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妃,狠彪悍》公告 107 定情 文 / 莫風流
砰然的心跳,若鼓聲一般鳴動。
睡夢中,風千華感覺臉上微微發癢,她倏地睜開眼,隨即愣了一愣,只見一道修長的脖頸,正在她鼻尖三公分處,揚著剛毅的弧度……
額頭上柔軟觸碰,溫熱的氣息噴灑,獨有的他的溫暖,她瞬間明白,某人此刻正在忘我的,親著她的額頭!
心中有奇異的感覺升騰,彷彿有電流從她的額頭上流過,迅速躥動瞬間直擊他心底某一處……
這個男人,與她的每一次相處都在發生著變化,冷傲的,彆扭的,腹黑的,甚至如此刻微微帶著絲無賴,可是這些的變化在他身上,卻又那麼的自然,彷彿他天生便是如此,迅速的適應並且努力的改變著與她相處的方式。
這樣的夏侯淵,也無聲無息的走進她的生活,無論她願或不願,都無法忽視,他此刻就她的面前,那樣的近!
眸光動了動,不動聲色迅速閉上眼睛,繼續裝睡。
她閉上眼睛,夏侯淵的唇角,也的同一時間迅速勾起抹弧度,有著奸計得逞後的狡詐。
身後的火光,跳躍著,比方纔還要熾熱的,點亮這一片無人之境。
一輪紅日緩緩地平面升起,風千華再次睜開眼,她昨晚本是裝睡,卻在不知不覺中再次睡著,自前幾日在軍營中,他死乞白賴的留在她的帳中,她或許就已經適應,睡覺時有他在身邊。
腦袋,不出意外枕著某人的肩膀,她撇開臉若無其事的起身,到水邊洗了臉,轉身時,夏侯淵已經睜開眼睛,笑意溫柔的看著她。
風千華挑了挑眉,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什麼都沒有看見:「走吧,觀察地形。」
夏侯淵不動。
風千華蹙眉,目光在他腿上劃過:「腿疼?」
夏侯淵點頭,緊緊蹙著眉頭,口中卻強撐著;「無妨。」
風千華原沒有扶他的打算,可夏侯淵這樣的表情,卻無由的讓她心中動了動,走過去,伸出手:「來吧。」
夏侯淵唇角不著痕跡的一勾,毫不客氣的扶著她站了起來,半個身子倚在她身上,但重量卻極為巧妙,即不壓著她,又不過於的輕。
風千華對他此刻將半個身子歪在自己身上很不感冒,撇撇嘴她蹙眉:「好好走路。」
夏侯淵眉梢微揚,低低的聲音應道:「嗯。」但姿勢連變都未變。
風千華無語,抬眸四處亂看,來掩飾眼底的閃爍,兩人走了小半晌,風千華看到他膝蓋處又有新的血跡滲出,臉色變了變,指著一處乾燥的地方說道:「你在這裡休息會兒,我去前面看看。」
夏侯淵心情愉悅,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況且,這裡來了半夜,並沒有聽到野獸的動靜不用擔心,點頭道:「嗯。我等你!」
等我!
風千華撇嘴,覺得這話歧義頗多,將他安頓好,她轉身穿過樹叢朝林子走去……
眼前的樹林類似於原始森林,入目之處皆參天古木,枝椏遍佈似是一張網,將整個樹林攏住,他們在林子外面時,還不覺什麼,但進來之後便感覺,這林子子更似一個暗室,頭頂之上,幾乎看不見半絲陽光,處處透著陰冷。
小片刻,風千華走了出來,果然是沒有野獸,連個活物都沒有!
