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喋血南京 367.第367章 誤打誤撞 文 / 殘簡
北洛，福榮真平大佐聯隊部的附近，出現了一支小部隊，並不是華畢成派來突襲的奇兵，而是一群和大部隊失散了的中國官兵……:щw。
這些人裡面的帶頭軍官是岳浩文團的劉鬍子。托援兵及時趕到的福，劉鬍子和石頭、老康和周順風幾個都從北洛陣地前沿活著回到了戰壕裡面。只可惜這份運氣沒能一直延續下去，在守衛北洛的戰鬥結束之後，劉鬍子他們幾個和團主力失去了聯繫。
188師從北洛撤走以後，北洛陣地上很快便到處都是日軍。劉鬍子只能帶著石頭、老康和周順風和幾個小兵躲到西邊的一個小樹林裡面，等待著可能出現的突圍機會。
整個白天，日軍都十分的警惕。所以只有等到天黑以後，劉鬍子才帶著手下的七八個人開始了行動。由於沒有地圖和指北針，他們只能依靠記憶和感覺識別方向，前進了一段距離之後劉鬍子他們碰到了幾名31師的散兵，從這些士兵的口中劉鬍子得知台兒莊外圍的陣地中**隊已經撤光了，現在他們的周圍到處都是鬼子。
由於在路上沒有遇到更高級的軍官，劉鬍子就當仁不讓的擔任起了指揮官的指責，他將這些31師的散兵納入了他的小隊，然後沿著他判斷的正確方向繼續前進。
接下來劉鬍子的小隊又陸陸續續遇到了十多名和大部隊失散的官兵，這些人裡面不光有188師和31師的兵，還有川軍的人。台兒莊外圍的戰鬥打了這麼久，五戰區在這一帶投入的師級番號就有五六個之多，每一場戰鬥都會有失蹤者，或是逃兵，或是走散了。劉鬍子收攏的這些士兵大多數都是後者。
隨著路程的加長，劉鬍子手下聚集的數量也越來越多。當劉鬍子在夜色中遠遠看見北洛的第63聯隊聯隊部時，他的手下已經有了差不多一個排的兵力。
「班長！這地方到底是哪裡？怎麼看起來不像是台兒莊附近？」
為了維護劉鬍子在士兵中的威信，石頭、老康和周順風這幾個劉鬍子的老部下改變了他們對劉鬍子的稱呼。而且還不約而同很默契的去掉了劉鬍子副班長職務前面的那個「副」字。
被自己的幾位兄弟升了官的劉鬍子睜大眼睛仔細端詳了北洛陣地上的那堆「小房子」一番，然後得出結論，在他們前方的這些低矮建築應該是軍用帳篷。
在台兒莊以北的中**隊都是在依托著預設陣地節節抵抗，沒有也用不著設置這麼多的帳篷。能在這裡設置這麼多帳篷又絲毫不採取任何隱蔽措施，就只有掌握著空中優勢和炮火優勢而不用擔心遭到火力襲擊的日軍。
「石頭、老康，咱們看來是鑽到鬼子的腹地來了！對面這些東西是鬼子的帳篷，咱們八成了走錯了方向！」
劉鬍子的話讓石頭和老康的心中咯登一下，這幾乎能算是他們可能遇到的最糟糕的情況了，幾十個人跑到鬼子的心窩子裡面來，那可是有去無回的買賣。
台兒莊正面的日軍少說也有兩三千人，一個排的兵力投到鬼子堆裡面，那簡直就是在給人家送菜。
「胡班長！要不咱們回頭吧？或者再找找別的路？咱們又沒有跑的太遠，這地方離台兒莊的路程不會很遠！」
石頭說話的時候有點著急，差點又管劉鬍子叫起了「鬍子」，好在這小子反應還算快，只說出口一個字就改了回來。
劉鬍子又瞄了一眼鬼子的帳篷堆，然後小聲說道：「這可沒準，石頭你想想，咱們第30集團軍又不是沒有大炮，鬼子之所以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將帳篷紮在這裡，應該是在咱們炮兵的『射』程之外，最起碼，小山炮是夠不著的。也就是說從這裡到咱們的防線，至少也得有二十里地。而且咱們現在沒辦法辨別方向，沒準轉過頭去還會越走越錯。」
「那豈不是沒有辦法了？」
