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喋血南京 400.第400章 湯恩伯開始玩命 文 / 殘簡
徐良甚至都沒能來得及領會一下傳令兵傳達的「最新精神」，陣地前沿的觀察哨就大聲的叫喊了起來——
「營座！鬼子步兵又上來了！足有一個大隊！」
聽到大批日軍來襲的消息，徐良趕緊從地上跳了起來，大聲的喊道：「快進入陣地！準備戰鬥！」
由於徐良之前在浮土裡面埋的時間比較長有些缺氧，吼完這一嗓子之後，徐良頓時覺得眼前一黑然後就朝前栽了下去。好在站在旁邊的官兵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徐良然後將他們的營座架到了戰壕邊上，讓徐良趴在地上恢復體力。
硝煙之中，樊團官兵們相互示警的聲音此起彼落，越傳越遠。徐良的部隊一直都是採用這種人力接續的方法來傳達作戰命令，這還是他們從胡宗南的第1軍帶過來的舊習慣。
「營長受傷了沒有？」
由於二連的陣地距離營部的所在位置最近，所以二連長韓老四成為了第一個跑到徐良面前的作戰部隊軍官。
韓連長先是看了一眼被日軍炮彈炸毀的營部舊址，然後順著戰壕彎著腰走到了徐良身邊，一屁股坐在地上靠著戰壕壁衝著余善福關切的問道：「營座！受傷了沒有？」
「閉上你的烏鴉嘴！老子好好的！趕緊讓你的兵去營部那裡扒拉扒拉，看看還有活著的軍官沒有？」
暈眩的感覺還沒有消失，徐良現在完全睜不開眼，所以他只能將他的腦袋抵在戰壕邊的黃土上，閉上眼睛回答韓連長的問題。
韓連長扭頭沖被炸成廢墟的團部又瞅了一眼，然後回過頭低聲對徐良說道：「我看算了吧，營座。就算現在能扒出來人也弄不活了，倒不如就這麼埋著，還能省幾張棺材板。」
聽了韓連長的這番話，徐良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他猛地直起身子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就是一記老拳，擂的韓連長齜牙咧嘴。
「少說些風涼話！趕緊去挖營部的參謀們！歲數都不大，都是爹娘一泡屎一泡尿拉扯大的。得給個交代，怎麼也得讓他們留些東西給家裡寄去！」
徐良的語速很快，就像是打連發的重機槍一樣，說到激動地地方，徐良睜開眼睛伸出手指衝著韓連長一指，然後大吼道：「只要你小子不是從石頭縫裡面蹦出來的，家裡還有爹娘，沒準也會有需要人幫著送東西的這麼一天！我不想到時候別人也這麼說你！」
聽完徐良說的話，韓連長顯得有些沉默。幾秒鐘之後，韓連長起身衝著蹲在戰壕裡面的幾名二連官兵一揮手，大聲說道：「挖把埋在下面的弟兄們都找出來！」
已經見識過中國炮兵厲害的阪本支隊沒有再派出戰車來充當攻擊箭頭。這些往日裡在中國官兵面前稱王稱霸的「鐵王八」現在只能留在遠處充當活動炮台。
由於日本戰車配備的戰車炮口徑都比較小，在『射』程上和戰防炮相比幾乎沒有任何的優勢，這就注定了不敢進入中國炮兵『射』程的鬼子戰車發『射』出來的炮彈全都夠不著目標，只能在188師的陣地前面掀起一些泥土，就像是在放煙幕彈。
恢復了差不多五成氣力的徐良舉起望遠鏡開始觀察敵情。自從日本戰車不敢摻和進來之後，端著三八大蓋的日本步兵就成為了進攻中的主角。
阪本支隊的這些鬼子大部分都是久經戰陣的老兵，這一點從他們排列的散兵線就可以很容易的分辨出來。
敢於和同伴保持距離，各自為戰的鬼子多半都是些老兵油子。剛出爐的新兵膽子小，進攻的時候總喜歡擠在一起相互壯膽。阪本支隊的攻擊散兵線上的每個鬼子兵之間的距離都拉的很開，這便是最好的說明。
隨著距離188師前沿陣地越來越近，散兵線中的鬼子兵開始三三兩兩的脫離大隊。緊接著，擲彈筒、歪把子、九二式重機槍這「老三樣」紛紛隆重登場。
徐良覺得非常的納悶，這些死板的小日本到底是怎麼憑藉著這套一成不變的打法佔領了半個中國的？抗戰都已經打了大半年了，小鬼子還是玩這一套老東西，也不嫌膩得慌？
華畢成的第30集團軍已經和日軍有過多次交手，對付起日軍的這套常規打法來自然是頗有心得。再加上第30集團軍有著戰後總結戰術經驗的好習慣，第188師雖然組建的時間不久，但也知道該如何和使用這套戰術的鬼子過招。
先集中迫擊炮和擲彈筒對付鬼子放在散兵線後面的歪把子和重機槍，然後用輕重機槍對付端著刺刀的鬼子步兵，同時安排特等『射』手對付鬼子的擲彈筒兵和隊列裡面的軍官。第30集團軍總結出來的這套極具針對性的反制戰術的原理有些像「田忌賽馬」，走的是下馬對上馬，上馬對中馬，中馬對下馬的路子，也算是對症下藥。
