑。在車長的眼中，這些彈坑每一個裡面都有可能埋伏著中國人的敢死隊員，如果這時候戰車機槍火力受到了影響，那結果很有可能會是致命的。
「倒車！倒車！退到隊列後面去！讓別的戰車掩護我們！用車燈打信號！我們的機槍出問題了！需要掩護！」
車長一口氣下了好幾道命令，雖然明知道待會發出去的信號會在戰後成為其他車長的笑柄，但是和生命比起來，這有算得了什麼？再說二號戰車裡面不是還有一個背黑鍋的現成好材料嗎？有什麼問題全部推給步兵就是了。反正戰車部隊的官兵拿步兵來取笑也是一種傳統。
正在和裝填手玩親密接觸，在炮塔裡面爬上爬下的五十嵐少佐還不知道，他這名步兵指揮官又多了個背黑鍋的用途。
「少佐閣下！二號車現在正在倒車！而且沒有給出任何信號！我無法判斷他們遇到了什麼情況！」
雖然清武少佐已經及時發現了四號車的反常，並且做出了補救措施，可指揮車的駕駛員還是報告了一個很糟糕的消息。二號車的突然倒車肯定是有原因的，清武少佐有種直接，這一切都和步兵指揮官五十嵐少佐有關。
「發訊號！問他們問什麼倒車！為什麼不提前通知！中國人的攻擊已經被我們逼退了！這時候倒車就是逃跑！我需要二號車的解釋！」
**式戰車的頂蓋再次被掀開，信號旗又豎了起來，二號車的車長從他作出倒車決定開始便一直盯著指揮車的反應，他也在等著指揮車的答覆。
等等！指揮車為什麼說二號車沒有發出信號？車長立刻扭過頭望向駕駛員，結果他看見駕駛員正一邊駕駛著戰車一邊在車燈開關上忙得不亦樂乎。
這樣看來應該是車燈出了問題。該死的戰車工廠，作為日本的第一代戰車，**式戰車從設計定型開始就一直不斷地出問題。拜戰車工廠的糟糕生產工藝所賜，車長現在至少能想到十幾個致使車燈失靈的原因。相比較之下，車長更願意接受二號戰車的車燈是被中**隊給打壞了這個理由。
「別忙了！車燈已經失去了作用！我們只有靠旗語來發訊號了！」
車長制止了駕駛員的無用功，但是在說完這句話之後，車長才猛地想起裝填手和五十嵐少佐正卡在炮塔裡面不上不下，在解決通訊問題之前，還是先得讓機槍趕緊回復正常。
「快一點！再快一點！五十嵐少佐！現在我們的處境很危險！一切都看你的了！」
聽到車長這句話的時候，五十嵐少佐的臉已經在戰車艙壁上快要擠扁了。裝填手在五十嵐少佐的背後一個勁的想要爬上去，這傢伙現在幾乎是踩著五十嵐少佐往上爬，五十嵐少佐的屁股和腰上，已經留下了不少裝填手的腳印。
「我在努力！我已經盡力了！這地方實在是太狹窄了！」
五十嵐少佐的抱怨在狹小的八五式中戰車內部迴響著，車長沒有說話，駕駛員在全神關注的駕駛著戰車，所在作戰室底部的炮長仰著脖子看著在半空中糾纏的裝填手和五十嵐少佐，嘴裡面小聲的嘟啷著：「明明是四個人的戰車，你偏要擠進來！能不擠嗎？」
「少佐先生！你再往前靠一些，我就差一點便成功了！」
僵持了七八秒鐘之後，裝填手終於傳來了勝利在望的消息，炮長和駕駛員的臉上都露出了高興的神情，而車長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了。
裝填手和五十嵐少佐完成換位動作的最後時刻，也正是這輛八五式中戰車最危險的時刻！這時候被裝填手死命往下拉得五十嵐少佐已經無法在控制戰車機槍，而裝填手又沒有爬到能夠正常使用機槍的位置上去。最後的這段時間，二號車可以說是不設防的。
「加大油門！擠到隊伍中間去！不能讓中國人鑽了空子！」
二號車車長又一次下令讓戰車作出調整，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總是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就像是戰車外面有什麼人正在盯著他一樣。
「鬍子！你說的對！這輛鬼子戰車有點不對勁！機槍時斷時續的，跑著跑著還退到了後面！你說會不會是壞了？」
趙狗娃是在劉副班長的提醒下才注意到五十嵐少佐乘坐的四號戰車的，這邊劉鬍子剛讓趙狗娃注意二號戰車，二號戰車的車長就下達了倒車的命令。在一對前進的日軍戰車中間突然出了一輛逃兵，想也知道這輛鬼子戰車一定是遇到了什麼問題。
「這不正好嗎？趁他病要他命！鬍子，你好好看看！這輛鬼子戰車的機槍根本就是在胡亂掃『射』！衝過這樣的火力網，其實也不算什麼能耐。」
劉鬍子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鬆一些，未了還調侃了幾句，他這樣做為的就是消除趙狗娃心中的緊張。