說話的老康年紀是劉鬍子他們班裡面最大的，他的腿在北洛中了一槍，不過並沒有造成太嚴重的損傷，小鬼子的三八大蓋穿透力很大，彈頭從老康的小腿左側穿了過去，既沒有傷到血管也沒有傷到骨頭，只是在老康的小腿上留下了兩個彈孔。當時188師的衛生兵在陣地上用蘸著酒精的棉花棒在老康的創口處捅了幾下，然後給老康纏上了紗布，接著老康就可以下地拿槍了。
「得想辦法弄個指北針回來，最好還能弄到一份地圖。鬼子的軍官基本上都有這兩樣東西，咱們瞅個冷，抓一個回來。」
劉鬍子的主意得到了石頭、老康的贊同，他們開始合計該怎麼實施這個計劃，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站在他們旁邊的一名31師的二等兵在聽完了劉鬍子說的話之後便悄悄的走到了隊列的後面。
「小虎子回來了！」
看到二等兵從前方返回，吊在隊伍尾巴上的31師士兵中有個人低聲說了一句，然後便帶著幾個人立即迎了上來。
這幾個人之前明顯有過分工，除了說話的那個人拉著二等兵走到了邊上的黑暗處，其餘幾個都排在一起組成人牆，看似不經意的將談話的兩個人和邊上的大隊士兵分隔開來，就像是在放哨站崗一樣。
「虎子，聽到了什麼沒有？」
回頭看了一眼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發生的情況之後，剛才說話的那個人急切的問道：
「營……」
「哎！說了多少次了！你管我叫老郭！我們這些人裡面沒有軍官！」
虎子明顯是說錯了話，他剛一開口就被對方給喝止了，不過虎子說出的那個字還是透露了和他對話的人的身份。
這個「老郭」其實是31師183團的一個營長，叫郭懷慶。池峰城交給183團的任務是在前城、趙莊一帶搜索日軍的先頭部隊，所以183團其實是31師裡面最先和瀨谷支隊交戰的部隊，防守北洛的185團見到鬼子的時間還要比183團晚上幾個小時。
和185團在外圍防禦戰中的表現比較起來，183團的表現要差了一大截。這個團隊的先頭部隊在遇到瀨谷支隊後一觸即潰，郭懷慶就是在那個時候當了逃兵。
丟掉營裡面的官兵之後，郭懷慶帶著一個排想要回去找188師的岳浩文團。結果剛走到半路，郭懷慶便被日軍第63聯隊和岳浩文團血戰的景象給嚇壞了。在郭懷慶看來，台兒莊的守軍已經是朝不保夕，再加上擔心回去之後被師長池峰城槍決，郭懷慶最後決定脫離戰場，找個地方佔山為王去。
結果郭懷慶帶著他的部下轉了兩天，也沒能走出這片戰場，在和鬼子的巡邏隊遭遇了幾次之後，郭懷慶的身邊只剩了最後幾個人。
為了能夠順利的逃命，郭懷慶早早就丟棄了他的軍官制服，他和他手下的軍官們都換上了普通士兵的布棉襖，這也是劉鬍子遇到郭懷慶之後沒有發現郭懷慶身份的原因所在。
其實在郭懷慶這夥人中不但有他這位中校營長，還有一個少校副官和一個中尉排長，起先郭懷慶手下的軍官們有過接管劉鬍子這支小部隊掩護他們離開這裡的想法，可是當聽到劉鬍子報出他們是屬於第30集團軍188師的部隊之後，郭懷慶選擇了隱藏身份。
在五戰區誰都知道第30集團軍是華畢成的部隊，華畢成手下的兵可不是好惹的。郭懷慶的手下只剩下了七八個人，若是與188師的那位班長一言不合，吃虧的只能是郭懷慶他們。
而且郭懷慶還指望著188師的這位班長帶著他離開日軍的佔領區呢。只要能擺脫日本人，什麼時候佔山為王還不都一樣？
看著郭懷慶生氣的表情，虎子有些害怕。虎子本來是郭懷慶身邊的警衛員，伺候了郭懷慶這麼多年，虎子知道郭懷慶的脾氣很不好。所以在郭懷慶還沒發火之前，虎子趕緊改了口：
「是！老郭！我剛才聽見那個188師的班長親口說他領錯了道，咱們這些人已經鑽到了日軍的後方。現在他們打算抓一名鬼子軍官弄地圖和指北針，正商量該怎麼幹呢。」
