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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文 / 顧南西

    「你——」燕辰央啞口無言,咬牙切齒,一字一頓,「你坑本公主!」

    坑?天經地義!聞柒輕笑,討巧極了,搖搖頭:「說哪裡話。」

    又裝正經!

    燕辰央氣結,無語。

    「本宮聽說左相大人好那杯中之物。」

    這廝又開始聲東擊西了,毫無章法!燕辰央盯著聞柒審度,美眸疑霧縈繞:「東拉西扯,你又算計什麼?」準沒好事!

    小手一抬,聞柒吩咐:「羞花啊,去內侍局拿兩壺離人醉,讓公主帶回去好生與左相大人把酒言歡一醉泯恩仇。」

    聞柒笑很坦然。

    燕辰央一臉詫異:「一壺酒就想打發本公主?」

    眉頭一挑,聞柒抱肩,思忖後,笑吟吟道:「再兌上半壺合巹就如何?」

    得!這離人醉是幌子,這合巹酒才是王道!林小賤深深明白這個理,額,節操呢?林小賤拿眼瞧向公主殿下,那邊,眉頭一擰,片刻,疏開了,漾著歡喜,爽快得很:「甚好甚好。」

    半壺合巹酒就把公主殿下打發了,就這麼想……咳咳,左相大人,頂住!林小賤再瞧瞧公主殿下,突然很想與公主探討探討一下節操問題,沒膽。

    皆大歡喜,半壺酒送到,常寧公主笑瞇瞇問著『左相大人在哪』,貴妃娘娘也笑瞇瞇回答『在攝政殿批折子』,然後公主殿下一蹦一跳歡歡快快地走了。

    聞柒在後面揮手:「好走不送。」

    燕辰央步子一頓,回頭,一眼深意:「雖說你這等陰險狡詐,淳安那柳扶風自當不是你的對手,不過,」眸光流轉,笑得……很露骨,「男人還是拴在褲腰帶上牢靠些,也省得那些不識趣的花花草草時不時投懷送抱暗送秋波。」

    花花草草?投懷送抱?暗送秋波?聞柒的小臉瞬間冷了,燕辰央話說一半,走人。

    嘿,攤上事了。

    林小賤見風使舵,上前:「主子,要不要——」

    去盯盯宓爺……

    聞柒大手一揮:「不用,比起拴在褲腰帶上,本宮更喜歡扒了我男人的褲腰帶。」

    扒褲腰帶……真理啊!林小賤深思了,才一晃神,耳邊又來一句:「羞花啊,去瞧瞧宓爺在哪。」

    聞柒笑得很雲淡風輕。

    好吧,白天拴褲腰帶,晚上扒褲腰帶。林小賤得令:「奴才這就去。」

    才遠去幾步,聞柒眉頭一擰:「慢著。」想了想,「捎上小白。」

    林小賤心肝顫了一下,呵呵,誰不知道,四年前淳安郡主誤食小白大人的甜湯,之後小白大人見了淳安一次追一次,大人它不咬人,就追,貓捉老鼠似的,玩得興起。

    所以說,皇貴妃娘娘的男人能投懷送抱?能暗送秋波嗎?試試!

    這日黃昏時分,燕宮發生了三件說大不大的事兒,其一,淳安郡主落水了。其二,淳安郡主剛從水裡爬上來,常湘殿的小白大人一個猛撲,郡主美人又落水了,小白大人撲水追去,然後歡快地戲耍了很久。其三,攝政殿裡,傳來陣陣呼天搶地,據耳尖的宮人辨識,說是聽著了左相大人的聲音,還有常寧公主,內容呢……不要!來嘛!走開!輕點……