接下來的戰鬥過程和之前那十幾次進攻幾乎完全一樣，阪本支隊的攻勢再次受到了188師的遏制。激戰了十分鐘之後，阪本支隊不得不結束了這場完全看不到勝利希望的戰鬥。看著丟盔棄甲拖著步槍跑回來的日本兵，阪本順少將感到有些喪氣。
身為支隊長的阪本順少將尚且如此，阪本支隊的中下級官兵的情緒可想而知已經低落到了怎樣的地步。士氣這東西非常的奇怪，在它高漲的時候簡直能讓部隊無往不利，有如神助可它一旦散去，就很難再重新聚集起來。
188師的頑強表現已經讓處於20軍團追擊中的阪本支隊變成了驚弓之鳥幾乎沒有了再戰之力
現在，阪本順少將不得不將希望寄托在隔著188師和他的阪本支隊遙遙相對的磯谷師團身上了。成敗，就看磯谷廉介了！
湯恩伯在武漢是有情報關係網的，所以他很清楚眼下蔣委員長對全殲磯谷師團這一戰果的渴望程度有多高。
如果這個時候湯恩伯的20軍團出了紕漏，導致五戰區最後不能全殲磯谷師團，蔣委員長是肯定不會放過他的！0
如今已經不是抗戰剛開始的那段時期了，在正面戰場上損失了幾十萬軍隊以及淪陷了大片國土之後，蔣委員長的心腸已經變成了一塊冰。現在為了取得勝利，為了獲得民眾支持，保住他的領袖位置，蔣委員長可以什麼都不在乎。
就連那一向暗淡無光的軍法，也一下子變得鋒利了起來。
就在前幾日，武漢政府軍事委員會向全國發佈了一條重要公告：一方面對佟麟閣、趙登禹、郝夢齡等抗日烈士重申褒揚，同時還處理了40餘名在抗戰中失職的將領和軍官。
放棄雁北天鎮的61軍軍長李服膺、旅長高仰如等8人被軍委會判處了死刑。第19集團軍副總司令香翰屏、師長鄧龍光2人被記大過一次；第39軍軍長劉和鼎和師長李松山、周祖晃、徐啟明、楊國禎以下10人撤職留任，戴罪立功；師長羅霖、巫劍雄、陳萬仞以下10人撤職查辦。另有旅長以下受撤職處分者8人、受撤職永不敘用處分者2人、判處有期徒刑10年者1人。
為了整肅軍紀，一次過處置了42名高級軍官，這在民國的歷史上是極其罕見的。可想而知蔣委員長已經對中**隊在戰場上的連續失敗痛恨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但是直至那時，湯恩伯這樣的中央軍高級將領心中還抱著一絲僥倖，認為他們的「委座」會對他們這些「嫡系」網開一面。
可隨後，湯恩伯他們等到的卻是山東省政府主席、第五戰區副司令長官、第3集團軍上將總司令韓復矩以不戰而逃的罪名被武漢政府軍委會高等軍法會判處死刑，並執行槍決的消息。
這時候湯恩伯才猛地記起，這位十分溺愛部下的蔣委員長和當年那個在黃埔帶著學生兵斬殺政敵，殺伐果斷的「校長」其實是同一個人。
韓復矩這位陸軍上將被槍決給了中**隊所有高級將領一個強烈的震懾！
以致於如今許多陸軍將領們在上戰場之前都會相互在私下告誡道：「寧死於戰場，勿死於國法。」
每每聽到這句話，湯恩伯都會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死於戰場？不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他湯恩伯還有著大好前途。他的小團體才剛剛起步。他湯恩伯還不想死。
拿著華畢成發來的回電，湯恩伯搖頭苦笑。
好你個華畢成居然能將叫別人赴死的話說的如此慷慨。看來你這位「抗日名將」不但在戰場上非常的厲害，在官場上也很有些手段！
難怪蔣委員長都會對華畢成頗為忌憚！
也罷本錢本錢，還得有命才能花的出去現在為了自己的性命，湯恩伯也只能不顧本錢了。
4月12日全天，第20軍團的三個軍和磯谷師團以及阪本支隊展開了殊死搏殺，面對第85軍軍長王仲廉、第4師師長陳大慶、第89師師長張雪中等人的哀求和抱怨，湯恩伯全都用同樣的幾句話堵了回去。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為了我們這些人今後的前程，諸位還是拼了吧！」
最後這句「還是拼了吧！」道盡了湯恩伯心中的不甘和無奈。
不過「嫡系」到底還是「嫡系」，20軍團真拼起命來還是很厲害的能夠在一萬多日軍的狂攻之下死守不退，湯恩伯這傢伙也算是個人物了。
只可惜，因為20軍團之前的種種齷齪表現，現在包括李長官在內的雜牌軍將領們根本就不會對湯恩伯有任何的同情。用「吃力不討好」這五個字來形容湯軍團現在的處境是再合適不過了。
最後，還是華畢成這位戰區副司令長官兼台兒莊前敵總指揮想起來湯恩伯，發來了一封勉勵的電報。華畢成在電報裡面表示希望湯軍團能夠再接再厲，和日軍浴血奮戰，保證合圍計劃的順利實施。還表示他一定會為湯恩伯向蔣委員長請功！
說上幾句便宜話就換來了20軍團三軍用命，華畢成這買賣做的可是賺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