郭懷慶點了點頭，臉色也不再像剛才那麼難看，如今郭懷慶手頭缺乏人手，即便是虎子這樣的普通警衛員也是郭懷慶不願意失去的幫手。不過虎子帶來的消息卻真是糟糕極了。郭懷慶認為再繼續由著188師的那位班長搞下去，他們這些人也得跟著完蛋。
「想的倒好！抓鬼子軍官拿地圖和指北針？哪有那麼容易？也怪我太高估了華畢成的兵，以為188師的人一定能帶著咱們走出去。現在看來，什麼王牌軍？還不是扯淡！」
「老……老郭！那咱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聽了郭懷慶的話，虎子有些不知所措。於是他習慣性的向他的營長郭懷慶做請示，希望郭懷慶能夠拿主意。
郭懷慶朝劉鬍子他們幾個人所在的地方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後壓低聲音對虎子說道：「咱們跟上去，看著！如果他們能得手是再好不過。如果他們失敗了！咱們悄悄的離開就是了。想明著和他們分道揚鑣是沒門了，他們不會放走咱們的。誰都不想因為別人暴露了自己，如果換做是我做決定也會是這樣。」
打定主意之後，郭懷慶和虎子用悄悄話的方式將這個決定通知給了來自31師的幾個人，然後他們按照之前的樣子又來到了隊伍的尾巴上，三三兩兩的分開休息，裝作沒有任何想法的樣子。
隊伍最前面的劉鬍子和老康、石頭達成了合意，他們決定將小分隊拉到日軍營地的側面，然後再派出尖兵摸哨抓軍官。按照劉鬍子的設想，巡夜的日本軍官是他們最理想的下手目標。
幾分鐘之後，小分隊開始朝著日軍營地的側翼運動。
「周順風！周順風！你小子別亂跑！暴露了目標咱們就全完蛋了！」
摸哨抓軍官的任務被劉鬍子交給了石頭和周順風，像這樣決定小分隊命運的事情，劉鬍子還是更相信他自己班裡面的兄弟。
老康的腿畢竟受了傷，行動起來不太利索，所以他被劉鬍子留在了小分隊管束士兵。來自岳浩文團的官兵被劉鬍子派出去一半，剩下的一半和31師的人一起，隱藏在一道小土溝的後面。現在劉鬍子已經知道他們所在的位置是在北洛附近了，因為在翻過小土溝的時候，劉鬍子看到了一顆他很熟悉的歪脖樹。
在北洛和鬼子大戰的時候，劉鬍子還拿這顆在鬼子多次炮擊中存活下來的歪脖子樹開過玩笑，所以他對這棵樹的印象很深。
有了熟悉的參照物，劉鬍子便恢復了分辨方位的能力，他一樣就看出日軍的營地就岸紮在之前自己防守的北洛陣地上。這個發現讓劉鬍子很是不高興了一陣子。看到這些東洋畜生在自己兄弟拋頭顱灑熱血堅守了幾十個小時的陣地上搭帳篷睡大覺，劉鬍子真恨不得手裡面有幾門小山炮，照著鬼子營房狂轟一氣。
由於劉鬍子知道了他現在是在北洛附近，石頭和周順風肩上的擔子也小了許多。能不能搞到地圖已經不重要了，而指北針這樣的東西，普通的鬼子軍曹身上都有。
這就意味著石頭和周順風他們不用在趴在野地裡面等巡夜的鬼子軍官，只要能夠找到一個鬼子軍曹就可以了。
「停止前進！蹲下！」
在黑暗中朝著鬼子軍營走了五六分鐘之後，石頭終於有了發現！聽到了木頭發出的示警訊號，康順風和另外四名士兵立即抱著懷裡面的步槍蹲了下來。
「聽到了！石頭！你小子的嗓門也太大了一些吧？我看我還沒有暴露，你就已經把小鬼子給喊來了！後面的注意隱蔽！把身子壓低！咱們可不是來和小日本比個頭的！贏了沒大洋拿！」
拎著一桿三八大蓋的石頭在最前面探路。連續幾仗打下來，木頭已經換了好幾樣武器。剛開始的時候他使的是花機關，後來拿起了中正式，再後來之後從鬼子的屍體上揀三八大蓋。用石頭的話說就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