    一番鬧騰,初夏的天,暗得早,未至深夜,長樂殿寢殿便掌了燈,垂紗搖晃燭火,鳳榻裡,美人側臥,撐著下巴,秀眉凝著殿門。

    嘎吱——

    門開,微微清風漏進,撩起流蘇,人影輕搖,腳步極輕,微暗的燈打在白皙的指尖,骨節分明,緩緩掀開帳幔,望見一雙盈盈淺笑的眼,秦宓清顏緩緩柔和,溫言:「怎麼還沒睡。」

    話音剛落,鳳榻裡的女子一個前撲——一把抱住秦宓的脖子,整個人掛在秦宓懷裡,嘴角漾開嬉笑:「等著扒爺的褲腰帶呢。」

    秦宓笑出了聲,揉揉聞柒額前的發,點頭:「好。」

    他不動,任女子在懷裡作亂,涼涼的小手探到了腰間,挑著錦帶輕扯,並不急著胡鬧,有一下沒一下地撓著,揚起小臉,笑得眸子瑩潤清澈:「本宮更喜歡霸王硬上弓。」伸手,重重一勒,俯首便在秦宓脖間一陣亂蹭亂啃,用力嗅了嗅,頓住,沉思,「有女人的脂粉味。」說著,笑臉一垮,湊過去一口咬在秦宓唇上。

    秦宓抿唇,眉頭微蹙:「爺洗過了。」俯身,親了親她鼻尖,他輕笑,「鼻子真靈。」伏在聞柒肩上,輕描淡寫地道了一句,「大概是拂袖時沾染到了衣衫。」

    說到拂袖,據林小賤公公說,宓爺這麼一拂袖,淳安郡主墜下蓮池,濺起了三丈水花,聞柒只說這不是重點,拂袖前才是關鍵,到底摸到了多少。

    聞柒小臉垮了,陰陽怪調地調侃:「投懷送抱,宓爺好福氣啊。」

    喲,這語氣,酸滴呀。

    秦宓嗅著聞柒的發,蹭了蹭,聲音微啞,悶悶的:「聞柒,是她撲過來的,爺不認識她。」他抬頭,側著潑墨的眸子看聞柒,「爺還將她打下了水。」

    聽聽,有沒有一股子邀寵……哦,是邀功的味?

    聞柒扯嘴,笑得牙齒森白:「爺,咱要憐香惜玉。」

    憐香惜玉?一潭子醋翻了,瞬間酸得毛骨悚然。

    這般小女兒姿態,秦宓摟緊她,舔了舔聞柒唇角,哄著:「乖,不惱了。」

    美人計,聞柒很受用,笑得歡了,小手纏在秦宓腰間,到處惹火,笑瞇瞇:「本宮豈是那般小氣的妒婦。」剛說完,笑臉一沉,臉色翻書似的說變就變,很果斷,「脫了。」

    這女子啊,她小氣,善妒,她喜歡吃獨食,世間女子,唯她膽大。秦宓淺淺笑著,將聞柒輕輕放在榻上,慢條斯理地脫去了外衫。

    瞧瞧,多聽話的男人。

    聞柒樂呵呵地抱著衣衫凌亂的秦宓便倒在了榻上,摟著秦宓的脖子趴在他懷裡,撐起下巴,小手在他心口畫著圈圈玩,搖晃腦袋長吁短歎:「誒,千錯萬錯都是你這張臉惹的禍,想她燕鳳錦也是千金之軀,大燕的好男兒更是任她挑選,可惜,」小手摩挲著秦宓的臉,「受了這幅皮囊的蠱惑,蹉跎了歲月苦等數載,連爺你的衣角也沒摸到,委身投懷送報,還只得了個出水芙蓉落湯雞的結局。」重重一聲歎,「哎!慘無人道人艱不拆啊,所以……」

    秦宓不言,撫著她的腰,眉眼溫柔。

    一番不正經的東拉西扯過後,聞柒很正經地道:「所以本宮實在於心不忍,給她覓了一段月下姻緣,只待五日後佳偶天成雙宿雙棲,免美人受一場紅塵風月的劫數。」

    一肚子壞水,倒讓她說得感人肺腑,這等造詣,很能耐!滅了花花草草,還落個渡劫的善名,這等無恥,很強大!