抱著一堆野果,她放在夏侯淵身邊,人也隨地坐了下來,一身月白的衣袍早已經被樹枝劃了數道口子,還有泥星粘在上面,斑駁襤褸,反觀夏侯淵也好不到哪裡去,腿上有傷,衣袍被她撕了半截凌亂的垂在一側,一絲不苟的墨發,此刻也有幾縷垂在耳際,兩個人此刻捧著一堆果子,可謂是狼狽不堪。
可是,無論多麼的狼狽,眼前的男人還是散發著雍容華貴,冷峻傲然之氣,她絕對相信,他即便是裹著塊破布,也能穿出遺失獨立高華威嚴的感覺。
撇撇嘴,她將一堆不知名的,紅綠相間大小不同的野果,分了一半給夏侯淵:「這裡的地形很奇怪,像是天坑,不知道有沒有出路。」風千華拿著手中奇怪的野果打量,確定沒有見過,忽又指著左後方,道:「待會休息後,我們繞道去那邊看看。」
夏侯淵點點頭,卻將她手中的果子接了過來:「找水源,只要有活水,我們便能出去。」
這裡的高度,若是他一人還可攀巖或是輕功,可是有風千華在,他不願她擔受半絲的危險。
將果子拿在手中,夏侯淵揚眉,在她之前迅速咬了一口:「我先吃。」
風千華眸光一怔,這個野果她並沒有見過,因為沒有別的吃的,她勉強採了過來,卻不料他竟然先吃試毒,這個堂堂戰神,何時變的這麼愚蠢。
奪過野果,她怒道:「我只是讓你辨認。」
夏侯淵唇角緩緩勾起,眼眸中是無盡的柔光,他的聲音低醇清冽的彷彿一壇沁人肺腑的美酒:「嗯,我知道。」
知道,知道還吃!
夏侯淵笑的陶醉,她果然很關心他!
他明白,若不是附近沒有吃的,她不會冒險採這些回來,這個地方地形確實奇怪,他們來了一夜,連鳥聲都未曾聽過,若是這個野果是這裡唯一的食物,這個毒他必須試。
靜,安靜的窒息!
夏侯淵坦然坐著,目光卻未她臉上移開分毫,直至過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他挑眉道:「無事。」
風千華忽然鬆了口氣,僵硬的身體鬆弛下來,此刻她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她竟然一直抓著他的手,緊緊攥著,將他的手捏出深深的紅印。
撇開臉,她冷聲道:「沒死就行,省的收屍。」
握著的手未松,夏侯淵忽然又是一陣笑聲,愉悅的彷彿心都隨著此刻胸腔的震動舞動著。
風千華無語,拿起果子咬了一口,兩個狼狽的席地而坐,嘴裡吃著不知名的果子,發出吱吱咀嚼聲,像是兩隻野獸躲在角落啃噬獵物,動作一頓,風千華看向夏侯淵,夏侯淵回視著她,兩人忽然相視一笑,繼而大笑不斷……
崖下的日子過的極快,一晃三日過去,兩人身上些微的傷口也已經癒合,但卻一直被困在這個地方,這裡好似一個圓,就如此刻他們又走回到原點。
風千華無奈的坐在地上,挑眉看著夏侯淵:「看來,我們只能攀巖了。」
夏侯淵抬眸,目測頭頂上看不到頂的峭壁,搖頭道:「危險。」
風千華無語,拍拍身邊的位置的道:「你也坐下休息會兒,待會我們換個方向。」
夏侯淵點頭,轉身拿出他們唯一可以作為充飢物的野果,眼中含著淡淡的愧疚……
風千華明白他的意思,毫不在意的接過去,兩人又回到兩日前的出發點,做著同樣的事情。
相視一眼,風千華勾唇淺笑,雖無奈,卻不絕望。
氣氛很好,夏侯淵抓住時機,忽然開口,彷彿不經意般:「你的疏遠……是為了什麼?」
這是他一直想要,並且等待的話題,他一定要得到答案。
風千華訝異的看著他,這兩日前他問時,她不想多談,經過這幾天的思考和沉澱,她也覺得有的話說清楚比較好,她曾在血雨腥風的黑道出生入死,也從一無所有變成擁有無數產業商界人士,做事向來雷厲風行,從不拖泥帶水,哪有這樣談個感情扭扭捏捏至此,清咳一聲她挑眉道:「你想說什麼?」
眸光悠遠卻堅定的看著前方,夏侯淵開口:「我要你做……」忽然轉過頭,緊緊的盯住她,不放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秦王妃!」
風千華斂目沉吟,彷彿在思考要怎麼回答他,半晌,她吁出口氣,抬眸認真的看著他:「我要的是自由,與相愛之人行走天涯的自由,絕非是像牢籠一樣的皇城,而你……」她一頓,語氣有些無奈:「你是王爺,是戰神是大周百姓的依靠,你願意丟開這些,陪我遠走天涯?」
夏侯淵靜靜聽著,多日來的不解終於有了答案,這個答案曾是他猜測過的,今日得到了證實,卻是一個讓他這麼掙扎的結果。
丟開這些,遠走天涯……
八個字在腦中迴盪,他轉過頭,看向遠處的風景,層層疊疊的綠色在風中起伏,若波浪一般拍打著他的胸間,激起無數的浪花,樹枝上紅日高高掛著,薄涼的溫度照在他深邃的面容上,將他映在一片金光之中,散著若金秋的的暖,無邊無盡。
良久良久,他沉沉開口,聲音穿透了深淵中的寒風,清晰的傳入風千華耳際。
「我能!」
沉沉的聲音,滿滿的堅定!
