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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2章 我什麼也沒說 文 / 浮生六夢

    夏沫一脫困,便立刻叫人給梁氏送了信,梁氏聽說女兒安好。一顆心也就放了下來,海棠伺候她睡下,得了自己的時間,許是不甘心,再許是覺得自己的命不能那麼苦,可自己又毫無辦法,無奈之下,只得到夏沫的房間外等著她回來。

    如今的三小姐可不比從前。單是看這幾次她挫敗這幾們夫人們的計劃。便知道小姐聰明睿智。不比那男兒差。

    自己若是還想有一線生機,也只能求小姐幫忙了。

    一瞧見小姐回來,她立刻就跪倒在夏沫身前,「海棠知道小姐一定對海棠很失望,可是海棠沒有辦法,為了我娘,我只能答應…」

    「我娘的病承蒙小姐照顧,已然大好,可是我那爹不爭氣。之前好賭,這一陣子又染上了大煙膏,老爺說二十兩銀子買下海棠所有的時候,他鬼迷了心竅,就把海棠給賣了…」

    「海棠被逼無奈,只得答應…」

    關於夏向魁認海棠當乾女兒這件事,倒也在情理之中,像夏向魁那樣的人,是不可能白白送一個女兒給陳家傻子的,夏家的女兒。哪一個不是他向上攀爬的工具?他既捨不得親生女兒,那便是在丫環裡頭選一個認作乾女兒,只是沒想到他會選中海棠。

    也罷,海棠不比杜鵑,杜鵑無牽無掛,孑然一身,除了主子是她的軟肋,她幾乎沒有弱點,可海棠不同,她有父母弟弟,自然比杜鵑好拿捏,夏向魁討厭霜苑裡的人,一直想打擊霜苑,所以一旦有什麼事,當然第一個抓她。

    只不過,夏沫沒想到他竟如此卑鄙,把娘最貼心的侍女給了那傻子。

    她是同情海棠的,可是,當著皇帝的面兒海棠自己都沒有反駁,她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丫環到底是丫環,如果她為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丫環出頭,實在是毫無意義。

    坦白說,海棠在娘身邊伺侯了那麼久,一時半會兒娘肯定離不開她,而且自己在夏府的根基未穩,有海棠照顧娘,至少比別人來的放心,海棠雖然笨了些,但對娘卻是一心一意的好,對於丫環,要的就是一個忠心。倘若再出一個鳳仙,她可受不了。

    至於鳳仙,皇帝沒有發落,可是夏沫卻留她不得,這樣的人,留著何用,早吩咐了夏府的管家去打發她走,若是她不肯走,便直接趕出府去。

    夏向魁不會說什麼,夏凌雲更不會說什麼,夏向魁心疼兒子都還來不及,哪裡有時間去關心一個小小的丫頭?

    只怕這會兒,夏向魁已經去京城大牢替夏凌雲打點了吧?

    夏沫是有心幫海棠的,但是這丫頭需得吃點苦頭才行,所以夏沫板著一張臉進了自己的閨房,並沒有理會她。

    「小姐,求您發發慈悲,救救海棠…」

    海棠跟著夏沫進來,一路跪行,等夏沫一停下來,她立刻便抱住了夏沫的腿,「小姐,請您念在海棠跟過您一場的主僕情份上,救海棠一命…」

    夏沫想走,腿被她抱著,無法前行,只得就近坐下來,坐在檀木椅上,輕描淡寫的抬了一下眼皮,「你不想嫁給那陳少爺?」

    見主子終於開了口,海棠仿若拔雲見霧一般,立刻朝著夏沫就叩了幾個頭,「小姐,倘若那陳家少爺只是傻,海棠也就認命了,能嫁給這樣的傻子,至少我能保全娘和弟弟,可是,他不僅傻,還打人,已經打死了好幾個人,海棠一人死不足惜,只是我娘和弟弟再無依靠…」

    「海棠實在捨不得他們受苦,依著我爹那性子,將來保不齊哪天就把他們賣了換那抽大煙膏的錢…」

    她這一番話,情真意切,說到動情處,已然是淚水漣漣,潸然而下,海棠哭的身子發顫,夏沫也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島役在號。

    海棠這遭遇跟自己何其像?倘若不是為了娘,她早拿一把刀把這夏家人通通都宰了,然後自己再投案自首去,只是,這樣做倒是快意了恩仇,卻叫娘一輩子難過,何苦?

    再者,這樣的想法實在偏激,想她堂堂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女性,飽讀詩書,又深諳職場規則,何不與他們這幫人鬥上一鬥,憑她一己之力,便是斗不倒這夏家,也得扒夏向魁一層皮去才行!

    「嗯,知道了…」

    夏沫倒是應了海棠的話,可說出來的話與沒說毫無區別,海棠瞪大了眼睛望著她,「小姐,這是…不願意幫海棠麼?」

    「小姐…」

    「若是您不肯救海棠,海棠倒也不怨,海棠知道您對海棠失望了,才做出這樣的決定來…」

    「海棠這就走,不給小姐添麻煩了…」

    海棠說完,已然起身,轉身便走。

    「等等!」

    夏沫的手放在腿上,正理著被海棠弄出來的褶皺,臉上仍舊是那副平平淡淡的表情,「若是我不肯幫你,你還要去求誰?」

    海棠頓在原地,聽小姐叫住自己,還以為是她回心轉意了,面上一喜,聽到小姐這麼說,一顆心頓時又掉進了冰窟窿裡。

    「海棠不去求誰,咱們做奴婢的,天生命賤,不值錢,大不了就是一死!」

    她這話說的瘆得慌,杜鵑急忙也來到夏沫跟著跪下,「小姐,海棠這些年來照顧夫人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此事您不幫她,她便只有死路一條啊…」