誰知道趙狗娃毫不領情，直接就揭穿了劉鬍子的意圖：「少來這一套！鬍子！你就說這麼打好了！咱們花了這麼多條人命才靠上來，不把手裡面的東西扔掉實在是可惜了。少在這裝大膽！就你那點斤兩，我門清！」
趙狗娃的這番話讓劉鬍子有些尷尬，他好不容易耍一回小聰明結果上來就被揭穿了。在劉鬍子印象中，他的班長以前使也用過這樣的小把戲，效果卻是和劉鬍子的截然相反。
看來這班長也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當的！從副班長到班長的位置，絕不是拿掉一個「副」字這麼簡單！
「咱們班剩下的人，你的幫著叫過來！雖然這輛鬼子戰車落在了後面，但是和鬼子戰車大隊的距離並不遠。想炸了這鐵王八，就先得切斷它和其他戰車的聯繫。我們需要人掩護！」
劉鬍子見沒辦法玩「激將法」，只能將他的計劃和盤托出，結果又遭到了趙狗娃的不屑。
「憋了半天就想出來這麼個餿主意？咱們班頂多只能出動五個人，如果老康的腿不行了，那就只剩下四個！你說說讓誰來掩護，誰去炸鬼子戰車？」
「石頭投彈有準頭，擔任掩護任務正合適，還有周順風，這小子鬼的很，有的是歪門邪道。老康即便是腿真的不行了，打打冷槍還是可以的吧。我是想讓他們三個打打下手，炸戰車的事情，就由你我包了吧。咱們處的位置好，裡鬼子戰車近。只要衝的堅決，兩個裡面至少有一個能得手。不管是你還是我，炸了這輛鬼子戰車就夠本了！」
劉鬍子的眼中滿是炙熱，他說上面這些話的時候一直盯著趙狗娃的眼睛看，那架勢就像是剛下場的鬥雞。
趙狗娃從彈坑裡面抬起腦袋又朝外面瞄了幾眼，然後低下頭對劉鬍子說道：「你別說的這麼輕鬆！就像是所有的麻煩都由你扛了似地，擔任掩護的人也不好打。咱們是兩個人打一輛鬼子戰車，他們是三個人擋七輛。你仔細算算誰吃虧？」
「狗娃！咱們就別鬥嘴了。都是從死人堆裡面滾出來的自家兄弟，我知道對不住他們！周圍都是鬼子戰車，這炸戰車的和打掩護的最後都是個死！我就想咱們班的弟兄能夠死的壯烈一點！最少也得抱著一輛鬼子戰車上路！」
劉鬍子的這幾句話說的趙狗娃用拳頭直捶地面，趙狗娃的內心顯然在進行著一場交戰。劉鬍子已經說明了他們去炸戰車只能是有去無回，明知道要送命還得上前，這有些不符合趙狗娃的做人準則。
跟在胡宗南手底下吃了三四年的軍餉，讓趙狗娃明白了一個道理：在戰場上要想保命，你就得縮起來。明知道要送命還上前的傢伙不是英雄，而是傻蛋！
照例說趙狗娃應該毫不猶豫的拒絕劉鬍子的提議，畢竟這和他保命混軍餉的准側是有牴觸的，可趙狗娃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卻就是說不出來。
「狗日的小鬼子！老子這下毀了！這下毀了！可惜吃了這麼多年的糧食才長出的這一百來斤，今天看來是要交待在這裡了！」
在一連串自言自語式的嘟囔之後，趙狗娃抬起了他的腦袋對劉鬍子說道：「你就是老子命中的剋星！下輩子老子打死也不和你待在一個彈坑裡面！」
劉鬍子笑了，他在心裡面對趙狗娃說道，下輩子，咱們還要做弟兄！
「石頭頭！老康！周順風！別說我魏驢蛋不仗義！是狗日的副班長要咱們去跟鬼子玩命！你們掩護，我跟著副班長上！不願意幹的老子也不怪你們！要是有活著離開的，別忘了找長官要老子的賣命錢！」
趙狗娃這幾句話幾乎將一個士兵不應該說的東西都說了出來。他不但鼓勵他的弟兄們果斷離去，還將武漢政府給陣亡官兵的撫恤金說成了賣命錢。可以說是犯了大忌諱！
但是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又怎麼會有人去責怪趙狗娃說了「實話」。
人死了，什麼都是虛的，什麼英雄的稱號，什麼大洋鈔票，對於死了的人來說，毫無價值！
死後得到的一切不過是給活人留個念想罷了。
「趙狗娃！你狗日的要動手就趕快！這麼大的嗓門都快把小鬼子給喊過來了！既然是副班長發話！我們幾個遵命就是了！」
從幾十米開外的地方傳來了回答，雖然裡面夾雜著不少的髒話，但還是同意了劉鬍子的計劃。
不過劉鬍子並沒有注意到，在趙狗娃和石頭、周順風、老康的對話裡面已經用「副班長」這個新稱呼取代了之前的「鬍子」。