我能!
我能……
風千華霍然轉頭,鳳眸一挑劃過訝異,夏侯淵並未回頭與她目光交視,他的視線久久看著前方,側面的線條剛毅的令人心顫。
如果他脫口而出,她或許會覺得他思慮不周,衝動說出來,可是他想這麼久,顯然已經在她與責任與百姓與地位權力之間做過權衡而得出的結論,她忽然無話可說。
她承認,她是自私,不願為了愛情甘願困在王府那一方小小的天地,真如尋常女子那般以夫為天,以夫為綱,生兒育女終其一生都走不出那個牢籠。
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兩世為人,她知道什麼樣的生活適合她,她需要什麼,對於一段未開始的感情,她明白並且懂得捨棄,同時也變的不再那麼純粹。
腦中一瞬浮上跳崖時的那雙眸子,堅定,不悔,帶著同生共死的決絕!
她覺得自己這個現代人,竟沒有眼前這個男人堅定,既然他無悔,她又何必計較那些得失。
風千華忽然揚唇一笑,走上前,擁住眼前堅實的身軀。
手下的肌肉微微一顫。
夏侯淵猛然轉過頭,目光緊緊鎖在她臉上,表情鄭重而隱含期待,是他想的那個意思麼?
他從未如此希冀,等著從她口中聽到,他渴望已久的回答。
風千華微微歪著頭,還保持著擁住他的姿勢:「你當真願意放棄?」
夏侯淵不知道自己怎麼點的頭,或者到底有沒有點頭,他的脖頸都是僵硬的:「嗯。」
唇角的笑容再揚起幾分,風千華鳳眸彎起,耳中響動的是這個男人沉穩有力的心跳,如此真實的相偎,他帶給她從未有過的溫暖和快樂,既然是快樂的,她還堅持什麼,順著心意就好。
痛快愛一次,又何妨!
乾淨利落沒有絲毫猶豫的聲音,如天籟般傳入夏侯淵耳際:「好,但不是王妃。」
心跳微微一窒,夏侯淵臉上喜悅迅速聚集,揚起,神采飛揚……
垂在身側的手猛然摟上她的纖腰,彷彿用盡了畢生的力氣,緊緊的將她摟在懷中,下頜抵在她的脖頸處,忘情的呼吸著屬於她的氣息,他夢寐以求獨屬於她的清香。
他簡直要懷疑自己的聽覺。
幸福來的太過突然。
他的妻子!
真好!
風千華被他摟著,臉頰被埋在他的胸膛,就在眨眼之間,她心中持續已久的煩悶被抽了一空,卻又猛然被別的東西灌注進去,滿滿的,舒坦的讓她想要長長的舒出口氣!
