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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0章 香倒你 文 / 浮生六夢

    那林軒早就被折磨得快要發瘋了,見霜白對著他這般溫柔的笑,當下心中便是一片溫暖。只恨不得把一顆心都捧到夏沫身前,急忙用力點頭,「是…是是這一首,就是這一首!」

    一旁的夏凌雲聽他背出來,一時間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把心放回肚子裡。

    可是,這夏霜白臉上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哈哈…島叉名技。

    夏沫突然大笑,看向慕容琰。「聞四殿下博古通今,對詩詞更是頗有研究,如今霜白想麻煩殿下一事,請殿下明示,這一首詩到底有幾句,有多少字?」

    慕容琰一聽,卻是信手捻來,「這首詩完整的應該是這樣: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此詩寫的是一位女子,思念遠方的情人。雖然見不到人。卻可以共飲一江水,以寄相思,末尾更是說只要郎心似我心,此生便決不負你!」

    「尋常人背的大都是前面四句。鮮少有人知道這後四句,像霜白這樣聰慧的女子,飽讀詩書,又怎麼會不知道後四句?」

    「你卻說她只寫了前四句給你,分明是有意構陷!」

    此一番下來。那林軒早就神情淒惶,聽慕容琰這麼一說,他已然軟了腿,撲通一聲朝著夏沫就跪了下來,硬是一句咬死了,「當初霜白就給我寫了前面四句,後四句沒有寫!」

    「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也未嘗可知!」

    夏沫輕笑一聲,櫻唇輕啟,便將後面的半段全部背了出來,其實她根本就不認識那林軒,如何會寫情詩給他?

    不過是給林軒下個套,讓他往裡頭鑽罷了,之所以選這首詩,就是因為後半部分知道的人不多,而她自己恰好是知道這後半部分的,再加上方才慕容衡的提醒,這一個坑挖好了,就等著林軒自己往裡頭跳。

    「林軒,我當初明明給你寫的是一首完整的詩,你卻說沒有下半闕,是說我夏霜白無能呢?還是你自己壓根兒沒有用心?」

    「我這裡還可留著那首詩的底稿呢!那底稿上可還有你的批注呢,要不要我拿過來給你瞧一瞧?」

    「批注?」這一下吃驚不已的人變成了林軒,明明還是那張清秀的臉龐,如今卻已然泛起了一層淺紅色,像是偷偷塗過了女兒家用的胭脂。

    「我…我幾時寫了批注?」

    謊越扯越大,他也越說越慌,一頭的汗直直披下來,沾得衣裳上濡濕一片,像是淋了雨一般。

    「我沒有寫過什麼批注,你記錯了吧?」

    夏沫淺素色的裾裙自地上迤邐拖開,旋成一朵素色薔薇花的樣子,鳳眼微揚,眉角間皆是灼灼光華,「你真的沒寫過披注麼?」

    「當真沒有!」林軒回的斬釘截鐵,這個女人著實難纏至極,再這樣被她逼下去,他遲早要理屈詞窮。

    「我連這首詩全詩都不知道,又怎麼會寫批注?」

    「可是你寫下的批注卻是在你回給我的信上的,有我的字,有你的字,你當初還說,這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哪怕將來有一天我們分開了,這詩也能證明我們曾經在一起過…」夏沫說到後面已然有些忍不住,嘴角泛起了笑意,微微上揚起來。

    「怎麼可能?!我什麼時候寫過批注?什麼時候又與你通過信?我們根本就沒有通過書信,你分明在是胡說!」此話一出,林軒自己先是愣住了,顫抖的指尖急忙去捂自己的嘴,「我…」

    「不不不!我有和你通過書信,你是寫了一首詩給我…」

    夏凌雲一臉惋惜,不由得狠狠咬了一下牙齒,壓低了聲音道:「林軒,你他媽到底會不會說話?」

    慕容琰立刻笑了,雲墨色的袍影掠動,他已然站在了皇帝跟前,「回稟父皇,看樣子這位林軒和夏大少爺口供沒有串好,先說是有信,又說是沒信,到現在又通過書信,一份口供,卻改了三次,父皇認為,這樣變來變去的口供還能做口供麼?」

    慕容仲離卻是捻著胡點了點頭,「是啊,林軒,一份口供你改了又改,倘若都像你這般我東臨國的律法豈不成了擺設?」

    「來人那,將林軒帶出去暫時壓下,聽侯發落!」

    「皇上,小民還有話說…」林軒叫苦不迭,奈何兩隻手根本敵不過,只有任人拉出去的份兒。

    「皇上,小民確實曾經跟三小姐有過書信往來,她寫情詩給我…」

    只可惜,後半段侍從們為了皇帝的安寧便堵住了他的嘴,沒讓他再說出來,只剩下一片不甘心的「嗚嗚」聲。

    夏沫揚了揚脖子,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看向夏凌雲,「大少爺,我與那林軒根本就毫無瓜葛,素昧平生,你這般的陷害於我,難道不覺得心慌麼?」

