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8 打架 文 / 木離力
一早，莊家的伯爺和另兩房表親全家大小來了。
莊庭楓這次把女兒叫回來，並非真的無事。衣錦還鄉四年了，今年健康逆轉，他想帶著親朋們作點實事。
「這是大外公，這是大堂舅，二堂舅，還有大堂兄……」
客廳裡坐滿了親戚，莊文月早認得他們，可欣一歲時回來過，不記得他們，莊庭楓抱著可欣一一給她介紹大家，莊文月和成叔、馮媽抱著一大堆東西，見一個孩子就發一份禮物。
莊庭楓這一支五代單傳，到了莊文月這一輩起，還都是女兒。所以莊庭楓和堂兄莊庭樺一家就走得很親。
莊庭樺這一支人丁尚旺，比莊庭楓大七歲，十八歲就結婚了，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六個孫兒孫女，兩個外孫。一家十二口住在下山嶺的公路邊，離莊氏莊園只有五六十米遠。
兩房表親，一房是莊庭楓的姑婆家於家，另一房是莊文月的娘舅康家。兩家都在住在山裡。
莊承龍是莊炳清的小兒子，給可欣帶了些土玩意，竹編雞和土陶娃。
於家有個七歲的孫女於心梅，帶了紅薯片和爆米花來。
康家有個八歲的孫女康小燕，帶了一個自己做的木風車來。
前世可欣知道有這麼多親戚，可是外公去世得早，每次回來掃墓，並沒接觸到這麼多兄弟姐妹。一下被十幾個人包圍著，有些頭暈腦轉。滿臉笑容，心裡卻一片苦澀，二十二歲的靈魂，哪裡還喜歡這些東西？
莊庭楓抱著她坐在上首，揚聲說起正事，「此次我把文月特地叫了回來，商量開辦裡莊山貨加工廠的事……」
昨天晚上，他和女兒說了這事。對他來說，在大城市裡都殺出了一片天地，再在鄉下開辦一個小小的加工廠，其實是很小的事，根本不需要莊文月回來商量具體事宜。
父親這麼做，也是用心良苦。莊文月心裡暖暖地，笑著不出聲。
「明天起就讓莊承順和康志偉跟著成叔去縣城工商局學辦事情，加工廠的法人代表……」這是重點，莊庭楓不想寫自己，他所做的只是為了大家和後人。
可欣恍然大悟，原來外公身體健康好轉，不甘浪費光蔭，想趁著精神還好，做些回報大家的實事，同時再為莊氏打開一條路子。
「這個法人代表就寫承順吧，他剛好滿過十八歲，到了做法人代表的年紀。」
大廳裡本來很安靜地聽著他說話，立即議論紛紛，莊庭樺一下站了起來，慌亂地擺手，「承順哪行？才初中畢業！而且一直沒出過裡中縣！還是讓文月做老闆，具體的事情，無論什麼都可以交給承順去辦。文月福氣好，可以帶著大家把加工廠搞得更好。」
「承順是年輕了些。」
大家雖盼著莊庭楓搞個鄉辦企業，可是沒敢想老闆會讓別人做，而且莊文月都回來了。鄉下人，大多一輩子沒出過裡中縣，立即亂哄哄成一團。
莊庭楓站起來，舉了舉雙手。大家安靜下來。
「大家聽我說。我這麼做有一定的原因。我這一支已經兩輩無男丁，文月是女子，可欣又是女子。現在在座的都是我最信任的親人，所以有的話對你們我不保秘。投資的錢我出，股份一半給大家，一半給可欣。雖然加工廠現在規模不大，但一切都要正式化。承順作法人代表，康家和於家各派一人做監事。之所以不讓文月參與進來，現在大城市的商業競爭十分劇烈，如果有一天莊氏實業經營出了問題，加工廠才不會受到連累。」
「這樣啊？這樣似乎可以。」
「按二叔爺的說法，如裡城裡的生意不好了，還有加工廠的收益維持。」
大家明白過來，再不反對，畢竟還有康家和於家作監事。
可欣眼角一熱，外公永遠都把她考慮在第一。前世的經歷浮現在眼前，飛機失事後，秦楠肯定繼承了莊氏實業所有的股份。
外公這一手，有棋手先行的預見。大裡山的山貨豐富，縣城裡有兩家山貨加工廠，但莊家一涉及此行，在大城市又有商業根基，必定很快會發展成效益良好的企業。