    秦宓抓著她不安分的小手:「蘇國公府?」

    聞柒笑得露齒:「錦繡良緣天生一對有木有?」

    姬蘇聯姻,橫插一腳,這月下姻緣,她來牽,一箭雙鵰,倒是錦繡。

    她的女子,聰慧又狡詐。秦宓笑著吻她:「可是姬秋白來過?」

    聞柒點頭:「嗯,沒想到姬家那畜生窩裡還能養出一個紅心肝的白眼狼。」

    且說,今日午後,蘇府聯姻拜帖才送進宮一個時辰,長樂殿裡,有客來訪。

    聞柒窩在鋪著貂絨的軟椅裡,睨著殿門:「喲,稀客啊。」

    翩翩公子,俊秀沉冷,乃姬家七少,這位最是深居淺出的世子。

    毫無半點迂迴,姬秋白沉言:「姬蘇大婚你可會阻止?」

    來者,非敵。

    這姬家,倒不全是禽獸。

    聞柒笑得寓味不明,反問:「本宮為何要阻止?」語調拖長,九分真一分假,狡邪得很,「本宮雖無惡不作,卻也甚不喜這棒打鴛鴦的勾當,著實沒品,有損本宮清譽啊。」

    清譽?她倒是抬舉自己。

    話裡,九分假,一分真,這是聞柒慣用。

    「世家聯姻,共商伐佞,於你百害無利。」

    姬秋白生了一雙清澈的眸子,沉成一灘黑墨,叫人瞧不真切。

    聞柒眸子一轉,接話:「釜底抽薪,一網打盡,正何本宮之意。」

    向來,聞柒的胃口都大。

    姬秋白眸子越發凝墨了:「要如何你才願意出面阻止?」

    嘴角秦了濃濃趣味,聞柒道:「你姬家與本宮雖不至於不共戴天,卻也水火難容,怕是你祖父、你父親、你姬家上下幾百人口都在絞盡腦汁想著怎麼將本宮拉下馬,你又為何反其道而行?」

    「因為這大燕遲早要姓聞。」

    這話,說得毫不猶豫。

    傳聞姬家公子上知遠古,下識天命,不問世事,然,通曉百事……聞柒凝眸,一番審視,搖頭,很是惋惜:「可惜了,投身在了姬家。」這般翩翩君子,怕是世人只道吃裡扒外。

    俄頃沉默,他說:「你要什麼?我定傾其所有。」

    還有一個傳聞呢,姬家七公子,寵其胞妹,罔顧俗禮。

    聞柒笑了,這姬家,原來也不全是辣手摧花的畜生。

    燭光搖動,聞柒若有所思,晃神了久時。

    「你要什麼?」秦宓捧著她的臉,涼涼的唇摩挲著。

    聞柒從回憶裡回神,頓時驚醒。

    你要什麼?今日,姬秋白也是如是問的,她怎麼回的呢?聞柒眸子一斂,看看窗外,看看燭光,看看垂幔,就是不看秦宓:「良辰已至,爺,我們豈能辜負了,該就寢了。」

    眼神閃躲,眼顧左右而言他。

    聞柒做賊一向不心虛,那是沒對上秦宓。

    她故意瞞著他,秦宓咬了咬她的唇:「聞柒,爺要你坦誠。」

    坦誠?聞柒眸子一溜,想入非非了,捂著嘴,瞪眼驚愕:「哇!沒想到我家爺這麼開放急色。」小手一推,作勢輕捶,她作嬌羞狀,「討厭,人家害羞了。」

    這廂,一腦袋花花顏料。

    她害羞沒害羞有待考量,倒是秦宓,俊臉染紅,眸光越發沉浮凌亂了,反觀聞柒,慢條斯理,埋著頭開始寬衣解帶。害羞?聞柒嘴上的話,一般不能當真,她繼續奮鬥腰間的錦帶。

    秦宓一把按住她的手,嗓音微啞:「你做什麼?」

    聞柒眨眼,坦蕩蕩:「脫衣服啊。」低頭,繼續扯腰帶,衣衫扯下,滑過光裸的肩頭,胸前,隱隱春色旖旎。

    到底是怎麼從姬秋白的投誠說道坦誠,再到坦……胸的?