「千華!」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柔和認真,低低的,沉沉的,彷彿傾入了無盡的情愫。
「嗯?」悶悶的聲音,風千華漫不經心的應著,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我會對你好。」沒有過多的表白,不長的人生所經歷的一切,他只知道,愛一個人便是對對方好,徹徹底底毫無保留的好,付出所有的好,真心實意的好,沒有背叛欺騙的好,從一而終的好,即便拿天下所有至寶去換也無法動搖的好……
「嗯。」風千華淺笑,眸光溫柔,她沒有懷疑,男人的真摯她聽的出。
這一刻極其的安靜,彷彿全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忽然,夏侯淵鬆開她,定定的眸光看著她的眼睛,不由分說便對著想念的已久的唇瓣吻了下去。
唇齒相依,入口的是渴望已久的清甜,輕觸,試探,舌尖在她唇線上描繪,夏侯淵從未像此刻一般緊張,沒有以往的反抗,他反而小心翼翼的生怕這夢忽然醒來……
感受到這男人的謹小慎微,風千華心中說不出的複雜感覺,甜蜜,又酸澀,她主動伸出雙臂環上他的脖頸,雙唇開啟捲上濕濡的舌,手下的身軀微微一震,夏侯淵似是受到鼓勵,極其溫柔的一遍一遍,細數著她口中的每一處,彷彿要將她嵌入自己的體內,永不分開!
綿綿愛意縈繞,這吻愈發的狂烈!
他們相互舔舐著,瘋狂的擁吻著,感受著令自己心動的對方所傳達的愛意,濃烈的炙熱的將心都融化的愛意,用行動,用親吻,告訴對方:
——愛了,再不後悔!
一望無際的綠色,沉悶死寂的懸崖下,兩個身影緊緊相擁著,彷彿是那一點紅色,又或是那耀眼的金光,無邊的絢爛和溫暖自林間直穿雲霄,直入無窮無盡的天際。
凌亂的髮絲在身側隨著清風飛舞,糾纏……
一吻,天荒!
過了許久許久,久到彼此忘記了呼吸,風千華腦中忽然有個念頭劃過,猛然睜開眼睛,推開他,挑著眉聲音冷颼颼:「那一夜我醉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那一次醉酒她一直很在意,後來事情沖淡,她並沒有刻意去查,今日有機會便要問問。
唇瓣的柔軟消失,夏侯淵蹙著眉,卻看著她帶著怒意瞪著自己,一瞬間的不滿立刻消失,幹幹的扯了扯嘴角:「不知道!」
風千華怒瞪:「嗯?」
夏侯淵膽子縮了縮,忽然想到她在自己心中的一直以來的稱呼,女土匪!
所向披靡,敵人聞風散膽的秦王,立刻好脾氣低聲笑道,打著哈哈:「不知道!」
善意的謊言!
笑話,她生氣了,要是突然收回剛剛的話,怎麼辦!
就是此刻天崩地裂,他的眉頭也不會皺一下,但惟獨怕這個女人突然翻臉,棄她而去。
風千華將信將疑,但卻不再繼續說。
夏侯淵立刻摟著她,下巴抵著她頭頂,聲音中含著淺淺的愧疚:「我們可能還要在這裡待幾天。」
看著這樣的夏侯淵無奈的笑道:「總能出去。」
既然是懸崖,著急也沒有用。
兩人並肩走著,雙手相牽,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你那天是不是吃醋?」夏侯淵的聲音響起。
「哪天?」
今天是翻舊賬的日子?
「中秋夜。」
「有又如何?」風千華語氣坦然。
夏侯淵一怔,原以為她會如往常一般避其不談,卻不料她如此直接道出自己的心意,握著的手又緊了緊,繼續傻笑!
風千華翻個白眼,對這個戀愛中姿態智商都降低的男人無語。
兩人穿過一個小的叢林,在裡面摸索了良久,忽然眼前一亮,一條叮叮咚咚的小河,橫在他們面前,風千華笑道:「有活水,我們順著水走。」
夏侯淵點頭,視線黏在她的臉上,沒有絲毫意見:「嗯。」
風千華狐疑的蹙了蹙眉,難道他看著端木簫的臉,也能笑的這麼愛意濃濃?
伸手摸了摸臉,她忽然眸光一詫:「我的面具,你揭了?」
夏侯淵坦蕩蕩承認:「嗯。」一張男人的臉,還真以為他是斷袖!
風千華忽然笑了起來,若是他不揭,那麼剛才他是不是要對著端木簫的臉,義無反顧的吻下去。
那個畫面!