    「杜鵑,不許你說話!」海棠倒也是個有傲骨的人,聽杜鵑替自己求情,急忙打斷她的話,「小姐事情本就煩多,海棠這做奴才的怎好再給小姐添亂,海棠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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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小姐…」

    「保重…」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去了。

    夏沫卻是笑了,「性子這麼急,便是我想幫也幫不上你了…」

    剛走出幾步去的海棠突然停了下來,大喜過望,立刻朝著夏沫又奔回來,跪倒在夏沫跟前,「但憑小姐吩咐。」

    夏沫看一眼一起跟過來的慕容衡和沈青,對著杜鵑道:「杜鵑,六殿下還沒有用過晚膳,你帶他去用晚膳,吩咐廚房給他加幾道菜…」

    慕容衡不說話,只傻傻的望著夏沫笑,「還是媳婦兒疼我…」

    夏沫卻是把臉側了過去,沒理會他。

    杜鵑見自家小姐這樣對待當今皇子,生怕她吃罪,急忙打圓場:「沈侍衛,六殿下,請跟我來…」

    三人一走,屋中便只剩下夏沫和海棠,不等夏沫發話,海棠極是識趣的把門關緊,「請小姐明示…」

    夏沫站起來,步伐輕緩,最終停在那盆紫芙蓉前,「海棠,這紫芙蓉甚是少見,夏府裡本是沒有的,這是皇上賜下來的,你說它是不是寶貝?」

    海棠摸不清夏沫的意思,只好點頭,「皇上賜下來的東西,自然是要精心伺侯,馬虎不得,倘若伺侯的不好,只怕是殺頭之罪…」

    夏沫的手指落在其中一朵花上,指尖輕輕拔弄著那紫色的花瓣,「可是如果這東西來的時候根就開始壞了呢?」

    「這…」海棠一時之間摸不透主子的意思,怔在原地。

    「我來給你說個故事吧…」夏沫重新移回到檀木椅上坐下,把玩著裾裙上的流蘇,「從前呢,有一對夫妻,非常恩愛,女的很愛丈夫,丈夫也很疼她。

    可是呢,丈夫愛喝酒,平時待她極好,只要一喝完酒,就完全變了一個人,但是,當他一清醒,又會對妻子加倍的好。

    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丈夫再三保證不喝酒,也不會打她,可他還是沒管住自己,到底還是打了妻子,幾年以後,他已經成了酒不離身的醉鬼,而妻子則是經常被他打成重傷,一次又一次的被大夫搶救。

    三年過去了,妻子仍舊守著這樣的丈夫,每天被打,每天都會聽到鄰居們歎息不已的惋惜聲和同情。

    終於有一天,丈夫死了,原因是在他喝醉酒打妻子的時候,失足從樓上掉了下去,頭部先著地,當場死亡。

    許多人來查看過現場,鄰居們也紛紛做證,妻子是無辜的,真的是丈夫醉倒沒看清掉了下去,妻子沒有入獄,依舊是自由的。

    到了許多年以後,就在她垂垂老矣的時候,她突然告訴鄰居:其實,我丈夫是我親手推下樓的。你們看到的表象都是假的,是我一次次的激怒他,讓他打我,博取你們的同情,替我做了偽證。」

    對於陳福來這樣的害人精,官府不管,那就只有讓上天來收了他!

    一條又一條的人命,都是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可憐女子,活活被他打死,而受害者的冤屈卻一直得不到平息,這樣的人,她會助上天一臂之力收了他的。

    「故事我說完了,你只聽聽就好…」

    海棠卻是露出笑臉,朝著夏沫盈盈一跪,「多謝小姐,海棠知道該怎麼做了!」

    夏沫搖搖頭,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不!我什麼也沒說…」

    海棠急忙住了嘴,一溜煙兒跑遠了。

    一月後的某一天,就在海棠嫁進陳家第二天,在陳福來追著她打的時候,不慎落進了水塘裡,那陳家少爺只是想打到她,也不顧及跟前是什麼,跟著海棠一起跳進了水塘裡,海棠被人救起,那陳福來卻是無人搭救,最後淹死在了水塘裡。

    陳炳業痛失愛子,當下就拿了海棠,準備殺海棠洩憤,所有的百姓都替海棠做證,陳炳業不得不放了海棠,在陳福來死後的一個月裡,陳炳業也因傷心過度,氣絕身亡。

    他一死,整個陳府的女眷便開始了分家產大戰,直到陳炳業的屍體發臭也沒有入斂,最後還是皇上下令,他才得已安葬。

    就在陳福來死的同一天,海棠的父親抽大煙膏過量身亡。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海棠一走,慕容衡便回來了,杜鵑見小姐的架勢,只怕是有話要同這位姑爺說的,忙把慕容衡推進來,「姑爺,您有話就同小姐說,讓她伺侯您,杜鵑要去忙了…」

    朝著夏沫擠了擠眼睛,便直接跑遠了。

    慕容衡掩了門,縮著脖子,一副小鵪鶉的樣子,乖乖的站在夏沫身旁,一動不動。

    他身上的濕衣裳早已換過,如今換了一件開藍色的長袍,越發襯得他目光盈盈,似桃花一般灼灼宜人。

    屋裡只有兩人,見媳婦兒一直不說話,他小心翼翼的叫了聲,「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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