外公這一著，也令可欣也有些意外。或許前世，外公因為身體不好，只是修建了這四周的公路，捐錢建了一座學校，還沒來得及搞鄉村企業吧。
這事之前幾家就商談過，莊文月這次回來，只是一個見證，和成叔一起擬合同文書，明天帶莊承順他們去縣城辦事。所以很快就由正事轉到家常上來。
莊園裡像過節一樣熱鬧。
二堂叔的大女兒莊秀錦今年十七歲，和康小燕、於心梅專門負責帶著可欣玩耍。有莊秀錦在，馮媽就放心地伺候在莊文月旁邊。
午飯時，可欣這一輩的以她為中心坐了兩桌。十幾個哥哥姐姐圍著她打轉，個個爭著給她挾菜，講笑話逗她。
這飯吃得夠歡樂，也夠累。
可欣只想早點吃完飯去老宅逛逛，青鸞對後花園外的老宅興趣盎然，一大早它就說，那裡有靈氣氳氤。
吃罷午飯，馮媽催秀錦帶可欣上樓睡覺。可欣假裝睡著，秀錦是個勤快的女子，吩咐康小燕和於心梅在門外守著可欣，自己跑下樓去幫著幹活。
正是炎熱的天氣，二樓北面有一大片帶花園天台，撐著兩把大大的遮陽傘，擺著漂亮的休閒桌椅，桌上擺著茶壺和時鮮水果。可欣的房間離天台近，於心梅覺得坐在門外太無聊，叫康小燕去天台上吃東西。
康小燕是個實心眼，答應了秀錦要守著可欣，不肯移步，坐在門外的小凳子上，死死地盯著樓梯口，怕有人上來擾了可欣睡覺。
於心梅長得清俊靈秀，性格好動，一雙黑葡萄的眼轉轉，扁扁嘴自己跑到了天台上吃東西。
天台邊還有一道樓梯可以直接下樓，通往後花園。
可欣感覺到外面的事，笑一笑，睜開眼，下了床，輕輕拉開門，拍拍捧著臉死死瞪著樓梯口的康小燕，嚇得她一抖，「妹妹你不睡覺？」
可欣把嘴捂在她耳邊悄聲道：「我睡不著。我想去老宅摘葡萄。你帶我去摘葡萄，好不好？」
「不行！表姑說了，你必須睡三個小時！不然會影響生長！」康小燕皮膚微黑，不算漂亮，五官尚算端正，緊張得直擺手搖頭，擋著門口，生怕可欣跑出去。
於心梅在天台上看到康小燕有動靜，風一樣跑過來。
「不就是去老宅摘葡萄，你都不讓？我不喜歡你！」可欣裝作生氣，嘟著粉紅的小嘴，一眼又一眼地剜小燕。
於心梅張嘴哈哈乾笑兩聲，她是個坐不住的，巴不得帶可欣出去玩，一把拉開康小燕，低聲責怪，「妹妹只是想去摘葡萄，這有什麼不可以去的？你不帶她去，我帶她去！」
康小燕年紀小，不僅固執，還有一把蠻力，死死撐著門方，情急之下還蹬了於新梅一腳。
於心梅機靈地一閃，吐下舌頭，猛撲過來抱著康小燕的腰。
「不行就是不行！可欣上床睡覺去！」康小燕拿出幾分大人的架勢，和於心梅抱成一團。
於心梅沖可欣眨眨眼，抱著康小燕滾到地上，門洞露了出來。
於心梅真是機靈的傢伙，康小燕的固執是難得的忠誠。可欣心中一動，走出屋裡，並沒向天台跑去，卻是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倆在地上打滾。
於心梅一邊拖著康小燕，一邊給可欣遞眼色，分了心被康小燕按在地上，身上挨了兩拳。
「小燕姐，我看見你打心梅姐。哼……我要給大外公和表姑婆告。」可欣仰著粉紅的小臉，輕聲作笑。
「就是。小燕欺負我。」於心梅機靈非常，竟然懂了可欣的意思，睡在地上任康小燕打了自己幾下。
「你們……」康小燕爬起來，急得滿臉通紅，不能責備只有四歲的可欣，指著於心梅結舌道，「你打胡亂說！冤枉好人！」
「咯咯。我就冤枉你，怎麼樣？」於心梅打個滾爬起來，得意地拍拍身上，木地板珵亮，身上並沒有灰塵。
可欣嘟噥著一步一步向中間的樓梯走去，「我要告你們打架，小燕欺負心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