周順風沖石頭的背影做了個下流手勢，這手勢是100師的老兵交給周順風的，聽說最初來自那西安的德國顧問。周順風他們加入第30集團軍還沒有學到什麼管用的東西，倒是先學會了用來罵人的下流手勢。
衙三年，學壞三天，這老話說的果然沒錯！
為了避免發出聲響和閃光，出來執行特殊任務的幾個人丟掉了他們的水壺和雜物，刺刀也被從步槍前端摘了下來放在刀鞘裡面。還有那彈藥已經所剩不多的子彈帶，也被他們用小樹枝和草根塞得滿滿的，這樣做是為了不讓子彈帶左右搖晃掉落或者掛住灌木發出聲響。
由於事先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六個人下蹲的時候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周順風蹲下來之後，看到最前面的石頭將手放在背後衝著他拚命的搖晃，周順風知道這是石頭在叫他過去。於是周順風抓緊了手中的步槍，滿滿的朝著石頭藏身的位置挪了過去。剩下的四名士兵則端著槍警惕的看著四周。
當石頭看到周順風從他身邊冒了出來之後，立即將背後的手拿回到了身前，然後衝著周順風比劃了一個「三」，接著指了指他的右前方。
周順風順著木頭指的方向望了過去，結果看到一名鬼子哨兵正端著步槍在來回的走動。周順風將目光收回來之後也用手勢對石頭比劃，不過他比劃的是個「一」。
石頭搖了搖頭，然後朝著鬼子哨兵站立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接著他猛地湊到周順風的耳邊，貼著周順風的耳朵說道：「你小子這是什麼眼神？看看旁邊的樹上！還有樹下的陰影裡面。」
得到了石頭的提示之後，周順風瞇起眼睛又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遍，這回他終於模模糊糊的看見了躲在樹上的鬼子兵和藏在樹下陰影裡面的另外一個人。
說實話要不是有石頭的話，周順風打死也發現不了另外兩名鬼子。在對石頭眼力的驚歎之餘，周順風忍不住在心裡面抱怨道：「也就是你小子這夜貓子眼睛能看得見！我這樣的肉眼凡胎，哪裡能注意到這些。」
「樹上面那個使得是步槍，肯定是個大頭兵！咱們的指望就放在樹底下那鬼子的身上了！」
石頭這是「帖耳朵」上癮了，由於時間緊迫，木頭徹底放棄了用手勢交流的方法，換上了最便捷的方式。
華畢成的老部隊官兵都會使用手語相互溝通，一開始石頭他們這些從第1軍跟著葉超投靠過來的軍官還覺得不以為然，現在上了戰場，他們才發現這種手語暗號的好處。只是他們現在即便是想現學也來不及了。
「只能把樹下的那鬼子引出來看看了！你別急！我有辦法！夜貓子！來幾聲！」
周順風將旁邊的一名士兵給叫了過來，夜貓子便是這名士兵的外號，善於學貓頭鷹的叫聲是他得到這個外號的原因所在。
「嘟……咕咕……嘟……咕咕……」
日本哨兵被這有些怪異的聲音嚇了一跳，他端起步槍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便要開槍。
「好啦！下等兵！你難道聽不出這是貓頭鷹的叫聲嗎？你們這些在城裡面長大的傢伙！果然都不太聰明！」
樹影裡面的那名鬼子突然站了起來，他一邊大步走出樹影一邊大聲的教訓著處在明處的哨兵。這次石頭和康周順風幾乎在同時看到了那名鬼子手裡面拿的是武士刀。
不是軍官就是軍曹！看來運氣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