轉身,心情愉悅,兩人攜手沿著河水一直走,淡然悠閒的彷彿在自己家中散步,哪見半絲緊張忐忑惶恐不安。
沿著河水而下,前面的樹木逐漸稀少,有層層疊疊的山巒,在雲層中若隱若現,氣溫也逐漸降低,河水的面上甚至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穿過最後一叢擠擠攘攘的樹叢,眼前赫然出現一個山,耀眼的銀白將整個山遮在一片銀光中,被陽光一照有著層霧氣騰起,迷濛縈繞宛若仙境。
風千華眸光中一亮,指著不願處的一個山洞道:「我們今天就住這裡。」露宿了幾日的野外,難得見到山洞。
夏侯淵點頭:「我進去看看,你在外面等我。」
風千華忽然抓住他的手,如掛在樹枝上,夏侯淵忽然鬆手的果斷,她道:「一起!」
前方不知凶險,他們在一起,便要一起面對。
夏侯淵點頭,牽著她的手走進山洞。
一處頗小的洞,洞內出乎意料的非常乾淨,風千華找來乾草鋪在地上,又在洞口處生了火堆,兩人並肩坐在火堆旁休息。
「你除了打戰還會做什麼?」風千華靠在他肩頭,淡淡問道。
夏侯淵思考,他會的很多,但不知道她想知道的是什麼:「烤雞?」
風千華淺笑,點頭道:「算。」
「還有呢?」
夏侯淵蹙著眉思考良久,就差抓耳撓腮:「不會了。」
風千華眼中劃過狡黠,挑眉說道:「那你隨我離開之後,我們要怎麼生活?」
夏侯淵臉上有一瞬糾結,不過一片轉眼恢復正常,王府有產業,即便沒有他亦有足夠的能力養活她,還有他們的孩子……
眼中一片嚮往,彷彿已經看到一出不大的院子裡,無數個孩子歡欣鬧騰,跟著他後面喊爹爹的場景。
「我們可以找一處這樣的世外桃源,安靜的住下來,生兒育女,只有我們!」
風千華嘴角抽了抽,這樣的地方她或許能住三五天,一個月或許也能忍受,但若是一輩子,堪憂!
「既然你是我男人,而你什麼都不會,那就讓我來養你吧。」風千華說的很認真,目光也很認真。
她的男人?
夏侯淵唇角揚起,越揚越高,露出八顆牙齒在幽光中閃閃發亮,這稱呼真好,非常的好!
去他的戰神去他的高華雍容不容忽視所向披靡的威嚴的秦王,他只要做她的男人!
「好!你養我。」
風千華頗為訝異,他竟然就這麼同意了?
「同意?」
夏侯淵沒有異議:「同意。」
風千華坐直身體,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嗯,既如此你該怎麼做?」
夏侯淵將她攬過來,他怎麼會不知道她的用意,非常識趣並且堅定:「從今天開始,所有的事都聽你的,不准辯駁,不會違抗,沒有質疑,堅決將監軍大人的指令,落實到位不容有誤!」
風千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煞有其事拍拍他的肩膀,非常滿意:「很好。」
夏侯淵看著她的笑顏,眉梢揚起,心中是無比的滿足,在她面前他不再有任何一個身份!
目光相交,視線在彼此面容上移動。
咕咕……
不知是誰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叫喚,兩人表情一頓,隨即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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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邊,風千華坐在石頭上,看著某個男人挽著褲腳,極其認真的用手中的樹枝,叉魚!