    夏凌雲之前還洋洋得意,如今已然是面色發白,嘴裡卻還是不屑的道:「彫蟲小技而已!」

    嘴裡嘟噥著,又朝著皇帝大聲叫嚷,「皇上,那夏霜白使詐,林軒上了她的當,事情不是這樣的!」

    慕容仲離卻是冷冷的笑開了,「夏凌雲,你這是在說朕老眼昏花麼?」

    梁冬含那樣才情氣質的人生出來的女兒,怎麼會看上一個蠢材?!若不是那夏凌雲一味的咄咄逼人,口口聲聲證據,為了以正視聽,他早就直接宣佈霜白無罪了。

    皇帝是笑著的,

    夏凌雲卻覺得一陣陰寒,急忙跪下去,「凌雲不敢…」

    「霜白和那林軒有沒有姦情,朕心裡明白的緊,你也不必再說這事,若是不想朕治你的罪,最好早些退下!」皇帝的話已然說到這個份兒上的,意思就是:你不要再逼著我給你一個公道了,分明就是你胡說八道,我不願意和你計較,你趕緊下去吧,也別鬧了,我還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只可惜,這夏凌雲聽不懂人話,看著簾子後的明煙又道:「那明煙呢?她的委曲就這麼算了?那個孩子呢?」

    「身為一國天子,竟然因私廢公,置黎民百姓於不顧!」

    說到此處,已然是大逆不道了,夏向魁嚇得不輕,急忙衝過去堵他的嘴,「混帳東西!再胡說割了你的舌頭!」

    那夏凌雲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父親這麼一說,他更是起了逆反心理,說話的聲音愈發的大起來,「割了我的舌頭我也還是要說,一朝天子,怎麼不想著為民做主!」

    啪…

    一聲脆響,夏凌雲的臉上立刻多出了幾道指印,夏向魁氣得不輕,兩隻眼睛都漲成了紅色,「孽障,非要為父打死你嗎?」

    那夏凌雲也不知是怎地了,這牛脾氣上來,誰也攔不住,「我就是要說!」

    「放肆!」

    這一聲不啻驚雷劃破夜空的暗,九五之尊面上怒容緩緩堆積,最終凝成了現在這張似寒潭一般的臉。

    之前還端坐著的慕容仲離已然站了起來,雖然沒有穿朝服,但那錦繡龍團上張牙舞爪的龍卻讓他顯得更加威嚴。

    他離開了座椅,緩緩而行,一步一頓,最終落在夏凌雲跟前,「你說朕不為民做主?」

    此時此刻的夏凌雲知道自己闖了大禍,說了不該說的話,卻也是抱了赴死的決心,銀牙一咬,「是!」

    咳…

    此時簾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了過去。

    咳嗽的人是明煙,之前有咳過一陣子,可是很快便停了,這會兒又咳起來,且一聲比一聲咳得厲害,倒讓眾人有些驚訝了。

    慕容衡卻是垂著頭,抿著唇角笑了。

    因著眾人的視線都在明煙身上,他便大大方方的打量夏沫,一雙鳳眼秋波暗遞,流光溢彩,處處皆是風情。

    他朝著夏沫眨了眨眼睛,遞過來一記媚眼,那樣的媚態是夏沫從不曾瞧過的,這廝,也不怕別人瞧見麼?

    不過,她心底卻是歡喜的,以前就怕他是真正的傻子,如今知道不是真的傻,那一絲遺憾也沒了,只要這人能正正經經的,能和他相伴一生,也是不錯呢。

    不過,帳還沒算完呢,等帳算完了,才能給他好臉色,當即就把視線移走了。

    慕容衡心有不甘,可又不能大聲叫她,只好扁著嘴低下頭去了。

    也不知是怎地了,那明煙咳的越發的厲害起來,以至於整個房間都是她的咳嗽聲,安寧不得。

    夏沫看著那柱沈青拿進來的香,突然明白了些什麼。

    「陛下,請為明煙姑娘宣個大夫進來吧,她這樣咳,著實不是個法子…」

    慕容仲離也聽出這咳嗽有些不尋常,淡淡的掃了一眼夏沫,「霜白,她現下可是你的敵人…」

    夏沫笑了,「陛下,人命大過天,倘若明煙姑娘真有個什麼,莫說是霜白了,即便是您,也覺得遺憾吧…」

    眼前這小小女子,雖然年紀輕了些,可為人處事行風無一不讓人信服,即便是面對自己的敵人,她竟也有憐憫之心,這樣的人著實難得,若她是個男子,必是東臨國的一員虎將,只可惜…

    皇帝的心思常人自然是揣摩不到的,夏沫見皇帝一直盯著自己,一時之間猜不出他要做什麼,只好俯低身子,跪了下去,「請皇上成全…」

    「好,朕成全你這一番心意!」身為一國之君,他沒必要同夏凌雲這樣的蠢材計較,人命比什麼都重要,他也不希望在自己聽審的時候鬧出人命來,當下就宣了在外間侯著的陳康進來,替明煙把脈。

    屋中終於安靜了一陣子,只是越安靜越發襯托的那明煙的咳嗽聲駭人,等到陳康出來時,她已經咳的喘不過氣來了。

    「陛下,這位姑娘有癆症,在下醫疏淺薄,只怕治不了她,還請陛下火速宣太醫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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