劉鬍子的集束手榴彈一直掛在他的屁股後面，他這樣做是為了讓自己的動作更加敏捷，手裡面拿著一大捆手榴彈衝鋒，終究還是比較麻煩的事情，將手榴彈掛在後面，騰出來的雙手還能打手榴彈掩護和使用手槍。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用不著了！劉鬍子和趙狗娃距離他們的目標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離，周圍又沒有鬼子步兵保護，劉鬍子和趙狗娃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抱著集束手榴彈衝到鬼子的戰車旁邊，然後講手榴彈塞到鬼子戰車的履帶中間去。當然，不能忘了拉弦。
「快！戰車上的機槍不響了！好機會！就是現在！上！」
劉鬍子剛把集束手榴彈拿好就看見剛才那輛開倒車的鬼子戰車上面的機槍停止了『射』擊。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但眼下的確是炸掉這輛日本戰車的絕好機會。劉鬍子不打算放過！
劉鬍子是喊出「上」這個字之後才動身的，當劉鬍子剛剛爬起來的時候，趙狗娃已經像一陣風一樣從他的身邊掠了過去。這小子提前行動了！
看到劉鬍子和趙狗娃開始了動作，石頭、周順風和老康開始拚命丟手榴彈，他們的目標是另外幾輛鬼子戰車，特別是距離劉鬍子和趙狗娃要炸的那輛**式戰車比較近的那幾輛，更是受到了石頭、周順風和老康的特別照顧。
接二連三的手榴彈爆炸將日軍戰車駕駛員的視線攪的一團亂。為了防止被手榴彈爆炸以後產生的碎片傷到，日軍戰車部隊的駕駛員們紛紛選擇了轉向迴避。用戰車車身的側面去抵擋那些致命的彈片。
劉鬍子和趙狗娃沒有分心去關注這些事情，既然將掩護的任務交給了同伴，劉鬍子和趙狗娃就絕對信任他們。現在劉鬍子和趙狗娃的眼中只有他們要炸毀的那輛**式戰車。
「混蛋！是中國敢死隊！！倒車！繼續倒車！機槍！機槍準備好了沒有！『射』擊！『射』擊啊！」
劉鬍子和趙狗娃的目標正是二號車。看著兩名懷抱著集束手榴彈的中國士兵向著二號車猛撲而來，駕駛室裡面的車長立即驚呼了起來！他一面命令駕駛員高速倒車試圖甩開劉鬍子和趙狗娃，一面大聲呼喊著作戰室裡面的裝填手和五十嵐少佐。
「八嘎！讓我回到位置上去！」
「不！這樣來不及！你還是下去吧！少佐！」
五十嵐少佐聽到車長呼喊後的第一反應就是想往上爬，回到機槍『射』手的位置上去。不過他的企圖被裝填手無情的擊破了！
車長口中的「中國敢死隊」指的是什麼，裝填手非常的清楚，他彷彿已經看到了在戰車外面，懷抱著燃燒的炸藥包或者是集束手榴彈的中國士兵。如果機槍不能馬上恢復『射』擊，那二號戰車將會非常的危險。
裝填手已經顧不上五十嵐少佐的感受了，他連抓帶扯的向上爬，在經過五十嵐少佐肩膀的時候，裝填手還用胳膊和手肘死命的將五十嵐少佐往下砸。
在連續的重擊之下，卡在炮塔中間的五十嵐少佐終於開始往下落。剛剛對五十嵐少佐下完黑手的裝填手並沒有見好就收，而是接連兩腳踩在了五十嵐少佐的肩膀和頭頂上。然後藉著反作用力爬到了機槍的後面。短短的幾秒鐘裡面五十嵐少佐先挨黑手又挨黑腳，摔倒在炮長身上的五十嵐少佐苦不堪言。
不過現在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開槍！快開槍！」
車長的聲調都變了！可想而知外面的情況已經糟糕到了怎樣的地步！
劉鬍子和趙狗娃在四號戰車的一左一右跑得飛快，他們都已經拉掉了手榴彈的拉弦。
炮塔裡面的裝填手用力的抓住機槍尾部，然後開始尋找他要『射』殺的目標，他很快便發現自己處於兩難得境地，左右兩邊都有中國人。他最多只能來得及解決掉一邊。
「啊！啊！」
裝填手發出了野獸一般的叫聲，他死命的扣動扳機，從槍口飛出的子彈將一名中國士兵打的血肉模糊。而在另一側，冒著尾煙的集束手榴彈被一雙大手用力的塞到了**式戰車的履帶裡面。
「轟！」
一聲巨響！**式戰車被炸癱在了原地，很快便燃燒了起來。
二號戰車旁邊的一個彈坑裡面，劉鬍子趴在地上滿臉都是淚水！鬼子機槍手最後的選擇讓劉鬍子活了下來，這回趙狗娃的運氣又輸給了劉鬍子。
「老子也許真的是克你的掃把星！兄弟！你先走一步！我隨後就來！」
指揮車中的清武少佐看到二號戰車的結局之後，一拳砸在了駕駛室前方的鋼板上！然後他撕心裂肺的叫了起來：「啊！我要報仇！轉向！幹掉那幾個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