遠處山巒成峰,白雪皚皚,一片如銀的白色中,幾點綠色宛若寶石般,發著盈盈的綠光,那光極亮卻也無法奪去此刻男人的光芒,側面上的曲線剛毅卻透著柔和,滿面的認真做著這種本不該他做的事情,而他卻這樣的自得其樂,沒有絲毫的不自在。
微微晃神,夏侯淵回身走過來,手中已多了兩條魚,朝她露齒一笑,晶亮的牙齒淨白如雪,眉宇眼角都蕩漾著。
「烤魚!」夏侯淵開始洗魚,動作麻溜,為了未來他不會餓肚子,為了不被她一腳踢出去,伺候她,絕對不容一絲怠慢。
小片刻,香氣飄散,夏侯淵細心的將所有遇刺剔掉,就差嚼碎了親口餵過來,服務極其周到:「當心刺。」
風千華看著他的表情,撫了撫了週身豎起的汗毛,對他的轉變只能嘴角抽搐來表達此刻的心情。
接過手中乾乾淨淨的魚,風千華不得不感歎,這個男人果真是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好男人……
腦中忽然浮現出一段不合時宜的畫面,那是個小小的少年,馳騁在殺聲震天刀槍箭雨的戰場上,周圍是哀鴻遍野殘肢斷臂,少年是無畏的勇敢,瘦弱的臂膀扛著屬於他的旗幟,在一次次浴血中不斷茁壯,直至成為所有人眼中的天神,成為敵軍眼中的殺神……
但是她明白,這只是表面,這背後他付出過多少,又有誰知道。
當所有人都在母親懷中撒嬌的時候,他卻與老總管待在皇宮的角落裡,為了活下去而膽戰心驚。
有心疼蔓延,她抬眸眸光定定的看著夏侯淵,忽然開口道:「老太妃,其實很關心你。」
氣氛冷了冷,夏侯淵手中的動作頓住,半側的臉隱在一片暗影之處,有著一絲陰霾劃過,他重新開始翻著手中的魚,臉上的郁色也隨之翻開,語氣平緩的說道:「不需要。」
看著他倔強,語氣更是毫無商量的餘地,但是,她知道他其實在乎,否則不會經常去看她,不會獨自一人站在庵堂外靜靜的注視著:「天下沒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你應該和她談談。」
夏侯淵側開目,手中的動作不停,語氣淡的彷彿在說著別人的事情:「她說過她今天的一切,都是因為我才造成的,她恨我!」
她並不想提起他們母子以往的事情,那段往事對於他們來說,是痛苦是,甚至是難堪的,但是他們現在這樣的狀態,若是有一日老太妃真的走了,他這一生都會背負著遺憾。
樹欲靜而風不止!
「她並非是恨你,而是恨她自己。」
那一夜,老太妃為數不多的言語,雖句句涼薄,但依舊能感受到她處處維護他關心他的心情,她將自己困在一個小小的庵堂,一待便是數十年,這樣的日子暗無天日,沒有未來可言,甚至連死都不能,對於一個當時正值盛年的她來說,是怎樣的寂寞和孤苦。
要怎樣深刻的愛,才會付出至此,又怎麼會去恨!
他們彼此在乎對方,卻又被種種無奈阻隔,不願意卻又彼此傷害著對方,生在皇家,她明白有太多的無奈,太多的不得已,太多的陰謀陷害……
老太妃選擇了妥協,為了保全自己孩子的生命,她選擇離開他本沒有錯,可是她或許不知道,年幼的他一人在深宮冷苑,面對所有人的白眼,背負剋死父皇的沉重罵名時的那份無助和悲涼,那時的他是多麼的需要母親。
若非他自己的努力,或許直到此刻,在後宮的某個角落,依舊瑟縮著某個男子,躲在哪裡用驚恐無助的眼睛,看著世態風雲變幻,直至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
但是,無論老太妃做出選擇後,給夏侯淵帶來了多少的磨難,但若沒有她的委曲求全,他們母子可能根本活不到今天,早就埋骨皇陵,陪葬去了!
夏侯淵目露震驚,他想過這種可能,可是,卻被他一次次的推翻,若是兒時,他無能保護自己,她選擇委曲求全,那麼現在呢,她為什麼還要留在哪裡?
他何曾沒有嘗試過,試圖接近寬解,帶她離開,可是她每次都是言辭拒絕,不留一絲轉圜的餘地,他的心也在她一次次惡語相向中磨平,直至重新將她放在角落裡,強迫自己不是想,不去聽,不去看!