    秦宓眸

    子微紅:「脫衣服作何?」

    對她,他素來沒法,何況如此誘惑。

    聞柒眸子斂了斂,清清嗓子:「咳咳咳……坦誠相見。」

    此坦誠,彼坦誠,聞柒的腦子裡,自動歸為一類,邪惡的那一類。

    秦宓無言以對。

    聞柒扭捏了一下,衣衫脫了一半,勾住秦宓的脖子,眼角一挑,風情萬種:「爺,來,我們一起脫了。」

    這廝,聲東擊西,顛倒純善的本事實在是高。

    秦宓語調急促:「貓兒。」他有些手足無措,撫著聞柒的腰,眼前,女子白皙的肩,鎖骨下,隱隱起伏,亂了他心神。明知道,她狡猾,她不懷好意,她有心蠱惑,他還是陷下,難以自拔。

    衣衫半褪,她尋著秦宓的脖子,唇,緩緩移下:「不急,長夜漫漫。」

    呼吸凌亂,秦宓微喘,嗓音有些含糊:「姬秋白應了你什——」

    話還未完,聞柒抬眼,融水的眸光清明,卻淌過絲絲蠱惑:「我忽然覺得*苦短。」

    語落,含住了秦宓的唇。

    美人計,如此。

    有些話,聞柒若有心藏著,秦宓束手無策。今日,姬秋白問她:「你要什麼?我定傾其所有。」

    她如何回的呢?她說:「要你。」兩個字,很果決。

    強取豪奪似的,這般流氓行徑,聞柒雖沒少干,賊心很多,只是秦宓問起,她便沒了賊膽。

    五日後,夏至之日,風和日麗,宜嫁娶,蘇府大喜,燕都歡慶,鞭炮聲聲,從天明時分,一直未斷。

    蘇國公府,一批一批皇家護衛進府,張燈結綵的門口下,傳報的家丁高聲道:「常湘王到!」

    門外,方圓一里,萬人空巷,摩拳擦掌裡,燕都百姓翹首以盼,片刻,又傳來:「常鈺王到!」

    姬蘇聯姻,大燕盛事,皇家同慶,聲勢浩大至極,百姓口口相傳,議論不斷。

    「宮裡的幾位王爺倒是都來了。」

    「除了重病的聖上,天家之人怕是都來了」

    「不愧是世家,不說這觀禮的人勢,光是迎親的儀仗隊便足足有五千人,這陣仗便是皇家也不及。」

    「那是當然,姬蘇兩家皆手握兵權。」

    「聽說今日宮裡那位聞家佞妃也要來觀禮,自然要讓她好生瞧瞧大燕世家的威風。」

    「也是,只是那姬家的十三小姐……」

    人群裡,不少歎息:「誒,可惜了。」

    燕都誰人不知,蘇家世子,何等荒淫混賬,那不過九歲的姬家小姐,這般風光之後又有幾日好日子過活。

    瞧熱鬧的人,一批一批湧來,姬蘇大婚,正如火如荼熱熱鬧鬧的。國公府中,內堂裡卻陰陰沉沉的,蘇國公一臉沉重,來回踱步,焦躁不安。

    門外,國公府管家小跑而來,腳步急促:「國公爺,宮裡那位已經到了國公府一里之外。」

    蘇國公眸子立馬灼亮:「那人都安排妥當了沒有?」

    管家面露精光,回:「姬國公府儀仗隊裡有五千精兵,只待迎親入府,便於潛伏人群裡的兩千精銳裡外應和,定叫她聞柒有來無回。」

    這大婚盛事,不過一場鴻門宴,萬事已備,只欠東風。

    蘇國公連連點頭,笑道:「好。」揮手,神色迫不及待,「傳令下去,若有異動,先下手為強,不遺餘力只要聞柒的命。」

    「是。」

    七千精兵,燕都腳下,大軍遠在塞外,這一搏,傾巢而出,拼的是血腥。

    蘇國公府外,熱鬧依舊,烏壓壓一片人群,鞭炮震耳欲聾,只聞一聲傳報:「西啟太子到!」

    遠遠望去,沒有護衛,沒有馬車,唯有一人,一身白衣,一把劍,人影消瘦,步履極慢,面具覆面,不見容顏,唯有滿身風華清貴難掩,此乃西啟太子。

    人群,鬧騰了,踮腳,伸長了脖子,瞧一瞧這素來深居淺出的西啟質子。

    不少人噓吁:「蘇國公的面子可真大,連三年不出質子府的蕭太子都請動了。」

    「誒,怎麼還戴著面具呢?」

    這容顏,怕是無人得見。

    有人又道:「據說是兩年前質子府走水,燒燬了容貌。」

    ------題外話------

    冒個泡讓我瞧瞧你們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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