悲傷劃過,夏侯淵側目看著洞風景,視線有著淡淡的無奈,他可以左右很多事,決定很多人的命運,卻獨獨對自己的母親無力。
風千華看著面露苦澀,忽然伸手將他抱住,輕淺的聲音,帶著難以言狀的心疼:「夏侯淵,去和她談談,不要讓自己後悔。」
夏侯淵摟著他,直至過了許久,久到風千華以為他就此沉默下去,依舊不願面對這個問題時,他卻開口了,聲音沉沉帶著無比安定:「嗯。」
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他有妻子,該讓她看看,她的兒媳是多麼的出色!
風千華展顏一笑,誰的昨天沒有遺憾,能做的,就是不要讓遺憾留到明天。
「嗯,很好吃!」風千華鬆開他,挑眉看著手中的香氣四溢的魚,誇的由衷。
夏侯淵看著她,此刻她的笑面在跳動的火光中,乏著淡淡薄紅,宛若一朵盛開的罌粟,帶著股讓他無法抗拒的魔力,直至將他整個人吞噬,而他,甘之如飴!
夜間,有風聲穿過遠處的樹叢,發出陣陣嗚咽之聲。
山洞中,風千華微闔著眼睛,偎在他的懷中……
夏侯淵唇角掛著大大的笑容,笑的極其滿足的摟著她,閉上眼睛,睡覺!
兩個人的夢鄉!
第二日兩人循著河流尋找出路,而遠在千里之外的金都,一片暗湧躥動。
大周帝滿目怒容立在金鑾殿上,忽然將手中的一本奏折扔在地上,怒道:「失蹤,主帥竟然失蹤了。」他轉過身,目光掃過一干低著頭的朝臣:「好一個秦王,大戰未定,他竟然擅離職守!」
百官大氣不敢喘,剛剛病癒的裘正,微蹙眉頭抱拳出列:「皇上息怒,秦王辦事一向極有分寸,斷不會擅離職守,微臣看此事必有蹊蹺。」
皇帝冷道:「蹊蹺,確實有蹊蹺。」
夏侯逸立在百官之首,出列道:「父皇,王叔他定是有事,不如等他回來問清楚不遲。」
皇帝目光看向夏侯逸,看著自己的兒子大周的儲君,視線複雜難辨,半晌他的語氣略有轉緩:「朕不會治他的罪,朕等著他來和朕解釋!」
雖然這麼說,眾臣都明白,皇帝根本沒有消怒。
裘正面色擔憂,已有老態的聲音,依舊有著曾經沙場征敵時的銳利:「皇上,瀾秋意被擒,邱鍾帶人狼狽逃走,博陽戰事已是大定,但滄州外,瀾月大軍已經駐紮,據說瀾秋絕已趕至滄州,隨時會攻城有一場惡戰,老臣請命一戰。」
鏗鏗的語調,是他對國家的忠誠。
皇帝臉色終於恢復平和,無論夏侯淵為何失蹤,但若不是他用兵如神,事事料準先機,滄州只怕危也!
「你年紀大了,不便上陣,就由他們年輕人歷練吧。」裘正舊部董虎雖為人粗魯,不拘小節,但戰場用兵卻得裘正真傳,又有夏侯淵親自佈兵,瀾秋絕在又如何,
滄州不用擔心!
況且……
裘正唇角動了動,退了回去。
一側,二皇子夏侯智默默站著,至始至終都未說過話,只不過他的視線,卻若有似無的,停留在夏侯逸的身上,目光陰冷。
皇帝疲累的揮手,眾臣退朝!
夏侯逸陪著皇帝,緩緩走在御花園中,冬日後,御花園中依舊是奼紫嫣紅,滿目琳琅,鼻尖被濃濃的香氣熏著,夏侯逸臉上的陰霾,卻越來越盛。
大周帝目光迅速劃過他的面容,隱著少有的慈愛:「婚期已將近,新建的太子府中定有許多事需要你定奪,你不用時時陪著父皇。」
夏侯逸眼眸微斂:「父皇,就因如此兒臣才想多陪陪您。」
皇帝目露欣慰,他總算有個稱心孝順的兒子,不過,他的性子卻太過柔軟,心底也過於仁慈,這些都將是他今後為君之路上最大的隱患。
「研兒那裡,你多勸勸她,端木簫為人再優秀,他也是……」皇帝一頓,不願提那兩個字:「她是公主,想要什麼樣的男子沒有,何必記掛著他,還有小九,這個孽子,整天不務正業,你是兄長,大可責罰打罵,好好管教!」
夏侯逸淡淡應著,眸光一片沉寂:「嗯,兒臣明白。」
忽然,一側一個小太監小步走了過來,在吳德福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吳德福的臉色變了變,低聲上前道:「皇上,二皇子的側妃徐氏求見。」
皇帝眸光微動,徐婉柔求見當是去找皇后,何以直接來找他,除非……
「讓她去御書房等朕。」皇帝緩緩說著,轉身又看著夏侯逸:「你先回去吧,大婚之事不得怠慢。」
夏侯逸蹙眉,緩緩點頭離開。
太子殿中,夏侯逸目光悠遠,庭前一地的枯葉和花瓣,蕭瑟落寞,他不讓人清掃,經常獨自一人就那麼站著,往往就是一整天。
大婚的日子越來越近,他身負天下,有的事情無法逃,那是他的責任,是他必須所承擔面對的,可是自己的心……
微微歎出口氣,忽然一側有暗影落下,影衛跪在地上,低低的聲音毫無波瀾:「太子,屬下已經查到風千華的下落。」
夏侯逸先是一愣,忽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暗淡無光的面容上,一瞬間湧起無盡的神采,他不顧身份一把將影衛扶起,急切的問道:「她在哪裡?」
影衛的面容上,劃過複雜之色,但轉瞬又歸於死寂:「她在博陽。」
夏侯逸一怔,重複道:「博陽?」怎麼會這麼巧。
影衛道:「是,她就是皇上親封的監軍,端木簫!」
蹬蹬!
連著倒退了兩步,夏侯逸臉上震驚一片,端木簫那張平淡無奇的臉,頓時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從第一次看他時,朝堂上他舌戰群儒,杭城她從容抗疫,大理寺她怒辯公堂,中秋夜她舌燦蓮花,甚至在天香樓上,她佔卦卜算,一幕一幕,他曾有過疑惑,為什麼他對端木簫的感覺,是那樣的熟悉,原來,原來……
他就是風千華。
那個時而煞氣冷冽,時而淡然清華的女子。
原來,他找了這麼就,念了這麼久,想了這麼久,她一直在他身邊,只是,他不知道罷了!
原來,王叔的變化,所謂的斷袖之名,不過都是障眼法,原來他就知道端木簫是風千華,所以,他甘願背負斷袖,也時時不離在她身邊。
心中有驚,有喜,有失落,有不甘,有悔恨……
夏侯逸緩緩坐在椅子上,手撫胸口,那裡……很痛!
他要大婚了,卻在這時知道她的消息,是可喜抑或是對他後知後覺的嘲諷和懲罰。
閉上眼睛,他努力讓自己明白,有王叔在她身邊,他剛剛得知他們兩人無辜失蹤,現在看來,應該原因在這裡吧。
影衛面露震驚,看著夏侯逸面色蒼白的坐在椅子上,眼中所有的神采,彷彿一瞬間消散,卻又極力壓抑著,不讓情緒外露。
這樣失態的太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默默轉身欲走,主子的事不是他們該知道的,忽然,耳尖微動,殿門外吳德福小步跑了過來,在寒涼的冬日,他的頭上還細細的滲著汗珠。
「太子!」吳德福跑進來,來不及擦汗,便急急說:「太子,不好了。」
夏侯逸的眼中,焦距緩緩恢復,慢慢落在吳德福臉上,聲音淡淡毫無情緒:「什麼事?」
吳德福也顧不上他此刻的反常,甩開拂塵低著頭,在夏侯逸耳邊細聲說著……
夏侯逸的面色越加的難看,直到最後,一向溫潤的他,猛然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衝出了皇宮。
而宮外,一個小童牽著馬,四處張望不知在等著何人,夏侯逸見此,想也未想,身體一躍便落在馬上,打馬便飛衝出城。
金都難得的艷陽天,卻在這一刻驟然變了,一陣冷冽的北風刮過,迎來今年的第一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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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來點掌聲,呱唧呱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